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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65.吳楚有佳人(一)

說到林思憂這個名字,在華禹民間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放在江湖道上,也是赫赫有名、受萬人敬仰;對於各地醫藥大家來說,她更是公認的行首,巾幗壓倒鬚眉的典範。江湖人叫她回春聖手、叫她二老太太;百姓們則稱她為藥菩薩;而醫道同業稱她為林大家,盡是推崇恭敬之意。

不過,林思憂這個名字,在江南道一小部份的老人心中,還有著另外一層涵義……

說起林思憂的老家建康城來,當以秦淮河上的畫舫最為出名。煙花行業,就從來都不缺花魁這種角色;可花中魁首,也終究是花,何時盛放何時凋零,半點都不由人願。所以在煙花行業之中,所謂的花魁芳首,其實只是一個名頭、一種消耗品罷了。

任你豪擲千金、今日也難會一面;可只待十年之後、曾經再紅火的花魁、也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茶圍而已。

常聽深閨怨婦哀嘆“新人勝舊人”之苦,殊不知這花魁一旦被歲月勝過、恐怕連生存都會成了很大的問題。

建康畫舫,號稱萬豔群芳之祖,無論是女子的姿色、還是底盤的價碼,都是業內的絕對標尺。所以建康城裡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多金風流的公子哥、與豔壓群芳的花魁,以及時刻都在發生的動人故事、旖旎傳說。

多以前的某一天,建康最小的一艘畫舫,船尾多添了一枚寫著“幼薇”二字的花牌。煙花之地掛新牌子這種事、本就是招攬主僱的常見手段;舊瓶裝新酒的事也是屢屢發生,那些常年留戀於此的煙花老客,早已將其看透,根本沒人在意。

大概冷清了三個月左右,這艘名不見經傳的寒酸畫舫,偶然迎來了一位包船的豪客。此人衣著雖然透著些許寒酸、但出手卻極其大方,而且一包就是整半年!只不過奇怪的是,他將所有姑娘趕下了花船,卻唯獨留下了牌子掛在船尾的幼薇姑娘!

起初的時候,深諳此道的老客,只當他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冤大頭而已;可日子一長,這些旁觀者便看出了些許的門道來:即便是再寒酸的畫舫,那也是停在秦淮河邊上的船;可自打這位沒什麼見識的鄉下財主上了船之後,這艘破船就再也沒靠過岸!就連酒菜、樂器、脂粉、補藥等一系列的應用物資,都是靠著貨船進行接舷補給!看來這土財主除了有錢不會花之外,身體素質倒是極好的……

半年之後的某一天,這艘小畫舫終於靠上了岸;而那位身體不錯的千金豪客,也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此人並不是什麼土財主,而是一個練家子,名叫白衡。

一擲千金的白衡走後、小畫舫也託他的洪福、換成了三層樓船;本來掛在船尾的“幼薇”花牌,如今也掛在船頭的錦簇花團之中。這檔子事傳出去以後,那些好事的江湖人紛紛聞風而動、齊聚建康城中。所有人都想親眼見識見識、這位困住衍聖公整整半年的

煙花女子、究竟練的是什麼擒拿之術。

幼薇姑娘重新掛牌不假,但畢竟她也曾與衍聖公做過半年的露水夫妻,花船本家主人,更不會放過這個獅子大開口的好機會。然而,建康城裡從來不缺達官貴人,所以有幸見過幼薇姑娘的人,也絕計不在少數。

不到兩年時間,幼薇姑娘便把他爹欠下的高利全部還清、更贖回了自己的賣身契。當然,畫舫本家肯定不願意放手;可經過一番打聽之後,考慮刺殺白衡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也就只能低頭認下了這個悶虧。

幼薇姑娘之所以會生出贖身的念頭,乃是因為偶然的情況下,與當地一個極出名的醫道大家互生情愫。在秦淮河邊上,這種才子佳人的故事本就不新鮮,無論結果是狼心狗肺還是情深義重,也都曾經上演過無數次,根本算不上新鮮。

至於那些“聞白而來”的江湖人,發現幼薇只是個淪落風塵的普通女子之後,也早就散了個乾淨;而失去了幼薇的畫舫,又迅速捧出了一個新的頭牌,生意雖有下降,但也還算過的去。按常理來說,這贖身脫籍的幼薇姑娘,日後的生活應該就是相夫教子、平淡而幸福的渡過餘生了……

然而,一場瘟疫悄然而至,也改變了很多人原本的生活軌跡……

南康建業城,乃是楚之古地,水鄉澤國;這裡的氣候溫暖潮溼,不但成就了魚米之鄉的美名,對於病毒的滋生與繁殖、也提供了極佳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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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世代居於此地的百姓,已經習慣了將垃圾與糞便、就近傾倒在門前的河水之中;長此以往,不但會汙染引用水源、導致城中衛生環境惡化;更會將那些暗藏水中的疫毒、分發至各家各戶……

華禹大陸的北地,近百年來大小戰亂不斷;久而久之、就有了許多的北人南下、想要帶著一家老小,辛苦工作幾十年,爭取在這片少有戰亂的江南水鄉紮下根來。可隨著建康城的人越聚越多、平日裡習以為常的事,也毫無意外地生出了亂子來。

一場傷寒來襲,前後僅五十三日既止。然建康民眾仍死傷枕籍、屢有失其親者哀嚎於道、十室九皂、黃紙漫天。

已然嫁做人婦的幼薇姑娘,也趕上了這一場大疫。當時的她成親剛滿一年、平日與自家夫君一起坐館行醫、憑著她過人的悟性,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位女郎中了。

幼薇姑娘的夫家,歷來都是建康城掛職的官醫,福澤一方百姓。於公於私,他們夫妻面對這場大疫,都不會坐視不理。然而就是在商量應對之法的時候,還從未紅過臉的夫妻,卻產生了意見分歧。

幼薇認為,此次疫病與地動山搖、天火海嘯不同、並非天災、實乃人為禍事。無論是滋生疫病的根本原因,還是城中出現趁災做亂、劫掠富戶的暴民、甚至包括那些中飽私囊的贓官惡紳、全都是這場大疫的幫兇!所以人的心病一日不除

、疫症惡疾便猶如附骨之疽、仍會去而復返;若是他們僅僅治療疫病、而並不對其根源入手,便始終都是隔靴搔癢而已。

而幼薇的夫君卻認為,自己只是普通的醫者,也只懂岐黃之道。其餘的事非但有心無力、即便強行出頭、也終究不得其法。教化民眾有朝廷官員、識字讀書也有師長傳授;各行各業謹守本份、各行其事各司其職、就是眼下最穩妥的解困之道。

其實,這只是夫妻二人意見不統一而已;從本質上來看,就像是早上該熬粥還是喝豆漿一樣,遠遠談不到原則問題;可壞就壞在他們夫妻的這場爭論、乃是在醫館之中發生的;不但患者聽完了全過程,就連此時被困城中、前來問診抓藥的沈家老太爺,也聽得是眉頭緊鎖、並對二人之法都深以為然。

此事畢竟干係重大、也難怪時任蘇商會長的沈老太爺,心中會如此的搖擺不定。

當日夜晚,蘇商會館聚集了無數的達官顯貴;而沈老太爺也將幼薇夫婦請來,重新闡述自己的平疫之策。

其實這原本是件好事,可幼薇的夫君有些固執、又天生愛面子;至少不願意在諸位大人眼前、接納並認可自己女人的任何意見;而幼薇心底也隱藏著不自信、並反向激發出了偏執的好勝心理……

醫者手中、非生即死;所以他們二人的性格,都不算圓滑。夫妻二人再不復坐而論道時的平靜、反而從理智討論、發展成了互相攻訐;也將話題的中心,從醫症也醫心、還是僅僅醫症的爭論,變成了“師徒”誰的醫術更高明!

最後,他們夫婦二人當眾打了個賭,約定此次傷寒大疫、由尚無行醫資格的幼薇一力主持;待大疫過去之後,再與往年幼薇夫家的記錄進行比對,以結果來分出高下優劣。

幼薇並不是半吊子的假大夫,更不是個空想家。她在醫道這方面、是有著絕頂天賦與敏銳嗅覺的奇才!她接下了這個賭約之後,首先遏制了百姓隨意排汙的致病源頭;隨後又提出以面巾遮住口鼻、並將染病患者單獨進行隔離;而重病不治的屍體,也應該迅速焚燒,不許家人靠近;而建康城中的市井街巷,皆由專人焚燒艾草祛毒,每日早午晚各一次;而且,她更獨子調配一瀉一汗、兩道極其便宜的虎狼藥方,幫按各人體徵與病症的不同,分別發放。

如此一來,僅僅五十幾日之後、來勢洶洶的傷寒大疫徹底消失;雖仍有數萬百姓染病身亡;但比較建康衙門往年的疫錄來看,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與。

疫病過去,本是件普天同慶的好事;可對於幼薇姑娘的夫君——賀燦賀星海來說,這簡直就是一樁奇恥大辱!尤其是建康城的蒙蔭百姓,合資為她修了一座藥王殿、更給她添了一個“藥菩薩”的尊號,真可謂是名利雙收、大出風頭!

然而他賀家這祖傳的回春醫館,卻算是徹底的沒法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