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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去我那兒住吧

  孩子該起名字了,流年說讓陳莫菲做主。流什麼呢?

陳莫菲不大在意名字,誰起,叫什麼名字不是無所謂,但畢竟不過就是一個符號。她只希望他好,除此之外別無他求,聽說每個母親都會經歷這樣的心路歷程,開始要求都少、都低,都是只要他快高長大,後來便有不同,便開始有慾望,到最後甚至會是奢望。不光盼著他快高長大了,要什麼都好才好,要工作好、事業好、身體好、家庭好、最好萬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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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自己將來不至於。

名字還是要起,叫什麼呢?爺爺叫流念,爸爸叫流年,他叫流......流什麼呢?

不然流淌吧。

陳喬說。

再不流水。

總之不能叫流氓。

陳莫菲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於是名字就這樣擱淺,流年說一個人的名字要跟一個人一輩子,應該審慎,可是醫院要填出生證明,孩子名字那一欄不能空,不過像他們這樣來不及起名字的人也不少,醫院也有辦法,就將父母姓氏疊加在一起,再加兩個字,變成“某某之子”或者“某某之女”。

於是流年跟陳莫菲的兒子出生證明上便出現了這樣的字樣:流陳之子。

陳喬看那上面印的孩子的小腳丫的紅色印泥說就叫“流陳之子”吧,陳莫菲將出生證明拿過去,目光粘在那名字上,望著出神,流年問她在想什麼,陳莫菲說想他長大,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等他長大就知道了。”流年說。

陳莫菲笑笑,將出生證明放好。

出院那天天氣很好,天空碧藍,有云,東一朵西一朵,看起來悠閒極了,跟他們一起出院的產婦就住在他們隔壁,後來兩家熟了,那家產婦還過來看過流陳之子,他們家正好是女孩兒,說流陳之子長得好帥,要當他的丈母孃。

陳莫菲出院後回了自己的房子,沒去流年家。其實那裡當然是她的家,但她不想回去,流年也同意。老太太的病出來結果了,沒什麼器質性的病變,但她面對醫生時保持堅硬得像石頭一樣的沉默,後來醫生決定放棄,並建議流年帶老人去看看心理科或者精神科。

可要怎樣把老太太弄到精神科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她不肯去,堅持說自己沒病。

“你覺得我瘋了麼?”她俯下乾癟的面頰來面對自己的兒子,“我告訴你,我沒瘋。”她抬起頭來,目光卻仍舊停留在自己兒子的眼睛裡,“你看你爸那樣對我我都沒瘋。”說完她笑了,“你看我瘋過嗎?”

她問。

流年看著她,忽然間意識到有些傷害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發生,中間它們一直在沉默的生長,後來就星火燎原。也許應該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關注到她心裡的那些苦悶或者委屈,不過小時候他以為母親是個成年人,擁有強大的能量,長大以後這想法兒在他腦子裡爐火純青、根深蒂固,他再沒意識到那個他生命的締造者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在他的想像裡,母親就意味著堅強。

在他的文化裡,母親也意味著堅強。

全社會都在說什麼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他不知這詞兒究竟是誰發明出來的,有點兒操蛋。他不明白女人為什麼當了母親之後就會不同,就會變得剛強。當了母親以後難道女人就不再是女人了?

陳喬說,是啊,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裡,女人當了母親以後是女強人,是女超人。

流年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現在總長時間陪在自己母親身邊,兩人也不說話,就那樣沉默相對,但他能感知到自己在身邊和不在身邊時老人的變化,他在她身邊時她會變得安靜而平和,他不在她身邊時,她會變得焦躁而不安。最緊要兩種情緒老人都只透過眼神來演繹,這真讓人匪夷所思。

有一次陳喬把電話打給流年,問他,嗨,老兄,知道你自己結婚了麼?

流年知他意有所指,然而流年覺得陳喬無法理解他的苦衷。他不是他,他能看見他的苦,看見他的左右為難,卻無法理解他的苦,無法理解他的左右為難。陳喬不懂。跟不懂的人沒什麼話好講,就像夏蟲不可語冰。於是他決定保持沉默。

陳喬就講,說,老兄,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個老婆?

他知道。然而他沒辦法,他媽現在這樣,他不能扔下她不管,這個女人給了他生命,沒有她就沒有他,他不能做背叛的那一個,不能埋沒良心。

流年仍舊保持沉默。

陳喬拿流年的沉默沒有辦法,但他仍舊決定提高音量。

“嗨,哥們兒,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個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兒子,你他麼的......”

後面的話堵在嗓子眼兒,兩片嘴唇識趣的閉在一起,陳喬原本想罵出來的粗口便如此這般被咽回到肚子裡面去。

罵他有什麼用呢?

陳喬知道,最後選擇妥協。他結束通話電話,然後開始思索關於人生、愛情和婚姻的意義。都是扯淡。他想,當初他們那樣愛,女人等了男人那麼多年,哭著喊著非要在一起,前面刀山火海都要闖一闖的樣子,現在可好,天遂人願了,他們又玩兒起了牛郎織女。

愛情是個過程?兩個人都只享受過程?

不,他知道至少陳莫菲不是,他來時總是能見到陳莫菲望向窗外,那窗戶緊閉,外面有風,掠過長空,鳥兒在天空中留不下自己的羽毛,卻能在地上投下自己的身影。

陳喬真害怕陳莫菲會羨慕那些在天空中飛行的鳥,他也怕她會突然間有一天突如其來的突發奇想,想模仿那些細小而堅韌的生靈,拉開窗,像鳥兒一樣一頭扎向空而大的空間。

他想像陳莫菲的身體重量大頭朝下做直線垂直運動,而後跟地面作親密的結合。有一天他夢見這個情景,被嚇出一身的冷汗,於是半夜驅車來到陳莫菲家裡,看見她的窗戶亮著燈,於是他上了樓,敲開了門,月嫂還是那個月嫂,陳喬也終於搞清楚她叫什麼,叫王桂琴。

王桂琴幫他把門開啟,另外一支手裡還拿著奶瓶子,衝奶衝到一半,孩子沒哭,十分安靜,客廳裡也亮著燈,壁燈,光線並不十分充足,但也足以看見這屋子裡的一切。

“孩子怎麼樣?”他問。

月嫂王桂琴去過許多家裡幫忙照看孩子,像陳莫菲家裡這種情況她還是頭一次遇到,她沒問,但在心裡猜測這個家的男主人可能是對女主人並沒有愛情了,所以連帶著也不愛那個孩子了,或者女主人是男主人的外室-----這年頭這現象並不稀奇。

總之受苦的總是女人。於是她對孩子便多了一成憐惜,對孩子的媽也多了一成憐惜。

女主人不愛說話,大多數時間都在沉默,你永遠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以月嫂王桂琴的眼光來看,她只能看到女主人的思索,卻總無法看見女主人思索的細節。幸虧她對那些細節也沒什麼興趣。

孩子很好帶,聽話著呢,長得又漂亮,出了一個月,撤了虛浮長出的那些皮肉,他生長出更為新鮮和強勁的皮肉來,頭髮也長出來不少,又黑又亮,眼睛不很大,但勝在神彩飛揚,那男孩兒眼珠極黑,像顆黑色的棋子,月嫂王桂琴覺得男孩兒是個小帥哥。

誰不喜歡漂亮的男孩兒、女孩兒呢?

“挺好。”王桂琴答,門被關上,那個陳先生身上帶著夜裡的涼。

“別朝裡走。”她不是提議,簡直是命令,不過語氣委婉一點罷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出於對孩子的保護又讓她的語氣聽起來幾乎不容置疑。

“別朝裡走。”她再一次強調,“你剛從外面進來,外面有風,空氣又涼,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他受不得,這麼一點兒點兒風也可能讓他病了。”

“噢。”陳喬發出原來如此的應答。

“再說,黑更半夜的,外面什麼牛鬼蛇神都有,興許有什麼會跟著你回來,我們大人看不到,小孩子許會看到,會被嚇著。”月嫂王桂琴進一步解釋。

陳喬笑笑,這說法他倒是頭一次聽說,而且突然間就對自己身後那些有可能出現的靈異人物感興趣。可惜他也看不到他們。

現在他一切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他手揣進衣服口袋裡,靜靜等候,直到月嫂王桂琴喂完了孩子,他才試探著小心翼翼的發問:我現在可以進來了麼?

月嫂王桂琴這才恍然大悟狀:天啊,對不起陳先生,我把你給忘了。

陳喬也不生氣,但覺得自己稍微有點兒蠢,於是脫了鞋子進了屋,月嫂王桂琴已經把孩子重新放回到陳莫菲身邊,那裡一張大床,旁邊是一張小嬰兒床。陳莫菲點一盞檯燈,正在翻看一本書。

他進去了,“怎麼還沒睡?”

陳莫菲看著半夜出現在門口的陳喬,拿起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這麼晚?有事?”她問。

“沒。”陳喬回答。

屋子侷促,原本就不大,現在添了一張嬰兒床,空間便更顯狹小。

“不然先搬到我那兒去吧。”他突兀的提議,然後發現自己跟陳莫菲都被這提議嚇了一大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