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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095章 笨耐性

那麼他呢,做兒子的叫親爹當誘餌?!

大狗子笑了, 堅決搖頭, 道:“那就不用誘敵之計。爹,不管我們兩個誰誘了敵,不出事還好, 若是被傷了, 吃了, 死了, 另一個都會自責死。不好!”

李延亭呆了一瞬,看著他。他的這個兒子,不會說什麼大道理,然而說的話, 卻無比的真實而堅持。

“難道就揹負罪惡感,自責感過一輩子嗎?!不行。”大狗子道:“父子天性,真的面臨危險,一定會齊心合力,所以,就不用誘敵之計也行。難道我們父子還能有一個害怕而跑了?!不用此計, 雖然笨了些, 卻能攔著它, 解決它。爹, 我們一前一後的堵住它,不叫它跑了就行。”

這樣確實是笨了點,可是笨也有笨的好處。

這個孩子。有一顆最最純粹的心。

李延亭想摸摸他的頭, 可是他已經很高很壯了,像對孩子一樣摸他頭,的確是不妥,因此便笑道:“好。咱們父子二人一道對付它。”

無非是死戰罷了。

方法是笨,可是不用此計,便是真的死了傷了,不會對彼此愧疚,自責一生。

是親父子啊,難道還能怕對方跑了不成?!必然是要竭盡全力去對付這只虎的。

李延亭憶起很多的事來了,人人都說他生了個傻兒子,很可惜。可是他卻從不覺得可惜,大狗子有最貴重的人品。

很多自私的兒女,真的面臨危險的時候,就會放棄父母。

可他知道,他的大狗子永遠不會。永遠也不會。

李延亭眼眶有點熱,這是大狗子的本性,他永遠也不會擔心他的孩子放棄自己。果然有獵戶的品性啊,像自己!

這樣的決心,也好。反正都不會逃,父子齊上陣,把它殺了便是!

既是如此,弓箭便未必能用得上了。

若是近身戰,還是要匕首和大刀。

李延亭怕是閃失,與王屠夫借了殺豬的尖刀剔骨刀來,還與認識的鏢局的人借了刀劍和鎧甲防身,當天晚上便背了弓,帶著刀去等了。等了兩晚都沒見它來,因此,只能一面按捺住性子,一面磨刀豁豁,慢慢的等。

做獵人就是要有無比的耐性。比的就是耐心。

早些年李延亭年輕膽大的時候,曾經與獵戶們組隊,守了幾個月,守著了一隻熊。只是後來太可惜。雖然熊死了。然而熊皮也坑坑窪窪的了,因為戰鬥太慘烈,實在沒有辦法在儲存熊皮的同時,又能殺了它。

然而,哪怕如此,守了幾個月殺了這頭熊的成就感,充斥著所有獵戶的心中。

淺山沒了它作亂,安全的多。

熊後來也是大家分著賣了,也只夠醫藥費的。

然而,那種耐心,沉著,齊心合力,至今難忘。

李延亭在大狗子身上也同樣的看到了這種耐性的氣質。大狗子真的是很沉得住氣,一句急躁的話都不說,除了專注,盯緊,等待,尋找蹤跡以外,他沒有多餘的半點抱怨。

便是心智略有缺,他身上也有能甩開很多人的最重要的品質了。

這樣的不急不躁的沉穩,是為將者最重要的。

原本李延亭對於將大狗子帶進軍中,還有點遲疑,如今卻是半點也不遲疑了。

也好,無論是共殺虎,還是共參軍,父子一道便是了。便是真有危險,他這個當爹的還會擋在他面前呢。總歸是要看著的,護著的。

他的兒子,優秀的讓他特別歡喜。

他的珍貴,一般人也許欣賞不了。

俗人只看到略有欠缺的智商,便已經有了歧視。

還好,娘從不是個普通的老婦人,她從未低看過大狗子一眼。也更因此,才有如今的大狗子。優秀到令人肝顫。

短短時間,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父子二人天天去蹲守,林覓有點心神不寧的,在家裡也坐立不安,也更因此,晚上,都不上線了。

李延亭父子在外遇險,她實在沒有心情上線說話閒聊。

趙佶看她也不上線,更睡不踏實,便與她說話,道:“很不放心?!”

“打獵與打仗不一樣,打仗是人多才好,打獵有時候不能人多,人一多,反倒獵不到了,”林覓嘆道:“虎與熊還是有區別的。虎的智商很高,想要守到它不容易,想要殺它更不容易。”

趙佶道:“不錯,若是獵虎,人太多,一則是幫倒忙,要麼就是送死拖人後腿,二則是虎機敏,見人太眾,便先撤,反倒獵不到。這虎到現在都沒被人圍到過,怕是聰明的很。好幾個村子既都在守著它,它卻毫無蹤跡,可見是個很機靈的大貓。”

“所以這虎,人越多反而可能壞事,可是他們只父子兩個,我又不放心。”林覓道:“熊不一樣,熊一般不出深山,出了深山,也很少像虎一樣會下山。便是獵它,把它惹怒了,它可能會一腔孤勇的衝撞,不顧一切了,反倒好對付些。”

偏虎這一種才最難對付,又強,又冷靜,又機靈,還能識破陷阱。

一般陷阱對付這樣的動物,是極難的。

因此林覓心驚肉跳的,心跳的厲害。

趙佶正想寬解她幾句,突聽一聲虎哮聲。趙佶嚇了一大跳,還抖了一下,林覓卻是騰的站起來了,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不僅林覓起來了,全村都起來了,老幼們在家聽的瑟瑟發抖,而村裡青壯也是臉色都青了。

現在是去幫忙,還是怎麼辦?!

上去了,怕會拖後腿,可是不去,又怕李延亭父子二人應付不來。

一時糾結的都看著裡正。

裡正站起來聽著,緊緊的抿著嘴唇,那臉色難看的不行,手也微抖著,那虎哮聲,彷彿大地都在震動,震的他的心發麻,心中全是火燒一般的不行。

先聽著,再決定去與否。去早了,添亂,去晚了,怕李延亭父子有事。

裡正的心肝都在顫。

而李家呢,李延壽已經起來了,開了門就要出去,手上還拿著傢伙什。

林覓正哄嚇醒的果兒呢,一聽見聲音,便開了門斥喝道:“老二,你站住!”

“娘!”李延壽一臉焦急,衣服也穿的亂七八糟的,鞋子汲著,道:“大哥和大狗子,我不能不去幫忙!”

林覓道:“你去幹啥?送死嗎?!”

李延壽不可思議的道:“娘,大哥這樣子,娘咋還這麼冷靜?!”

林覓被他氣了個倒仰,這話說的,問的真是生生能把人氣死。

老二這人吧,是真的好人,但是怎麼說呢,就是有點說不清的無語,有時候他是好心,真的好心,可好人了,而且也從不會膽怯,推卸責任。哪怕人為他為兄長的這份擔心而感動,但同樣的,也為他的魯莽而無奈。

他的確是從不推拒責任,見到危險了,也從不避嫌,這一點,讓人愛的很。是個孝子,好人。

可是,現在衝上去送死嗎?!你衝上去,也得明白自己的實力啊。

好心辦壞事,不合時宜,說的也可能是這種人。時機不對,實力不濟,除了送人頭,拖人後腿以外,真的魯莽。

真衝去了還打亂了李延亭父子的節奏,到最後還要這父子二人來護著他,這可不是添亂是什麼?!

但你能怨他嗎?能罵他嗎?!他是好心。

可是,你也不能指責他說自己冷血冷靜到出奇。

但是林覓是真的特別無語,道:“你回來!”

李延壽不聽,扛著扁擔就要出去。王氏嗷的一聲從屋裡衝出來,抱住李延壽就往屋裡拖,一邊拖一邊哭,道:“你要是有事,我和崽子也不活了……”

李延壽不好跟她動手的,卻是不肯放下扁擔。

那虎哮聲,震的地都在動。胡氏已經臉白了,嚇軟了腿,站都站不住。高氏見此,忙過去扶胡氏,胡氏跟麵條一樣,眼都直了,軟軟的靠在高氏身上,高氏握住了她的手。

這個時候,能安慰什麼呀?!一家人只能守在家裡等。

堂屋裡掌了燈,家家戶戶的都掌了燈,此時此刻,哪一個心不懸著?!

二狗子三狗子也急的慌,心都提在一處,只看著黑漆漆的夜,守在家人身邊。

他們覺得該成為依靠,可是,又年幼,不能自主獨立幫著家裡,甚至都沒個力氣能幫著二伯一道去幫著大哥和大伯。

除了在家裡等,一無成就!

二狗子三狗子心裡老難受了,這一刻的無助,對自己無能的怨恨,終生難忘!

果兒已經嚇哭了,王氏在嚎著拉著李延壽呢,也顧不上管果兒。

林覓將果兒抱到身邊來,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安撫道:“莫怕莫怕,大老虎有什麼可怕的?你大伯與大哥一定會打死它的!”

果兒捂著耳朵,眼淚包包的,不斷的叫著,“姐姐,姐姐……”

林覓摟緊了她,心中縱然焦急,也只能幹等著。

趙佶聽著動靜,看著一家人慌亂急躁的樣子,心裡也是亂糟糟的。他似乎想飄出去看一眼,可是他也不能離開小老太太遠,剛飄到院子門口,又被一股力量給扯回來了。

趙佶只能喪氣的坐到了角落裡,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了!

林覓只能內心裡祈禱,心都在懸著,七上八下的砰砰的亂跳。同樣的,村裡也是,裡正在內的很多人,都要拿著大棒,扁擔等物,卻臉色發青,腿發抖,手都在抖。

雖是青壯年,然而,這裡並沒有哪家是獵戶,是連深山都沒去過的,便是去個淺山還害怕蛇蟲鼠蟻的,他們哪能不怕。裡正看他們這樣,都不敢叫去幫忙,生恐忙沒幫上,反而添亂!

如今這村裡,也只有李延亭能真正的獨擋一面了。

其它村也是如此,離的不遠的,聽到虎哮聲,一個個的心都在懸著,大晚上的,怕是也沒人能心大的睡得著!

而此時李延亭與大狗子在大冬天裡也是一身的冷汗淋漓,喘著氣,硬生生的在原地,一前一後與它對峙。

虎也不敢大意,繃緊了身體,整個的張開,足有四米長,戒備的在李延亭父子之間來回瞅著,還咆哮幾聲,彷彿地都在震動。剛剛一番較量,李延亭差點被它咬了胳膊,若不是大狗子的刀橫劈過來,只恐他的手已經不見了!

李延亭後怕的同時,也穩住了心神,半點不敢大意的死死的盯著這頭老虎。而大狗子也是渾身的肌肉繃緊著,緊緊的盯著它。

雙方都在找彼此的破綻,虎也是如此,它被父子二人攔住了來路和去路,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況且,它也被激起了鬥志,呲著牙齒,一副要將這父子嚼碎吃掉的兇狠,那銅鈴大的眼睛,那副瞳孔自帶兇威之相,若是一般人,早被嚇的腿腳發麻,直接等死了。

可是李延亭與大狗子二人,卻半點不懼,只是死死的守著它。

虎又仰天咆哮了一聲,轉過了腦袋去狠狠的盯著大狗子。

李延亭心中突了一聲,關切的瞅了大狗子一眼,大狗子卻十分有章程,手握著斧頭和剔骨尖刀,張開雙臂,似乎正在尋找著老虎哪裡可以直接攻破呢。

虎呲了牙齒,似乎也料到大狗子更是個硬茬,而且這父子關系裡,李延亭更緊張兒子,而這個兒子,卻為主力,若不先廢了他,只怕二人合力,它也討不了好處。

因為剛剛,他本已經能傷到李延亭了,卻被這小子橫劈刀來,它不察,還被擦傷了眉骨,割破了皮肉,還在流著血,疼的厲害著呢。

虎似乎已決定一一突破,吃過人血的滋味的它,更添一層兇悍和噬血的兇狠,只見後腿使勁,一個彈跳便往大狗子撲了過來。

李延亭大驚,心都突跳了一瞬,急的滿腦門子的汗,有心要提醒大狗子,又怕自己的聲音驚著了大狗子反應,在狩獵的時候,是無聲的,因為生死就在一瞬間,倘若這一瞬間的時間只是去用來說話,會錯失生機。很可能立即就□□掉。

而在山裡狩獵,呼救的聲音,是可能會暴露位置的。所以獵戶天然的話少。哪怕平時可能是話癆,但是一旦進了山,是絕不能輕易的說話的。

便是受了傷,也得爬到樹上,或是安全了,才可以向同伴呼救。否則,呼救聲引來的可能不是同伴,而是野獸。

所以,哪怕李延亭已經緊張的話到了口邊,卻還是下意識的吞了下去,然後人也撲了過去。

那虎就是盯死了先殺大狗子,因此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大狗子就咬去。

大狗子也天然的一副悍勇,他彷彿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怕,什麼叫躲,甚至他的眼中有一種一定要殺死這頭虎的堅定,因此他不僅不躲,反而迎面而上,死死的拿著刀就劈過去,老虎險險避過,卻根本不喘氣,反而又朝著大狗子按了過來,它體型巨大,體重更重,一旦被它給按倒,像人類這樣的身子,是很難立即翻身的,便是有這個力氣,也可能沒這個機會,因為翻身還未做到,已經入了虎口送了命,直接扭了脖子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大狗子還未立定,那虎已經朝他給按了過來。偏偏大狗子半點也不懼死,反而不躲不避。他這樣,李延亭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老虎近前,大狗子翻身已是拿到了弓在手,竟不是搭箭,而是拿著弓狠狠的朝著大老虎的腦袋狠狠的甩過去,虎沒能避得過,被狠狠的砰的甩了一下,翻身倒地,又爬了起來,甩了甩腦袋。

大狗子剛剛是橫甩,現在趁勢,又一跳而起,拿著弓朝著它的朝袋從上往下就是狠狠一砸。

因為太用力了,虎險險避開,竄到了一邊,正好對上了李延亭。

而弓也因為太受力,砸到了地上,裂了一個口子。

大狗子丟開弓,繼續拎了斧頭和尖刀,極勇的衝了過來。

老虎卻已經轉移目標,往李延亭這又跳了過來,此時也猛升了更多的兇性,咆哮一聲,便要來咬李延亭的脖子。李延亭忙拿著鐵棒狠狠一擋,橫掃一把打在老虎身上,然而老虎眼中發光,卻沒躲,反而藉著這勢狠狠的將鐵棒給咬斷了!

啪,這麼一聲,把李延亭給驚了一下。

接觸到它懾人的要吃人的眼光,李延亭明白,它是兇性大發,誓必要吃了他了。

李延亭忙稍退幾步,捏了刀前來應戰,意欲想要將它往陷阱那裡引去。

然而這虎跟成了精一樣,根本不上當,反而過來要按倒他。

哪怕如此,也只是在原地打轉,既不肯逃,也絕不隨他引導去什麼陷阱之處。

李延亭累的汗直流,此時此刻,心裡染上了一股焦慮。

這種實力的猛獸,又具有極慧的老虎腦袋,想要騙過他到陷阱處,怕是難極了。

大老虎又撲跳過來,現在改盯緊了李延亭了,李延亭本欲避,卻沒有避得過,只能擋刀來橫擋,一時擋住了它的血盆大口,推搡掙扎之間力氣漸漸耗盡,因為它的力氣實在無與倫與。就在這一刻,大狗子已經從背後跳了過來,耍了個刀花,詐了一下老虎,老虎避了一下,卻不料大狗子本意不是佯攻,而真攻,老虎避錯了方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剔骨尖刀已經狠狠的插到了它的脖子裡。

那血噗的流出來,熱熱的,重重的灑在人身上,彷彿要燒起來似的燙手。

大老虎的眼睛呆滯了一下,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它無法轉頭看向大狗子,只能看向底下的李延亭,眼中全是不甘心,有心還想咬死他,卻已有心無力了。

它發出想要震懾森林的咆哮聲,卻已經做不到的,只是狼狽的哮了一聲,身子越來越重。

意識消散之時,它還要掙扎一番,便用爪子要來撕扯李延亭,然而,搭下來的不是爪子,而是它沉重無比的腦袋!

李延亭覺得自己可能要被壓死了。

就在他恍然茫然的時候,身上的大老虎已經被大狗子雙手給拖著甩到一邊去了。

他爬過來扶起李延亭,道:“爹,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李延亭看到他的眼中全是淚意和焦慮,似乎在檢查他身上的傷口。他低頭撫了一把,身上全是血,力氣也已經消失了,軟的像個麵條似的,他強撐的一口氣卸掉了,道:“……不是我的血,我沒事……”

大狗子不放心,這裡看看,那裡扯開看了看,見不是大傷口,只是虎血,這才松了一口氣。

李延亭身上有些小傷口,看著嚇人,卻並不嚴重,反倒是大狗子手臂腫了,怕是哪裡擦到了,他卻忍著自己給自己正了骨,半點不知道疼似的,還朝著李延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真誠的像個孩子,討人誇讚的孩子。

這樣子,李延亭都不忍心罵他太莽撞。

所以他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可疼?可有受傷?!”

大狗子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的笑。

這個孩子,這心啊,是真心。出於的不是世俗的孝道,而是真正的善心本能。所以他替父親承擔風險,而又從不邀功。只是憑著本能。

“你今天表現的很優秀,做的也很好,是個好孩子!”李延亭先誇他,卻還是斟酌的道:“只是知進不知退,雖勇,卻莽撞。大狗子,有進有退,才是真正的狩獵之道。須知大勇者怯的道理。倘若今天你受了傷,就沒再重來的機會,可知道?!萬一它吃了你,怎麼辦?!”

大狗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擔心自己,想了想,動了動唇,沒吱聲。

李延亭是不忍心罵他的,見他有話要說,便引導道:“有話你就直說。”

“今天不能退。”大狗子想了想,道:“我若退了,它就去咬爹了,不行。”

李延亭真正的怔住了,呆呆的看著這個兒子,眼淚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唰的下來了。可能剛經歷一場生死,特別的感慨。

他動了動唇,是了,以前走那兩趟鏢的時候,大狗子還追蹤過那些騙子,可是他卻有進有退,有攻有守。他還以為他自恃勇,今天不怕虎,所以不曉得退。

原來,並不是如此。大狗子是真的精通他所教的狩獵之道,還有兵法的。

可是,他今天卻怎麼也不退。

原來與他是一樣的,因為他也沒有退,不能退。

一旦退,對方就更險。

所以,他們父子二人,因為對彼此的牽掛,所以都只能進,不能退。

李延亭說不出話來,嘴唇微哆嗦著,手也忍不住,又揉了揉大狗子的腦袋。這個孩子,擁有天底下最真誠的心。世間兒女無人可比。

傻有什麼不好?那些精明的,世故的,最終也還是沒良心的多,計較的多。

可是他的大狗子真的就是最最好的兒子。

這一生能有這樣的一個可貴的孩子,死而無憾了。他的心裡是真的沒有半點的不滿和所謂遺憾。

世人只是歧視傻子,殊不知,那些,便是連傻子也不如。

他對兒子的愛重之心是真的,兒子對他的在乎也是真的,生死之際,毫不退縮,又能如此有所章法,將虎擊殺。李延亭心裡真是又驕傲,又忍不住老淚縱橫。

當初他受重傷時,都沒有哭,如今,卻心軟軟的,柔軟的說不出話來,就想流淚。

這種不放棄,就是一生追求的東西,無關情,無關義。只有真心。

大狗子看他哭了,還有點無措,以為他是後怕了,便道:“爹,我會保護爹,它死了,現在不能吃人了。”

“嗯。”李延亭莫名的又笑了,又大笑起來,暢意的,帶著痛快的,釋放的所有的情緒。

大狗子茫然的看著他。大約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傻乎乎的也笑了起來。

李延亭攬他入懷,十五的少年,早已經與他快一般高了,身上全是勁頭,肌肉,這個孩子,幼時依靠著他,如今卻已經成為他的依靠了。

那些心酸,十五年裡的心酸,似乎在這一刻,全部已經消散無形了。

大狗子似乎想扶他起來,但是李延亭現在手軟腳軟,心情複雜,一時竟起不來,現在才後怕了,才覺得腿軟的不行。他看著那頭倒地的老虎,剛剛還兇悍的似乎能吃了他們,如今卻是倒地上,漸漸的喪失了體溫,這種感覺,還真的蠻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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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不來,索性也不急著起,便先歇歇。

而這邊裡正與村中青壯終於忍不住,開了院子門,拿了火把和棍棒之類的,緊緊張張的縮成了一團,慢慢的尋來了,腳步放的輕輕的,生怕驚動了老虎來吃他們。出來,是出於不放心。但說幫忙,也真的不至於,但說添亂,也真算不上。因此,猶豫未決,一個個的緊張的不得了,畏畏縮縮的往村口走去了。

走到一半,就見到出來的李延壽,身後還跟著二狗子三狗子,三個人拿著大棒匆匆的要去幫忙。

裡正見到攔住,拉住三個人,抖著道:“別,別去,孩子還小……”

李延壽道:“娘說老虎倒了,這麼半晌沒動靜了都,肯定倒了……我去找大哥。”

裡正一愣,身後的青壯也道:“是,是啊,好像是半天沒動靜了……”

既無虎哮,又沒地震般的聲音了,清清靜靜的,因此便都跟著李延壽身後匆匆的去了。

待看到倒地的老虎的時候,真的是駭的後退一步,倒不是驚於老虎的死或倒地,而是先是為這老虎的體形給驚了一把,然後再是反應了過來似的,道:“……死,死了?!”

李延壽卻顧不得那麼多,黑暗之中看不到李延亭,急的跳腳,大吼大叫道:“大,大哥……大狗子……”

都要哭了似的。跟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一氣,也顧不上看什麼老虎不老虎的。

村民也都反應過來,道:“延亭,延亭……大狗子,大狗子……”

啪!是樹枝青脆裂開的聲音,倒把所有人都嚇個半死不活的。

往聲音來源處一看,卻是大狗子與李延亭坐在樹邊地上呢,一時忙過來,又松了一口氣,道:“延亭,大狗子!”

一時都一湧而上。

李延壽與二狗子三狗子忙先撲了過去,又是問傷,又是看傷的,李延壽急的直哭,又哭又抖的厲害。

裡正見人沒事,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升起一股自豪感來,道:“延亭不愧是延亭啊……快,抬回家去歇著。”

“哎,哎……”背後青壯年也都狂喜,喜的跟沒了腳的蟹一樣,匆匆的就回去找擔架抬,一面又大喊大叫起來,在村裡亂跑,一面喊道:“老虎死了,老虎被延亭和大狗子打死了,沒事了,沒事了……”

喜的彷彿打死老虎的是自己一般的榮耀。

那種自豪感,輕松感,全在言語之中。

村裡的壓抑氣氛一掃而空,老□□女全出了家門,大晚上的點了火,跟白天似的,到處有人串門出來結伴去看老虎的,年輕的扶著年老的,壯年抱著年幼的,都匆匆的往村口湧來了,要看老虎,要看熱鬧。

這可一等一的大事。

這邊村裡一鬧起來,這麼熱鬧非凡的,恨不得敲鑼打鼓的說打死了老虎,還沒天亮呢,訊息就傳到各村去了,一時喜極而泣,全知道了,大晚上的,也不顧露水深重,瘋了一樣的湧進了村子裡來要看老虎。

一時村裡熱鬧的像是菜市場。

大狗子是真的沒半點累處,見眾人抬他,他還不樂意呢,但村中青壯年早喜瘋了,見他不樂意,幾個同齡的青年,竟是合力用手將他託了起來,嘻嘻哈哈,高興的不得了的抬回家去了。

而李延亭就被眾村民抬到了擔架上,他拒絕,也被按在了上面,只能無奈的被抬回去了,彷彿抬菩薩似的。

村民一個個的對著父子二人指點大笑,又跑去看老虎,到處燈火通明。

父子二人一抬回家,胡氏就出來抱抱這個,又抱抱那個,哭的厲害。

村民們既是眼熱,又是慶幸。村裡有這樣的一對能人,以後不必怕任何東西了。

裡正眼紅紅的對胡老太道:“老人家生了一個出息兒子,有一個出息的孫兒啊……”

胡老太道:“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村民們都喜的不成,以後世道再亂,村裡也有這樣的定心骨,能怕什麼呀?!

因此有老□□女的對胡氏道:“你也有福啊,你這兒子,是這個!”一個個都豎了大拇指。

可不是這頂呱呱的嗎?!

父子二人解決了虎,剩下的事就沒他們的事了,因為這幾個村的村民一起敲鑼打鼓的把老虎給抬了起來,先是各個村的遛達一圈,展示一圈雄武威力,那長長的隊伍,真的是半點也不誇張。

在現代農村若是有廟會,那隊伍都十分長,更何況是新聞不怎麼多的古代村裡了,一有新鮮事,而且還是如此大事,那隊伍簡直了……

但凡有點熱鬧,所有人都要去湊。

先是展示了一下這個老虎的威武,各村各民都指指點點,嘖嘖稱奇,再是眉飛色舞的說了說這虎是怎麼被打死的,那唾沫橫飛,彷彿他們都身在現場似的,再主動說一說李延亭與李瑕的英勇,一瞬間,名傳各州縣,人人稱道這對父子英勇。

果然,只是第二天下午,官府就知道了,衙門裡特意的來了衙役要看老虎和英雄。

不僅人來了,還拉了銀子來,言是衙門的賞例銀子,一面安撫英雄,一面又叫改日傷好了,便去見見縣太爺,說是還要深談一番。

不僅衙門來了人,軍中有個校吏也送了銀子和書信來,卻是來招募入軍的。

裡正帶著村民一一的引見,並且代為收了,喜的都不知道怎麼好。

古人對於英雄的崇拜是很盲目的。這個時候的李延亭父子的威信,在這縣裡,村裡,已經無人可比!

彷彿有他在,這裡就有一個定村神人似的震著,沒人敢欺,沒人敢凌。

事實也的確如此,流民也聽到了風聲,很多人都從這山邊上撤出去了,也不怎麼敢靠近這裡。這種無形的威懾,是懾人的。

一時風頭無倆。

若是治世,打了虎,也就打了虎。但是在亂世,需要崇拜的時候,李延亭父子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寄託,和信任。

被虎吃過的人家,傷過的人家,都立了長生牌位,供起來。

村民更是把虎抬到了縣城裡溜達了一圈,喜的比過年還要誇張!

而這一切的熱鬧,彷彿與李延亭無關似的,因為他後面真的沒參與,只在家看著大狗子養傷呢,只是來來去去的人不少,熱鬧的不行。

而憑著這威望,風頭無倆的名聲,李延亭以後想要號召附近村民一併驅散山中流民盜賊等,組織人手,就會成為天然的絕對的領袖。

這件事,這只虎的作用,就在於此,是一種極強的對其它人的心理暗示。

現在若是組成民營,他不為領袖,又有誰能作領袖。

這幾乎是一種註定的發展方向。

在這亂糟糟的時候,便是他不出來,也是村民們要推他出來主持這一切的。

這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依靠。

而事實也確實是在往這個方向發展。

後面的多天,已經有很多的舊識,鏢局的舊友,昔日的獵戶夥伴,城中的衙役,軍中的小吏都慕名前來會他,還有無數的城中的富戶也都送了酒肉來李家,言是要看打虎英雄,慰勞他的辛苦。當然,從別的村啊,慕名來瞧人的就更多了。村子裡整天熱鬧的不行。

林覓見此,不禁感慨,當年武松獨自一人醉酒,赤手空拳打了一頭虎,那時縣城的盛況,只恐比這更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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