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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六章

晉.江.獨.發.

二六章

瓊林宴畢,陸宴初被當今聖上授予翰林修撰一職, 三月後走馬上任。

時間緊迫, 京城所有流程走完, 他立即啟程, 經大運河抵達揚州,驛站短暫歇息一夜,次日繼續趕路,又走十多天, 從錦城順利回到竹安縣。

一整個月的馬不停蹄, 陸宴初心底的大石終於卸下。

他信守承諾, 半年之內趕了回來, 不算言而無信,希望她也初心依舊,謹記當日她答應他的事。

只是——

任陸宴初如何忐忑,卻從未想過事情竟會這般。

怔怔站在滿目荒涼之中,陸宴初不可置信。昔日綠意盎然的溫馨小屋燒成一片廢墟,旁邊高大粗壯的桐樹槐樹只剩光禿禿的枝幹, 呈枯槁貧瘠形態, 仿若七旬老者。

所以, 豆苗兒她人呢?

雙腿發軟, 唇齒打顫, 陸宴初狼狽轉身,去找孫大娘。

未進門,犬吠聲響起, 一團黑影如風般竄到他身前,是大黃。陸宴初眸中一亮,直接推開沒關嚴的柵欄門,急急喊道:“豆苗兒,你是不是在裡面?”

“喵,喵……”黑妹跟著大黃起鬨,巴巴跑到他腿畔繞來繞去。

陸宴初像溺水的人終於上了岸,呼吸逐漸順暢,這兩隻小東西一貫跟著她寸步不離,她一定在裡面是不是?

廚房切菜的孫大娘聞聲出來,菜刀還拎在手裡,她望著眼前消瘦不少的年輕男子,眸中漸紅,看到他,她就想起了至今毫無訊息的豆苗兒。

“孫大娘,晚輩有禮。”陸宴初拱手客氣問:“豆苗兒可暫居在您這兒?”

“她不在我這。”孫大娘揉揉眼角,啞聲道,“你進屋,我給你說。”

嘴角笑意僵住,陸宴初定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連日疲憊,他身體已至極限,此時孫大娘這般反應,他只覺頭暈目眩,如有重重一錘狠敲在心口,疼得麻木。

孫大娘不催他,等他失魂落魄進了屋,她邊倒水,邊把這數月的種種傳聞一一講給他聽……

指尖攥入掌心,陸宴初垂眸不語。

“這是她家鑰匙,有封信說要給你,但房子沒了,信也沒了。”悲傷太久,孫大娘語氣已很平靜。

伸手接過鑰匙,陸宴初張了張嘴,想問信裡寫了什麼,可誰又能知道?老天麼?

室內靜寂,孫大娘陪他枯站了會兒,搖頭進廚房。

“孫大娘。”陸宴初盯著掌心的鑰匙,啞聲問,“她說去錦城趙家,事實是抵達錦城後便與王大叔一家分別,那時她人很安全,那麼所謂的商隊當家是真實存在的人?”

站在廚房門口,孫大娘轉頭看他:“確實有這麼個人,所以你也覺得豆苗兒隨他私奔了?”

搖頭,半晌又苦笑,陸宴初眼神迷茫痛苦:“我不知道。”

“你要怎麼想是你的事情。”孫大娘扯了扯唇,語氣陡然變冷,“你走吧,該說的我都說了。”

全身如墜冰湖,陸宴初闔眸緩了片刻,雙腿虛無地拾步離開。

回小木屋,他躺在床上,睜著眼望頭頂。

大黃跟進來,兩隻前爪趴在床沿,憨憨衝他吐舌頭……

昏睡了整整一夜,陸宴初醒來便額頭滾燙,拖著病體,他親自問訪與她有接觸的王大叔一家。

中午走出王家時明明豔陽當空,他卻感覺昏天暗地。

小兒不擅說謊,王家女兒銀鈴般的童音仍迴盪在他耳畔,“唐當家對豆苗兒姐姐最好啦,說話都笑眯眯的,還給她糖吃,都不給我們哩!”

王大叔跟在旁邊送新任狀元郎出門,笑道:“恭喜恭喜,賢侄是不是即將前去京城上任?王某……”

“王大叔,她真的跟那人走了?”

“話不能說得那麼肯定。”王大叔皺眉,瞧他面色不好,思忖片刻道,“在竹安時,豆苗兒與唐當家不過數面之緣。抵達錦城後,我們全家一進城門就與商隊分開,要去看貨,豆苗兒她說要去趙家辦事,正好商隊同路,可能會繼續捎她一程……”王大叔知豆苗兒的事已傳遍竹安,他最初只覺荒謬得很,卻聽膝下幾個孩子總唸叨那幾塊糖,久了他突然覺得唐當家對豆苗兒確實不錯,加之都過去三月有餘,豆苗兒渺無音訊,他不得不想,若她不是遇到了什麼不測,或許真與唐當家有了姻緣呢?

“晚輩知道了,謝謝。”陸宴初拱手告辭,面無表情下臺階,才走兩步,瘦高的身影突然晃了幾晃,險些栽倒在地。

王大叔眼疾手快地攙住,急道:“當心。”

站穩言謝,陸宴初擺手強撐著說“無礙”,他暈暈乎乎晃去眼前重影,遲鈍地邁步離去。

木屋昏睡兩日,陸宴初醒時隱隱聞到一股嗆鼻的藥味兒。

這氣味他熟悉,她給他煮過,猛地起身,他虛弱地快步循著味道找到廚房,眸中欣喜:“豆苗……”

孫大娘扭頭望向他,低眉繼續往火爐裡喂柴,冷漠語氣裡含著幾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你是新科狀元郎,萬里挑一,前途無量,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傷寒高燒不是小事,若不是大黃一直咬著我褲腿不肯鬆口,並帶我到了這裡,我看你耗死在這裡都沒半個人知道。”

“謝、謝謝您!”眼中喜悅熄滅,陸宴初唇色蒼白地倚在門側。

“這貓狗倒對你忠誠。”孫大娘笑,“一隻賴著我,一隻睡在你枕邊守著你。”

蒼青的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陸宴初望著屋裡的兩隻小東西,低聲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它們估計還惦記著我的魚。”

好笑出聲,孫大娘又嘆了聲氣,“豆苗兒她……”

“大娘,待病好,我不得不立即啟程前往京城奉命上任,途中經過錦城時,我會去趙家打聽清楚。至於那位唐當家……”陸宴初捂嘴咳嗽兩聲,“王大叔說他是金陵人士,我上任後,會託人去金陵打探她訊息。大娘,若日後她回了,煩請您告訴宋里長,他會把訊息捎給我。”

孫大娘頷首,拿著蒲扇無言地煽火!

三日後,陸宴初帶著大黃黑妹啟程。

他倒不想帶,不知它們是不是認為跟著他能找到主人,或是真的惦記著他的魚,竟跟了一路。

馬車軲轆軲轆行得快,陸宴初擔心它們跑遠走丟,只得按原路返回,撈起它們向孫大孃家言明後,他帶著一貓一狗赴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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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黑妹抱在懷裡,陸宴初酸澀地望著大黃眼睛,苦笑喃喃道:“她連你們都丟下,真不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我一點都不重要嗎……”

“嗷嗚”兩聲,大黃被馬車搖晃出睡意,趴在地上打瞌睡,露怯的眼睛慢慢閉上……

春去夏來,豆苗兒都把自己養胖了一小圈。

潛麟寺裡的大師和善,她清晨聽他們誦讀經法,下午便在寮房練練狗爬字,日子十分充實。

六月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豆苗兒輕輕撫摸著腹部想,六月陸宴初不來,七月總該來了,她馬上就能夠見到他了。

只是她懷孕都快六個月,怎麼回泖河村接大黃黑妹?豆苗兒犯愁,陸宴初允她養它們嗎?現在一點點小事對她來說都算大事,孤身住在這裡,周遭全是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她要不在心底琢磨點事情,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月底揚州下了場大雨,連綿三日,天氣放晴,同時進入炎熱七月。

悶不透氣的下午,蟬鳴聒噪,豆苗兒擱筆,望向小窗外。

她從未想過陸宴初不來接她,可都七月了,難道他在京城耽誤了許久?

每個新的黃昏,豆苗兒心底慌亂就加深一點,有時甚至會懷疑會害怕,陸宴初嫌棄她了嗎?但她還是會暗暗告訴自己,等等,再等等,他或許已在來的路上……

七月中旬的一日,她躺在竹榻午歇,太熱,睡不安穩,忽聽寺裡鐘聲如雷。

驚醒去開門,院裡和尚個個腳步匆匆,有的已挎著包袱往大門去了。

與豆苗兒熟悉的年輕和尚看她不在狀態,慌忙過來喊她:“施主,快逃命去,簡單收拾包袱,快逃,往湖廣方向逃。”

“發生什麼事了?”

“鎮北將軍韓世東反了,與蠻族瓦刺苟且,一北上一南下,見人就殺,已經血洗屠了幾座城,快逃吧……”

沒說完,年輕和尚就消失在視線裡。

豆苗兒顫抖著轉身收拾包袱,銀子衣裳,爹的竹雕,旁的都不要,包袱挎在肩上,她扶著腰隨和尚們往外奔。只是街上早亂了,她邁出去的步伐收回,找了條死衚衕躲進去。到處人擠人,她要往裡鑽,肚子裡孩子怎麼辦?她得等,等人少些再走。

外面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豆苗兒躲在一個半破的缸裡,以為多等會兒就好,哪知這一等,竟等到了漫天廝殺與血腥氣。

縮在缸裡,她聞之欲嘔,卻不敢。

用力捂著嘴,她哭都不能哭出聲,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滑,嘴裡都嘗到了苦澀的鹹味兒。

哀嚎交織著慘叫求饒,恍如人間地獄。

豆苗兒顧不上別人,她只懇求他們別發現她,千萬別,她死沒什麼,她的孩子怎麼辦?

可上天似乎沒聽見她的祈禱,一陣雜碎的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破缸前。

豆苗兒仰頭望向被她慌亂蓋在缸口的草蓆,眼中滿是絕望。

“窸窣”一聲,草蓆猛地被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