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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112.一碗油潑面

無論是身處於太平盛世、還是在兵荒馬亂之中,那些閃爍著迷人光澤的黃白之物,始終都是最基本的硬通貨!無論是什麼身份的組織或個人、都會被這種金屬吸引的如醉如痴、被它的光芒閃爍的目眩神迷。

那麼誰才是華禹大陸上最瞭解‘財富’二字群體呢?當然是那些走南闖北、低買高賣的商人們了;不過這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紛爭,所以目前北燕與南康兩國劃江而治,那分屬於兩地的商人們,自然也多有相互牴牾之處了。

那些商通天下、貨至萬家的南康商人,覺得北燕的商人根本不能算做是生意人,半點做生意的本事都沒有。就他們幹的那些活計,頂多能算是給人家‘跑腿的’;而北燕的商人呢,又總是認為南康人過於‘錙銖必較’、太‘像’是生意人了,半點男兒漢的豪邁氣魄都沒有,心裡除了銀子也什麼都容不下。給外人看的感覺,就彷彿是一條條搶食的惡狗那般、半點體面都沒有。

其實,這兩種不同的理念衝突,也是導致南康與北燕分家的最要原因之一。

在商言商,是騾子是馬也總得拉出來溜溜。那麼到底是北燕人把生意做得更大更廣?還是南康人的‘生意經’更有成效呢?很簡單,比比南北兩國的收入,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如果單從北燕與南康官方對外宣佈的賬目來看,這燕京城的歲入、比起南康的都城建康來,也只稍微低了些許,差距小倒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可這實際上,這兩方宣稱的賬目之中,到底還藏著多少貓膩?恐怕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才最清楚了。

既然雙方宣稱的實際收入,還有著很大的水份,那麼到底哪一家的歲入數目可信度更高呢?

首先來說,南康人的貨物,在市場上的價格是最高的。他們憑著匠人們精湛的手藝、再加上舶來文化的融合與衝擊,早已經通行於整個華禹大陸了;而且即便是北燕王朝和幽北三路,都在不同程度上對南康商品施加重稅,可仍然還是架不住人家百姓自己樂意多掏銀子啊!

而且如果再加上南康人把貨物銷往海外的這一筆收入的話,那就不只是從明面看上去的‘利潤翻倍’那麼簡單了。

至於說北燕人的生意模式,的確看起來更文雅、商議價格的時候也顯得更加豪氣。不過整個北燕王朝,在商品流動的本質上,仍然還是沒有逃出‘左手倒右手’的自產自銷模式。像他們這種‘你花了五文錢買了我的布、我再花五文錢買了你的煤’的‘以貨易貨’方式,一來一去之間產生的利潤極其微小,又如何與南康的遠航船隊相提並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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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區分南北兩地的貧富狀況,根本就不著多麼繁複的資料支援。哪怕是找一個極為自傲的燕京‘大爺’,他也不可能昧著良心跟你說北燕比南康更加富庶。既然雙方真實差距已經拉開,那麼按照歷史的規律來看,雙方早就應該逐漸迎來了吞併收購、或者魚死網破的最終結果;不過好在天佑周家,北燕王朝之所以能與南康一直僵持不下,靠的就是這座絲綢之路的起點——舊都長安城。

也可以說這座‘龍脈移位’的長安城,正在掌握著

整個北燕王朝的經濟命脈。它是大廈將傾的一根樑柱;是千頃赤地活下來的一根獨苗!如果沒有這座長安城苦苦支撐的話,北燕王朝的經濟體系,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南康商人們給徹底沖垮了!

最血腥無情的戰場,也未必都是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那麼這座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又在哪裡呢?

整座舊都長安,俯瞰似以大地為棋盤,星羅密佈著一百零八家坊市,意為天干地支之數;而在其中正東、正西兩個方向,還坐落著兩個巨大的貿易集市,與坐北朝南的那一座咸陽‘行’宮,互相勾勒出了一個三角形。

就是這東、西兩座內外集市,合力造就出了一座繁榮發達的長安城,也間接養活了大半個北燕王朝。這東邊的坊市,乃是北燕人的貿易集市,這裡除了販售北燕用於外銷的各色商品之外,還有許多達官顯貴們喜愛的上等奢侈品、以及各種民間百姓的日常應用之物;所以這座東坊市,也是整座長安城平日裡最為繁華的一個區域。

而沈歸等人選擇落腳的客棧,便位於東坊市路東的長樂坊深處。因為這裡不但與‘集市’近在咫尺、更是長安城中頂尖酒坊的聚集地。就連這附近的空氣之中,都瀰漫著美酒的撲鼻香氣。

而且開長樂坊中的十幾家大小酒肆、還有著這樣的一個規矩。每隔三年,就會舉行一次‘長樂坊斗酒大會’。而每逢此時,華禹大陸上凡是善於品酒、釀酒的行家裡手,都會不請自來;而在比賽過後勝出的那位店家,還有資格在自家的老鋪招牌下面,再掛上一塊深棕色木底、由硃砂大紅字勾勒出的‘長樂’二字,是為長樂坊的行首!

別瞧沈歸等人今日投宿的這家客棧,只有區區幾間客房,而且室內陳設與應用之物都非常普通,但價格卻簡直高的離譜;而之所以沈歸願意‘委曲求全’,皆因為在這間客棧的正對面,還有一座門面有些破敗、僅僅擺了幾張桌子的小酒鋪……

毫不客氣的說,這間‘黃家醪’酒鋪的規模、還比不上燕京城裡大飯莊的馬號寬敞;但就是在那斑駁破舊的‘黃家醪’牌匾下面,正吊著一個小小的木製方牌,上書‘長樂’二字……

已經被餓的頭暈眼花的沈歸,才剛剛坐在了客房的浴桶之中,便被窗外傳來的香甜酒氣給徹底打了一個通透。他趕緊胡亂擦洗一番身子,隨即套上了一套夥計剛剛買回來的乾淨衣裳。穿好之後他推開大門,腳步虛浮站在樓梯口大喝一聲‘對面啊’!隨後便‘撲通撲通’地跑向了那間‘黃家醪’。

由於現在太陽才剛剛掛‘穩’、遠不到吃飯的當口上,所以這件小酒鋪還是空空如也的冷清模樣。店中站著一個身體杆瘦的老頭子,此時正靠著欄櫃不住打盹……頭暈眼花的沈歸踉踉蹌蹌地坐在了長條凳上,整個人依靠著桌子,朝著那個瘦老頭嚷了起來:

“掌櫃的救命!先給我來一壺稠酒,再來上一大碗麵、要是能有只葫蘆雞啥的,那可就更美了!”

上了年紀的人本就覺少,根本也沒睡著;如今看見店裡來了一個這麼冒失的年輕客官,立刻擺出了

一副冷臉:

“嚷灑尼嘛?砸著只有酒和蘿蔔條尼,你說的那些吃食,要去前面……”

這老頭剛數落了沈歸幾句,可一見他手腳發顫、嘴唇發白,心中立刻明白了這小夥子一定餓得不輕。隨即他止住了後面的訓斥,咧嘴嘿嘿一笑,用那雙乾枯的大手,在自己的圍裙上使勁兒蹭了蹭:

“咋?都餓這個慫樣子了,還敢要酒喝啊?等著!”

這瘦老頭是個面冷心熱的人,臨走之前,他還從旁邊的笸籮裡拿出一塊幹饃、又給倒了一碗熱水,示意沈歸先墊墊肚子;隨後便轉身鑽進了裡間屋,口中還高聲嚷嚷起來:“屋裡的……”

俗話說這餓不洗澡、飽不剃頭;如今被生生餓出了低血糖的沈歸、身體一邊打著擺子,一邊掰了一塊小人家昨天剩下的白饃放在嘴裡;可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塊剩幹餅,卻讓沈歸覺得是越嚼越香、越嚼越甜;不過手指大小的一塊剩幹饃,放進自己嘴裡嚼碎了之後,竟然還能瀰漫出豐富而立體的層層麥香……

一塊剩白饃,不知不覺就被沈歸吃了一個精光!他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攏回了桌上散落的饃渣,一仰脖兒、全都倒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沒等上多久,那大叔便撩開了粗布簾子,隨著一股撲面而來的水蒸氣,一個碩大的海碗,便晃晃悠悠的‘丟’在了沈歸面前:

“快拌。”

乾巴巴的撇下了一句話之後,這老頭又回到欄櫃後面彎下了腰……酒液清脆響動,伴隨著沈歸‘呼嚕呼嚕’吃麵的聲音,在這個小酒館之中迴盪起來……

一碗面還沒吃完,另外那四個‘餓死鬼’,也先後擠進了這間小酒館中;一碗碗褲帶寬的油潑面、猶如流水一般擺在了桌面上;而這五位少爺小姐那副狼吞虎嚥的吃相,也把那位瘦老頭看了一個眉開眼笑,手裡的菸袋也抽是的‘吧嗒吧嗒’響……

沈歸吃完了第二碗面之後,終於算是撫平了心裡的那份‘慌張’。這時候,他才算有了閒暇時間,去品嚐那一碗足矣摘下‘長樂’二字的頂級美酒——玉浮粱。

這酒液如果光從外觀上看來,既像是豆漿,也像是米糊;一口飲下,非但沒有尋常酒液的辛辣口感、反而還頗有幾分難以形容的酸甜滋味兒。沈歸一碗碗的飲著入口甘甜的酒液、一邊看著他們狼吞虎嚥的吃麵、心中別有一份寧靜與安和之感……

正在這時,由打門外走進來了一位臂彎挎著竹籃的的中年婦人;她低垂著下頜,輕輕地把竹籃放在了老頭面前的酒櫃上,隨即又抬手攏了攏鬢邊的亂髮,回頭朝著那沈歸點了點頭,便一彎身子,鑽回了廚房之中……

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除了沈歸之外,誰都沒把她的出現當成是一回事兒……

可對於沈歸來說,這位婦人可並不只是‘黃家醪’的內掌櫃那麼簡單而已……

她還是南康諦聽的大供奉——代號赤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