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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094章 誘虎下山

李延壽道:“對,對, 差點忘了這個, 明天我就去辦這個事。再順便與大舅子說聲,問問丈人家要不要也養羊。”

“羊?!”王氏道:“養羊?!養羊還要圈羊圈呢。而且每天清理也怪煩的,你忙的過來?!家裡已經有兩頭了。”

“養吧, 養了以後多生小羊, 就有肉吃了……”李延壽摸了摸她的肚子, 道:“孩子生了, 也有點好吃的。不然以後亂了,他也太苦了。”

王氏心一暖,手也放了上去。

“大哥真的要去投軍嗎?!”王氏低聲道:“多危險啊。”

李延壽一聽就沉默了一下,也有點不贊同。老三在外投奔前程已經沒了, 大哥卻還要投奔軍中,萬一……他是真怕萬一。

李延壽的性格就是縮在家裡的性格,他覺得哪裡都沒有家裡好。

安安心心的呆在家裡,安全又好。他是想不開,若不進,世道若退, 斗升小民是連退都會死的。治世還好, 若是治世, 也許不至於到這一步, 人與百畜皆都各安其職。若是世道亂了卻又是另一道光景了。

治世,若治安亂了,盜偷殺人, 都可以去官府告訴。而亂世,則是另一道法則,那個時候,官府廢馳,要麼就是管不過來了。盜匪只會更加的猖狂,躲在家裡,也未必安全。

即使沒有這些,也可能會有加稅賦等諸事,便是安在家裡田間,也未必能保得容身。

李延壽是不懂的。他不像李延亭,幼時經過十年的艱苦歲月。他不知道小老太之前的殘酷。

所以,他不懂,也理解不了。

可是雖說如此,他也不會說出理所當然的這樣的話,而是動了動唇,下意識的維護道:“大哥和大狗子是有本事的人,在家裡也太可惜,從軍雖然危險,但可能也會有升遷啊。大哥他,也是為了家裡,為了大狗子的前程。”

這些年,維護家人,已經是他的本能了。

王氏心道,今年又是給三個狗子取大名,又是大哥要從軍的,看來是真的要往前奔前程了。

這個憨憨還是呆在自己身邊的好,他既沒老大的本事,又沒什麼心眼。萬一出去了跟老三似的,她可咋整?!

夫妻二人便睡了。

李延壽心裡還有點擔心李延亭,一早起來,李延亭和大狗子共騎一馬已經走了。

“走這麼早?!”李延壽道。

“要去幫著衙門裡組隊巡示街道,現在不光城裡要巡了,城外也要巡示呢,所以人手就緊張了,現在還是隔天去,一天去城裡,一天上山,說不定後面,要天天去了,”胡氏道。

“原來是這樣!”李延壽悶悶的,再忙起來,怕是大哥連人影都沒了。

他便道:“大哥與大狗子只一匹馬,夠騎嗎?大狗子身量也長起來了。”

“不夠騎也沒辦法,一匹馬已經買著很貴了,再買一匹,哪裡夠有錢的?”胡氏嘆道:“咱家裡能買得起馬,就算是村裡獨一份了,可是,這條件也不是多麼富豪的人家,再買一匹,怕是艱難。”

“可是共騎一匹,也不方便啊。”李延壽道,“沒有馬崽子,要是有,牽一匹回來慢慢的養大了給大狗子騎,也就一兩年長大的事。”

胡氏聽了,笑道:“馬駒子哪裡這麼好買去?小馬駒也更貴呢,況且,現在管制著,要買更難了。”

李延壽嘆了一聲,便不吱聲了。

也是,家裡這一匹馬都用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了,再買一匹,第一個是還不會低於這個價,甚至更高,第二個呢,便是買都不好買,馬是戰略物資,不像別的牲畜。

自家這個條件,也就那樣,買一匹,怕也是極限的,因此李延壽雖覺心疼,卻也不敢說大話。說了幾句,回自家廚房吃了早飯,便匆匆的騎了牛車出門去了。

趙佶都聽在耳裡,對林覓道:“老二這個性格是真好,人更好。心裡是真的想著家裡的人。”

“以前他雖然在大事上粗心些,小事上卻細心。若是當初的他,是注意不到這種小細節的,”林覓道:“可能是因為老三的事後,他變了不少吧。”

趙佶道:“是變了點,更患得患失了。”

林覓嘆了一聲,繼續吃早飯。

家裡都忙起來,李延壽去了王屠戶家,王屠戶不在家呢,大舅子在家,李延壽便說了養羊的事。王大舅子便道:“也罷,你的嫂子們在家,也能順便牽一牽,不管以後養不養得肥,好歹以後有口肉吃,家裡人口多,以後要是豬都不給殺了,怕是自家吃肉都成問題了。”

王大舅子挺感慨的,叮囑他幫著問問哪裡有羊,也給牽幾頭來,李延壽應了。

“以前哪裡料到會有這樣的時候,我這突然閒下來,還悶悶的呢,”王大舅子以前是很忙的,這個時候,早就上集市賣豬肉去了。可現在呢,都閒的慌。

“今天只殺了一頭豬嗎?!”李延壽道。

“是,衙門還要了半頭去,只准半頭賣,豬肉也漲價了,”王大舅子歉意的道:“以後怕是沒肉給你們送了。”

“沒事,這種時候,誰也想不到啊。”李延壽道:“不過大哥幫我弄一點豬板油之類的,我打算炸一點在家裡,以後婆娘孩子吃。多弄點備著,以後是什麼行情,不好說呢。”

“成。趁現在是要多弄點,不然以後都不好說了,我家也炸一點存著,菜油也備一點。回來我就與爹說。”王大舅子道:“這個容易,我爹問問其它的屠夫,叫都弄一點,現在還不算難。”

李延壽感謝的應了。

王大舅子要留他吃飯,李延壽沒留,還要去尋羊呢,因此便架著牛車走了。王大舅子送他出了村口,這才回了家。

這乍然閒下來,還真的挺悶的。

他婆娘對他道:“姑爺家靠著山,這羊還好養,咱這村,要養羊,還得割青草喂呢。”

“不養有啥法子?”王大舅子悶悶的道:“你好不曉事,也不看看現在這形勢,城裡現在嚴的都恨不得進出城要搜身了。以後家裡殺不了豬,孩子們到年都沒口肉吃,可不可憐?!”

他婆娘便不吭聲了。

王大舅子瞅了她一眼,哪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便道:“姑爺也忙,妹妹就要生了,一大家子的人,全靠他一個人撐著。他忙又累,哪有空幫著咱養羊?!你好歹為他想一想,他家裡還有一個七十一的老太呢,照顧著也不容易。”

婆娘是想要養好的現成的羊。可是王大舅子若是真敢這樣說,不用妹妹妹夫咋樣,回來了王屠戶就能削他。

他婆娘到底是心裡不舒坦,對他當然不會這樣說,只是回了廚下將碗筷弄的嘩嘩響,冷笑道:“這些年也不知道填了多少肉去她家,當寶貝和公主一樣的供著,呵,年景好的時候,我也不說啥了,現在不好了,還充什麼大胖子……幫著養幾只羊又咋了?!又不是吃肉,只吃草。不過是看著放一放,那後山青草多的是,總好過自家天天出去割草來喂的好……”

王大舅子聽見了,心裡更煩了,但也沒搭理婆娘,懶得與她吵。

王屠戶不到中午就回到家了,一臉愁容。

只半頭豬,賣的賊快,還不夠賣的,不過是早市去了一下,就賣沒了。

這本是好事,可是這狀態不對啊。

王大舅子道:“爹今天回來的挺晚。”

因為前兩天城裡人買的多,又快,因此一般早上去了,還沒到午飯就回了。

“碰到你妹夫他哥了。”王屠戶道。

“李延亭?”王大舅子道:“可是說了啥?!”

王屠戶低聲道:“城裡現在買肉,買油,買米和鹹菜啥的都多了起來,為的就是囤家裡留著萬一有變故的時候吃呢,所以肉現在還有的賣的時候,一會兒就賣完了,但這豬肉以後怕是連流入集市的機會都沒了。你知道這是啥狀況嗎?!”

王大舅子搖搖頭。

“世道要變,”王屠戶道:“有不少商戶有趁機抬價的,囤貨的,也有見勢不對,想要逃往京城的,所以很多人準備拋售手上的地和屋子,李延亭問我要不要買?”

“現在這個時候買屋?!”王大舅子擰了眉,道:“萬一以後有啥事,砸手裡咋整?!”

“你以為買了真是為了賺錢或是再出手的?”王屠戶瞥他一眼,道:“李延亭找我,就是料到以後說不定有變呢,真出了事,城裡有屋,可以去避避。”

王大舅子一聽,心都涼了。以後世道會這麼亂嗎?!

看這不成器的兒子臉色都變了,便道:“買,必須買!這個事,得未雨綢繆著。以後城裡比外面安全,就進城去住。要是用不上,也有備無患。頂多是砸手裡。當然了,用不上,反而是最好的……”

“爹,這件事,可是幫裡有啥訊息,還是李延亭有啥訊息了?!”王大舅子道。

“現在亂糟糟的,人心不定的,有很多有訊息的只想跑路,幫裡也知道,怕是要出事。延亭卻穩重,我瞧著,他倒是沉穩。”王屠戶道:“難為他想著咱們,當然要聽了。不然以後與你妹妹家擠一處去?!要不要臉?!”

王大舅子想了想也是。既然來找了,必然是要買的。

“他昨天還找了高秀才,高家的兩個兒子說了這個事,想必高秀才家也是要買的,也是,畢竟高秀才在衙門做事,在城裡有個屋,也有個落腳處,更妥當了。咱家,現在買了,以後用不上也沒事,等以後世道不那麼亂了,屋子還可以做生意。咱家世代殺豬的,在城裡也該有個屋了。”王屠戶道。

也是!

王大舅子嘆氣道:“盛世的時候沒來得及買,想不起來買,現在買,也是世事難料啊!”

王屠夫嘆了一口氣,道:“咱以後還是要跟著延亭走。亂世出豪傑,只恐以後姑爺家的這個大哥要成大器。”

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若世道亂了,真正吃香的,是從軍之人。尤其是有本事的從軍之人。那是屬於他們的黃金時代。說有機會建功立業一點不誇張。

而且李延亭這段時間,與大狗子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像是心中極有章程。經過這麼多的時間,他是半點不亂啊。這種素養,都叫王屠戶心驚。他還是經過事的人,到底心態還不如他。

王屠戶道:“那小老太,也是個真人物。”她怕是給李延亭撐著腰呢。

王大舅子聽的不甚分明,道:“爹,可是延亭說了啥了,怎麼這麼感慨?!”

王屠戶深深的看了大兒子一眼,這個兒子,得,連看人都不會,也就只會賣賣豬肉了。以後,還是跟著延亭安排。

他笑道:“延亭與我說了三個可能,一是先住在村裡,要是沒那麼亂,一切不變,二呢,便是再亂一亂,如果盜匪橫行,有兵來,便進城住,城裡治安好多了。三呢,萬一真的此城不保,命重要,要逃命。這些,都安排上了。你說說這章程,一般人能比得上他會看勢嗎?!咱們家是沒有出息的人,一出事,全部抓瞎。以後你們都得聽我的,一切服從延亭安排。可知道?!我已經託他留意屋子了,最好三家都買在一條街上。不是一條街,也要越近越好。”

王大舅子道:“那他答應了嗎?!”

王屠戶道:“答應了,不過近不近的,也不是他說了算,得碰啊。不過總歸是一個城裡住著,以後相互照應,挺好!”

王大舅子胡亂點了點頭,道:“反正我聽爹的便是。”

高家,李家,王家。以後若真都進了城,就說明世道更壞了。

王屠戶道:“拿銀子來。”

王大舅子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可不能心疼銀子,而是得心疼命。

王家的家底是很厚實的,說是十倍於李家,也是不誇張的。

屠戶是壟斷手藝,因此這些年積攢的家底,很不少。

王大舅子道:“我再與二弟三弟說說,叫他們也拿。要是可能,都買一院子,要是買不著,就先合買。現在也不知道城裡價格是怎麼算。買不買得到,不知道呢。”

貴倒是其次,重點是,雖然賣屋跑路投奔出去的人是多,但是也有趁機買屋的大戶,所以買不買得到,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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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延亭怕是有門路,”王屠夫道:“他現在不一樣了。”

王大舅子點了點頭,與二弟三弟商議了,拿了錢給王屠戶,王屠戶吃了午飯便去李家了。

王屠戶估摸著李延亭怕是晚上才回,因此便先去看王氏了。只是這一次,卻沒帶豬肉。這些年裡,還是第一回這麼空手去女兒家,還不太自在。

拎點啥的,都成習慣了。

現在不由的感慨,世道怕是真的不一樣了,哎。

李延壽去問了問隔壁幾個村的熟人,還真問到了小羊,有家裡養羊生了小羊的,便當下便買了幾隻,幾家的跑一跑,跑了好幾家,湊了十二只,當下先回了丈人家,給了六隻小羊,王大舅子要給錢,李延壽只道不急,又得知王屠戶去了自家,便也匆匆回家了,還打了點酒回家去。

吃晚飯的時候,李延亭還沒回來呢。

王屠戶感慨道:“延亭蠻辛苦啊。”

“是啊。”李延壽給他倒酒,道:“外面也不好混,如今老三沒了,只咱兩個兄弟,我也不求別的,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挺好。”

王屠戶看著女婿,喝了一杯酒,道:“延壽啊,我仗著丈人的身份與你說幾句話,你別生氣。”

李延壽忙道:“你說,我聽著呢。”

王屠戶在他心裡與父親也差不多的,不會因為只是丈人而不盡責,不服聽話。

王屠戶道:“老李家只你和延亭了,長兄如父,以後你要聽你們大哥的,你大哥是個章程的人呢,他要你做什麼,你就聽著。”

李延壽想到三弟,紅著眼睛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家裡的大小事,有娘和大哥呢,大哥是好人,從不虧著我,我都聽大哥的。”

王屠戶看了一眼大著肚子的王氏,道:“親家母是個好人,還知道叫你弄母羊,心裡是心疼著你們的呢,要感恩啊。”

李延壽應了。王氏也應了。

王屠戶道:“這一次延亭要在外面買屋,你們要是錢不夠,與我說,我身上還有點,先借你們,以後世道好了再還,還不了,也就算了。”

二人吃了一驚,王氏道:“要在城裡買屋,這個事,我怎麼不知道?!”

李延壽也很吃驚,道:“這個事,大哥沒說啊。”

“還沒來得及說吧,反正你們都聽你大哥的,錯不了,可知道?!”王屠戶道,“錢不夠與我說。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共渡難關。”

李延壽定了定神,點頭應了。

李延亭直到天黑了,才回來,得到王屠戶來了,便先來了二房這邊。

王屠戶將銀子從懷裡拿了出來,道:“一切拜託親家大哥了,要是不夠再說!”

李延亭直接收了,道:“有訊息,我再跟親家公說。”

王屠戶便說了自家三個兒子的意思,說要是能買三個院就三個,買不到的話,一個也行。

李延亭都應下了。

“大哥坐下在這吃飯吧,”李延壽倒了酒,給添碗。

李延亭坐下了,因要吃酒,便叫大狗子回大房吃去了,大狗子對酒不感興趣,便回胡氏身邊吃飯去了。

“大哥,”李延壽看李延亭坐了下來,才道:“大哥要買屋嗎?!”

“嗯。”李延亭道:“已經看了一套大的,你們先不要買,以後真的急了,一併搬去,一道住。緊急的時候,住在一塊,才安全。”

李延亭聲音沉沉的,透著穩重,對李延壽道:“不是不要你們置產,而是以後家裡要往上走,未必會留在這城裡,因此,只是買一套大的就行了,也不是現在就搬去,而是萬一真的太亂了,再進城去避一避。”

他這一說,李延壽驚了,王屠戶也驚了,王氏也呆了。

王屠戶卻是笑了,道:“不料親家大哥有此志向!”

李延亭道:“只能說,有這個心思往上走,不過能走多遠,得看機遇和命。再者,將來二狗子三狗子科舉,必然也是要往上考的。咱家未必是留在這城裡。”

李延壽點點頭,也不問了。丈人說的極是,這些事,他從不考慮的,大哥能想到,能走的遠,他就聽大哥的。

李延亭道:“家裡水漲船高,翠兒和果兒的親事,自也不能隨意作主了。孩子們的事,有娘呢,你們兩口子,以後別隨意應承人。這肚子裡的小的,也是。”

“嗯。”李延壽應了。

王氏激動了,若是大哥真的能更進一步,以後做的親都不一樣了。她撫了撫肚子,高興極了。

吃完了飯,天色晚了,王屠戶便沒回家,在二房歇下了,還叮囑兩口子,道:“有些事不要亂說,管緊嘴巴!本份些,這個時候,可別惹禍。”

他還特意的叮囑了一下王氏千萬別大嘴巴,最後害了小的。王氏最近可乖了,大約是沒見過這樣的風聲,因此也不怎麼在村裡大嘴巴,是真嚇到了,她撫了撫肚子,鄭重的應了。

王屠戶第二天才走,晚上就送了一些豬板油來,叫李延壽多放鹽炸出來封罈子裡去。現在還能弄點,以後想要弄這個,怕是難了!

家裡便準備過元宵節,因過年盡辦喪事了,年都沒好好過。

趁著元宵便一起好好過了個節。

元宵以後,李延亭便將地契拿回來了,包括高家的,還有王家的。

高家買了二個院子,王家也得了三個院子。只李家只買了一個大院子。

林覓叫他把地契送走以後,便對李延亭道:“在那裡悄悄的弄個地窖,存點東西。”

李延亭道:“我省得。娘。”

“若是以後忙,晚上出不了城,你就回那歇著。”林覓道:“那城裡的屋,也不是真的保險的地方。要是只是緊一點,在城裡是可以避一避。若是真打起仗來,城若守不住,在城裡反倒是死路一條。”

因此才說,要做幾手的準備呢。

元宵節後,李延壽便在後院壘了羊圈,又用草之類的藤編了網,然後把後山一大片給圍了圍,就是放羊用了。

開了春,沒再下過雪,然而天是真的很冷。估計要等春風吹來,還要一段時間,但李延壽也開始物色種子,準備春耕的事情了。

然而,春風還未到,戰火的訊息卻是不斷的湧來,似乎一下子就收的更緊了。

因為漸漸的來了不少投親的人進城,再後來又有不少失去家園流落在外的流民,開始到各城各縣。

到本地的還是少數,然而,聚到一塊,卻不算少。

一開始城內還收一點,後來怕在城內控制不住,便只給放在城外,但是他們一是越來越多,二是爭搶偷盜食物,鬧的越來越嚴得,城內一開始還分些粥食之類的,後來派了衙役出來管,還被打了。

便知道是控制不住了。

有幾個村子裡的雞舍還被扒了,有幾家家裡的小豬崽,才點點大,過了年才剛弄回來就被他們偷了給烤了吃了。

李延壽天天聽外面的動靜,心裡便有些緊張。村裡也都加緊了巡邏。

後來到了晚上,村裡青壯發現,山裡有火光。

他們便找了裡正說了此事,裡正來與林覓商議,道:“怕是有流民進山了。”

找到山洞的可能性是大了。

找到也沒辦法,林覓卻更擔心別的,道:“現在天冷,他們一是取火,容易起火,二是要找食物,找不到,怕是要下山劫掠,這人一嚐到好處,怕是很多事就控制不住了。慢慢的沒了辦法,便會佔山為王,然後禍害搶掠山下的村子,甚至殺人越貨的買賣也會做起來。”

裡正道:“這個事,城裡必須得驅散,不然這裡就真的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山寨都得建起來。”

林覓道:“官府若是不驅散,咱們自己驅,趁他們現在還不多。若是不早驅散,早晚都得要成勢,到時這周邊,都會寸草不生。”

裡正道:“還是得延亭組織人手,我們都聽延亭的。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就永無寧日了,我去各村組織人手。這個時候,必須齊心,涉及到家附近的安危,不可馬虎。”

林覓道:“路上要當心,他們肯定會派小囉羅下山打探村裡的情況,千萬別撞上了。要是真撞上了,要錢就給錢,這個時候身上帶點錢,也許能保住命。”

裡正心沉沉的,道:“我明白,放心。”

這個事的確不能再拖了,因此便風風火火的走了,帶了兩個青壯在身邊,去各個村裡聯絡人手。

古人在這個時候,是很齊心的。

村子排外是一定的,而且會非常的齊心,那個時候,不惜代價,哪怕是付出人命,也會保住村族的財產與後代的安全,這是世代居住於此的所有人的覺悟。

只是人手還沒處理好,就出了事。

出了兩件事,一件是隔壁一個村子裡的人被老虎咬斷了腿。第二件就是山上那夥子人取火不當,燒了半座山。

那天晚上火燒的山上鬼哭狼嚎的,怕是這些人臨時的寨子都燒了,也不知道人死了多少。

這種火實是沒辦法救的,迅速的擴充套件開,燒了半座山,還好後半夜突然下了雨,這火才漸漸的熄滅了。

古代的山火只能指望天來滅火,人力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的,靠近都不可能。

這一晚所有人都沒有睡,站在村裡,看著山上的火燒啊燒的,心慌慌的,以為會燒到山下來,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然後因為起火,這些人死了不少,散了不少,逃了不少,還有很多一小股的下了山,到處打劫,人心惶惶的,更因這些人的驅趕,山火,山上缺食的事,連很多的野獸都下山覓食了。

一時周邊的村子亂糟糟的。

裡正回了村裡,臉上的愁容就沒下去過。來了李家,坐著等,等到李延亭回來便問道:“怎麼樣?!衙門管嗎?!”

“流民只能驅散,只是現在城裡人手不足,只能讓我們自己驅散了,”李延亭嘆道:“朝廷現在在打仗呢,哪能顧得上這個,府衙更顧不上了。現在這狀況,只能各地各自為政,管好自家門前的地……”

“這麼說衙門是不出人力了?!”裡正慌道。

“出獵戶隊,驅散野獸,野獸不能不管,見到一律射殺,”李延亭道:“只是流民,卻不是獸,只能趕走,不能殺。所以官府不能管。”

這是一種灰色的意思,就是讓他們自己做,官府睜只眼閉只眼,當看不見了。算是預設。

裡正聽明白了,道:“這樣也好,他們驅走以後,往京城去才好。到了天子腳下,自有人管他們……現在呆在我們這,可不能成勢啊,這樣下去,真的要寸草不生了……”

李延亭道:“我心裡有章程,放心,就在這一兩天。”

“那只老虎一定要解決,”裡正嘆了一口氣,道:“人作亂就算了,連老虎也下山吃人了。嘗過了人血的滋味,它哪裡還肯再上山,只會不斷的襲擊人。延亭,你要小心,老虎可不是一般的野獸,殺傷力強,又吃人。”

可是這又不能不管,這只虎一定會到處轉悠,尋人吃的。不主動解決,遲早要到村子裡來。

李延亭點點頭,叮囑他出門小心,村子裡孩子不要亂跑之後,才送裡正回家去了。

他回來後,林覓問道:“有把握嗎?!”

“必是要解決它的。”李延亭道:“這個事,普通獵戶也未必能幫到什麼,我和大狗子來做這件事。只是大貓一樣機敏,要跟它的蹤跡,還需要點心思耐心的找找才好。”

林覓點點頭,道:“一定要小心,不可大意!”

趙佶心裡也緊張起來,見李延亭心裡有數,便道:“大貓的跳撲能力特別強,一般被撲倒,一咬脖子人就沒了,一定不可大意。而且它們的體形也不小,張開了足有三四米,怕不是一般的能力能殺掉的。”

李延亭道:“因此找到它後,要把它引到人少的地方,方便射殺。”

這就需要一人誘敵,一人襲後了。

林覓心提了起來,道:“給你的藥還在吧?!”

“在。”李延亭道:“娘,放心,我心裡有數。多年的獵戶經驗了,我不敢大意的。一定仔細小心!”

林覓點點頭,心砰砰直跳,雖說心裡有點底氣,然而還是怕出意外,心裡緊張的不得了。

如今已是二月了,若是不解決禍患,後面只會更亂。

再這樣下去,戰火未燒至,人與人就能相互的滅了。

李延亭出去了,趙佶挺沉默了,良久道:“天無道,原來百姓這麼艱難……那離交戰區很近的百姓也不知道有多難呢。”

“以後逃來的只會越來越多。他們要進京要天子做主,可是天子必不會容他們去京城禍亂,因此,要麼派大臣安撫好這些人,要麼,就派兵剿滅,”林覓道。

就是這樣殘忍。

趙佶心裡挺不好受的,以前的大宋,也經常這樣。

那個時候,沒人將這些人當回事的,只說是出了亂民,然後他想都不想,直接聽了大臣的意見,發兵剿滅就行了,一了百了。

因為派人安撫,需要花的代價更大。

因此,還不如花在軍費上,打仗的人又能立功又能發財,還不用費心費力不討好的去安撫百姓,代價又大,又不討好,既無功,又賺不了錢。上怨,下怨的。在中間最不好受。

趙佶有點怔怔的,來了這裡,他一開始是真的以為,忘記過去的事情,重新開始生活,也挺好的。可是現在這一切變故陡生,彷彿要把他的過去一點點的撕開,去正視他這個皇帝當的有多失敗……

林覓道:“這個時候,朝廷會怎麼做呢?!若是做的不好,真的可能會出個民王啊。再看看吧,才能看出來朝廷的決策,看那朝廷裡是忠臣能人多,還是奸臣當道,更添禍亂者多!”

李延壽最近也不咋出門了,外面這麼亂,他只守家裡養羊,養牛啥的。

李延亭則開始準備弓箭,與大狗子開始尋找老虎的蹤跡了。

還真找到了不少蹤跡,這老虎嘗過人血的滋味,便一直在淺山徘徊,捨不得再回深山。

看樣子,還是會經常的下山。

大狗子道:“爹,這裡。”

李延亭上前看了看,道:“它來過,而且是好幾次。”腳印都不一樣,一看就是多次來過留下的不同的腳印。

李延亭左右看了看周邊的路,道:“看來它要進咱們村了。”

其它村,它都去禍害過,不是吃了人家的畜,要麼就吃了人,拖了人去吃。流民在外的,怕是也吃了不少。

而他們村,它還沒來過呢,可這踩點,一看就知道這虎怕是盯上了。

“晚上來等它。”李延亭眼底沉沉的,道:“它肯定還要再來。大狗子,我誘敵,你埋伏在那邊樹上,它要是來了,你就拉弓射它。”

大狗子卻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叫我爹被它吃了,它是吃人的,不可以!”

李延亭怔了一下,道:“聽話!”

大狗子怎麼也不肯。

李延亭道:“我一個做爹的,難道還能叫兒子替我誘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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