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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七章

晉.江.獨.發.

二七章

四目相對,皆是一怔。

外面男孩嗓音焦切:“姐, 快躲進去啊!”

“裡面有人。”

“還有多的位置沒?”

豆苗兒蜷縮手腳往裡挪, 驟停的心跳終於得到緩和。

“她懷孕了, 動作小心點。”少女迅速讓弟弟先進去, 自己緊跟著爬進來,並將缸上草蓆重新蓋上。

屠殺仍在繼續,三人呼吸聲時輕時重,沒人敢說話。

時間推移, 慘叫聲漸遠, 似沿著街道往前方去了。

男孩沉不住氣, 抖抖索索伸手挪開草蓆偷看, 手剛觸上草蓆,卻被他姐姐猛地抓回來。

但草蓆動了下……

三人屏氣凝神,一道腳步慢慢走來。

豆苗兒已經流乾了淚,幾度忐忑,她精神將至崩潰,所以, 還是躲不過去嗎?

恐懼在狹小的空間不斷膨脹, 豆苗兒全身痠軟, 忽的, 她手被碰了下。

下一瞬, 少女“唰”地揭開草蓆翻越出破缸,驚恐望著巷口站著的男人,她鼓足勇氣, 猛地越過他迅速往外跑……

她動作怎敵大刀快?生得兇惡黝黑的瓦刺壯漢反手一刺,刀便深深沒入她胸口。

小臉痛得猙獰,胸口鮮血迸濺,少女沉沉倒地。

一把抽出鮮紅寬刀,瓦刺壯漢眸中生疑,盯著缸,又想裡面若還有人的話,這個女娃娃幹嘛孤身跑出來找死?恰好街上同伴在喚“別停往前繼續”,他斜了眼地上屍體,冷漠地轉身離開。

他們安全了?

空洞沉痛地仰頭盯著草蓆,豆苗兒突然明白少女最後碰她那下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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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幫忙照顧她弟弟嗎?

怕男孩傷心出聲,豆苗兒用力捂住他嘴,把他整個人緊緊摟在懷裡。他滾燙的熱淚滴在她手背,一滴接著一滴……

破缸呆了一天兩夜,援軍在上午趕到。

豆苗兒帶男孩離開衚衕,軍隊長長的隊伍從街上經過,往前追擊逆黨。

為首是兩個騎在馬上的高大男子,豆苗兒望著他們從身前賓士而去,沒忍住喊了聲“大人”。

“籲”一聲,馬蹄惹得塵土飛揚,男子扼住韁繩,扭頭冷冷看她。另一長相溫和些的男人隨之停下,目光靜靜落在她臉上。

豆苗兒張了張嘴,她嗓音不大,不曾料及他們真會停住。

本想打聽陸宴初,可城內處處家破人亡,她怎能厚顏只關心自己的私事?

“希望大人們能早日擒住賊人,以免更多生靈塗炭。”

“自當如此。”男子蹙眉,再不停頓,迅速策馬往前奔去……

鮮血染過的城市滿目瘡痍,豆苗兒帶李元找落腳地,那個男孩叫李元,今年九歲半,揚州本地人,父母沒了,姐姐現在也沒了。

她手裡還剩些銀子,不過城空了大半,死的死,逃的逃,許多食物就放在那,供人自己拿。

回到潛麟寺,豆苗兒忍淚把沒來得及逃的僧人屍體處理好,與李元在後院寮房暫住。

七月底,訊息傳來,蠻族瓦刺與叛國將軍韓世東及其手下戰士皆已被擒住。究其叛亂原因,說是韓世東先前抗敵時認為當下戰況不是遠在京城的諸位大人所能精準預判的,便枉顧旨意私自帶兵出擊,雖大獲全勝,無奈朝中彈劾他的人頗多,更有勁敵暗中詆譭造謠,聖上大怒,下令把將軍府全部家眷打入大牢,怎知抓捕時出現恩怨衝突,韓世東次子與幼孫命喪當場,更有多位女眷重傷暈厥,場面很是混亂,最終將軍府死傷慘重。韓世東在關外得到友人傳來的訊息時怒極攻心,只道“我命盡可拿去為何害我家人”,一氣之下便反了。

雖說可恨之人大多有可憐之處,但經歷過這場苦難的人,怎能同情他的遭遇?他的家人是人,別人的家人就不是嗎……

日復一日,揚州逐漸恢復人氣,潛麟寺逃難的僧人陸續回來部分。

豆苗兒開始計劃去京城,只是礙於李元情緒不穩定,她不好立即啟程。而且身懷六甲,路途遙遠,她好像只是在妄想罷了!

輾轉數日,終於找到大夫開了點保胎的草藥,拎著藥包,豆苗兒與李元回潛麟寺。

經過西街,她蹙眉頓足,朝衚衕角落望去。

李元視線隨她看,驀地冷笑一聲。

不懂他為何這般,豆苗兒怕他傷心魔障了,從袖口拿出一塊碎銀,遞給他,讓他多與人交流:“官府怎麼還沒採取措施?你去買些熱餅給那些孩子,其中病了的給錢他們去找大夫,錢不夠再找我拿。”

“你很有錢?”李元扯唇,譏諷地盯著她,“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想把他們和我一樣都養著?這裡七八個孤兒那裡三四個,你有那麼多銀子?”

豆苗兒怔住:“官府會……”

“官府?”撇嘴,李元冷哼,“官府只會做表面功夫,建個四合院把他們都關進去,和囚牢似的,不準他們丟人現眼,日日做些體力活兒,沒有自由,沒有奔頭,吃得就比豬狗好些罷了!這樣的日子誰願意過?不知多少人想方設法溜出來繼續做乞丐!官府更是樂見其……”

“噓”,不準他再說,豆苗兒眸色複雜,泖河村地方小,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她自不懂這些齷齪。

摸摸李元的頭,卻被他犟著臉躲開,豆苗兒還是把那塊碎銀塞到他手上,彎唇:“去吧,我不會丟下你不管,錢沒了再掙就是。”

張了張嘴,很想諷她一個快生的女人怎麼掙錢,還不存點錢生孩子到時可別禍害他。可望著那群縮在街角狼狽襤褸的孩子,李元感同身受,其實他的遭遇本來該和他們一樣,像條狗似的,骯髒地蹲在那靜靜等死……

攥著碎銀,他抿嘴跑去前面攤子買燒餅。

豆苗兒扶著腰倚在偏僻的衚衕牆等李元,這些日子,她睡夢中時不時會看見一雙眼睛。

少女的眸子像還沒盛放的花朵,蕊上積著露珠。

可再沒盛開的機會了……

災難血腥面前,孩子總是可憐無助,他們還未適應所有的殘酷,就孤身一人莽莽撞撞用血淚換取生存。

眼眶泛紅地輕輕撫摸腹部,豆苗兒想,他們孃兒兩的命不管怎麼說都是李元姐姐孤注一擲換來的,既然活著,她想讓那些失去庇佑的孩子們都活著……

一會兒,李元氣吁吁回來,還剩了些銅錢。

兩人回潛麟寺,豆苗兒從櫃子裡找出包袱,底部妥存著一方木匣,豆苗兒定定望著許久,驀地閉了閉眼。

次日早,她帶李元上街買衣裳。

“你瘋了?錦衣閣是揚州一等一的衣裳鋪子,裡頭普通一件就是窮人家一兩年的花費,你要去那買衣裳?”

“現在世道艱難,錦衣閣降價,只賣從前一半兒的銀子了。”這是豆苗兒從街上聽到的訊息。

“就算一半也貴,你有這錢不如給那些乞丐買燒餅!”李元臉紅脖子粗,氣呼呼吼道。

豆苗兒斜他一眼,抓住他手往前走:“小子,你現在是我養著,對我放尊重點。”

“我會還給你的,你現在養我,我以後養你孩子!”

輕笑,豆苗兒挑眉:“我孩子可輪不到你養,你自己才多大……”

兩人一路吵著進錦衣閣。

豆苗兒做事利索,給自己買了一身,給李元買了一身,強迫他換上,兩人煥然一新。

李元板著臉不吭聲地跟她走,左拐右繞,見她累,他攙住她:“都要生了,還在外面跑來跑去真是麻煩!”

“謝謝。”豆苗兒知他好心,笑道:“鄉里大多數懷孕的女人還下地幹活兒呢,我沒那麼嬌貴。”又道,“你待會別說話,就像現在這樣,板著臉一副小大爺的樣子。”

李元怒,她什麼意思?抬頭,卻猛地怔住,錢氏竹雕?

錢氏是當今三大竹雕世家之一,自打竹雕風盛行,巴蜀趙揚州錢京城孫這三家先後脫穎而出,成為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這錢氏裡面的竹雕隨便一件可不是幾身衣裳的事兒,他們針對的買家非富即貴。

李元拉她衣袖,手勁小沒攥住,她已經拾階而上,被夥計笑臉迎了進去。

硬著頭皮進門,他不敢露怯,繃著臉跟她在身後瞅一眼那些精緻的竹雕,偶爾被夥計嘴裡冒出的價格嚇得心驚肉跳。

“就這些?”周巡瞧了一圈,豆苗兒淡淡一笑,狀似全都不滿意。

夥計閃了閃眼:“夫人,這兒的都很好了,前幾日縣老爺就在我們這兒買了座戰神竹雕送給大將軍沈……”

不耐煩聽,豆苗兒擺了擺手:“還是拿能過得去眼的給我瞧瞧吧!”

“這……”夥計拱手屏退,似是進去商量了會,半晌才拿一長匣出來,小心翼翼開啟,他緊張兮兮道,“夫人,這是我們錢大當家的歷經五年一筆一勾親自雕刻而成,是五老觀圖筆架山子,您好生瞧瞧,千萬別摸!”

豆苗兒好笑,低眉看,五老兒頭戴巾幘,慈目善眉,長鬚垂地,仙風道骨。他們神態各自不同,或相攜論畫,或駐足觀景,或盤坐岩石,均形神兼備,栩栩如生。且景物精煉有序,並未太多渲染,當是上乘之作。

“多少銀子?”

“三千兩。”夥計答。

李元猛地被口水嗆了正著,弓著腰咳嗽不停。

豆苗兒拍拍他背,等他緩和些,朝屏風後的裡屋看了看,笑道:“確實很好,只是我這兒有一更好的,勞煩您去問問當家的,他收嗎?”

作者有話要說:  ps:竹雕參考了百度得來的真實物品,請勿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