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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95.正邪兩立

其實從本意來說,賈老六也不想就此散夥;畢竟楚墨令自己也接了,齊雁和秦秋的人情、也賣到自己這了;無論從道理、人情、還是江湖規矩來說,沈歸託付的這檔子事,自己都必須辦得有頭有尾、漂漂亮亮!

可問題是這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也實在是不堪大用;把他們放在正面戰場之上,那真是見人就躲、遇刀就逃,不但連一次衝鋒都抵擋不住,還會點燃己方將士潰敗的勢頭。

而把他們放在城牆之上呢,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要麼就立刻變成滾地葫蘆,把身邊的弓弩手撞倒在地;要麼就直接撒丫子跑了,放出三條狗去,都追不上他們的速度!

就這樣一群戰場廢物,還不夠給北燕守軍添亂的呢!

所以賈老六並不是怯戰而逃、棄河東城於不顧;而是他實在不好意思繼續給周長安添亂了!

而方才“侏儒呂”提出的潛入計劃,聽起來倒也並非一無是處。雖然這些江湖上的老合,放在戰場上的確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他們若是化整為零、隱入市井民間、偷偷搞起串聯破壞的把戲,那真是一個頂十個!

世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廢物,關鍵要看用在何處!

然而,還未等賈老六琢磨出一個具體實施辦法;那名擅配迷藥的假尼姑,聽到侏儒呂的“壯志雄心”、也一甩浮塵、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這話說的帶勁兒!是得周長風那老不死的東西,見識見識這位“四尺呂爺”的厲害!畢竟人家三秦男兒的身板,個頂個都是那麼彪悍魁梧!像呂爺這種比耗子長點有限的體型,他們就算趴在地上打著燈籠、也瞧不見一個活的呀……”

“我呸!你這臭娘們……”

“我說你們倆還有完沒完了?”

賈老六一拍桌子,又踢了王徵靈一腳洩憤,成功震住了這一對冤家。

經剛才這假尼姑“六嬸”的一番戲言,賈老六突然想到了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也就開口徹底否決了侏儒呂提出的計劃:

“我說老呂啊,下次你想清楚了再說話!關北斗和黑狗已經投了秦軍,長安城現在準有諦聽的馬 眼子(探子)坐鎮;咱爺們進去倒是容易,可誰有把握還能活著出來呢?為了幫北燕人抗敵、把自己這條小命搭在裡面,那可就不值了!得了得了,收拾掉這八千顆腦袋,也算是對得起祖師爺了。諸位就此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那您老人家呢?也要回南康了嗎?”

“我?我和王徵靈這個“小舅子”,還有件私事沒了呢!”

賈老六留著王徵靈,的確是有事要問。只不過這檔子事干係甚重,實在不便當著大家夥的面提起。

次日正午,炙熱的陽光投射在王徵靈的眼皮之上,也將他的意識從混沌之中抽離出來。他只覺得喉嚨乾澀、頭痛欲裂;一時之間,也想不起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醒了?來,喝口水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王徵靈立刻就分辨出了賈老爺子的聲線。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澀的

嘴唇,輕咳了一聲開口答道:

“咳咳……看來我近日是勞累過甚、昨晚上也不知怎麼、竟然糊里糊塗地睡死過去了!呵呵,看來是麻煩賈老爺子和諸位鄉親們、把我抬了回來了……”

“不麻煩,我這有個事想問問你……”

“嗯,您說。”

“伍乘風在哪?”

“誰?”

“墨門神丐,伍乘風!”

這三個字對於王徵靈來說,有些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詳情。他本想坐起身來先喝口水,再好好琢磨琢磨;可沒想到身子才剛剛一動,便只覺得手腳皆被什麼物件給束縛住那般,完全用不上力氣…

由於王徵靈“服藥”過多,這一覺睡醒之後自然是極其難受;所以這手腳“麻痺”、吃不住勁道的問題,自然也沒被他當成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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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手腳被壓麻了,勞您扶我起來……”

賈老六聞言掀開薄被,將王徵靈擺成了坐姿,背靠牆壁之上。

坐正之後、血液正常流通起來,王徵靈也覺得舒服多了;原本因為眼皮腫脹、而變得狹窄的視線,如今也更加清晰了一些。他只見賈老六披著一件單衣,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自己視線相對;而低頭再看、只見自己的雙手雙腳,正被兩道黑黃色的“繩套”,以交叉的方式牢牢捆在一起……

“賈老爺子,這是……”

“這是二十五年的老牛脊筋,以菜油反覆浸潤之後、在烈日下暴曬三年而成,堅韌無比……”

“……我是問您為什麼要捆住我的手腳!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不會追究劫糧之事,還會再給鄉親們謀一條生路……”

就在王徵靈絮絮叨叨開口質問的時候,不耐煩的賈老六站起了身子、揚手抽了他一巴掌,隨即旋身推開房門……

一股腥臭甜膩的氣味奪門而入,只見不大的院落之中,已是滿地汙血橫流;門邊的臺階上正坐著一個渾身浴血的中年漢子,在他的腳邊還放著一柄鬼頭大刀。此人本是背朝房門而坐,一聽身後傳來門響,便下意識地回頭觀瞧……

“歇夠了嗎?歇夠了繼續幹活……”

賈老六朝他擺了擺手,對方也嚥下了一口唾沫,又朝著王徵靈看不見的方向招了招手……

隨即,一個被繩子五花大綁的白衣男子,被人推倒在地;而張殿臣則長出了一口氣,扶著膝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一手揪著對方被打散的髮髻、一手拖著鬼頭大刀、將那個白衣男子拖向狗窩邊上的木樁子附近……

這截木樁子,原本是劈柴的墊底,如今已經早已飽飲鮮血、表面也變得溼滑而粘膩。張殿臣將那個動彈不得的男子拽離地面、又將他上半身擔在木樁子之上。隨後,他抬起左腳、死死踩住對方的後背、腰桿一挑、鬼頭大刀高高“悠”起、直奔男子脖頸落下……

然而時至此時,老響馬張殿臣,已經生生砍了一整夜的人腦袋,早已經是腿腳發軟、眼前發花,沒有了半分勁道;所以這一

刀雖然揚起很高,卻並沒有任何附加的力道。

王徵靈眼見那柄卷刃的大刀呼嘯而下,落在了那名男子的脖頸之上、卻僅僅帶出了一篷鮮血、以及一陣歇斯底里的怪叫之聲…

早已脫力的張殿臣,見狀嘆了口氣;他抬腿跨步、將屁股坐在了對方的後背之上,肩背肌肉高高隆起、兩臂也緩慢地左右橫移開來;那肩背上附著的一層血痂、早已被夏日朝陽烤乾,正隨著張殿臣的動作,撲簌簌地掉落著紅色粉末……

吱嘎、吱嘎、吱嘎……

王徵靈目瞪口呆,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連扭頭都來不及、開口便噴出了尚未完全消化的大半碗撥魚……

嘔!!!

說起來,兩軍疆場之上的血腥與慘烈、與眼前這副殘酷的畫卷相比,當然是更勝一籌;但二者給人帶來的觀感刺激、卻並不是同一型別。

生靈塗炭,可以激發悲天憫人的廉價道德;冷血殘忍,卻可以直接勾出靈魂深處的恐懼!

王徵靈雖是文武雙全的世家子弟,但終究也只是上過戰場、卻並未親身體驗過廝殺的新手;似眼前這種直入人心的凌虐斬首,瞬間便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賈老六慢悠悠的取來了爐灰渣子,清理了那噁心的嘔吐物;隨後更引燃了一把艾草,燻出了滿屋的藥香味……

“沒關係,你慢慢想,我有足夠的耐心與時間。”

“為什麼?為什麼!我王徵靈一片真心待你,你卻恩將仇報、大肆屠戮無辜之人!賈老狗,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回過神來的王徵靈,僅僅吼出了一句話,嗓子便已經便的沙啞起來!他不敢再看向虛掩著的門板一眼;只能將兩隻血紅血紅的眼珠,死死盯著面前的賈老六;那一雙被熟牛筋捆縛的手腳,也在他奮力掙扎之下、勒出一片駭人的鐵青……

如果他現在失去鉗制的話,立刻就會撲上前去、活活咬死這個恩將仇報的賈老六!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畢竟這場戰爭,本就是你們秦軍挑起來的。王徵靈,看你還算是個人,我今天也多跟你說幾句廢話。低頭瞧瞧吧,你們這些無辜之人的雙腳,正踩在別人家的土地上;你們這些正義之軍的戰刀,也砍在了北燕軍民百姓的脖頸之上!百姓們的房屋與田畝,被你們秦軍的鐵蹄踐踏成泥;而他們的親朋摯友,也紛紛死在了亂刀之下。其實兩軍相爭,無關恩義、本就是成王敗寇的一場賭局而已;可如今你這位國舅爺,竟然指著一些尚未遇難的人,大談仁義道德!如此行事,莫非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坦白說,賈老六這一番話並不算動人,如果是昨日之前的王徵靈,也一定會與他爭論起“大義小節孰重孰輕、追尋正義與光明的道路上、必然有人犧牲”之類的陳詞濫調。

可今時今日的王徵靈,本身已經對這場戰爭產生了疑惑;而那些原本可以理直氣壯說出口來的駁斥之言,如今在他看來、也都變成為了連篇的謊言……

因為,這的確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也沒有任何人的犧牲,是具有實際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