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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三期04

陶心遠趴在柔軟的床上, 整張臉都埋進被子裡。

這種觸感意外熟悉, 眼前什麼都看不見, 口鼻之間有種類似窒息的錯覺, 就像……剛才埋在南澤的掌心。

一瞬間,他的耳朵又開始發燙,被子似乎變成了電烙鐵, 燙得他立馬翻過身,微微喘著氣,仰躺著去看天花板。

困頓的感覺早就不見了, 他彷彿一臺永動機,迴圈播放著在壁爐時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畫面一幀幀地放著, 場景逐一相連,像是被翻動的定格漫畫,回憶加入了顆粒質地的機械感,比asmr的觸發音還要令人頭皮發麻,一種刺激感沿著脊椎直衝天靈蓋。

並不完全是因為心慌意亂,陶心遠咬著下唇, 眼神聚不住焦。

他形容不出來,在那一刻, 他真實且篤定地感受到了南澤身上流露出來的一種情緒。

燈光有些晃眼, 他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 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南澤是不是……有點喜歡他?

一定是的吧。

在節目開拍前他就大言不慚地告訴喬原,說南澤有92.634%的機率會喜歡上他。而拍攝三期以來,他幾乎是想盡了所有的辦法增加他和南澤之間的相處機會, 從一開始玩牌到後來組成搭檔,甚至前幾天他還拿著自己額度最高的銀行卡,想支付頂級片酬,只為了約南澤吃頓飯。

他做了很多,但說實話,其實從沒敢真切地想過。

南澤就像是一個遠大的目標,因為知道太遙不可及,所以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宣誓,說那是我老公那是我要的男人。

知道可能性很小,才敢拼盡一切去試一試。

自嗨一下,又不犯|法。

但當南澤真的停下來,回頭看向他,甚至伸出手來時,他就徹徹底底地慌了。

他想,恐怕葉公並不是不喜歡龍,而是當夢中情龍盤旋在自家床榻上時,葉公嚇也要嚇死了好嗎!哪裡還能鎮定自若地說一聲“寶貝親親,我等你好久了呢”。

陶心遠又嘆了一口氣,另一只手握拳錘了一下床板,喉嚨裡懊惱地發出一聲哼唧。

好煩,他比葉公還混蛋,親了南澤的手心,然後一句話不說就跑了。

怎麼辦?

南澤現在不會就在隔壁罵他混蛋吧。

他才剛在南澤那裡積攢了一點好感,什麼時候能湊夠交往的條件還未可知,如果這下被一朝打回解放前,他真的會蹲地上猛虎哭泣,才不管鏡頭把他的樣子傳播到哪裡去。

陶心遠一秒也躺不下去了,他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蹭到牆邊。

他和南澤的房間雖然只有一牆之隔,但好歹也是真磚實瓦的一堵牆。

他屏住呼吸,耳朵貼在牆上,側臉擠得有些變形,但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外,什麼都沒有聽見。

陶心遠放棄了,站直身體聳了聳肩,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牆角放著小提琴盒,只有第一期錄製時,他們幾人搜房間,他才摸過一次,後來便再也沒有觸碰過。

三週時間過去,琴盒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陶心遠蹲下身,小心地開啟琴盒,然後把琴拿了出來。

他盤腿坐在地上,琴平放在他的兩膝之間。琴盒裡放著松香塊,他想了想,拿出琴弓,又慢又細緻地把松香打上去。

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自主練過琴了。

綁架那件事發生之後,他的生活如常,照常上學放學,課餘時間去上小提琴班,除了多了爸媽給他安排的干預治療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他不再喜歡和小提琴交流,如非課上必須的練習外,他基本不會碰琴。他回到家裡,便把自己關在房間,和寂寥的琴孤獨相處。

小提琴是唯一懂他的夥伴,背後和他一樣,刻著七道刻痕。

他自己都不願意開口,自然也不會逼迫他的夥伴開口,不如大家都安靜下來,把秘密塵封在歲月裡。

但是此刻,他輕輕撥動了一下琴絃,又拂過琴弓,松香顆粒粘在他的指腹上,他有了不一樣的心境。

他已經把這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南澤。

他說出來了,像扔掉一塊石頭,從歲月的河裡漂浮起來,終於呼吸到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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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夥伴,也該再次哼起美妙的樂曲,小提琴天生就該在演奏者的指尖舞動,而不是陪他沉默。

陶心遠彎著眼睛笑,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

琴架在他的肩膀上,右手剛提起琴弓,他卻停了下來。

時間已經很晚了,除了高朗睡在樓梯下的管家房外,其餘嘉賓都住在二樓。

他如果現在拉琴,就不是藝術,而是擾民了。

況且他許久不碰,還得復健幾首曲子才能上手,這個過程如同萬馬嘶鳴,不要錢,要命。

陶心遠只好放棄,可心情還飄在半空,有些亢奮,在床上躺了半天,卻一絲睡意都沒有。

他索性又爬起來,從書桌上找了紙筆,然後把小提琴平放在床邊,自己跪坐在絨毛腳墊上。

陶心遠左手撥弄著琴絃,四根弦被他弄出吉他六絃的架勢。

音色不穩,很輕,他右手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他從小練琴,腦子裡有很多曲譜,可那些都是別人的心情,音符裡流淌著別人的愛意,沒有任何一首能夠貼合到他的身上。

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他趴在床邊,突然想寫一首屬於自己的歌。

有機會的話送給南澤。

這棟古堡仿造巴伐利亞的新天鵝堡,佈置和食材準備上有很濃重的德式味道,比如冰箱裡的速食,大多都是德式的傳統食材。

陶心遠忽然想到了一位德國的音樂人,maximilian hecker。

海克的音樂並不屬於大眾審美的範疇,其中充滿了本人的奇思妙想,沒有炫技的高音,沒有抓耳的節奏,多數創作裡都充斥著一種憂鬱的情緒。

但此時此刻,陶心遠手指按在琴絃上,輕輕哼著海克的《silly lily,funny bunny》,有了靈感。

他沒什麼深刻的思想要寫進歌裡,讓他來寫,他恐怕只會寫一隻愚蠢的兔子,一頭撞在了籬笆圍牆上。

他噙著笑,把琴推到一旁,筆在白紙上匆匆畫了五條線。

一連串音符從他筆尖流淌出來,跳躍在紙張上,沒一會兒就洋洋灑灑鋪滿了好幾頁。

等他全部寫完停下筆,手指在空中打著節拍,憑空在腦內演奏了一遍全曲。

就是這種感覺,緊張、慌亂又忐忑,伸出去又縮回來的手,躲在身後微微探出去的腦袋,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捨得離得太遠。

他滿意極了,把曲譜規整好,用他幼圓字型在頂頭一筆一劃地寫下曲名。

——《蠢兔子撞昏在你的籬笆圍牆上》。

這麼一折騰,天都矇矇亮,他把曲譜壓在枕頭下,終於在曙光破曉前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不,準確地說應該是中午,整棟古堡都睡過了頭。

一向起得很早的管家先生高朗,也一直睡到了快十一點才睜眼。

高朗一看時間,頓時慌了。

他時刻不忘自己是在節目錄製現場,直播鏡頭就懸在他的床頭。他以為自己是最晚一個起床的,萬一給觀眾們留下好吃懶做的形象就不好了,那高醫生真的冤枉。

高朗“蹭”地一聲從床上彈起來,拖鞋都顧不上床,三跳兩蹦地跑去浴室沖澡洗漱。

水流從蓬蓬頭中兜頭澆下,譁啦啦的水聲都掩蓋不住高朗的哀嚎。

“嗚嗚嗚嗚嗚,怎麼會起晚了,我真是宇宙第一大傻子,嗚嗚嗚嗚嗚。”

“絕望,太絕望了,年底就要選拔分院院長了,這段播出去不會影響我考評吧。”

“想當院長,好想好想。”

浴室裡沒有鏡頭,收音裝置還放在臥室床上,即便如此,高朗直播間的觀眾們還是聽到了高醫生的心聲,其中包括貓貓狗狗寵物醫院的現任院長。

高朗風一般結束戰鬥,衣服一套,頭髮顧不上吹乾,隨便拿爽膚水拍了拍臉,就拉開門衝了出去。

古堡靜悄悄的,他走到客廳正中央,才聽見樓上的開門聲。

伊代皓白走出來,看樣子還沒睡醒,頭髮絨絨地翹起來,一邊揉眼一邊趴在欄杆上跟他打了個招呼。

“早啊,朗媽。”

高朗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我起晚了,你們都沒起呢?”

伊代皓白回頭看看其他房間,都沒什麼動靜,他轉回頭,無辜地眨眨眼,“應該沒有吧,昨晚打掃一晚上的衛生,今天睡個懶覺天經地義。”

高朗贊同地點點頭。

他們說話這一會兒工夫,剩下五個人也都陸續起床,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客廳匯合了。

伊代皓白繼續佔據他的老位置,沙發上明明有很大的空位,他偏偏不坐,一屁股又壓在六芒星的正中央。

昨天副導演臨時搞的任務真的是把人累著了,第一期拔草,好歹拔完就結束錄製了,給人緩了一週時間,這次他們勞動完,緊接著還要再錄製兩天,都有些疲憊。

連高朗都癱在沙發上,閉口不提做飯的事情。

七個人圍坐在一起,有人垂著頭,有人目光在不同的人身上打轉,彼此心照不宣。

吳明鐸懷裡抱了一隻抱枕,他腦袋低下去,兩隻手臂都藏在抱枕後。

這個屬於小姑娘的可愛動作,出現在他一個中年男人身上,實在有些違和。

高朗好奇地側側頭,問道:“吳sir,你幹嘛呢?”

吳明鐸手錶戴在了左手上,正好卡在石膏的邊緣處,他右手下意識地捂住錶盤,發出細微的“咔噠”一聲響,像是把什麼機關合上了一樣。

吳明鐸抬起頭,左右搖搖,說道:“沒什麼,有點餓了。”

吳明鐸把“餓了”兩個字說出來,頓時引起一片共鳴。

高朗掩耳盜鈴一般,猛地把腦袋塞進肚子裡,他今天有些逃避心理,實在是不想去做飯了。

氣氛僵持之下,沒想到段程望竟然站起了身,他順勢拍了一下喬原的肩膀,不容拒絕地說道:“走。”

“走、走什麼?”喬原滿臉絕望,梗著脖子往後仰。

段程望說:“做飯去。”

“別、別了吧,我之前做的蛋糕你也見過,跟下毒一樣,還害你淘汰了不是。”喬原苦著臉,衝段程望不停搖頭,雙手抓住沙發坐墊不鬆開。

然而於事無補,因為段程望壓根就沒打算碰他一根指頭。

段程望垂下眼,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繼續讓我餓著,是嗎?”

“……不是。”喬原嘟囔。

段程望說完就不再多看喬原一眼,轉身朝廚房走去。

喬原果然像被戳破了的氣球,誓死不從的氣焰頓時沒了,立馬就慫了。

他認栽一般站起身,直接從沙發上跳過去,追著段程望的背影進了廚房。

陶心遠把目光從廚房收回來,不經意間瞥到了伊代皓白,發現對方一直在觀察自己,看樣子應該已經觀察了挺長時間。

他就坐在南澤身邊,手垂在身側,離南澤的大腿不過一個指尖的距離。

伊代皓白盯著他,他任何一個明顯的舉動都會引起注意。

他的計劃就是在伊代皓白面前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不顯露出任何兇手的行事思路,從而混淆對方的認知。

在伊代皓白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讓情報錯誤的吳明鐸出手,正好兩敗俱傷。

兇手二人組坐收漁翁之利。

陶心遠想了想,手指往前一探,在不被人察覺的角度裡輕輕戳了戳南澤的腿。

他動作很輕,猶猶豫豫地剮蹭著,像貓咪伸出來的小爪子。

南澤很快意識到陶心遠想表達的意思,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按照他原本的節奏跟吳明鐸說話,話畢後才偏過頭,望向陶心遠的眼睛。

他們視線交融在一起,無聲又默契地交流,伊代皓白幹看著,根本插不進來。

南澤:“嗯?”

陶心遠:“我想試試伊代,他真的已經上鉤了嗎?”

陶心遠連著眨眼,“我們可以換個地方,看伊代會不會跟上來。”

南澤笑,挑了下眉。

陶心遠在南澤的注視下不由地咬住下唇,他其實有私心,繼續坐在這裡,南澤大半時間肯定還是在回答吳明鐸的問話。

他想換個地方……和南澤獨處,即使伊代皓白跟上來也不影響。

他猜,南澤肯定也看懂他的這些小心思了,才會有那樣的笑,才沒有回應他。

陶心遠鼓鼓腮幫,正想嘆氣,卻感覺到沙發震動了一下。

南澤站起身,理了理褲子上的褶皺,然後說:“我去廚房幫他們打個下手,陶陶去嗎?”

陶心遠點頭,跟著站起來。

與此同時,伊代皓白也翻了個身從地上爬起來,積極地舉起手,“我也去!我也去!”

看到伊代皓白的反應,吳明鐸靠在沙發裡,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

這頓飯一直從午後做到傍晚,在餐廳裡忙活的幾位都是新手,即使使出渾身解數,最後的成果依然有些慘淡。

菜色焦黑,幾個盤子擺在一起,都看不出彼此的區別。

平日裡的廚房二人組難得罷工一次,悠閒地睡了個午覺起來,現在精力充沛,甚至還有閒情逸致來評價這些菜。

高朗哈哈大笑,指著餐桌說道:“你們看過《西遊記》吧,這簡直就像白骨精給師徒四人送的菜,我是說後來變成硬石頭塊的那種。”

喬原的臉色比菜還難看,不知道他這一下午都經歷了些什麼。

其實高朗有點觸黴頭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選擇在喬原惱火同時段程望還在場的時候開玩笑。

因為喬原這個又拽又慫的人,只會把氣撒在除段程望以外的人身上。

比如現在,高朗仰著頭聽喬原叭叭叭,平白替段程望多擔了一份怒火。

喬原長篇大論吐槽一通,最後總結道:“愛吃不吃,不吃我吃!”

高朗說:“你這個人,失敗是成功之母,怎麼聽不進去建議呢?”

吳明鐸坐在主位上穩住局勢,他說:“好了好了,餓了一天還有力氣吵架,坐下吃飯。”

陶心遠和南澤在一旁落座,剛才餐廳裡“戰火紛飛”,其他嘉賓或多或少都加入了戰鬥,嘴皮子利索的兩個甚至還靠這波爭吵圈了粉,又有梗又好笑,不務正業的配音演員和寵物醫生在綜藝裡出道。

唯獨他們兩個人沒有說話。

實際上,陶心遠有些緊張,桌上擺了七個水晶高腳杯,襯著糟糕的菜色有些格格不入。

按理說又不是西餐或者宴席,這杯子就是個裝飾,基本不會有人碰。

但吳明鐸坐下後,卻捏著杯腳,如同做無實物表演一樣,把空空如也的杯子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彷彿裡面真的有酒,正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掛壁。

吳明鐸這是……要行動了嗎?

陶心遠不由自主地攥住了手,他用了些力,可指尖卻沒有掐進手心的手裡,反而被一層布料阻隔住了。

他有些驚訝,垂頭一看,發現他把南澤的衣角攥在了手裡。

他一抬頭,正好撞進南澤的一雙眼。

餐桌上的氣氛正熱烈,伊代皓白唯恐天下不亂,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小插曲。

南澤側過身,靠近他,壓低聲音說道:“慌什麼?”

陶心遠說:“我、我……我有點緊張,萬一‘酒杯’不是伊代的淘汰方式,‘送些東西’也不是吳sir的淘汰方式,怎麼辦?會不會猜錯了?”

南澤不疾不徐地說:“不會。”

陶心遠微微張嘴,這些線索都是他推測演繹出來的,並不能完全保真。

可南澤從頭至尾都不干擾他,無論他說什麼,選什麼,都ok。

他猶豫著問:“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南澤挑眉,說:“我相信我的作弊器,所向披靡。”

陶心遠望著南澤,這種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覺像一束火光,他的眼睛在一瞬間就重新被點燃,他抿著嘴,嘴角一點點翹起來。

與此同時,隔了半張桌子的吳明鐸有了動作。

“伊代。”低沉的聲音混在吵鬧的氣氛中,像一縷煙,幾乎沒引起什麼主意。

但陶心遠和南澤卻一下子頓住,轉過頭,直直盯著吳明鐸。

吳明鐸把手中的空酒杯舉在空中,遞向伊代皓白的方向,笑容親切,一如往常,然後說道:“能幫我倒杯香檳嗎?就放在壁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