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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風雅平安京67

五年的時間很短, 短到對於妖怪們來說就只是須臾一夢,一晃而過的歲月沒有給處於盛年或成長的妖怪帶來任何痕跡;五年的時間又很長, 長到當年還是個三頭身嬰兒肥小豆丁的晴明成長為面容清秀、體態修長的俊秀小少年。

葛葉帶著晴明搬到妖之森已經過去了五年時間, 這五年裡雖然有林瑩的治療, 但葛葉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的朝深淵滑去,她的精神也一直反反覆覆, 今日還算清醒能溫柔的撫摸著晴明的頭教導他各種知識, 明日就可能會昏睡大半日, 連醒過來喚一聲晴明的名字都做不到。

面對日漸消瘦孱弱的葛葉,年幼卻早熟的晴明一直都執著於親自照顧他的母親, 在葛葉清醒著的時候, 晴明都會陪在葛葉身旁。這個早已經窺見了真相的孩子默默的將心頭的一切痛苦和悲傷忍耐了下來,他只是更加珍惜母親還活著的每一秒時間,珍惜著這最後的一段歲月。

晴明知道母親會變成如今這般孱弱的真實原因, 但他從未表露出來, 他擔心母親的身體,卻從不讓母親察覺繼而變得更加悲傷,他每次跟母親相處時,都努力的讓母親快樂、開心, 感受到世間的喜樂, 而不是為他操心、為他擔憂。

與葛葉在一起時, 晴明總是不會輕易表露出自己的悲傷和難過來,他會跟葛葉說起妖之森中發生的一些趣事,會扶著她走出木屋去森林景色優美的地方散心, 會和她一起曬太陽,又或者在葛葉的教導下熟悉妖怪的世界,掌握白狐一族的各種知識。

晴明從來不把自己的悲傷和害怕表現出來,似乎這樣子就能夠讓漸漸油盡燈枯的葛葉放下心來不再擔心他。他從三頭身的小豆丁成長為修長纖瘦的少年,褪.去了嬰兒肥的晴明容貌清俊雋秀,他一舉一動都從容優雅,已然成長為光風霽月、俊秀溫雅的小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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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在看到晴明的模樣後,都會發自真心的認為他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葛葉也是這樣想的,成長為俊雅無雙少年的晴明讓她心中驕傲,這就是她的孩子啊,是她近乎付出一切而誕下的孩子,他這麼優秀,這麼聰穎,讓她又是驕傲又是不捨。

雖然在妖之森已經住了五年,但晴明並沒有認全妖之森裡生活著的妖怪們,也並沒有和他們建立起非常深厚的關係,一來是因為妖之森中生活的妖怪太多,晴明難以一一熟悉,二來是因為只有在葛葉睡著的時候他才會離開木屋在外面行走,接觸到的妖怪其實也不多。

在妖之森裡與晴明接觸最多的人是林瑩,因為她每天都要前來風鈴花海邊緣的小木屋看望葛葉,診斷她的情況,以治癒之光緩解她的痛苦,讓她不至於太過孱弱,而是能稍稍健康一些,昏睡的時間少一些,能夠多陪伴晴明一段時間。

但即使是與晴明接觸最多的林瑩,其實也並不算很瞭解這個隨著長大褪.去了嬰兒肥變得光風霽月、俊雅無雙的少年,晴明越長大越是沉默,而他原本圓滾滾的貓瞳也漸漸長成了瀲灩的鳳眸,雖然他還年幼,但林瑩已經看不透他眼底所凝結的光芒和情緒。

畢竟說來,林瑩真的不是什麼智多近妖、聰穎過人的存在,而就算她在此世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但要說她有多少心眼那還真是沒有,因為林瑩自來就沒遇到過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情,日子過得太平靜順遂,她基本上是佛系種田著就把日子給苟過去了。

面對心思明顯不淺,早熟得根本不像個少年的晴明,就算林瑩因為他的身份給對他抱有很高的初始好感,很心疼他、喜歡他,願意與他相處,但五年來他們只是熟悉了一些,卻並沒有太過親近,晴明尊敬她、感激她,但卻並不依賴她。

至少晴明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給林瑩知道,也從來沒有在林瑩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來。為了讓葛葉放下對他的擔憂,他總是表現得非常成熟和鎮定,他在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著,漸漸長成了令人稱道的模樣。

這五年來,晴明一直喚林瑩為“林瑩大人”,語氣很尊敬,態度非常感激,卻總是缺了幾分親近和真切的依賴。

但林瑩覺得這樣才是正常,晴明來妖之森時已經五歲,早熟的他已經很懂事了,他要忙著照顧病弱的葛葉,要學習那麼多葛葉教給他的知識,複習安倍益材之前傳授給他的陰陽術,他並沒有時間去親近他人。而且也沒有理由,他還有母親在身邊,為什麼要去親近旁人?

其實這樣也好,林瑩在一開始的失落後卻漸漸能對小阿爸不親人的事情釋懷,她明白,她眼前的晴明並不是陰陽師手遊裡那個失去一切記憶、已經剝離走黑晴明後的白晴明,他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鐵人阿爸,而她也不該用看紙片人的目光去看他。

他是真實活在她眼前的人。而這個她認識的晴明,雖然如今還很年幼,就算故作成熟也只是個小少年,但他心思深沉、聰慧過人,堅毅果決又富有決斷力,他有比成年人還要堅強,早已經過了要去依賴人的年齡。

已經是太陽初升之時,但大地還是一片昏暗,看不見半點亮光,林瑩推開木屋的門往外走去,就見七角山山頂上已經被裹上了一層素皚白雪,而在昨夜山頂還是光禿禿的一片,並沒有這一片潔白無瑕、冰冷寒徹的雪花覆滿大地。

冬日已經紛至沓來,在夾雜著碎雪的寒風中,只穿了一條裙子光裸著纖細潔白小腿的林瑩卻並不覺得寒冷。妖怪自然是不懼寒冷的,不過作為一株螢草,草木化形而來的林瑩本能的不太喜歡冬天。

抬頭看了眼昏沉沉的天空,不知緣由的,林瑩覺得自己的眉心一陣跳動,彷彿有什麼不詳的事情發生了,微蹙眉頭,她握緊手中的巨大楓葉,抬步朝山下走去:“沒想到今日就下雪了,今年的冬日來得真早。”

林瑩下山往葛葉和晴明居住的小木屋而去,最近葛葉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但難得昨天葛葉恢復了一些精神和活力,而在葛葉的勸說下,原本因為冬日到來、死寂降臨大地而有些擔憂她身體的林瑩並沒有執意留下來暫住在葛葉和晴明的家中,而是依舊準備每日上門去治療葛葉。

在細細碎碎的風雪和寒風中,林瑩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到葛葉居住的木屋,卻發現今天他們有些過於安靜,甚至連燭火都沒有點起——這實在有些反常,因為晴明每天都起得很早,他總是很忙,從不浪費一分半毫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下雪太冷了,所以晴明反常的想要睡個懶覺也說不定。”林瑩在心中這麼說著,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懼怕可能到來的不幸。

因為木屋裡一片黑暗,林瑩並不確定晴明和葛葉是否已經醒了,一時間不清楚自己應不應該去敲門。而就在林瑩猶豫著在木屋前徘徊之時,這棟爬滿了只剩下枯枝、沒有青翠葉片藤蔓的木屋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門後,銀髮凌亂、雙眼佈滿血絲,神情憔悴、雙眼紅腫的晴明朝林瑩看來,他鳳眸中只剩下一片蒼茫的死寂,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但他看上去那麼悲痛,就好像是一匹在雪地裡無聲哀嚎的孤狼一般痛苦。

現年十歲左右的他已經長得和林瑩差不多高了,他怔怔看著林瑩,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來,他眨了眨眼睛,眼圈驀的紅了,卻強自不願落下淚來,他輕輕說道:“……母親她在昨晚過世了。”

林瑩呼吸一滯,突然明白她剛剛的不詳預感從何而來,她沒有想到只是一晚而已,昨天還恢復了幾分精神的葛葉就突然去世了,這真的是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但這真的是太突然了。

忍住眼中盈滿的淚水,林瑩知道最難過的人並不是她,需要安慰的人也不是她,她伸出手落在晴明肩膀上,抖著嗓音哽咽道:“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過一點。”至少不要全部憋在心裡。

晴明紅腫著眼睛搖了搖頭:“母親說我很優秀,是她的驕傲,我、我不會哭的,我要讓母親放心,不要她再繼續擔心我。”

看著強忍著淚意和痛苦的晴明,林瑩心頭一片說不出的悲意,但她從沒想過,葛葉的死原來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命運的不公加諸於晴明身上,他將失去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加更一章,為了……慶祝收藏過萬?emmmmm慶祝得有點晚(其實就是隨便找個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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