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回家以後，先是陪著女兒玩了一陣。
然後又去廚房幫著太太麗子洗菜擇菜，刷鍋倒水，這些事情他平時幾乎從來不做的。
麗子聰明，察覺到異樣，停下手來問道：“大鵬，你是不是有啥事啊？你有事你就說，別整這一套，你看你擇菜把好的菜葉都擇掉了。”
老馬便將賣房的打算說了：“咱們城東那套房，一直都沒啥用，正好公司最近缺點資金周轉，我看咱們先賣了吧。”
麗子道：“呀！你們缺多少錢啊，怎麼還賣房了？”
老馬道：“八十萬。”
麗子低頭算了算，家裡餘糧也不多，八十萬肯定是拿不出來的，便說道：“那房子不止八十萬吧，我閨蜜去年買附近的都一百多萬了。”
老馬道：“那肯定不止的，是我們缺八十萬。”
麗子道：“你們最近在弄什麼啊，怎麼一下子要這麼多錢。”
老馬沒底氣地說道：“最近公司業務擴張，一下子來了好幾個大單子，你要是不放心，過陣子我們再置辦點不動產。”
麗子顯然不放心，嘀咕道：“賣吧賣吧，最好把這套也賣了，我帶著女兒回淮安去。”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這天晚上臨睡前，麗子還是把一個文件袋塞到老馬手裡，說道：
“所有的證件都在這兒，你可要悠著點啊，這裡要是賠了，你就沒什麼可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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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老馬帶著證件來到房產中介，把袋子壓在桌子上，說道：
“這就交給你們了，那個房價先訂一百萬，然後每天降五萬，降到八十萬為止，當然賣得越高越好。”
房產經紀人連連點頭，表示盡力而為，然後說道：“這些東西還是您的，我們拍照留存就可以了。”
“以後要是有人買，您再帶著辦手續。”
老馬夾著資料出了中介，又聯絡了之前貸款的公司，問清地址，便驅車前往。
這貸款公司很氣派，就在人民銀行的隔壁，叫做亞太金融。
老馬走進去，看見平頭哥，熱情地打招呼。
平頭哥很不情願地走過來，說道：“老哥，不是說過麼，你那樣的小額貸款，不歸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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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門口找前臺諮詢就可以了。”
老馬亮出房產證，說道：“那麼多大額度的，才能歸你管呢？我這兒送生意上門，你還不歡迎了。”
平頭哥看見房產證，立馬變了臉，說道：“歡迎歡迎，哎要不是我太忙，多少錢都能幫你弄。”
“這回兒您既然親自來了，那我再忙也得先顧著您啊！”
老馬滿意地點點頭，跟著平頭哥走進了VIP洽談室。
平頭哥送上茶水，遞上香菸，激動地搓著手，問道：“老哥，這回要貸多少啊？”
老馬伸出一隻攤開的手，牛氣沖天地說道：“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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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很多天，老馬都沒有出現在公司。
上回拍攝的影片還沒有上傳，沒有他的交代，誰都懶得弄。
新影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拍，反正拍了也沒人看，大家都不在意。
但是整天這麼無所事事的，我和夏雨秋都很擔心，擔心工資還會不會發。
這個擔心一直持續到發薪日，工資正常到賬，我們才放了心繼續閒下去。
夏總基本上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時來時不來，就算要來也都是在午後。
老馬不在，夏總就霸佔這那間擺著沙發的小房間，每天在裡面和各種各樣的小姑娘聊語音電話。
我猜，假如公司的網路沒有他家裡的快，就可能永遠見不到夏總了。
有一天，我閒的發慌，居然無聊到給老馬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老馬道：“再過幾天，馬上我們公司就要迎來一次大擴張了，都時候你們可能都會忙死。”
“這幾天你們沒什麼事，就自己找點事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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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掛完電話，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說道：“咱們繼續吧。”
這對情侶是老馬最近第七次見的買家。
買他的房的買家。
那男孩有點木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女孩子接過話道：“房東先生，價格就不能再低點麼？”
“我們都是外地的，而且才畢業沒幾年，很困難的呀。”
老馬心想這年頭誰不困難，但是他沒有這麼說，他說：“這年頭誰都困難，但是你們要想結婚，房子是剛需啊。”
“而且房子這東西，越早買，越划算，年年都要漲的。”
“再說，我這房子，同款的至少也得九十萬，給你們七十萬，你們轉手就能賺錢。”
“要不是看你們年輕，而且又是全款，我根本都不會來見你們。”
老馬說完，仰起頭用下巴指著對面，表示自己房子好，你們再不買就沒有了。
這時候，那個木訥的男孩說：“全款？怎麼可能啊！我們只夠付三成首付啊！”
老馬聽完有點尷尬，看了一眼邊上的房產經紀人金萬龍，不知道該大笑還是大怒。
金萬龍感受到老馬的情緒，對著那對小情侶問責道：
“你們怎麼搞的？上次說全款沒問題，現在又說只有首付！”
那兩人又點懵，女孩子嚇得倚在男孩身後，男孩壯著膽子說道：“我們......”
他剛說兩個字，又被金萬龍搶過去話：“再說這個房子七十萬！我敢說十年內都不會有價效比更高的了！總價才這麼點，你們隨便找點人，哪怕套信用卡也能套出來啊！”
男孩子搖了搖頭，堅決地道：“不行的，二十多萬已經是極限了。”
金萬龍還想說什麼，老馬已經起身走人了。
這個理虧的房產經紀人趕緊追了出來，一邊賠禮道歉，一邊保證下不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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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見了十二次買方，才把購房合同給籤了下來。
買方是一個小老頭和一個年輕姑娘，怎麼看都不像是父女。
但是對方是什麼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付得起全款。
又花了一個星期，查戶口過戶交接各種流程全部走完，老馬的手機裡收到一條短息。
到賬八十萬的簡訊。
一樁交易就正式結束了。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老馬並沒有感到自己失去了什麼，畢竟那套房子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幾紙文憑而已。
而如今卻是真金白銀捏在手裡，老馬暗暗發了一個誓。
要用這筆錢，把失去的十倍百倍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