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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42.神醫白芷

眼下正是初春時節,凌晨的奉京城仍然刮著徹骨的寒風。在這片鬼呲牙的天色下,城南向陽大街上的孫氏醫館,仍然是燈火通明的。

孫氏醫館是孫家的祖業,傳到了孫白朮孫白芷兩兄弟手中,已近六十載的光陰。孫家祖上本是前朝大燕名醫,在那場導致華禹大陸四分五裂的動盪後,孫大夫拉扯著一家老小,過東海關來至幽北三路,以求躲避戰火。

而此時的幽北三路,猶如初升的旭日一般。人們雖然面目神情各異,但無論在眉宇間還是眼神中,都充滿了希望的味道。雖然大家生活十分清苦,可在當時那種環境下,上到官員鄉紳,下到平民百姓,都上下齊心,努力認真地做著自己的分內之事。

如此世外桃源般的安穩生活,也使得飽受戰火摧殘的孫大夫一家愛上了這裡。雖然此時的幽北百姓都信奉薩滿教的神婆巫師,但憑著孫大夫一手精湛的醫術,也勉強的把一家老小養活了下來。

白雲蒼狗,草長鶯飛,孫氏醫館的當代傳人孫白朮,轉眼已經成為了宮中首席御醫,而且官拜四品太醫院正。做了太醫院的官,往日自然就在太醫院中供職,而家中祖業——孫氏醫館,自然也就交到了二弟孫白芷手裡。

二少爺孫白芷,與其兄孫白朮雖是一奶同胞,可無論醫道天賦,還是脾氣稟性,都是完全不同的。

其兄孫白朮,自幼便熟讀四書五經,之後又隨其父遍閱殘存醫經,再加上孫氏祖傳的獨門秘方,無論是經營祖傳醫館,還是入職太醫院伺候皇族,都是綽綽有餘的。孫白朮雖然家學淵源,自幼學之時又肯下死功夫,但無奈受天資所限,在岐黃一道之上發展平平;再加之其保守謹慎的性子,平日下藥開方,也就多以中正平和為主。所以,說句實在些話,孫白朮一生行醫,雖沒出過差錯,可也治不了什麼大病。當然,這樣的行醫準則,與他目前的職業身份,倒是十分契合的。

反觀孫白芷,從小便頑劣不堪,性格又衝動暴躁。在氣跑了幾任啟蒙先生之後,其兄無奈之下把他鎖入了書房之中。沒成想幽閉不過百日,無聊的孫白芷,便把家中所有藏書讀了個遍,就連專寫山水地質的《華禹山水經》,居然也可以倒背如流。要知道,在這間書房之中的藏書,可是孫白朮多年積攢而來,甚至有好多生僻的書籍,就連自己都只是粗略的翻過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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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之後的孫白芷,已經受到其兄的三年調教,自然的接過了家中祖業。可孫白朮剛剛搬入太醫院中沒幾日,孫家醫館就出了大事。

這孫家二郎的第一個病人,是位壯年

河工,平日以清理奉京碼頭河道為生。工作辛苦,自然飯量也大一些。不知道何故,竟然整整十日都未曾排洩,導致腸腹滿漲,口角生瘡,一雙眼睛也佈滿了血絲。因此,他便來到了孫氏醫館之中。

這只是一起普通的虛火旺盛所導致的嚴重便秘,不過是開個普通清熱去火的方子,再加些番瀉葉或者巴豆之類的通瀉藥材即可痊癒。孫白芷也是如此開的方子,並且在病人的需求下略微加大了巴豆的用量。

按照這個治療方法,這名河工除了會瀉的更快些,並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可問題,就出在了這個“更快些”上。

這名河工回去服藥不過半個時辰,便跑到了茅房中一瀉千里。這個折磨自己近半個月的時間的便秘,隨著這一趟酣暢淋漓的腹瀉,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從茅房中走出的河工,此刻只覺身體前所未有的順暢,就連帶著前幾日的食慾不振,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為了慶祝身體恢復健康,這中年河工從市集上稱回了一大塊五花三層的肥豬肉,外加一整罈子酒,肥肥美美的吃上了一頓“慶通宴”。

凡重體力勞動者,平日飲食皆以重鹹厚味為主。一整鍋燉燒五花肉,一罈子高粱酒全部下肚後,這河工自然覺得口乾舌燥。

於是他便做了個要命的決定:痛飲小半桶冰涼的井水解渴。

於是就這樣,這河工在深夜之時,死在了臭不可聞的茅房之中。

無論從死亡地點,到廚房之中的剩餘藥材,所有嫌疑都指向了初次行醫的孫白芷。而蓋有白芷紅印的藥方之上,顯示出他加重了一半的巴豆用量。所有人都自然的認為,這就是樁鐵證如山的庸醫殺人案。

蒙受不白之冤孫白芷這才明白,他雖然可以治病,卻無法治人。所以,在他殺人庸醫的名聲傳出之後,破罐破摔之下的孫白芷,平素行醫用藥更為大膽,雖然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但也治死了許多的病人。因此,目前來找孫白芷的病患,大多已是病入膏肓,都是想要死馬當成活馬醫、最後搏一搏運氣的人。

因此,這孫家二郎在幽北百姓與江湖人之中,被冠上了一個響亮的名號。

“倒轉陰陽!”

而沈歸眼前的“倒轉陰陽”孫白芷,正用手中的溼抹布,仔細地擦拭著孫氏醫館內堂。內堂正中央的病床上,躺著一具以白單矇頭的屍體。

“這天一冷啊,血凝在牆上就特別難擦。”

孫白芷神情無比認真,使勁的蹭著內堂之中的角落,並不停發出“沙沙”的聲音。沈歸走上前去,也拿起了一塊抹布沾了些水,開始擦拭顯眼的血跡。

“牆上的別費勁了,回頭找幾位工匠來,重新上道石灰蓋上算了。”

孫白芷聽到沈歸的話也並沒住停手,手中仍然執拗著蹭著牆上的粉紅色血跡:

“你說,風邪入體,究竟應該怎麼治呢?”

沈歸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憤怒的朝孫白芷喊著:

“啥?你小子根本不會治啊!那也敢下手?難道你真像傳聞那般,拿活人練手不成?”

可能是這一日一夜的疲憊所致,此時孫白芷的脾氣,與往日的他判若兩人。面對沈歸這番指責,也只是淡淡的回應道:

“殘存的醫術古籍中,也曾有記載過風邪入體的病理。所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凡治消癉、僕擊、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人,則高梁之疾也。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暴厥而聾偏塞閉不通,內氣暴薄也。不從內外中風之病,故瘦留著也。蹠跛,寒風溼之病也。”

孫白芷提及之醫書,正是黃帝內經的素問篇。沈歸見他並非一竅不通,又奇怪地看了看趟在病床上,那具以白單覆面的屍體:

“那怎麼剛才還好好的,轉眼就被你給治死了呢?”

“會說話嗎?剛才他直挺挺的躺在祭壇上,多少雙眼睛瞧著呢。怎麼就成了好好的了?”

“巴格下午不過是中風而已,這才一轉眼過去,人都硬了!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這病若是保守一些,保條性命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巴格已經是耄耋之年,氣血衰敗是不可避免的。我琢磨著,若讓他落個口眼歪斜半身癱麻的下場,還不如冒險一試,盡力求得痊癒,也好讓他安享晚年。無論怎麼說,巴格都是薩滿教中大長老,風邪病人的下場,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不大體面。”

沈歸聽到孫白朮這個說法,一時間情緒十分復雜。既有對他這番說辭的糾結,也有站在巴格的角度上辯證的思考。可壓在他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便是馬上自己就要面對的,鋪天蓋地而來的流言蜚語。

沉默良久,沈歸苦笑一聲:

“你這一場豪賭,為何會把我輸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