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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於萬丈紅塵中(3)

於萬丈紅塵中(3)

老程坐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周啟深這話, 十分應景地補刀:“哎呦, 什麼味兒啊, 夠酸的。”

顧和平一唱一和:“周兔子牌陳年老醋翻了車, 能不酸麼。”

周啟深沒搭理, 徑自出了包廂。

顧和平不一會兒跟了出來,兩人靠著欄杆, 有搭沒搭地聊天。

“我前幾天聽我姐說了,孟惟悉公司那部電影開始正式進入宣傳期,和幾家大院線都進行了公關。明年春節賀歲檔是鐵定的,估計想在排片上多點主動權。看這形勢,你那兩個億砸進去,回報率不低。”

周啟深不屑,“不差他那點錢。”

顧和平一聽就懂, 笑眯著問:“懂了,一擲千金博美人笑。這是全看小趙的面兒了。”

周啟深只抽菸, 不說話。

“不對啊,我記得你接這個專案的時候, 小趙還沒回北京呢。”顧和平納悶道。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我就覺得, 她要是這一兩年回來了, 如果還想跳舞,還想乾點自己喜歡的,至少能有個好去處。”周啟深說得平平靜靜, 掐了指間煙。

這話讓人有些心酸,顧和平無奈道:“這麼多心思藏著掖著,真不打算讓小趙知道?”

“不打算。”周啟深說:“我自己願意。”

正說著,他秘書打來電話,周啟深聽了幾句,眉頭就皺起來了,“哪兒來的人?半道加塞個什麼勁兒?領舞?誰敢拍這板了。”

又聽了幾句。周啟深極其不耐煩,“沒我同意,這名單就定不下來。”

電話結束通話後,顧和平調侃他,“別怪我潑你冷水,當家的是孟惟悉,真沒你什麼事。”

周啟深冷哼,“我是最大的投資方,另外三家,你到時候看看,他們是姓周,還是姓孟。沒我的事?他孟惟悉的老子都不敢說這句話。”

顧和平真就靠了,“周哥兒,你這天羅地網布得真夠狠的。就為了給小趙保駕護航?”

周啟深還是那副行若無事的神情,“這個領舞位置歸誰,我只看她的態度。她若不要,阿貓阿狗我管不著。她若要,天王老子也搶不走。”

——

這幾天起了沙塵暴,城裡風沙大,出門都能給吹走。趙文春擔心女兒安全,不讓她每天回家,就在團裡宿舍住兩天。趙西音蹭岑月的床,蹭了一天,岑月便揮著拳頭抗議:“趙西音同學,你睡品真的不太好。”

趙西音一臉茫然,“啊?”

“你亂蹬,亂翻,亂搶被子,還講夢話,我都怕你夢遊。”岑月雙手抱住自己,“太可怕啦。”

趙西音壓根不信,“騙人,從沒人跟我說過這些。”

“行,你等著,今晚我就給你錄下來。”岑月腦子轉得快,眨了眨眼,“從沒人?你還跟別人睡過呀?”

趙西音立刻閉緊嘴巴。

岑月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周哥兒?”

趙西音頓時汗毛直立,冷汗下墜,“你認識?”

“你說夢話的時候,重複了三遍這個名字。”岑月食指向天,“說謊我就是大肥豬。”

見趙西音不吭聲,她又小聲試探:“是你前男友麼?”

其實那次倪蕊當眾說趙西音結過婚,多數只認為是心有不甘的造謠。岑月確實也沒當真,趙西音二十五歲,年輕得像花兒一樣的年齡。

但這次趙西音卻很坦誠地告訴她:“不是前男友,是我前夫。”

岑月面無表情地“哦”了聲。

趙西音笑著問:“不吃驚呀?”

“不呀,我爸爸媽媽也是二十多歲離了婚,那時我才半歲吧。”岑月說著說著,忽然停住,瞪大眼睛噓聲:“你不會,不會也有孩子了吧?”

趙西音仍是笑,弧度淺淺的,不說話。

岑月拍拍胸口,“那我就真要吃鯨了。沒事,揮別過去,才能遇到更好的人,你行的!”

下午訓練之前,老師慣例宣佈出勤情況,倪蕊請假了,報的病假。林琅這次也隨隊訓練,她換了練功服,長髮挽成髻,還化了十分精緻的眼妝,一笑百媚生,輕而易舉地搶了眼。

集合前十分鐘,趙西音去拿水杯,轉身就看到林琅站在身後。趙西音沒看她,準備從邊上繞過去。

林琅往右一步把她擋住,抬著下巴,嘴角的笑若有若無,“西音,都是老同學了,也沒必要這麼冷淡吧?”

“有沒有必要,你心裡清楚。”趙西音聲音淡,終於看了她一眼。

林琅收了笑容,略一歪頭,靠近說:“以前,你總是贏我,現在,你再怎麼拼命也追不上我。”

趙西音冷硬打斷,“你不值得我拼命。”

林琅臉色變了變,但這麼些年在行業內混跡,修煉得自然滴水不漏,她說:“你三年前在法國比賽時的事故教訓還不夠嗎,就算當時有人幫你壓下來,你以為就沒人知道了嗎?你還能回來跳舞,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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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裡帶了刺,明裡暗裡全是裹了毒|藥的箭。既重揭傷疤妄圖致命,又半含威脅風聲鶴唳。

趙西音側過頭,目光筆直明亮直視於她,向前一步逼近,“那年你在後臺,做過什麼,說過什麼,打過什麼主意,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林琅處變不驚,眼神倔強時早已沒了平日的溫柔美豔。

趙西音又一步逼近,“你假借好心幫我去車裡取舞鞋,比正常時間晚了五分鐘才送到,那五分鐘你幹什麼去了?我上臺前發現鞋底裂開,新鞋是你拿給我的——有沒有問題,你真的忘記了?”

林琅抿著唇,笑意不散,一字一字地說:“趙西音,你這是誹謗。”

“那你去告我。”趙西音此刻的神情談不上視死如歸,但橫刀立馬的爽利勁兒跟一股繩似的,她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再敢惹我,你也別想好過。”

林琅被她眼裡的狠意怔了一下,滯然三秒,她跟看笑話似的,“好不好過,都這麼過來了。我現在好過的很,倒是你,自求多福吧。”

兩人擦肩而過時,林琅又說:“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個領舞位置我要定了。你態度要是再好點,結束拍攝後,念及同學舊情,我還能給你引薦一些活兒,不至於跳完就滾蛋。”

一前一後回到練功房。

老師頗為委婉地提醒幾句注意紀律,然後開始今日的排練。

林琅雖是之後進組,但應該之前就有人教過全套動作,她看起來也很從容,聞歌起舞,十分自信。她帶資進組的背景傳得人盡皆知。一曲畢,老師對她褒揚有加,就差沒將人誇上天。

林琅態度謙虛,維持著不驕不躁的平易近人角色,笑著說:“沒有沒有,我還有許多不足,要跟大家一起學習。”

過場話走完後,老師問:“下一組,誰先來?”

挺微妙的一個點,一般都是拋磚引玉,但林琅方才的表現顯然不是那塊磚。人心都不笨,誰也不想,不願,犯不上主動。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任誰都不要當那只被圍觀的馬戲團小丑。

關外諸侯,無人應戰。

就在沉默佔據主場,漸漸演變成尷尬之際——

“我來。”

隊伍後方,趙西音的聲音溫和平穩,她出隊,從左側從容平靜地上到臺前,“老師,我跳。”

林琅掛著笑容,狀似親密地主動去勾趙西音的手指,還俏皮地搖了搖,“西音,你肯定跳得比我好。”

趙西音回應了她的純真加戲,笑得比她還甜美,說:“當然。”

前排好幾個人都聽笑了,有點爽快是怎麼回事。岑月衝她揮了揮小拳頭,唇語說著:“加油。”

一個人要想講鬥志,誰都攔不住。一模一樣的樂聲,一模一樣的動作,她趙西音就是往林琅臉上呼巴掌去的。

她與樂曲融合一體,手與腳是撥弄音符的利器,旋轉時,音樂跟著悠揚,跳躍時,音樂跟著起伏。從來就不是旁的因素影響她,什麼音樂,什麼觀眾,什麼對手,通通影響不了。趙西音能帶著這一切進入她的世界,她是主宰,她是明燈。

把一件事做到極致時,技巧成了最無用的東西。趙西音不屑賣弄,不屑裝腔作勢,她數月啃讀了《九思》的劇本,蹭著趙文春的關係,去c大歷史系聽了幾節課程。她把故事身處的背景與時代通透解讀。她的靈魂是有內容的,所以也賦予了呈現形式時該有的內涵。

形神兼具,合二為一。

舞蹈透出的感染力,才是靈魂的歸處。

最後一個動作結束,宛若利劍收鞘,乾乾脆脆,兵不血刃。趙西音抬起頭,目光如燦爛陽光,乾淨且明亮。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岑月抬手抹眼角的淚,繼而是稀疏的掌聲,一下,又一下,如熱浪前奏,最終雷鳴齊轟。

老師立在一旁,嘴唇張了張,顯然後悔之前把讚揚之詞說太滿。趙西音跳得太好了,好到不需要點評與誇獎,臺下一雙雙眼睛就是最權威的印章。

趙西音下臺,汗水瀰漫額間,熱氣蒸騰,把本就姣好的面容燻得更加嬌豔。經過林琅身邊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謝謝你的拋磚引玉。”

林琅臉色一陣陣發白,還真是應驗了趙西音那句——再敢惹我,你也別想好過。

趙西音這一跳,算是徹底將自己推到了人前,以前是她低調,自己不願意爭鋒出頭。現在光芒已露,是再也無法收回的耀眼。

她成了中心,被團員圍著。這邊太熱鬧,所以誰也沒注意到練功房的門口處,不知站了多久的蘇穎一言不吭,大舞蹈家的身邊不乏助理與保鏢,無論何時何地,蘇穎的姿態永遠高傲。

助理對趙西音的表現回味無窮,問蘇穎:“穎姐,她就是戴老師一直舉薦的那個人吧,跳得真還挺好的呢!”

蘇穎面無表情,鼻間顫出一個單音節,冷情評價:“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