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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75.江湖閱歷

江湖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掛子行”尤為如此。如果護鏢之人,想要仗著自己武藝高強、逢山滅山、遇寨挑寨的話;那光是普通鏢師的安家費,便足夠他賠一個傾家蕩產了!

所以真正意義上的江湖人,從來都是靠舌頭吃飯、靠能耐撐腰。自老江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四面八方也都會留著活釦,絕不會給旁人留下任何話柄。

恰好,衛安恆也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打滾多年;雖然雙方走的不是一路,但人情世故卻是彼此相通的。

耳聽得楊老鏢頭賣起了“江湖口”,衛大人心知對方會錯了意,立刻笑呵呵的解釋道:

“哈,楊兄也不必如此拘謹。陛下既然沒有吩咐宋統領傳旨、而是派衛某人私下前來詢問,便已經給了楊兄拒絕的機會。至於這檔子事嘛,倒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陛下只是問問老鏢頭,還願不願意繼續帶著那一宗“鏢物”、向西再走一程罷了。”

楊老鏢頭神色一怔,想到了那個正處於昏迷之中、手腳皆被廢掉的青年人,心中頓時亂做一團。

衛安恆見他面露難色,繼續出言勸慰道:

“楊兄也無需過於緊張,此行並不兇險,也沒有任何犯忌之處。只是此人身上干係重大,陛下認為不便聲張、所以禮部的大人們,也不好出面接手罷了。雖然由兄臺的鏢隊負責押運、穿州過府也難免招搖;可比起禮部的道隊而言,目標就小得多了。想必當日李督也是顧忌樹大招風這一節、才會將此“鏢”託付楊兄送入奉京城的。”

楊老鏢頭走了大半輩子的鏢,焉能不知前路深淺?這一趟“二路鏢”,絕對不會像衛安恆說的那般輕鬆安全。所以當他面對這個“簡在帝心”的大好機會,也並未當即應承下來,而是繼續追問道:

“且不知陛下要老朽將此一支“鏢”、運往西邊何處呢?”

“前路不遠。西出東海關,送入燕京城附近,便會有人出面接手。”

衛大人說完之後,引進了杯中酒,便離開了酒仙居;而獨坐雅間之中的楊老鏢頭,則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

三個時辰之後,楊老鏢頭帶著十二名鏢師,站在了奉京城西門以外。他望著正在檢查馬車兵刃的大徒弟彭儉,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呼喚道:

“儉兒,你過來。”

“什麼事啊師傅?”

“你師弟呢?”

“去跟城防司的官爺,更換文牒與鏢牌了,怎麼了師父,要徒兒去把師弟換回來嗎?”

楊老鏢頭搖了搖頭、不錯眼珠的盯著那架鎖死了車門的馬車,憂慮地低聲開口說到:

“儉兒啊,你師弟他年輕氣盛、心性不穩。為師雖是總鏢頭的身份,可畢竟父子情近,他也未必能把親爹的話聽進心裡去。所以有些事呢,為師也只能交代給你。早在臨行之前,衛大人曾私下對為師有過交代。車廂當中,已然備下了充足的乾糧與清水,連恭桶都已經備齊了。所以無論裡面的人說什麼、做什麼;我等都必須當做沒

聽到一樣。這架馬車,就是一支“死鏢”,你明白嗎?”

三少鏢局的大師兄彭儉,聽到這一番話,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浮灰,不以為意的應了下來:

“放心吧師父,我們倆也不是第一次走鏢了,行裡的規矩也都清楚……”

“混賬話!這次不一樣!罷了罷了,為師就跟你交個實底!這次咱的鏢底單子,雖然畫押之人是宋寒青,但其實這是一趟皇差,弄不好是要滿門抄斬的!總而言之,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天塌地陷、江河倒流,也不許任何人開啟車廂!你聽清楚了嗎?”

按照江湖人的老規矩,無論三百六十行,踩的是哪一道;父親都不成為親生兒子的師父。而楊老鏢頭的大師兄,名喚彭萬里,乃是彭儉的父親,也是楊少鏢頭的授業恩師。只不過在南康開鏢局的彭萬里,於三年前年病逝而亡;所以楊老鏢頭藉著為師兄奔喪的機會,便將自己的兒子從南康的兩江道,帶回了幽北三路。

彭儉的性格,隨了師父楊千山,可謂謙虛謹慎、厚道老成;而楊瑾的性子,則隨了彭萬里,飛揚灑脫、不拘小節。從道德品行上來說,彭儉與楊瑾這一對親師兄弟,都是最典型的俠客門徒;但少鏢頭楊瑾,自幼隨恩師學藝,久居南粵,脾氣相對火爆一些;再加上年輕氣盛、好奇心重,很容易會招惹無端是非。

經老鏢頭楊千山這麼一喝,老成持重的彭儉,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恭敬的應允下來;而少鏢頭楊瑾,此時也舉著手中的黃皮通關文牒,高高興興的顯擺起來:

“師哥你看,衛大人給的皇封文牒!有了這宗寶貝,咱這一路上可能省下不少的花銷,又能大賺一筆!”

楊萬里還未來得及呵斥兒子、彭儉便劈手將文牒奪了過來,低聲呵斥道:

“別鬧了師弟,這趟鏢多有兇險,途中不宜張揚。記住了,咱們以前是怎麼走鏢的,這趟還是怎麼個走法!該花的銀子、一個銅板都不能省!”

楊瑾神色一怔,見一向溺愛自己的大師兄,神色也如此認真,便暫時收起了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

待老鏢頭檢查好了鏢隊,便吩咐趟子手鳴鑼起鏢。

咚!咚!咚!哈吾……

悠揚的鏢號聲,打著旋的飛上了天際,而老鏢頭楊萬里則親自居中駕車,前方是一名老趟子手、與少鏢頭楊瑾負責開路;隊尾則是武藝出眾的大師兄彭儉,負責墊後;這一行十三人的鏢隊,至此踏上了前往燕京城的路途。

由於心中有事積壓,所以這一趟鏢走的極快;僅僅兩日光景,鏢隊便安然無恙的穿過了東海關,踏上了北燕地面。

果不其然,化裝成老頭的沈歸,在祁州城與天佑帝會面之際,訛詐永平府的舉動,就只是一出惡作劇罷了。儘管天佑帝當時應承了下來、但如今東海關以西的地面、並未發生任何變化。

待鏢隊行至永平府地面,天色已沉,眾人也恰好開進永平府打尖過夜。

“諸位達官爺辛苦了,別再往前走了,前面都住滿了!小

店有現成的熱水,掌灶的大師傅,原來也是站過酒樓的頂尖好手;還有咱家的鋪蓋,那也都是新蓄的棉花,既乾淨又舒服……”

永平府的東城門邊上,就坐落著一間腳店;門口迎客的小夥計,嘴皮子與眼力價都是一等一的上路。自打氣宇軒航的楊少鏢頭一進城門,他便眼前一亮、取下了肩上的手巾板,殷勤的為少俠撣起了身上的浮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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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瑾身手不錯,但江湖閱歷尚淺,臉皮也薄。如今被這小夥計連拉帶拽之下、便稀裡糊塗地要跟著對方進入店房;可沒想到他才剛一邁步,身後便傳來了楊千山的喊喝聲:

“芽兒全海,點細著,切踩。(這小子心眼多,你提防著點,咱再往西走走)。”

楊少鏢頭聞言,一張白淨的俏臉迅速變得通紅,立刻從對方懷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不再搭理那個精明的小夥計了。

鏢隊一路奔西而行,路過了一家客棧門外。坐在車轅上的老鏢頭,搭了一眼正在打盹的小夥計,便立刻喝勒了馬車,朝著趟子手點了點下頜。這老趟子手朝臊眉耷眼的楊瑾擠了擠眼,開口大聲喊道:

“夥計,住店。”

那正靠在柱子上假寐的小夥計,連眼皮都沒抬,開口就是冷冰冰的兩個字:

“沒房。”

老趟子手輕咳一聲、解下了背後的長條包袱握在手中,並以刀柄一端指向店門口:

“合字的,瓦窯有傘嗎?(兄弟,你們這店裡能吃飯嗎?)”

那小夥計仍然沒睜眼,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

“流丁?(一個人?)”

“亮亮招子,挑著眼呢!(你睜眼看看,我們這帶著鏢旗呢!)”

小夥計聞言抬了抬眼皮,又看了一眼他手中合上的鏢旗,直起了身子開口問道:

“報個蔓吧?”

“犀角靈。”

聽完之後,這小夥計頓時換上了一副生意人的面孔,跑下臺階開始招呼起了人來,口中還大聲嚷著:

“我的楊老鏢頭啊,您可算是來了!自打中午的開始,掌櫃的就讓我在這等你們,這日頭多毒啊,曬得小人是頭暈眼花、差點沒死在門口!方才還有好幾撥客商來我們這尋房,可誰讓我們掌櫃答應好您了,都沒把人往屋裡讓,生生找上門的銀子,愣推出去了……”

這小夥計嘴皮子上的功夫也不淺,對著年紀最大的老鏢頭牟足了勁的客氣;經他這麼一嚷,店房之中又走出了一個破衣爛衫的老把式,默默將馬車牽到了後院、卸車喂馬。而餘下的十一名鏢師,也被他們讓進了店房之中;那小夥計從櫃檯抄起了茶葉罐、又翻身出來,掛上了“客滿”的木牌子……

與此同時,東城門的那一間腳店之中,那位被楊老鏢頭攔了買賣的小夥計,也掛上了客滿的牌子;而故意落隊的三山鏢局大師兄——彭儉,也趁著關門的噪音、一個箭步躥上了房頂,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瓦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