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三人，包括溫禾在內，都以為周朝這話已明顯在示弱。
三人相視蔑笑。
“這樣吧，也別說我們欺負你。我們就不一個個來了。這兒我最弱，我先來領教。”
小個子馬鵬摩拳擦掌，再次請戰。
“再等等。”周朝還是拒絕。
馬鵬不解：“等什麼？”
周朝卻不答了，只豎耳細聽門外的動靜。
等確定沒了呼吸聲，他這才揚手道：“請。”
“就等你這話了！”馬鵬早就急不可耐，馬步變弓，旋掌連環，往周朝前胸擊來。
“洪拳三晃膀！”
周朝一眼看出，心中暗歎，也不接招，被馬鵬拳拳緊逼，已退了七八步。
他萬想不到，這小小的追債公司，居然藏龍臥虎。
馬鵬也是一凜：“看不出來，還真有點本事！”
周朝卻不再退了，只搖搖頭：“可惜了，沉穩有餘，剛勁不足。”
馬鵬學武五年，自認洪拳正宗，今天卻被一無名小子批評，破口大罵：“你放——”
“屁”字未出，他只覺臉上一辣，被周朝揮掌扇中，眼前登時流星亂竄，搖搖晃晃地，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一招！
只一招，馬鵬就敗了！
觀戰的牛犇三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周朝是如何出手的。
除了同行，馬鵬還很少在他人手底下吃過虧，惱羞成怒，揮拳又要上，被牛犇攔住。
“這小子不簡單。”牛犇壓著嗓子，和二人對了個眼色，“一起上！”
三人不再講什麼武術精神，兵分三路，衝周朝包夾上來。
“這就對了，節省時間。”周朝笑了笑，已經成竹在胸。
不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
他過去只覺得，老譚頭教自己的那幾下拳腳，不過強身健體、聊以自保之用；這兩天和人實戰，才發現這老家夥教的，遠比自己想的精妙得多。
牛犇三人拳腳路數、身法、速度都不慢，旁人眼裡，就算不是武術高手，也能橫行一方了；可到了他這兒，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根本上不了檯面。
慢，實在太慢了。
幾下閃展騰挪，周朝就將牛犇的軍體拳、馬鵬的洪拳和侯新亮的八極拳，一一輕鬆避開。
“小禾，別傻看著了，這傢伙什麼路數啊？”牛犇明顯臉上已經掛不住了。
溫禾也急得直跺腳：“牛哥，你們不要再打啦！打不過的。周老闆他……他應該至少在六流之上！而且……而且他用的，好像是合手道啊！”
“六流？！”牛犇三人同時收了手。
周朝也及時收手，一臉懵逼：“什……什麼六流？什麼合手道？你在說什麼？”
溫禾四人看白痴一樣看著周朝：“你不懂？”
周朝很誠實地點點頭。
溫禾莞爾：“看來周老闆久居家中，確實不問世事。如今武行遍及帝城，乃至全國各地，並且由武術大家依身法、速度和力量，將武術修為分為三教九流一共十二等。三教由低至高分為下教、中教和上教；九流以九為最低，以一為最高。九流之上，才是三教。”
“我去，第一次聽說三教九流還能這麼用，夠無聊的。”周朝忍不住吐槽。
“至於合手道……”溫禾突然支吾。
牛犇也突然面色一變，斷然道：“不可能！合手道早已絕世，他怎麼可能會？”
一直不言語的侯新亮悶聲道：“你們說，會不會九爺他……”
“絕不可能！”牛犇怫然不悅，“老爺子早已仙遊，我們這些後生，不可妄自揣測！”
周朝見氣氛尷尬，輕咳一聲道：“那什麼，小禾，你怎麼看出我們是什麼等級的？”
溫禾還沒回答，牛犇搶先一臉得意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小禾妹子雖然不會武功，卻是個無比精準的人肉掃描器。這兩年也虧了她，我們避開了很多麻煩。只可惜——”
“牛哥！”馬鵬猛地沉聲喝止。
牛犇自覺失言，也趕緊轉移話題：“行，你小子確實有能耐，這次就算拜成了，我們認你這個老闆！不過認你，不代表服你。我老牛是個粗人，接待的事，讓小禾來吧。”
“老闆請。”溫禾笑嘻嘻地引路，領著周朝，往辦公室走。
說是辦公室，其實不過一間臥室大小的房間。
辦公室內很緊湊地排出四張辦公桌。
辦公桌上除了四臺老舊的電腦，乾淨得簡直像剛剛搬進來一樣。
周朝的辦公桌，用一塊玻璃板隔出了一個獨立空間，桌上放著一道看著就廉價的座位牌，寫著“總經理”三個字。
要說比其他工位高貴之處，也就是多了兩盆綠植。
辦公室一角，立著一排書櫃。
書倒是不少，全是經濟學、理財方面的；書櫃下方的抽屜裡，雜亂地堆著一沓沓的借款合同，有的甚至已經布上了蛛網，顯然很久都沒人打理了。
周朝臉頰一顫，強笑問：“小禾，你的工位呢？”
溫禾嬉笑道：“我不坐班，不過隨叫隨到。”
寒磣，太特麼寒磣了！
周朝瞬間打了退堂鼓，忍不住嘟囔：“怎麼會混成這樣？”
牛犇不以為然道：“有什麼辦法？大單我們追不到，就靠那幾個小單，我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又哪有錢來養活公司？”
周朝不解：“以你們的身手，怎麼會追不了？”
馬鵬冷笑：“老闆是活在象牙塔裡的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們這種人的艱苦？你是不知道，這些借大額借款的，背後都有武行的高手做擔保人。我們……我們不是對手。借錢容易還錢難。不是有句話，欠錢的都是大爺嗎？入了這一行，你會領會得更透徹。”
牛犇也接話道：“沒錯。你是打贏了我們，我們認你是老闆。可外面的人未必服你、怕你。想要讓公司起來，老闆，以你的身手，我們可都指著你能追一單大的呢！”
周朝知道他們在把自己往坑裡帶，雖然不解這些人為什麼這麼敵對自己，面上倒也沒表現出來，只淡淡道：“小禾，把近期的借款單拿來給我，只要大的。”
溫禾終於忍不住：“老闆，他們——”
周朝搖頭打斷：“沒事，你只管拿來。”
溫禾抿嘴瞪向壞笑的牛犇三人，去書櫃最左邊鎖著的抽屜，把一沓檔案遞給周朝。
周朝邊翻看借款單邊問：“追回單子，我們能分多少？”
牛犇搶道：“過去小單追回，我們直接內消，也沒人管；大單的話，本金分利百分之二十，利息分利百分之五十，餘下的交由集團財務。”
“現在呢？”
溫禾憤憤道：“現在因為武行介入擔保，小單他們倒是瞧不上，可大單因為都有他們幫借款方扛著，本息不能按時追回不說，年底他們還要連本帶利抽取一半分成。”
周朝不懂經濟學，只隱隱覺得，這麼算下來的話，公司確實分不到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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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讓擔保人把錢吐出來的辦法？”
侯新亮雙臂抱胸，悶聲道：“有，打！打到他們心甘情願吐出來為止！”
周朝點點頭，突然眼前一亮，心中冷笑，拎起一張單子道：“就它了。”
溫禾四人立刻湊了過來。
牛犇忍不住質疑：“老闆，這可是近期金額最大的一單！他背後的擔保人，不用我們說，你也該猜到實力了。雖說我們不服你，但也不想你剛接管就出事。要不，咱換一單？”
周朝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倒不是他真想在下屬面前逞三把火，而是這一單的借款方，是江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