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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124.北燕之憂

反觀東海關的郭家父子在得到探子回報之後,經過了一番思量探討,終於整理出了一條完整的“邏輯鏈”來:

這張雙天賭坊的借款字據、與信件的中心點都是這個名叫‘周延’的人,而這個周延,便是幽北太子顏晝的化名;而奉京城中的雙天賭坊,其實就是這位太子爺,替自己聚斂私財的生意;而收信人黃鸝、也就是顧大人的小妾麗娘,本是南康一家名為諦聽的僱傭組織,派到幽北三路的探子!而且這位‘黃鸝’專門服務與‘周延’這個大客戶,單線與他一對一接觸;同時為了可以不著痕跡地藉助邊境城市的地理優勢,這才嫁給了顧晦這個錦城知府為妾,用於在平日裡隱藏自己的身份。

而‘黃鸝’這次身死,也絕對只是個“意外事件”:皆因為她每逢需要趕去奉京城,與太子會面之日,便借親自下廚為名,引自家老爺顧晦前來房中飲宴。之後便藉助藥力與酒勁麻翻自家老爺,憑著過人的輕功腳力,於一日之間往返與奉京城雙天賭坊、與錦城府衙廂房之間。

如此一來儘管有些麻煩,但是在安全性上還是極有保障的。

不過日子一長,難免因為麻痺大意生出些亂子來。許是黃鸝在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某日回府之時,被清醒的顧晦顧大人抓了個正著,徹底暴露了身份。顧晦以此事敲詐了她一筆數目不菲的銀兩;這數目對於已經被組織發配邊疆的‘黃鸝’來說,本是個天文數字;但恰好最近身陷雙線備戰泥潭之中的幽北人,卻拿出了一大筆銀兩來,想要以此像諦聽表達合作誠意,請諦聽從中斡旋一二,以促使幽北與南康結盟,來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分南北兩線一起反攻北燕王朝。

當然,是人就有弱點,這位得了大筆銀兩的黃鸝,畢竟是被諦聽組織從江南水鄉的南康,被發配到幽北這個不毛之地的棄子;而如今自己身份已然暴露,若是繼續留在幽北,一定會受到生命威脅;於是,這位‘特工小姐’根本沒考慮多久,便下定決心叛逃了。當然,面對生命威脅、與大批銀兩的誘惑,她做出這個決定也是人之常情。於是她只好把這批不便攜帶的現銀交給知府大人顧晦代為處理。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她除了分到一些銀票以外,其他的都成為了顧晦替自己隱瞞去向的封口之資。

而這位顧晦顧大人,變現的手法也相當簡單——他只把這筆來自雙天賭坊的大批現銀,經過錦城的黑市兌換成便於攜帶的匯南記票罷了,其中折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顧晦其人清貧一生,如今這麼大一大筆不義之財砸在頭上,自然也就出現了報復性的高消費行為;而那位打定主意叛逃隱居的黃鸝,卻連東海關都沒能逃出去,便被諦聽組織派來清理門戶的殺手直接做掉了。

一有證據二有邏輯,郭氏父子把所有的疑團彙總之後得出的這個結論,讓他們心中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放鬆之感。是啊,‘破解’了巨大謎團,得到了重要資訊,這等成就感,已經可以讓他們心滿意足了。

“興兒,你來說說,若是屆時真如我等所料想那般,那麼北燕王朝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兩天兩夜都沒睡好的平北侯郭孝,此時伸出二指,使勁地捏了捏自己眉心處,想以此來緩解最近幾日的疲憊之感。

郭興摸了摸自己頜下剛長出來、還有些扎手的胡碴,語氣沉重的回答道:

“雖然我不願意這麼說,不過一旦如此,那麼整個北燕王朝徹底覆滅的可能性,卻是一點都不低的。”

郭孝沒理兒子這有些“危言聳聽、大逆不道”的判斷,仍然不停的揉捏著眉心,輕輕吐出了三個字:

“說下去……”

這三個字一出口,郭興反而十分驚訝!因為往日裡,自己每每口出此等“逆言”之時,都會被父親訓斥一番:或要自己謹言慎行,或是教育自己,為將者只談戰場廝殺,萬萬莫論國事。

可是這一次,自己戎馬一生的父親,再不復往日那般的嚴厲謹慎,反而讓自己繼續‘妄自猜測’下去,由此可見,如今這個局面在他老人家的心中,已經嚴重到何等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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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誰家有苦誰家知。他幽北三路雖然地狹民少,但出產卻極為豐富;那東幽路的李家更是天下糧倉之首,雖然由於氣候寒冷的原因,東幽稻米只能一年一熟;但因為土壤肥沃地廣人稀,每年糧食的產量也絕對低不到那裡去。

因此,今日敵我兩方交戰,看上去我們北燕是以鯨吞之姿而揮軍北上,大有摧枯拉朽移山填海之浩大聲勢;但近百年來兩方戰火不熄,我們北燕人卻何時踏上過東海關以北的任何一寸土地?因此據兒看,雖然兩方看似國力懸殊,但若是真的到了赤膊相見之時,勝負其實還在五五之數……”

郭興說到這裡呷了一口熱茶,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兩隻手指也互相纏繞旋轉起來……這,正是他思考之時的習慣動作。

而平北侯郭孝聽了自家兒子開頭的這番話,但是頗感意外的:自己這個兒子,平日裡總是帶著一批打不了硬仗的“儀仗隊”招搖過市,嘴裡提起幽北三路來也是不乾不淨,神色言語間彷彿絲毫沒把對方放在眼裡。他本以為自家兒子是個堅定不疑的主戰派,沒想到如今他這一開口,便說出他自己對目前敵我態勢的準確判斷。由此可見,這個兒子對於局勢的感知力,還是極為敏銳的。

“依往年戰績來看,若是只有我北燕與幽北兩方廝殺,那麼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勝負頂多五五之數;而多年間東海關前的拉鋸消耗,也正好可以說明這點;不過一旦哪方加上了一些額外助力的話,那麼影響也定然是十分明顯的。之前我們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最近兩次戰爭,都想拉上那些漠北蠻子去做先頭部隊……不過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傻子,所以結盟的效果也一直都不是很明顯……我也可以這麼說,在北燕擁有決定性的優勢以前,漠北人根本不會給我們任何幫助;一手拖兩家的姿態,才更符合他們漠北人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只會跟我們一起痛打落水狗,卻絕對不會任由我們驅使而衝鋒在前的。”

郭孝聽得是連連點頭,他以前從未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也能有著這般高度的

“戰略性眼光”,方才自己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的發現了自家兒子的一些優點。於是他又點了點頭,想繼續從兒子口中掏出更多的東西來,以便自己更深入的瞭解一下,他還隱藏著多少能耐。

“不錯,那些漠北人都是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書面盟友’,更何況在地利位置上,幽北三路離他們還要更近一些;若是真的放任幽北滅亡,那麼也等同於把自家漠北草原,親手推到北燕的屠刀之下了。畢竟,漠北也與我們北燕有著很長一段的接壤領土。只怕就連黃口小兒都想得到,只要幽北三路一滅,下一個倒黴的,就一定是漠北草原。”

郭興聽了自己父親的話,也點了點頭:

“唇亡齒寒的道理並不複雜,若我是漠北人的話,眼下這個僵持不下的局面,才是對我最希望看到的。畢竟我可以同時收兩份禮金,還不用出什麼力,這樣的局面堅持的越久越好。也可以這麼說,若是誰想停止幽北與北燕的消耗戰,那才是漠北最大的敵人。”

說到這裡。郭興停下想了想,語氣也便的十分沉重:

“如今局面上,我們北燕已成騎虎之勢,不過作為發起者,這場戰爭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燕京城裡那些大老爺們,可還眼睜睜地等著我們一戰功成,收復幽北失地呢!不過若是這次仍舊無功而返的話,我父子興許還能落個丟冠罷職,再不濟也能留下兩條命來;若是一旦幽北真的與南康結盟,再加上只願分享勝利果實、卻不願出力的漠北人加入其中,屆時我北燕將面臨兩方、甚至三方夾擊,一場在那些文官心中必然大勝的、收復幽北的終極一戰,卻被我父子生生給打成了北燕滅國之戰的話,那麼屆時我父子二人,必定要先行北燕一步而亡,還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令所有的漢家男兒所不恥,最終也免不了要落得個遺臭萬年的下場!”

聽到這裡,老侯爺郭孝重重的一掌擊在帥案之上:

“我父子為國捐軀本無話可說,但斷斷不可受此不白之冤,也絕對不能波及郭氏歷代先賢祖宗!”

“父親啊,兒我斗膽請您上書一封,向陛下詳細說明狀況,並交由陛下決斷,此事該如何處理。如此一來,雖然難免擔上無謀匹夫的罵名,但好歹能為郭家儲存一些臉面與血脈來;而至於您在天佑帝心中的份量,就更不需要擔心了;莫非您還指望著日後可以位列三公不成?”

郭孝不屑的一笑,隨即便擺了擺手:

“眼下局勢緊張,這些問題都是後話了。興許明日我父子便會戰死沙場,屆時就算真的追封為父三公之位,又能如何?興兒,為父有些乏了,但請示陛下的陳情表卻不能再拖;你現在便去以為父的口吻,草擬一道奏章。記著,言辭要恭敬簡潔,把目前的狀況儘量說的清楚詳細。寫完之後送來為父臥房,待我校驗修改後再加蓋帥印。今夜子夜之前,必須飛馬送出東海關去,不可延誤。”

郭興聞言只是點了點頭,上前扶住了父帥那日益消瘦的手臂,二人緩緩走向了帥府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