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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097章 批發封王

而捷報似乎也一個引著一個的來。接下來幾天,便又有來報, 言是蒙毅已破被賊軍攻下的城池, 拿回來了。而扶蘇太子正與文臣武將合力安頓後續事宜。

包括平冤納叛,招降招安為己用。

李斯的一個方式用的極好,便是, 因走投無路而成為罪人, 然而, 只需建功立業, 既可贖罪。所以,有一種方式是成為軍士,而能者可成為將士,戴罪立功。

贖罪制, 戴罪立功制也一直是商周傳下來的傳統,只是若是普通小罪,錢幣可贖免,若是這種罪,就需要軍功來贖,方可成為庶人, 直升到上階, 平步青雲。

不得不說, 秦在這方面是極具優越性的, 因為秦能強,就是不拘出身,哪怕是奴僕都可以破格錄用, 所以這政策一下去,已經被擊敗的叛軍,立即就降了。而且秦制秦法雖嚴,卻極具信用,又是扶蘇太子出面,自然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秦法秦制之所以能夠成功,這取信於民的方式一直都是極強的,這也得益於商君的取信之道。也就是說,秦苛政,苛法,雖然讓其它六國遺民非常無奈和憤怒,但是對於秦的信用,是信任的。

因為若不是能夠取信於民,秦法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功。秦法的嚴苛,秦民早就習慣,只有六國遺民,一直在被強制的施行,他們一直很憤怒。

秦法太過嚴苛,但凡小罪,都會砍手,割鼻這一種,所以大街上,到處都是黥面沒鼻子的人,似乎殘疾本身才是一種正常。

然而,這的確是有點不正常。

扶蘇知道,這些人,終究會成為老人,而從今年開始,新生的孩子,再也不必飽受如此之苦。

因為,舊年始皇改掉的重法,已經慢慢的推行到了底層。

秦對官吏的考察制度一向極嚴,而且秦法也多有變動,所以很多郡縣的官吏,包括武將軍士等都是需要重新學習,納用的。而這也在慢慢的滲透下去。

扶蘇與眾文臣一直弄的很好,這一點,如水一樣,慢慢的滲透下去,直到被人們所接受,所習慣。

一方面是見過了這一帶的郡縣文臣,又見過了這一帶的武將,再撫民之策一下去,免賦稅三年,取消徭役,並且,開春還發放新糧種,不取費用,按人口和田畝來分配新糧種等等……立即便叫這些亂民穩定了下來。

並且扶蘇親自主持發放糧食,讓他們可以吃到新糧上來。

民一安,城一收復,這叛軍勢自然也就全然的消散了。

平冤平怨,然後主理冤獄,重新審判,所有一切,全部有條不紊。

最後只剩下重要的叛軍首領等輩。

扶蘇打算親自接見。

蒙毅一聽便急了,道:“太子殿下,叛軍首領,非斬不可!不斬不足以平眾軍士怨氣!況且,若此行,上行下效,以後若再有叛,如何肅民,如何肅正綱紀?殿下,不可!”

扶蘇道:“非我魯莽,只是,取信之道,取仁之道何其難也,若有才,不用而斬,惜也。天下雖安,然治天下,尚需能人,若只斬殺之,吾不忍!”

蒙毅還欲再勸,扶蘇笑道:“有蒙家在,有蒙恬御邊,而又有卿盯著朝綱,但是只是頭目,又如何成勢,其羽翼已翦,吾又何憂?!”

蒙毅心一安,也暖了一下,道:“臣誓死助太子盯著他們便是。”

扶蘇將他扶了起來,笑道:“見見吧。”

蒙毅便道:“明日和親王便回,與大軍合,不若等和親王回後,再一併見之方好。”

扶蘇笑道:“亦好,弘晝機靈權變,他定有奇思妙語。”

蒙毅這才松了一口氣,退出去了,眾將士圍上來,道:“太子果真要見那幾個人?!”

“是,明日且先去接回和親王,再讓太子見他們方好,和親王一向行事不同尋常,思路也向來異於常人,有他在,也好過太子被人矇騙。”蒙毅嘆道:“若是只是普通之輩也罷了,偏偏這幾個人確實是難得的才人志士,太子若見,必重用之,非吾等嫉才,而是不放心也。太子惜才,若留在身邊得用,只恐有後患。畢竟背有反骨,我等甚憂之!”

眾將也都應是,便道:“明日且先去接和親王速回。”

這個時候,倒是無比的盼起弘晝回大軍了,想來也是,雖然弘晝這人挺無厘頭的,然而這一次他領兵沒有半絲出錯,領導有加,而且明察秋毫,只憑著眼力便按圖索驥,生生的慢慢的把潛入的匈奴一網打盡。

弘晝這一次不僅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超脫的洞察力,以及優秀的領導能力,還收服了眾將之心。

尤其是蒙毅,此次真的對這個小子刮目相看了。

原來他們看著弘晝在咸陽時如此混球,只會以為是個紈袴子弟。當然了,現在依舊覺得他還是個紈袴子弟,但卻是個有本事的子弟。

以前倒是他們淺薄,以前這兩種品質是衝突的,矛盾的。現在才知道,其實這兩者品質也是可以合一的嘛!

當然了,以前覺得弘晝混,是因為沒見過另一個人,現在見到了,才知道,有本事,和混逑這兩種品質是可以完美的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的。

而弘晝此時還不知道蒙毅等將興致沖沖的要來接他呢,他騎在馬上,看了看周邊的城鎮,野外之境,身後的人還吹噓著弘晝的英勇。

都是被他的本事給折服的人。

折服不是因為殲滅了二百餘眾,這沒什麼可值得吹噓的,因為後軍再少,也有二千餘人。二千餘,圍二百人,當然沒有懸念。而且後來又增援了幾個營來。人數就更多。所以,這麼多人對二百,根本就不存在被反擊的可能!

他們折服是折服於別的。哪裡呢?這二百匈奴人是分散著組成小隊而散落各處的,並且一開始只追蹤到二十來人,根本不可能找出全部。

而弘晝做了什麼呢?!他充滿了耐心,追到蹤跡,並不像別人一樣急著出擊,而是慢慢的,像個獵人一樣的,誘出他們的其它小隊。

在確定了大致的方位以後,便開始將人手也散落開,然後慢慢的收攏包圍圈,一步步的或誘或趕,把這些匈奴小隊,趕到了一處,然後再一舉而殲之。

那種慢悠悠的狀況,不心急的時候,還有無數的機會的剋制,到最後酣暢淋漓,一舉而殲滅的痛快,足以讓他們吹噓很久。

而痛快點在哪兒,在於驚心動魄,在於被匈奴小隊發現,來攻,卻不得不返,在那無數的試探與驅趕中對全域性的把控的滿足。

這是一場不輸於大型戰役的痛快。他們心裡是無比的高興,難以言說的興奮。

斬首二百餘,俘獲主要的領隊,二人,而且是生擒的,這種暢快,多好?!而且這樣的功勞,回了咸陽,報上去,必是重功重賞的。

秦有一點特別的好,就是軍士升遷機會多,升遷快,賞罰分明,從來不拖遲。

若非有如此賞罰分明的態度,秦也沒機會一統六國,雖然秦統一天下以後,軍士們立功的機會少了,然而,現在這樣子的,貌似也不錯。

因為平叛是功,以後與匈奴打起來,還是可以再立功的嘛!

軍功是世襲制的,而賞封,是可以有田業田產的,錢都是其次。前兩樣,就足以讓家裡,世世代代的興旺下去了。這是古代最為重要最為快捷的一種上升的方式。

他們歎服弘晝,是因為他出手時機精準,若不然只怕會跑掉不少漏網之魚,可到他手裡,是一網打盡的。

後面戰將們吹噓著這種冷靜,自豪,還有他們自己的勇猛之類的,弘晝只是一笑。

一開始這些人如喪考妣的可不服他了,現在倒好,嘿嘿,果然,在軍中想要得到認可,是一定要有本事才行。

這樣說來,其實自己這真算不了什麼。

扶蘇卻能在邊關俘獲眾將之心,可見他是文武全才,真正的大才。也難怪始皇和皇阿瑪都特別喜歡他。

謙謙君子,表裡如一,仁德厚重,文武全才……誰能不喜歡扶蘇呢?!

而自己離他差的還是很遠吧。

年早就過了,細看路邊,已經有細細的草綠冒出來,又一年的春風來臨了……而皇阿瑪也早已經離開蘇州了吧?!也不知道這個年,皇阿瑪過的好不好?!

吹了一冬的風,吃了一嘴的沙,喝了多少西北風,才到了現在,而秦大營已經就在眼前了。

因軍士多,所以大帳扎的並非是在城內,而是在城外。

秦雖悍,秦兵是真的特別的厲害,但若說城池的建設與大小等,其實與後世還是不能比的。

也是!秦一直善戰,沒有多餘的心力發展基建,所以,城池建的好的,要麼是要塞,要麼就是防禦工事,要麼就是咸陽等重要的政治城市了。

而其它的城鎮,其實都很小,小到只能容納少數的城民,其它的都只算是城外的野人庶民。

這一冬在這邊久了,野外其實有不少庶民,但很多人,都是黥面的。

幾乎十人裡有一半是黥面的。

弘晝嘆了一口氣,這個現象還是要向始皇說一說啊,動不動就黥面的,實在有點矯枉過正了,而且,易讓百姓生怨氣,可不好。

而重一點的偷盜罪更恐怖,直接刖足這種,或者挖膝骨,武子胥就是這樣的。

秦從周,春秋戰國以來,延襲的是那個時候的律法,的確是還需要再減輕。

秦風沙大,野外一望無際,城很小,百姓嘛,黥面者多……

風景,還真的沒什麼可看的,況且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然而越近大營,弘晝心裡也越平靜下來,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他想皇阿瑪了。無論如何,主觀或客觀,主動或被動,他都不想辜負皇阿瑪的期望,為了皇阿瑪,也為了自己。而至於能走到哪裡,他只盡力。最後能不能成,只看命!

正在近前,突聽前方有馬蹄之聲傳來,弘晝命止步不前,等待著。

卻是秦營戰將前來,見到弘晝特別的親切,道:“和親王,蒙將軍派末將前來接應和親王後軍!”

弘晝笑道:“多謝,如此,便先行引路!”

“請!”

一時大笑著,加快策馬,一路與眾將先往秦營去了,後軍隨後,尋到安排之地駐紮下來。

此處已是營帳,入目之處,皆是秦兵營帳,接連百里,實在壯觀。

弘晝剛到主帳前,扶蘇與蒙毅,帶著文臣武將已在等候著來迎接了。

弘晝下馬,扶蘇已經先喜悅的趨了過來,道:“弘晝。”

“扶蘇!”弘晝也大喜,上前摟住扶蘇的肩,大笑道:“一別幾個月了,哈哈哈,我們都瘦了!”

“是瘦了!”扶蘇笑道:“快進帳!”

“請!”眾將也都上前相見拜過,然後進了主帳,分賓主坐下了,然後依次交換了兩邊的狀況。

扶蘇道:“各地都來捷報,幾地叛火都已熄滅,餘下之事,只是後續事宜,慢慢的來便是,只是主要的頭目都已押來,但還未見。”

弘晝聽明白了,道:“你打算親自見?”

“不錯,”扶蘇道:“你與我一併見之,再行定奪。”

弘晝想了想,覺得挺有意思,便笑應了。

他便說了匈奴之事,又說審到的一點情報,再加上抓獲的兩個頭領,交給蒙將軍,派人審問就好。

蒙毅忙命人去提人了,又贊了弘晝英勇。

弘晝只是笑道:“包圍二百匈奴之功,又怎比得上大軍的勞心勞力,蒙將軍之功,我與之比,便是小巫見大巫了,蒙將軍倒正經的贊我,我還不好意思,覺得丟人呢!?”

眾將一聽大笑起來,見他無半分倨傲,反而如此自黑,更為好感,都笑道:“和親王實在自謙!”

弘晝便笑道:“我立的小功,要看跟什麼人吹牛了,要是普通人,當然可以吹一輩子,只是在諸位面前,我這,也不好意思啊……”

天吶,天底下最厚臉皮的人,竟然說出不好意思的話來,頓時大帳笑的驚天動地,彷彿地都在震動。

連扶蘇也撫著額,笑的實在不成了,蒙毅更前仰後合,好感更甚。

弘晝笑道:“好叫蒙將軍以後心疼心疼我,不看功勞看苦勞面上,以後回了咸陽,對我好點兒。追擊匈奴功勞倒無多,只是這可是真苦,不是在草裡爬,就是在樹裡蹲的,好歹都心疼心疼我……”

蒙毅起了身,大笑過來摟住他的肩,道:“好,疼你,一定疼你,哈哈哈……”

扶蘇見眾人都高興,便笑著吩咐,“上酒來,今日慶功!待回咸陽稟報皇父,一併論功行賞,此次諸位勞苦功高,還請不吝暢飲!”

“多謝太子!”眾文臣武將都皆大喜過望!

一時上得酒來,推杯換盞的,喝的好不痛快!

武將本來在戰事結束以後,就心情暢快,負擔與擔心盡去,此時飲酒,恰是最為盡興之時,一時你敬我,我敬你,真的就是喝著說著戰場上的事,包括以往的過往等等,越說就越離不了桌子,到最後酒從中午一直吃到月上空掛,都未曾歇!

武人都是豪爽過人的,此時此刻,滿腹輕鬆,因此並沒有收斂。

弘晝也喝了不少,見帳中倒的七七八八的,他便拿了一壺酒,拉著扶蘇出了帳看星星去了。

二人尋到一小坡,坐了上去。

夜風吹著還有點冷,春寒料峭的,可是人身上有酒,血熱熱的,人也熱熱的,那冷風刮在人臉上,還特別的舒適。

扶蘇招手叫身後的人來,接過披皮,往弘晝身上一裹,道:“別凍著了。”若是戰場上沒凍著,反而慶功的時候凍了,才是好笑了。他心疼,也叫四叔擔心。

“扶蘇真是貼心,”弘晝裹了裹披風,吸了吸鼻子,道:“你怎麼會想到這裡來的?!”

“不來不放心,”扶蘇笑道:“你在此處,若有半分的閃失,我都承受不起。來前,四叔雖什麼都沒說,可是他那樣話癆的人什麼都不說,才是怪事,只恐心中抽抽的擔心吧。”

弘晝聽了便笑,道:“皇阿瑪那個性格,著實是……”

想想,又哽了一下,似乎有點思念了。

兩個世界的月亮,都同樣皎潔,可是,卻是不同時空。

扶蘇笑道:“等把這裡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交代了,我們一併先回咸陽吧。只恐四叔擔心的不知道怎麼樣了,趕回去正好開春,咱們過去,正好可以一併遊江南一陣。”

弘晝鄭重的點點頭,眼睛裡微有印著的皎潔月光。

“你……”扶蘇似乎想問什麼,最終只能一笑,沒再多言。

弘晝當然知道,卻是認真的道:“你都這麼努力,我也不能慫啊。”

扶蘇怔了一把,釋然笑道:“決定了?!”

“誰這個時候還慫,就才是蠢包,我縱天資不及你,可我,也不懼,更不是懦夫,我,盡力爭,盡力而為,唯不負心。想真正的孤勇一次,不再考慮那什麼前因後果,只為不負我自己,不負皇阿瑪期望,不負父子情份,為這些,痛快活一次!”弘晝道:“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失敗,我也不後悔。哪怕最後認輸,認敗,也不會後悔!”

“這樣才好,這樣才是弘晝,才是四叔的兒子!”扶蘇笑道與他碰酒壺,笑道:“萬事萬物,不負心而已!”

“唯不負心,敬你我的心!”弘晝轉首看向扶蘇的眼睛,亮亮的,道:“以月相證!不管他們說我們多功利,多貪心,只有你我相知,我們二人,真正不敢負,不能負,不想負的,是父親而已!”

扶蘇眼眶也微微潤了,眼中微有月之皎潔,亮晶晶的,輕輕碰瓶,道:“為父親而已!”

這一刻,那兩個人不是皇父與皇阿瑪,而只是父親!他們的父親!

而他們只是他們看中的兒子,僅此而已!

兩人仰壺一飲盡興,最後哈哈大笑!

弘晝笑中帶淚,道:“我爹天天與你爹較勁相比,我也不能輸給你啊,至少不能輸的太難看,是不是?!”

扶蘇便笑,道:“不管如何,若論基建,發展,大秦與大清,還遠不能相比,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一次去了,得與你一道去學習海務!”

弘晝危機感頓增,道:“哇!你這,學習能力也太強了吧……太逆天了吧?!這邊的事都解決了?!”

“解決了,理順了以後剩下的事交給眾臣武將就可。”扶蘇道。

弘晝語塞,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道:“撫民之眾,你都有章程出來了?!”

“嗯。”扶蘇笑道:“只剩下最後一件,明天我們見一見,安頓好了,就可回咸陽……”

“所以,不僅水利,農務,等諸事,連這裡的事都理順了,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弘晝嘖嘖嘴道:“牛,牛的不行了,你這行動能力,章程辦事的辦法,倒比我皇阿瑪還要快,而且又有章程,又穩妥……”

扶蘇哭笑不得,道:“何故此說?四叔比之我,能力更老辣,手腕更成熟。”

“嗯,這倒是真話,只是他這個性格,太龜毛,吹毛求疵的,所以,很多事吧,快不了,問了又問,管了又管,大臣武將得被他煩死,他這個人,是恨不得一件事連邊邊角角都要問清楚,過個年節吧,連人家兒女的婚配都要管一管,再家裡有幾隻雞鴨都恨不得弄清楚,可細緻可龜毛了……”弘晝笑道。

扶蘇撫額,聽著他的吐糟,笑的不成,道:“四叔性格如此,確實是這樣。這樣也累些,可是也清楚下面的諸事,挺好。就是太操心,頭髮白了不少……”

“是啊,白頭發可多了,他不像你皇父,你皇父威雖重,可是能人幫他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我皇阿瑪,可苦逼了……”弘晝道。

扶蘇道:“確實如此,這一次的事這麼順利,都是因為我身邊有無數的幫手。”

“是啊,可皇阿瑪身邊以前是沒有人幫他的,”弘晝想一想雍正的大半生,心裡就是一酸。

扶蘇知道他是心疼四叔了,拍了拍他的肩。

“我這做兒子的,也不是好人,以前只知避嫌,不敢靠近,從未給他分過憂……”弘晝道:“以後我要向你學習……”

“與有榮焉!”扶蘇知道他這個人,混的時候在混著,一旦認真起來,絕不會輸於自己的。因此並未謙辭。

都說扶蘇仁愛謙讓,其實,真正讓他認可的人面前,他從不,也會表現出一些不同於此的表情和態度。他與弘晝終究是真心相交的。

而且沒有利益糾葛,是真正的朋友,可以無所顧慮的感覺,真的很棒。

扶蘇哪怕本性真的太仁愛謙辭,然而他身為秦長公子,又怎麼可能沒有謙尊之心,因為他的出身,決定了很多的地位和高度。

教養令他要謙下,雖也有真心,但終究與蒙毅他們的相交是不同的。

世家,世家子,更多的是禮貌,尊敬,客氣……

弘晝是不同的,是平輩中人,同樣的認可的真正的朋友,在能力上,出身上,也一模一樣。

這種感覺,是扶蘇從未得到過的知心與平等。

他的感覺,弘晝懂,弘晝的感覺,他也懂。彷彿就是天生的,因為處境類似,性格雖有不同,卻還是天然的成為了朋友,哪怕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可是卻無比的信任彼此,談心都是知心的。

兩人哈哈大笑,弘晝感慨的笑道:“扶蘇,你說,我爹與你爹的性格其實差異還真大。始皇這人,話真少,脾氣也暴躁,但他很剋制。我爹呢,話真的多,不過他遇到事的時候,也挺剋制的。”

“所以呢?得出什麼結論?!”扶蘇笑著道。

“唔,一個人若是能剋制自身的缺陷,會成為更好的人,”弘晝笑道:“始皇年輕時與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吧?!”

“是,我幼年時,皇父總是意氣風發,敏銳堅守,而且對我也沒什麼耐心,對大臣武將們卻無比的熱衷,”扶蘇笑道:“那個時候,太年輕了吧,一心只要開疆擴土。”

“我爹也是啊,”弘晝笑道:“那個時候,他對我也不耐煩,根本不想去瞭解我在學什麼,在想什麼,在混什麼。他一心一意的只想積蓄民力,養民以生,然後賺錢豐盈國庫,打仗啊,還有鬥朝中的八叔他們,以及幾個老臣老將的,那個時候,他話也少,大多數都內耗在心裡盤算別人去了,與現在真的不太一樣……”

扶蘇笑道:“人老了,會改變,是嗎?!”

“是,能不變昏庸,咱們就算是慶幸了……”弘晝笑道:“你不知道,有很多明君,年輕的時候,那英明的跟蓋世英雄似的,一到老了,就脆弱了,天生防著臣子要把他拉下馬,所以他先把兒子給幹掉,心裡就踏實了,然後到死的時候,再懺悔莫須有……你該慶幸,咱們的老爹不是這種人……”

這什麼比喻?扶蘇哭笑不得,道:“你見過太多,所以怕了?!”

“還好老爹沒叫我失望,沒昏饋,”弘晝笑道:“所以,扶蘇,你真的很幸運。始皇真的很愛重你。當然了,也是因為咱們的爹有了新的追求,這皇帝當的也無所謂了……才會這樣。若不然,防咱們還是跟防狗似的,你信不信?!”

這說的!

扶蘇失笑道:“皇父和四叔還算盡心了。”

“哼,”弘晝哼了一聲,道:“盡心?盡心當然盡心,就是不知道能盡心幾年呢,估計就想跑了。我算是明白,你爹與我爹,這是想撂挑子。他們就想跟著老人家走了……”

扶蘇道:“既是如此,咱們更該盡心才是,至少讓皇父和四叔,多幾十年在皇位上。”

想到,便是心一酸,也就是說,頂多幾十年,也就都走了。只剩下他與弘晝二人孤零零的坐那個位置了,可能。

弘晝點點頭,心裡乍然酸澀道:“反正我爹對我是樣樣不滿意,就折騰著唄……”

這熊樣,還想故意拖延著四叔不給走不成?!

不過,這弘晝也的確是能做得出來。

別說始皇與雍正性格不同,便是他與弘晝的性格也是完全不同的。弘晝這樣的熊孩子,是做的出來做點吸引人注意和生氣的事情,以待得到想得到的關注的。

扶蘇卻做不到。他的性格不像弘晝。

但是扶蘇毫不懷疑這小子,其實有盤算呢。

都說他熊,其實弘晝洞察一切,明析秋毫,他心裡什麼都知道!

這彆扭性子,真不愧與四叔是親父子!絕對親生的無疑,這一脈相承的。愛在心中口難開啊。

兩人一時對著月亮無話,良久,弘晝道:“你說,幾十年後,始皇和爹都離開了,咱們還能見到他們嗎?!恐怕咱們兩個再見面都難了吧?!”

扶蘇道:“不是還有幾十年嗎?!幾十年的相知,已經算是不負此生了。”

“說的也是!”弘晝笑了笑,酸酸的道:“……你說,他們帶不帶咱們走?!以後丟下都不管了?!你說說,始皇和皇父,跟著小老太能去哪兒?!”

扶蘇笑的不成了,他還想跟去不成,看看四叔不打劈了他去!

弘晝還不滿意呢,道:“我看老爹對趙佶就滿心眼子的嫉妒,估計也想成為透明人走呢,呵呵……”

“徽宗皇帝很溫和,倒不像是皇帝,”扶蘇笑道:“不過既使成為那樣的存在,也不會寂寞的。皇父與四叔天天要吵要掐,不管去哪兒,都是不會寂寞的吧?!”

弘晝聽著也樂了,道:“哪天不吵,才是真稀罕!”

兩人一時哈哈大笑,笑過以後,便有些歸心似箭了。

喝酒到半夜,暢聊了半夜,晚上被抬回主帳,一起睡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

梳洗好,頭不疼了。這才開始一併見頭領。

蒙毅一併帶了進來,弘晝一口醒酒茶就噗的一聲噴出去了。

“項羽,劉邦?陳勝,吳廣?!……”弘晝呆滯了一瞬,然後笑的臉通紅的,坐在席上,七扭八扭的,跟抽風了似的。

扶蘇看他一眼,笑道:“何故發笑?有何不妥?!”

“妥,極妥,要重用,重用……”弘晝一面瘋笑一面道:“扶蘇,你聽我的,你的仁德絕對能讓他們臣服。我跟你說,你就把項羽放到邊關去,封為將軍,將來立了戰功,封個霸王就挺不錯,劉邦,不錯不錯,當個外交官,將來比李斯都不差,陳勝,吳廣也是王者之才啊,都到邊關去,戴罪立功,將來憑著功勞成為秦之封王侯的,極好,極好……”

此言一出,四人都呆了一瞬,他們身後的其它人也都面面相覷。

而蒙毅和各戰將,也的確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弘晝。

小孩子過家家嗎?!這說的啥呀?!

“原來如此……”扶蘇從不過問多的,他不是多猜忌人的人,就像他昨晚不問殺了兒子的皇帝是誰一樣,現在心中雖有猜測,卻也不追究他們的以往一樣。他離席,下階,將四人一一解綁,笑道:“和親王既有言,便將汝等如此安排,此任去後,當戴罪立功,將來憑著功勞,能者上,無能者下,封侯封王,皆為秦人!如今七國已一,將來功過,皆為秦之功過,汝等當自勉。”

四個怔住了,看了看扶蘇寬容的面相,再看看和親王。

弘晝已經笑的不成了,這個時候的四人,其實都很稚嫩的。遠不及後來的老辣。

人的機遇其實就是時勢所就,這個時候的他們,是真正的被接受了招安的,看著扶蘇,也慕名不已,所以立即就接受招安了。

誰不想要真正的受編制呢,況且,民已安撫,他們此時為俘,除了這個,就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倒是感激涕零不已。

蒙毅也呆了一瞬,怔怔的看著扶蘇發傻。不過自不會當場駁斥太子的令。因此依言下去了。

送四人離開後,蒙毅正想進帳勸解扶蘇慎重,卻聽到弘晝還在胡扯呢,道:“我跟你說,這四個人,了不得,我再跟你說幾個人,以後匈奴的事,不必擔憂了,國政上更不必擔憂了,有他們輔佐,大秦人才濟濟,你可垂手治天下,一個叫韓信,一個叫張良,還有蕭何,陳平等人,找出來,包管以後事事俱順。這幾個可都是幹事的能手。”

蒙毅忍不住進去道:“和親王,那項羽有萬夫不擋之勇,如何能承諾以後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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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勇,何不用?蒙將軍是擔心扶蘇按不住?他壓得住,就可以承諾,況且秦統一,已有皇,而項羽之才,至多為王。有何不可?”弘晝道:“不是我說你,你也是死腦筋,這個事回去我得與始皇叔叔說一說,秦已改了郡縣制,以前那種封土封王的形式就該改改了,王有啥可怕的,你只要改了王的一些條件,就成了,以後搞不好,還能搞批發似的封呢,也沒什麼要緊的……”

他大清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王呢,有些王不受寵的,窮屁的了。若是都跟秦似的,封個王侯就封個土,大清早完了!

蒙毅一聽就暈了,還能這樣來?!

弘晝還在胡扯呢,道:“項羽是有能耐,不過這個人的格局只能到王頂天了,在扶蘇手裡,翻不出天去,再說了,你蒙家是吃素的嗎?!不是還有你蒙家在嗎?!怕啥?你還怕壓不住這樣的人?!莫非你蒙家嫉才了?!”

呵呵,呵呵,蒙毅能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