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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48.帝王之心

其實,如今對於沈歸來說,又多出顏書傾這一個麻煩,也無所謂了。俗話說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他就本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打算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一件一件地理出個頭緒來。

孫白芷今日過二堂衙門,按照衛安恆那個溫吞的性子,定然只是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虛張聲勢而已。畢竟他這一趟差事可是有聖命在身,可遣捕頭傳喚嫌疑犯人,卻連枷鎖小鏈都沒敢帶上,而且還枯等了一整日。就捕頭馬六寶的態度來看,明顯就是在應付差事。當然,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宣德帝顏狩這個皇帝當得有多沒意思了。

若是按照衛安恆這個辦案速度,等他把在場所有證人都傳喚一輪的話,最少也要一個月出頭。問了一次問兩次,問了兩次問三次,問到第三次呢,第一次人家說的又差不多忘乾淨了。所以說,只要他衛安恆想要拖時間,那就一年兩年也是它,三年五年也是它。

無論是丞相李登、亦或是奉京府尹衛安恆,哪怕是兇惡鬥犬萬長寧,凡是在宦海中沉浮過幾年之人,只要沒有淹死在半途,那麼在他沒看清楚局勢之前,這招‘拖字訣’便是最常用的基本手法。

而宣德帝顏狩所謂的‘七日之限’,在這些官場老油條的眼中,不過只是個笑話而已。

在沈歸看來,如今巴格之死一事,無論是從苦主薩滿教、到經手人衛安恆、乃至當朝丞相李登,都傾向於大事化小而小事化無的解決方法;而那位權利頂端的皇帝,也只能瞪著倆眼乾著急而已。既然大家都如此默契,那麼在橫生枝節以前,自己也就順著他們的一番美意,充耳不聞置身事外,才是上策。

而剛剛回宮的顏青鴻與顏書卿這姐弟倆的事,雖然看似十萬火急,但說到底也,還得看看到底在什麼時候,能夠徹底的解決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問題——佔問吉時吉日。

這事雖然迂腐又無用,而且從字面上就透出了那麼一股子腐朽迷信的味道。但是,只要你還是幽北三路的皇族一天,那麼這個封建迷信活動,就是要比律法還要嚴苛的存在。是的,幽北三路這片土地,自打有人類居住開始,無論是曾經是割地一方的諸侯軍閥,還是哪個家族姓氏的族長,都要先得到大薩滿的認可,才能被主流社會所接受。

這便是目前的華禹大陸、乃至海外文明的主流制度——君權神授。

當然,這也是宣德帝顏狩既十分痛恨、又不得不依仗巴格的原因了。他夢寐以求的,就是想要改變現狀。他自認是受命於天的帝王龍子,卻要整日面對一個代表天地萬物之靈的巫師,這不是就

等同於要每天面對的薩滿教眾,都是自己的親叔一樣嗎?

如今巴格已經身死;林思憂又遠遁南康;而李玄魚的親傳弟子何文道,也還不足以扛起薩滿教的大旗來,薩滿教已經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地步,根本無暇他顧,更遑論為一樁婚嫁之事而開壇卜吉了。原因無他,皆因為目前還找不到一個能夠服眾的巫師前來主持問卜祭祀。要知道幽北所要和親的物件——漠北草原人,也都是薩滿教的信徒。

這麼看來,在幫助薩滿教“人為炒作”出一個新的傀儡大薩滿之前,這樁和親之事,也就不可能提上日程;而“婚前恐懼”的顏書卿,就只是關心則亂罷了。

當然了,沈歸是這麼想的,宣德帝顏狩也同樣是這麼想的。

顏狩的爺爺——幽北三路的開國皇帝顏無仇,本是個英明之主。雖然其人資質普通,但勝在心胸寬闊,兼有識人之明,再加上兩位結拜義兄——太白飛虎郭雲松、關北滿倉李三元也俱是彼時豪傑,二人一文一武從旁輔佐,才成就了幽北近百年的基業。

而宣德帝的父親——文定皇帝顏奇,也是一個普通的眾人之資。既不像顏無仇般是個寬仁忠厚的性子;也不像顏狩一般,是個勤奮聰敏的君主。不過,就是這樣平凡的人,卻為幽北三路的帶來了真正的繁榮。皆因為他力排眾議,啟用青年的李登,並與他一同皓首窮經,研究修改稅收、制定律法,開墾荒田修生養民。最重要的,則是顏奇親手打破了祖制,使薩滿教這個原本只屬於上層貴族的“顧問醫療團隊”,佈滿了幽北三路的每一片山林、每一寸土地之間。

因此,就是顏奇這個普通到甚至略顯愚鈍之人,帶來了幽北三路的中興時期。然而,在幽北三路發展到最鼎盛的時期,卻被東海關前的一位天靈脈者,輕輕揮出三劍,便讓幽北軍民上下近三十年的努力奮鬥,盡皆化作齏粉。在這之後沒過多久,顏奇也就鬱鬱而終了。

而現在的宣德帝顏狩,本名其實是個守字。有句話叫富貴不過三代,而顏狩這個第三代皇帝,便是顏氏——乃至幽北三路的未來與希望了。顏狩自幼便極為聰穎好學,文武兩道皆是兄弟裡面最出挑的,深受除開兄弟之外的所有親人喜愛。更難得是,他自幼時便已經明白,什麼時候該韜晦藏拙,什麼時候該銳意進取。這樣的人用沈歸的話來說,便是“雙商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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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他自己來選,也許他並不想知道什麼叫做藏拙。畢竟直到今天,他顏狩繼位了多少年,就藏拙了多少年。內有李登這樣的權臣強僕,外有李玄魚林思憂這樣的“天靈代言人”,自己這皇帝當得,還不如一個土財主舒心

呢。

當年在他即位之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先帝賜給自己的一個“守”字,改成了同音的“狩”。由此事便可以看出宣德帝其人,有著銳意進取、繼往開來之壯志雄心。如今自己的韜晦藏拙,皆因為時機未到罷了。畢竟一直以來,北燕與漠北兩大強敵環伺邊境,“一個是草原狼,一個是獅子王,”一步一騎,都是兇名在外。反觀自己的幽北三路,家底子薄不說,錢袋子還握在人家李登手裡。自己除了做個吉祥物之外,根本無處施展抱負。

不過,如今在宣德帝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巴格一死,宣德帝顏狩表面上悲痛到無法自持,同時也下了死命令,直把個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衛安恆,給擠兌的蹦起來咬人了。但是在他內心深處,卻簡直比過年還要高興。

李玄魚死啦!小徒弟回老家啦!大徒弟威望太低啦!就連親自指定的傳人——二薩滿林思憂,也失蹤啦!每每想到這裡,宣德帝顏狩都會徜徉在自己的美夢之中。

在他的夢裡,自己變成了幽北真正意義上的帝王,精神物質一把抓。什麼李登、郭雲松,什麼萬長寧、衛安恆,誰敢在回話的時候帶上一絲疑問的尾音來,就剁了誰的腦袋。沒有了這些人的桎梏,自己定然可以大展拳腳,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他想做的,也是他父輩們未完成的事業。他想統一華禹大陸的每個角落;讓每一寸土地都插上顏氏的王旗;他要每一個人民見了他都跪伏在地山呼萬歲;他要橫掃六合席卷八荒;他要劈山填海,他要日月無光。

顏狩困了,顏狩想要睡覺。顏狩覺得如今的自己,只有在夢中才是一個真正的帝王。

眼前,在宣德帝徹底收攏薩滿教的大路之上,還橫著一塊石頭。這塊石頭他已經命令衛安恆這個油滑的蠢貨去搬了。但是,宣德帝自己心中也十分明白,衛安恆這條看門狗雖然忠心耿耿,但家中若是進了賊,他也只會‘汪汪’地叫兩聲而已。若是指望著他衝上前去以命相搏,拼的一死只為撕開對方的喉管,這根本就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外。

而這塊攔路石的名字,就叫做沈歸。他不光是郭雲松這個老狗的外孫,更是薩滿教手中一個活生生的神蹟。有這個死而復生的人存在一天,自己的喉嚨就永遠都不可能傳出天神的聲音。

如今,自家的看門狗搬不動這塊石頭怎麼辦?沒關係,換一條身強力壯、更笨上幾分的忠犬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