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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二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潔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悲喜劇,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幾乎要坐的僵硬了。

終於,柯雨霖和柯雲菲的抽泣聲,終於小了。邊上有眼色的傭人早早就送上了溫毛巾。

柯雨霖是真的很疼愛柯雲菲。

簡潔看著明明一向很注重儀表的柯雨霖,臉上滿臉淚水,十分狼狽,卻在拿到毛巾的時候,並沒有給自己擦,而是小心翼翼的替柯雲菲擦著。

簡潔看了一眼柯鎮霖,似乎又看到了他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的某種愧疚的複雜神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可以看得出,今天柯雲菲的到來,是個意外,但是柯雨霖和柯鎮霖兩個人面對這個意外的神色,卻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刻,她胸悶的想要大聲的喊出來,發洩一通,或者說把柯雲菲攆出去,眼不見為淨,可是,她有什麼資格,這裡是柯家,難道只是因為柯雨霖和柯鎮霖對她的態度,讓她一度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也是柯家很重要的人了嗎?

不,在這裡,他們三個都姓柯,他們才是一家人,她不過是個外人。

她能夠說什麼呢?

是的,不必等她說話,這邊,柯雲菲卻已經先喊了出來。

柯雲菲在擦乾淨眼淚的時候,心中其實還有點小小的心虛,她跑回來,誰也沒有通知過,她一向很怕柯鎮霖這個舅舅。

可是,當她抬起頭,看到坐在柯鎮霖身邊的簡潔,彷彿如同女主人一般張牙舞爪的佔據著柯鎮霖身邊最重要的位置時,讓她心頭中的火一陣又一陣的冒了出來。她想到自己當初背井離鄉的狼狽,還有在英國時候受到的委屈,都是簡潔造成的。

她一想到自己如此的狼狽,而簡潔,卻已經在原本屬於她的柯家,該她作威作福的柯家裡盤根深固,佔據了她應該享受的幸福,享受著她原本該享受的一切。她就忍不住一陣的氣悶。

特別是想到在英國發生的那件事情,她就恨不得上去把簡潔趕出柯家的大門。

事實上,她沒有忍,她也忍不下來。

她尖利的聲音彷彿變了一個調子,看著簡潔哭斥的向柯雨霖與柯鎮霖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兒,你的外甥女,可是為了這個不相干的外人,你們就把我送到英國,看著我受委屈,憑什麼這樣,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應該在柯家……”

柯雲菲的哭訴一陣又一陣的尖利,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十分難受,柯鎮霖和柯雨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知道該去阻止柯雲菲的胡言亂語,也明白柯雲菲所受到的遭遇是她本就該咎由自取的。可是,柯雲菲卻說中了一個讓他們不容迴避的現實,的確,是因為簡潔的原因,柯雲菲才會受到如此待遇。

以往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柯雲菲享盡了寵愛和縱容,很多的時候,即使是她錯的,但是因為柯鎮霖對與柯雨霖和她的愧疚,也因為柯家的權勢,依然縱容著她。這次,倘若不是柯鎮霖要娶了簡潔,若不是因為那個人是簡潔,可能,這個事件,對於柯雲菲而言,也不過時她人生汪洋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波動,而不會這樣顛覆著她的人生。

柯雨霖和柯鎮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柯雲菲的質問。

二十多年對她的寵愛縱容,是錯。這次的事情,也依然是個錯。

可是,簡潔卻沒有這個義務聽著柯雲菲的質問,她只是覺得好笑,她柯雲菲憑什麼在這裡如此大喊大叫。就算她簡潔再柯家再沒有地位,她也不允許柯雲菲對著自己如此。

她猛地站了起來,看著對著自己張牙舞爪,同時用眼神不停瞪著自己的柯雲菲,忍不住笑了,笑容變得嘲諷至極。

“柯雲菲,你說夠了沒有,今天所有的人都讓著你,容著你,但這個所有人可並不包括我,你要撒野滾回英國去。”

“你……”柯雲菲被說到了痛腳,她氣憤的站了起來,指著簡潔,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忍不住又委屈的哭了起來,目光哀求的看向了柯雨霖與柯鎮霖。

柯雨霖的一顆心,早被柯雲菲如此給弄得心疼不已。就算自家的女兒再有不對,再有過錯,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捨不得見到她受委屈。她的目光不禁哀求的看向了柯鎮霖,他不求柯鎮霖能夠幫柯雲菲,只求柯鎮霖不要因為簡潔而馬上將柯雲菲趕回英國。

柯鎮霖看到自己姐姐的目光,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他有些為難,但是終究是不忍看到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的姐姐,自己連這麼一件事情都不能夠滿足她。

他站了起來,伸手扶住簡潔的肩膀,張了張嘴,只是吐出了她的名字:“簡潔……”

不等他吐出下面的話,簡潔卻轉過身,一臉嘲諷的看向了柯鎮霖,她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激動,只是用冷淡的語氣說道:“你要記得當初結婚前答應過我什麼,和我承諾過什麼?柯鎮霖,你這是要反口嗎?也是,我人都嫁給你了,你估計一開始就打著這個主意吧!”

簡潔頓了頓,離開柯鎮霖的範圍圈,她目光冷冷的掃過在場的三個人,最後留下一句話:“反正我話撂在這裡,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說完,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個壓抑的空間裡,她疾步走著,想要走出這個地方。

柯鎮霖見到簡潔如此,看了一眼身後柯雨霖與柯雲菲,嘆了一口氣,疾步追趕了出去。

“簡潔,簡潔……”

簡潔雖然走的快,但腳步並不大,他不一會兒便拉住了她的手。

簡潔卻是不想理睬他,腳步仍然一刻不停的走著,身上欲甩掉他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雲菲的事情,我們冷靜下來好好談談……”柯鎮霖拉住她,阻止她走出去。

簡潔停下了腳步,但是不等柯鎮霖高興,她只是冷笑的抬頭看著:“冷靜,對著柯雲菲,我沒法冷靜。”

頓了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當然,我可以冷靜,我可以冷靜的和你談談馬上把柯雲菲送走的事情。”

“簡潔,別鬧了。”

柯鎮霖此刻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他此刻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不知道該如何和簡潔說,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顯然,簡潔聽了他的話更加生氣了,她一把甩掉柯鎮霖的手,瞪大了眼睛看著,冷聲道:“原來我在你眼裡,就一直在鬧,那樣,我和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說完,她直接拉開車門坐進車內。

柯鎮霖站在車外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開啟另一邊的車門。

簡潔見此倒是沒有反對,只是坐在車裡一言不發,將她斜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邊的景色,很長的一段車程,柯鎮霖無數次想要和簡潔說話,想要和我辯解一下,可是簡潔卻一聲不吭的坐著,一言不發。

一直到了車子到達他們現在家裡的門口,簡潔不等司機開門,直接拉開車門,走了出來,二話沒說,朝著樓上臥室走去,

柯鎮霖連忙趕了上去,卻見簡潔正拿著行李箱,在一件又一件的往裡面裝衣服。

“你這是幹什麼?”

柯鎮霖連忙走了過去,按住行李箱。

簡潔手上拿著衣服,雖然行李箱被蓋上,但是疊衣服的動作依然沒有放緩,她繼續用她冷冷的聲音繼續道:“我,我還能幹嗎,自然是回家,我早說過,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她說的家,柯鎮霖自然知道是簡潔的父母家。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並不是要食言,只是……雲菲這麼匆匆跑回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畢竟是我的外甥女,我總不能夠二話不說把她趕回去吧!”

“是,她是你外甥女,所以她最重要。”簡潔聽著柯鎮霖的說,心頭的怒火越燒越烈,她一把拉開箱子,將手上的衣服全部胡亂塞了進去,冷聲道:“我這個不重要的人給她讓路總可以了吧!”

“你說什麼話!”柯鎮霖伸手拉住她,開口道:“我早和你說過,將來和我過一輩子的人是你,我的妻子也是你,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可是,雲菲畢竟是我的外甥女,就是看在姐姐的情面上,我也不能夠什麼都不問就把她趕回英國。”

“夠了吧!”簡潔一句話都不想聽柯鎮霖解釋,她冷笑著看著他,笑諷道:“你每次說不讓我受委屈,可是到了最後,妥協的,受委屈的都是我。柯雲菲能夠出什麼事情,別人不欺負她已經很好了。對,或許在你看來,只能夠柯雲菲欺負別人,別人都不能夠反抗一下,不然就是讓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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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也不想再摻和到你們柯家的事情中,當初真是我衝動了,平心而論,我真的挺後悔的,我承認你對我很好,但是再好一遇上柯雲菲的事情,我就得讓步,我也想清楚了,柯雲菲是你外甥女,你永遠不可能不管她,而她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英國,就算現在不回來,遲早還是要回來的,而我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簡潔說到最後,語氣越加平靜了,可是,柯鎮霖的心中,卻漸漸沉了下去。

他能夠看得出來,簡潔這次,與她以往和他吵架根本不同,她真的是鐵了心的想要離開。

他心裡突然有些悲哀,還有一絲憤怒與懷疑。簡潔對於雲菲的芥蒂,完全來源於當初雲菲拆散她和陳瑞,如今,她這樣的反應,是她根本就沒有釋懷,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放下陳瑞的緣故嗎?

這個認知,讓他真的感到無力與憤怒。

兩個人的婚姻開始時,就源於一場賭氣與衝動。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所以在這段婚姻裡,對待簡潔,他難得的沒有信心。婚後,他盡力的對簡潔好,想要努力的讓他接受自己,接受這段婚姻。前段時間,兩個人之間的和諧,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真的做到了,簡潔也接受自己,對自己有了感情。

可是。雲菲的出現,卻讓他不由得反問自己?自己真的做到了嗎,簡潔又真的對陳瑞放下了嗎?不,可能根本就沒有。

他忍不住看著簡潔,看著她那憤怒的神色,話語卻彷彿控制不住的問了出來:“你對雲菲如此介懷,是不是因為陳瑞,你還愛著他是不是?”

簡潔愣了,她沒有想到柯鎮霖會突然問她這個。此刻,她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瑞,這個名字又已經有多久沒有在她的腦海裡出現過了,可能出現過,可能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她會偶爾想到陳瑞這個人,但是她不會讓自己多想,陳瑞對於她來說,是一段不願意回憶的歷史,是她記憶中難以忘記的一段恥辱。

但是捫心自問,她對陳瑞有感情嗎,或者說還有感情嗎?

現在她真的自己都不知道。

簡潔的沉默,讓柯鎮霖誤認為是預設。

他有些無力的鬆開了手,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段婚姻中,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實挺像一個笑話。柯鎮霖做事一向都是有目標,不會做無用功,而他現在,在這段婚姻裡,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無用功。

簡潔感受到自己手上的禁錮松了,她抬頭看了一眼柯鎮霖,猛然間發現柯鎮霖卻變得有些頹廢,她只覺得是自己眼花,柯鎮霖這樣的人,怎麼會讓人感到頹廢呢。

她也不願意在這裡久待,不管是想要逃避柯鎮霖的那個話題,還是其他的原因。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她將箱子從床上拎了下來。

柯鎮霖沒有阻止她,只是開口問道:“倘若我一天不趕雲菲走,你是不是就不會回來?”

簡潔不想和柯鎮霖吵,可是他卻存心想要提起這個話題。

她抽出行李箱的手拉桿,看了一眼柯鎮霖,冷笑道:“我不說,你也應該會明白。而且,我和你之間的問題,並不是讓柯雲菲離開就能夠輕易解決的。”

柯鎮霖並沒有出來追她,她回到父母的家裡時,已經是接近凌晨。

披著衣服出來的簡父簡母看到簡潔拎著行李回來,不由面面相覷,有些大驚。簡母更加是心急的問道:“和鎮霖吵架了,你個小丫頭,就不能夠忍忍,脾氣總這麼壞怎麼可以。”

吵架?簡潔徑自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其實並不能夠算吵架,到了最後,或許冷戰更像一點。

簡父看著女兒神色不對,按捺下急躁的簡母,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什麼吵起來的。”

不過沒有等到問出答案,簡父看著臉色疲憊的簡潔,又開口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讓你媽給你下碗麵?”

其實晚上簡潔除了剛開始吃了幾口長壽麵,什麼都沒有吃,不過或許是因為餓過頭或者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緣故,她真的一點都不餓。她搖了搖頭,並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趕緊找個地方躺躺,她突然覺得好累。

“我想睡覺。”

簡潔簡單的說了一句。

簡母還想說什麼,簡父卻是連忙拉住她開口道:“那你先去洗洗,什麼事情都等洗完了再說。”

簡潔只是簡單的淋浴了一下,並沒有花多少的時間便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出來的時候,看到父母還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去睡覺,架勢,似乎是在專門等著她。

“簡潔,過來。”

簡父開口。

簡潔心中有些煩躁,但還是乖乖的坐到了他們的旁邊。

剛剛一坐下,便聽到簡父開口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柯鎮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簡父想了想,雖然簡潔一貫胡鬧,但是結婚後倒是成熟了不少,除了剛剛結婚蜜月的時候鬧矛盾不成熟的跑回孃家,之後,倒是從來沒有見她抱怨過柯鎮霖。這次的事情,他忍不住偏向了自己的女兒,認為是柯鎮霖做了什麼對不住她的事情。

簡潔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想了想,最後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柯雲菲回來了。”

簡父簡母心中忍不住一抽,以為是簡潔受了她的什麼氣,連忙急著問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情?”

簡潔想了想,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簡母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也沒有像簡潔原先想象的那樣,會和她同仇敵愾,只是猶豫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簡潔,關於那個柯雲菲,我和你爸爸以前也有考慮過,先前沒和你說,是怕她會給你找麻煩,給你氣受,但是我們都覺得,或許你應該主動和鎮霖說放過她的事情,雖然她做了那些事情,但畢竟是鎮霖的外甥女……”

“媽,你說什麼呢!”簡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覺得這些話,不應該是她說出口的。

柯雲菲之於她的深惡痛絕,罪大惡極,她的父母不是應該最清楚了嗎,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別激動。”簡母安撫道。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邊上沉著臉不發一言的丈夫,心中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知道這樣子簡潔會委屈,可是忍一時的小委屈,吃一點小虧,總比以後因為這件事情而吃了大虧的好。她現在還年輕,和柯鎮霖也是剛結婚,可能這件事情如此處理沒什麼,但是兩人畢竟將來是要走一輩子的,柯雲菲是柯鎮霖的親外甥女,這份血緣還有情分上的聯絡,是切割不斷地。現在簡潔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將來指不定柯鎮霖會因此而怨她。

當然這些話語說深了去,簡潔不會願意聽,也不會懂得,自然不會照辦。

但是他們當父母的,也只能夠努力勸著。

“柯雲菲怎麼說也是鎮霖的外甥女,你畢竟也是去他們家做媳婦,都是親戚,關係太僵,總是不好。而且,你不也是常說柯雲菲的媽媽對你很好嗎?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也別對這件事情太固執了。

“我固執?”簡潔簡直不能夠相信這話是自己的父母說出來的。

就算他們不知道柯雲菲當初搶走陳瑞這件事情對她的傷害,也該清楚的知道柯雲菲當初鬧到他們家裡來對她造成的傷害。今天他們竟然說讓她不要計較。

她簡直就覺得自己的父母不可理喻了。她目光看向了自己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父親,抱著一絲期待問道:“爸,你難道覺得媽媽說的也有道理?”

簡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題,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簡潔,你明天回去吧,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妥協。”

簡潔倒吸了一口氣,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裡,自己回家,是想要尋找父母的力量來支援自己,就算不能夠為她做什麼,至少能夠支援她,這就夠了,誰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站在自己的一邊,反倒是勸著自己妥協。

她完全不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也不想理解。

她明白,父母都這樣說了,她的意見在他們看來根本就不算重要,等到了明天,即使她不想回柯家,估計簡父簡母也會打電話讓柯鎮霖來接她。

當然,她突然發現,這個家也一樣的讓她窒息,她根本就不想待下去。

她沉默的站了起來,不想說話,無視身後父母的叫喚,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簡潔的房間,依然是出嫁的妝扮,沒有一點的變化,可是簡潔卻明白,很多的事情已經不能夠回到以前了,她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慘,誰都不能夠理解支援她,反而只會一味的讓她妥協,讓她理解。

其實她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性子有些驕縱,可是在與柯雲菲之間,她真的沒有錯不是,為什麼要她去妥協。她的手緊握成拳,塞進了嘴裡,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懦弱,即使這別人是她的父母。

她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她覺得即使在這個曾經讓她覺得無比安心的家裡,現在她也呆不下去了。

明天,難道她真的要回去柯家。

不,即使父母覺得再有理,即使別人覺得她不應該如此,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卻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寧願一條路走到黑,也不願意妥協。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啟包拿出了手機,開始翻找著聯系人。她的手在一串的聯絡名單中劃過,卻突然不知道該聯絡誰,即使是現在和她關係最密切的林晨晨,她也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

她自嘲的笑著。天下之大,竟然無處容身。她正為難著,突然腦中掠過了幾天前看到的一個帖子,是幾個相熟的驢友在網上釋出的一個活動。

自從那次去海南和林晨晨一道兒玩後回來,她也跟著興趣的和一些驢友加了朋友,偶爾相互關注對方的旅遊日誌,或者一些活動。

本來這個活動她也只是看過,暗自羨慕過,並沒有心動。

因為時間週期太長,活動的時間是兩個月的時間,就在最近開始,要參加的玩家在七月一號之前在西藏的拉薩聚集,然後一起在西藏周邊的城市,還有東南亞的幾個國家開始旅遊。

報名的人不多也不少,多數都是學生,正好利用暑假這段時間,而且仔細算過上面羅列的一些費用,十分的划算。

簡潔雖然也有空,但是她明白自己和那些單身的學生不一樣,所以和林晨晨略微討論過幾句後,也就略過了。可是,她現在卻打算參加這個活動,不是去玩,就算是給自己爭取兩個月的逃避時間也好。

而且,她忍不住看著放在床邊的旅行箱苦笑,甚至連行李都免得收拾了。

簡潔記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早上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簡父簡母也早已經起來收拾著準備去上課,他們的學校現在還沒有放假。見到簡潔出來的時候,他們兩人倒是沒有提到昨天晚上討論的事情,只是隨口提醒道:“桌上準備了包子和粥,還有一些豆漿,你看著吃吧!”

簡潔點了點頭,很是順從的樣子。

簡父簡母見此只當她是有些想通了,心中倒是安慰了不少。又在準備出門的時候聽到簡潔說:“我等會兒就走。”

簡父簡母這回是徹底放了心,以為簡潔是要回柯家,卻沒有注意到簡潔用的詞是走而不是回去。

簡潔吃完早飯之後,便拎著行李箱直奔火車站。她原來是想要坐飛機,但是想到在拉薩聚集的時間是七月一號,坐飛機就有些過早,坐火車的話反倒是剛好。

也是簡潔運氣好,去西藏的火車班次並不密集,但是今天下午剛好有一班,而且剛好還有票。

她連忙定下了一張臥票,等到上了火車,她驚訝的發現睡她對面那張床的女人有幾分熟悉,多看了幾眼後,對方也看了過來,打了一個正面,她驚訝的撥出聲來,眼前這個皮膚有幾分黝黑的女人正是她在網上認識的驢友之一小cat,同時也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之一。

小cat與她在網上給人的可愛印象不同,現實中的她年紀比簡潔還要大,很有知心大姐姐的模樣,做事情上也很會照顧人,但是她的性格又十分的勇敢而有冒險精神,經歷十分的豐富,簡潔知道對方從大學起就開始一個人揹包旅遊,現在雖然已經工作了好幾年,但是仍然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去旅遊。

像這次兩個月的旅遊,聽說她為此還特意辭了工作。

簡潔有些欽佩她的勇氣,又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值得嗎?”

對方卻笑著回道:“沒什麼值不值得,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錢多錢少夠生活就好,但是如果我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出去走走,我想老了我一定會後悔。”

她的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這麼做,或者說做的如此灑脫的。簡潔有些羨慕,很多的事情上,她就沒有這份灑脫與勇氣,所以她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面對自己的欽佩的人,總是能夠相處的很好,而且小cat也的確是教會了簡潔很多。簡潔從來不知道出門坐火車旅行也有這麼多的問題需要注意,特別是這種長期的火車旅行。比如要把包包鎖好,比如不能夠隨便放人進車廂,比如火車上的伙食特別難吃,自己一定要有所準備,當然簡潔是來不及準備了,小cat很大方的把自己的水果,還有各種滷肉醬菜拿出來與簡潔一起分享。倘若沒有遇到小cat,簡潔明白憑著自己完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很有可能在半途就是鎩羽而歸,碰到慘一點的情況,或許都要不知道該如何回了。

相對於簡潔遇到同伴的如魚得水,柯鎮霖的情況顯然要一塌糊塗的多。

簡潔回孃家的事情,雖然那天晚上,因為他聯想的一些東西,導致他並沒有馬上阻止,但是隨後簡父簡母便打來了電話報了平安,緊接著第二天,柯鎮霖便又收到電話說簡潔馬上回來,只不過他在家裡左等右等,心中醞釀了很多想和簡潔和好的話,結果等到了晚上的時候,簡潔還是沒有回來。

等到他等不下去,讓助理備車去了簡家,才發現簡潔早就離開了。

初始,柯鎮霖只當是簡潔在生氣,跑到朋友家去住了,後來找了很多的人,最後卻在林晨晨那裡得知,簡潔竟然報名參加了什麼自助遊,又私自跑了出去。

他很想馬上將簡潔帶回來,但是現在根本無法得知簡潔的確切位置,她的手機也並沒有開,根本無法定位她所在的位置。

他這頭為簡潔的事情焦頭爛額,另一邊,柯雲菲的那堆事情,又是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