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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挑釁

事情發生在一堂電腦課上。那時的電腦還都是老式的,大家對於學習計算機熱情很大。105班的同學還沒等電腦課上課鈴響起,便問老師要來的課室鑰匙,個個提前在機房開機等待了。

這次與以往不同,大家開啟電腦後等待他們的不是熟悉的微軟操作桌面,而是黑屏,黑屏正中間寫著一行白色的大字:你們都是蟲子!

字跡展示完後,分裂成三個白色的光點在螢幕上不規則轉動,漸漸的畫出一個九宮,然後九宮又慢慢變成九乘九的宮格,每一宮為九格,裡面開始填充數字。

月雲晨第一眼就認出,這分明是一塊未完成的數獨表,三張數獨表依次出現,各不相同,它們在螢幕上停留下來。與傳統數獨的區別是,這三張數獨表內都有字母,字母從A到Z橫著排開,A到I佔第一宮,J到R佔第二宮,S到Z佔第三宮,每個字母在當前宮又佔上中下三格,三格為一小列,共佔26小列,最後一小列空缺。

這一下鬧開鍋了,大家奔前走後,發現機房裡所有的電腦都一副德行,

“電腦中病毒了?”有人問

“好像是被駭客入侵了。”又有人說。

月雲晨查了一下,發現這只是一個類似於掃**一樣的遊戲小程式,不知道是誰把它放上去的,此人似乎是希望有人能解開這三道數獨題。他也沒怎麼在意,幫大家把這個小程式遮蔽後,自己在那單獨研究起來。

不一會兒,他發現這三個數獨題並沒有什麼難度,這樣看來,裡面的字母才是重點,月雲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偷偷在電腦裡留了一個小東西,用來監視這個遊戲小程式的使用安裝等記錄。有了這個記錄,雖然不能抓住搞事的傢伙,但結合記錄與電腦課課程表,完全可以分析出這件事是哪個班的人做的。

只可惜月雲晨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等輪了一週,所有的班級都在機房裡上過課後,他發現原來那個遊戲小程式已經不見了,連自己安插非常隱蔽的小東西也都被人抹去了。於是這個程式是誰放的,又是誰清理的,他安插的東西又是被誰發現一併抹了去,他是完全沒有頭緒。不過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對於面臨枯燥的廣大學子而言,這只是無聊生活中一個有趣的小插曲,過了幾天,等大家討論的熱情退後,也就無人再提,月雲晨也就把這事忘了。

然而更詭異的事卻發生了。“機房事件”過去沒多久,有人撿到了一本畫有三道數獨題的本子,本子上寫著他的名字——月雲晨。三道未完成的數獨題目跟上次電腦上展示的題目一模一樣。他突然醒悟,原來這件事是衝他來的。

月雲晨將小本帶回家仔細研究起來,面對這個小本以及它背後的神秘人,他興趣倍增,特意擠出一些時間來苦思冥想。

他先是將小本上的三道數獨題照著複製了一份,並將未填上的數字完部填好。如他之前預料,這三道數獨並沒有什麼難度,想必不會有人無聊到讓他這個數獨冠軍來解這麼初級的東西,關鍵還在於九宮裡的那二十六個字母。它們應該與對應的數字有某種內在的聯絡,而在這種聯絡中有這個神秘人要傳達給他的隱藏資訊。如果自己的思路沒有錯,按照這個方向來看,它們很有可能是一套獨特的暗語。

這下月雲晨感覺有點頭疼了,他對這一類的東西可是從來沒有觸碰過,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不過,既然是暗語,一套語言必然要遵從其內在的某種規律和邏輯,因此還是有跡可循的。

月雲晨先是瞭解了摩斯密碼等一些密語的原理,發現密語一般分為明語和暗語,拿這套數獨密語對照可以看出,它的明語肯定就是26個英文字母了,而暗語則是數字與其對應的字母組成的另一層意思。

有了突破方向,要破解它就容易了,月雲晨用了最取巧的辦法,他在電腦上自己編了一個小程式,將字母及對應的數字輸入其中,再用程式自由搭配組合,把所有的排列可能都一一列了出來,電腦的計算能力可比人腦快捷多了。他再把那些毫無文字意義的排列去掉,剩下的可用資訊比他預料的要少很多,逐條檢視後,很快發現其中一列便是:你們是蟲子。

原來迷底早已被對方說了出來。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呢?

你們是蟲子,這話出自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三體》,是外星高階文明藐視地球文明時說的一句話。在育德中學,能夠對他說這樣的話的人月雲晨自認為真的不多,從這一點就能分析出對方一定是在某一方面超過他,而他在這一方面的能力也得到了對方的重視,才有可能被對方單獨列出來針對。

如此分析下來,要找的範圍就大大縮小了,可以鎖定的人最後有三個,一個是程式設計高手雲青飛,這個人在程式設計方面資歷比他深,理解的比他透徹,在這方面雲青飛的確有資格藐視所有人,包括他月雲晨。

另一個是在學習上的佼佼者,張柚。月雲晨的成績雖然已經數一數二,但還有一個張柚能夠與他比肩,這幾年來,兩人之間的競爭尤為激烈,在成績榜首的位置相互糾纏,死咬不放,他倆早已互把對方當成了最大對頭了。

當然,這第三人也不排除可能是計算機課的老師一時無聊拿他搞惡作劇,雖然這樣的機率很小。

將他們三個人拿出來逐一分析後,月雲晨逐漸接近真相。雲青飛和計算機課老師都是計算機高手,如果要挑釁他一定會用很複雜的程式碼直接向他發起挑戰,這才是男人喜歡用的方式。而數獨密語這一類的東西更像是女孩子喜歡的花裡胡哨的型別,何況他之前就有聽到過一些訊息,張柚所在的103班最近有不少人在研究什麼聲音密語之類的東西。

答案呼之欲出。

想通這些,反到讓月雲晨更感興趣了,他到想看看對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五年來常常看到她的名字,卻從未與她正式打過交道,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的對手,再過一年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也確實需要彼此做一個了結了。

她現在搞了這麼一套東西給他,想來不單單只是為了送一句藐視的話吧,那麼接下來的線索……月雲晨心想:有時間應該去學校圖書館找本書看看了。

他撇嘴一笑,眼中有幾分期待,自嘲道:不就是考試成績嘛,這就讓她看不慣了,要這麼**裸的來挑釁他。

第二天中午,月雲晨吃完午飯便直奔圖書館而去。在接近真相之前,他也沒忽略細節,先是在自助服務區查了查《三體》一書的借閱記錄,奇怪的是《三體》一書已經被人預約,且預約人並不是張柚,預約這本書的人他不認識。

圖書館有明文規定,被預約的書,其他人如想借閱需要排隊,等預約人借書看完歸還後才可借閱;若是想要預約的書還在館內並未被他人借出,那麼這本書每人每月只能預約兩次,且當天預約後須在兩日內拿走,否則預約將會自動失效。而這書被同一個人連續預約一週時間了,卻一直躺在圖書館沒動過,對方竟然不受圖書館規則約束,只有管理員才有這麼高的許可權。

有意思!看來有人早已把一切準備妥當,只等著他過來了。月雲晨興致勃勃地朝著科幻書類走去。

如月雲晨所料,張柚這幾天一有空就會到圖書館來。她之前只是想著在學校機房的電腦裡安裝一個小遊戲程式,等到第二周再次上課時,再來檢視結果。這個程式中她設定好了時間,會在105班那天來上課時準時自動彈出,也就是說,只有105班才有“機房事件”,其他班來上電腦課,一切如常。

可是等到第二周她懷著滿心的期待開啟電腦後,卻發現她安裝的程式已經被人清除乾淨了。

按她的想法,對方面對如此挑釁,怎麼著也會鬧出點動靜來吧,可是現在一點波瀾都沒有,對方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真沒想到,這月雲晨也太慫了,不單月雲晨,整個105班都是慫貨,她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標,可是對整個105班發起了裙嘲諷,而對方竟然跟沒事人一樣,這件事就這麼被一筆帶過了。

張柚不打算輕易放過月雲晨,她腦子一轉又想了一個主意,將三道數獨題畫在本子上,在封面上簽上月雲晨的大名,然後帶到105班隨意往某張桌子上一扔,完事兒。她敢肯定,這樣一弄,月雲晨不得不接她的招。

弄完這些,她又向其他班的同學借來一張借書證,去跟圖書館管理員打好招呼。這管理員跟她也熟悉,幫她把書留上幾日自不成問題,何況當時《三體》這一類科幻書籍還沒有那麼火爆,借閱人還是偏少。

一切鋪墊好了,就等魚兒上鉤了,這個計劃她越想越覺得完美,可她在圖書館接連等候了幾天也不見人過來,初時的興奮漸漸冷卻,突然擔心那家夥是不是太笨,要是沒解答出來怎麼辦,又或者認慫了,直接把她的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她不知道,她那個所謂的數獨密語實在繁雜,常人幾天下來很難破解,要不是月雲晨編了個軟體讓電腦幫忙,怕也是難知其中答案,

這天,她心懷希望,來到圖書館科幻一類書籍旁,熟練的找到三體所在的那一列,發現有人正站在旁邊看書,她看了看此人手中書籍的封面,一眼認出是《三體》,她抬頭正要提醒這位同學書已經被她預約,剛要張嘴,發現看書的正是總板著死魚臉的月雲晨。此時的月雲晨也剛好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突感萬籟俱寂。

張柚盯著月雲晨緊皺的眉頭,悄悄在心裡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暗想:差點露餡。同時也對月雲晨一幅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模樣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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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雲晨看清楚來人的模樣,認出這個女生就是張柚,像她這麼漂亮的女生學校裡也沒有幾個,兩人見面雖不多,但她樣貌出眾著實好認。

月雲晨原以為在這撞見她,她應該會對他說些什麼,比如“嘿,蟲子,你還會看書?!”這一類的嘲諷。可是等了半天,對方也不說話,為了避免氣氛繼續尷尬下去,他只好裝作很自然的主動問道:“你也來找《三體》?”

張柚下意識的點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沉默繼續,以他倆為中心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氣氛。兩人都傻愣愣的站在那,沒人選擇離開,似乎都在等對方接著說點什麼。

月雲晨實在受不了了,只好再次挑個話題,說:“很不錯的書,確實值得一看。”

張柚像是某種比拼贏了一般,嘴角掩飾著勝利的微笑,說:“就是作者太悲觀了。”

月雲晨說:“還好吧。”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一次,是兩人都在猜對方的心思。

月雲晨並不認為《三體》所描述的宇宙故事裡有體現出作者的任何悲觀情緒,他感覺作者只是在嘗試描述現實,用極其理性的筆調描述現實中可能會出現的悲劇。人類科技雖然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發展,日新月異的變化讓人們對世界乃至宇宙都有了新的認識,但不可否認,當人類在面臨很多未知難解的事情時,仍然表現的很無力。

而張柚顯然不這樣覺得,月雲晨從她這一句話裡聽到了她能改變一切的自信,他知道由張柚代表的這一類人總覺得世間任何事情都可以為人類掌控,他們相信人定勝天,相信人的意志可以改變一切。在她們這個年紀,也確實應該如此,保持這種銳氣。但他不同,他所處的生活環境早早就教會他天命難為,他的銳氣早就被人持續打擊後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不甘和反抗。

對於張柚的話,月雲晨雖不贊同,但也不願當面反駁,只是轉開話題:“故事雖然是個悲劇,但還是很精彩,不得不說,腦洞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張柚說:“大劉的想象力的確奇絕,讓人佩服。你繼續看吧,不打擾你了。”

月雲晨說:“我早就看過了,只是最近有人特意提醒我,讓我再來看看。”

月雲晨把“特意”兩個字咬的很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張柚,他想從中看出端倪,但張柚神色一切如常。

“這麼好的書,再看一遍也無妨。”張柚說完留下一抹微笑,轉身而去。

月雲晨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笑意浮現:看來最近不會無聊了。既然有人找他玩遊戲,那他就好好配合吧。等張柚離開視線,他將自己做好的新的數獨表夾在《三體》一書中,出了圖書館後,找了一個角落躲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到張柚出來,月雲晨卻看見她兩手空空,並沒有拿書,他反回圖書館,看見《三體》還待在原來的書架上,他拿下書,開啟一看,裡面的數獨表已經被人拿走了。

呵,真夠狡猾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