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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暮雪圖 第十一章 暗八仙

本來我跟豹子還想來點小酒漱漱口,不過看到張瞎子完全沒有去碰那壺酒的意思,也怕萬一酒有問題,就主動的忽略了酒的存在。

因為這銅鍋本身其實並不大,我們也就沒敢太放開吃,後面又墊了點壓縮乾糧,這才覺得肚子裡暖和和的有了東西,大家紛紛散坐在地上,一時間竟有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幸福感。

“啊,味道真爽呀,還有點甜呢。”小梁一邊哈著熱氣,一邊舔著手指頭,恨不得連指甲蓋都舔到嘴裡。

秦雪看了他一眼,伸手在揹包裡翻了一下,說到:“我們休息一下,檢查一下還剩下什麼裝備,等一會就出發,儘可能趕在天黑之前抵達道觀。”

聽到秦雪提起裝備,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坑完我們就消失的漁人立老四,豹子更是把他上下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

經過簡單的檢視,我們只剩下一些壓縮乾糧,四把強光手電,兩把迷你手電,幾根熒光棒,一捆動力繩,一個迷你望遠鏡,一臺單反,一包煙一個打火機,以及每個人身上的水壺和匕首。

豹子看了看堆在眼前的裝備,咧了咧嘴:“這下夠嗆,這點東西緊著來也就是三四天的量,只能希望前路不要太坎坷了。”

小梁默默的把相機塞到揹包裡,看著我說到:“根據我們的分析,不管是第一層畫卷還是第二層畫卷,上山的路只有一條。

整條路都是用土木混合搭建起來的,如果在第一層可能會好一些,但現在由於到處冰封的緣故,可能極為難走。

第二層雖然是無名觀,但是真實的情況還不能完全的確定,可能確實是一座無名道觀,也可能牌匾脫落在地上或者損毀導致我們無法識別,這個只有等我們到了才知道。

透過掃描對比,兩層畫卷道觀的外部環境是一模一樣的,至於內部的情況,可能就要倚靠你了。”

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本身對於青金觀,我也是只有零星的幾點兒回憶,而這隱藏在第二層的無名觀,我是真的半點想法都沒有。

如果看門的神獸並沒有把我當成內部人員,或者說神獸換班輪崗不看門了,這又該如何是好?

打不開門就可能進不去,進不去就可能找不到吞狗,找不到吞狗就可能出不去,出不去下半輩子就可能活在一張紙裡了,這種幾乎死循環的想法幾乎讓我有點沮喪。

似乎看出了我的尷尬,秦雪笑了一下遞過來一把強光手電,說:“沒關係,我們隨機應變吧,青金觀就是在原本道觀的基礎上重新做了修繕和改造,不會有太多出入。”

因為也沒剩下多少東西,我們簡單的分配了一下,便開始啟程朝著上山的路進發,張瞎子走在最前面,隨後是我,梁文濤和秦雪走在中間,豹子殿後。

繞過兩處院落,就看到藏在松林後面的一條倚山而建的小路,整個路面是由一根根一米來長的原木,每間隔半米一根鋪設而成的,原木與原木之間是厚厚的黃紅色泥土,和小梁分析的一樣,這條路十分難走。

因為少有人走的緣故,原木表面的樹皮還儲存的十分完好,只不過現在上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整條路幾乎就變成了一道自上而下、蜿蜒曲折的滑梯。

而且因為不少的冰面上還覆蓋著一層綿軟的積雪,讓腳下的觸感更加的無法捉摸,稍不留神整個人就會滑落下去,來一次人體過山車。

路兩邊遍佈著一些被積雪壓斷樹枝的松樹,大大小小的斷枝如同長矛一樣參差不齊,相互交錯,像是一群嗜血的巨獸張開大嘴露出獠牙等著我們主動的投懷送抱。

張瞎子在前面走的非常小心,幾乎每一步都要斟酌很長時間,我們沿著他的腳步手腳並用的往上爬,手裡緊緊的攥著匕首權當冰鎬來用了,爬了五十米不到就已經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脫力了。

“這樣不行,這樣不行,萬一誰一腳踩空就全完了。”豹子在後面氣喘吁吁的喊了一聲,靠在路邊的松樹上讓我們暫停下來休息。

我半跪在路邊扭頭看了一下身下的小路,五十米說遠也不遠,不過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去,簡直就跟懸崖一樣,看了兩眼我就覺著腿肚子忍不住就要發抖。

“咱們這樣,找一根比較結實的小樹砍了,綁上繩子,顧問你頭裡拿著打橫了走,找比較結實的地方卡住,然後我們拽著往上爬。”

豹子把繩子從揹包裡拿出來抖了抖,接著說道:“要不乾脆這樣,我打個扣,一頭綁我腰上,一頭你拿著,咱倆兒以兩邊的松樹為固定點,定在兩頭,咱們一段一段往上爬。”

張瞎子轉身停了下來,似乎也覺得我們這樣爬山的速度太過緩慢,就讓豹子把繩子一頭扔了上去。

兩個人一頭一尾,中間隔了有快十米的距離,我們中間的三個人顫巍巍的抓著繩子半蹲了起來,大家歇了有五六分鍾感覺差不多了,又各自補充了一點水分,這才繼續往上爬。

按照豹子的建議,張瞎子先往上走出一段距

離,然後把繩子固定在一棵比較牢靠的樹上,我們剩下的人藉著繩子穩定身體逐個往上爬。

匯合之後豹子再把繩子固定好,預防我們其中萬一有人滑倒,他好出手接應,同時張瞎子帶著繩子再度向上行進。

雖說這樣的行進方式遠比我們之前要快了很多,也安全了很多,但是還是沒有避免意外的發生。

在即將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小梁不小心踩進了一個冰窩子,整個人摔了下去,正撞在豹子身上,手裡的匕首在豹子臉上劃了一下,兩個人翻滾著往下墜了五六米,被繩子吊住貼在一棵臉盆粗細的樹上停了下來。

豹子臉上的傷口自臉頰斜著往上擦著眼皮一直開到額角,好在小梁是無意識的甩動匕首,傷口雖然看著危險但是卻並嚴重,豹子一邊大罵著一邊抓著樹上的雪團往臉上按。

小梁整個人倒著扎進了樹林,身上的衣服被尖銳的樹杈撕破了好幾處,小腿靠近腳踝的地方更是被一根斷裂的松枝刺了個對穿。

我們把他拉上來檢查了一下,雖然沒有太大的問題,骨頭也沒斷,但這麼大的衝擊很有可能會造成骨裂,這路一時半會兒肯定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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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的突然受傷,讓原本就物資匱乏的我們更是雪上加霜,但走到此刻已經是無路可退了,而且他的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問題,我跟豹子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猶豫。

豹子抓了一把雪在匕首上擦了擦,看著小梁說道:“小梁,現在我們沒有任何的急救裝置。”

“嗯,知,知道,沒事,你們撤吧,我……我想歇一會。”小梁抬頭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聲。

看著一臉沮喪的小梁,豹子尷尬的揚了揚匕首,說:“不是,我不是說要扔下你,我,我是說咱們現在只能用土辦法,就是你得受點委屈。”

“我能行,什麼委屈都行。”

“可能會有點疼。”我拍了拍小梁,折了一節樹枝讓他咬上,然後小心的割破他的褲子,抓起冰塊按在傷口周圍,好在刺穿他小腿的樹枝也結了一層冰,傷口裡面也沒有什麼木屑雜土,等到傷口漸漸不流血了又用雪做了一下清理。

豹子掏出打火機對著匕首燒了起來,熾熱的溫度很快就讓匕首變成了橘紅色,我俯下身子按住了小梁的腿,他咬著樹枝點了點頭,慘白的臉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豹子順勢把匕首按在了他的腿上。

“唔……唔!”小梁整個人劇烈的痙攣起來,兩隻手死死的扣在身旁的樹枝上,隨著他的悶哼一陣刺鼻焦糊味兒頓時撲面而來。

處理完傷口之後我們給他做了一下快速包紮,削了幾枝松樹枝固定在他腿上暫時協助他走路順便減輕疼痛。

隨後用繩子固定在他身上,張瞎子和秦雪在前面帶路,我跟豹子在後面輪流抗著他繼續往上爬。

又朝上艱難的行進了二十多米,終於見到半山腰一片青石方磚鋪就的開闊平臺,正對著眼前的是一座殘破的祭臺。

祭臺正中是一面踏雲而行的神獸浮雕,兩邊分別有“澤留三界、香焚九州”八個殘缺的石刻,刻字鐵畫銀鉤、形態端莊,一個殘缺不全的玄武石像盤旋在祭臺之上,頗為生動自然。

“可算是到了。”豹子喘了一口氣,蹲下來又檢查了一下小梁腿上的傷口,確認沒什麼問題之後,扶著他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們也顧不上再休息,紛紛爬上開闊地,繞過祭臺朝著觀門走去,可看到山門的一瞬間,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連血都涼了。

整座山門前面一片狼藉,瓦礫碎石散落的到處都是,原本矗立在觀門兩側的神鹿造像倒在地上,鹿頭跌落在一旁,眼睛上被塗了一層厚厚的油彩,鹿角幾乎完全碎裂,遠遠看去就像是兩具凍僵的屍體。

觀門向內敞開著,一個獸首門環躺在門檻下面,被凍住了一半,裸露在冰面上的部分爬滿了灰濛濛的黴斑,地面上的冰層一直向內延伸覆蓋了整個地面,兩邊青灰色的條石牆壁上也結了一層晶瑩的冰霜。

“這確實是一座無名觀,只是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是說這座道觀本身就是這樣的?”小梁舉起相機四下拍了幾張照片,一臉心疼的摸著結滿冰霜的石牆說:“破敗,蒼涼,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是看了還是讓人忍不住心疼。”

豹子哼了一聲,在青石方磚上用力踩了幾下,嘴裡嘟囔起來:“要是本來就這樣,我們進去也省點勁,就怕是被人搞破壞搞的,來這裡就沒見著一次好的。”

“很久之前就有人來過了,他們用暴力破門的方式進去的。”張瞎子一臉鐵青的蹲下來摩挲著斷裂的神鹿,嘆了一口氣說:“自以為打開門就能進去,荒唐。”

看到滿地的碎石頭我心裡也是一陣惆悵,畢竟一直以來我最大的作用就是開門,現在突然發現門已經被開啟了,不由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我們在門牆周圍搜尋了一圈,跨過門檻踩著結冰

的青石磚走進了道觀,我特意跟在他們後面,彎腰把掉在地上的獸首門環撬了出來放到了揹包裡。

道觀的結構非常簡單,一門,一院,一殿,一字排開,兩邊是坎離對稱的四間廂房,院內一處四五個平方的小水池,整個道觀裡面也結了一層薄冰,走在上面又硬又滑,隱隱約約的倒映著我們幾個的影子。

兩邊的廂房門戶大開,裡面空蕩蕩的一片昏暗,幾個結滿冰霜的蒲團零亂的散落在地上,看上去也不像有人住的樣子,整個院落中都瀰漫著一股說不清的陰冷。

觀內大殿是依山而建的,前面是大青磚條石砌成的長方形月臺,門前有兩尊無頭石像。

呈半跪姿態,身著金甲、玉帶,一手放在膝蓋上方,掌心向上掐訣,另一只手按在腰間,衣紋潔簡,雕工粗獷,由於沒有頭部,所以也不知道面部表情是什麼樣的。

殿內空間倒是特別大,估摸著得有七八十個平方,裡面光線有點暗,腳下是一米見方的黃銅地磚,磚上繪有日、月、星、雲、松、鶴、竹、獅一類的藻飾。

四根粗大的銅柱分東、南、西、北立在殿內,柱身雕滿雲紋,柱下有蟠龍拱衛,龍口銜長明燈。

奇怪的是整個大殿空蕩蕩的,神像,祭壇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剛剛修建完成還沒有來得及把神像請進來。

我看裡面還有一些燈油就讓豹子把長明燈點了起來,火光一亮,整個大殿頓時一片金碧輝煌,佈滿薄冰的黃銅地磚更是隨著燭火的搖動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照的銅柱上蟠龍的鱗片金光閃閃就好像是活過來一樣。

“現在該怎麼辦?”豹子點了根菸倚在銅柱上問了一句。

秦雪蹲在地上摩擦著地磚上的薄冰,抬頭看了我們一眼:“這種大面積用金屬鋪地的設計少之又少,不過也不排除是神鹿被毀之後道觀內部發生的變化,這裡原本應該是有神像的,排除被人破壞的可能,那就是神像藏起來了。”

“神像藏起來?你是說有機關?”聽到我的話,秦雪點了點頭,我們正說著聽到不遠處傳來咔嚓一聲,轉頭一看,原來是張瞎子拍碎了黃銅地磚上的薄冰。

他撥開碎冰,低聲說道:“看冰層凝結的厚度,這一帶的地磚應該活動過。”

我們連忙跑了過去,沿著他拍碎的地磚果然摸到地面有一點點微弱的起伏,前後左右一共九塊連在一起的地磚有些微微內陷,我們用匕首翹起冰塊,清理乾淨後發現這就些黃銅磚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磚與磚之間嚴絲合縫,敲上去聲音也十分的渾厚。

“看方位,這大殿的銅磚應該是以五行八卦為基礎鋪設的,這些銅磚上的圖案很有可能是暗合了一些相應的機關,不如我們四下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東西。”秦雪從揹包裡拿出了強光手電,指著銅柱四周說道:“如果找到特別的圖案千萬別亂碰。”

由於冰面的反射,再加上長明燈撲朔的燭火,使得銅磚上的圖案顯得十分的朦朧和虛幻,這時候也不顧上省電了,都舉著強光手電一塊磚一塊磚的找了起來。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長明燈的燭火也開始變得微弱起來,被大殿的冷風一掃竟有點想要熄滅的感覺。

經過細緻的排查,我們在眾多繁雜的圖案裡面找到了八個獨特的紋飾,彙總起來分別是劍、扇、鼓、簫、葫蘆、荷花、花籃、笏板。

用匕首把冰層刮開後,果然發現刻有圖案的圓盤和銅磚之間有一圈難以察覺的細痕,用手推了推似乎還能夠微微晃動。

“暗八仙!”張瞎子低聲說了一句,就找了地方蹲了下來,抓著匕首在地上不斷的刻劃起來,似乎在推演著什麼。

“什麼是暗八仙?”小梁扭頭問了一句,臉上因為缺血顯得有些蒼白和陰冷。

“就是八仙使用的法器,漢鍾離的扇子,呂洞賓的寶劍,張果老的鼓,曹國舅的板子,鐵拐李的葫蘆,韓湘子的簫,藍采和的花籃,還有何仙姑的荷花。”我扶著他坐了下來,對他解釋了一下。

我接觸的COS圈經常也會有關於這方面的材料,所以稍微懂一些,見他還有些不明白,乾脆就把我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因為用的是八位神仙所持的器物,沒有出現神仙的真身,是以法器暗指神仙的,所以說是暗八仙,也叫‘道家八寶’。

既有祈求仙真降福的意思,又暗示著道家仙術高超,可鎮邪驅魔,可救濟眾生,可修身養性,亦可滋生萬物。

這些圖案也都是一些道觀和園林常用的裝飾圖,現在也都還挺常見的,上海城隍廟的地磚上就有暗八仙的浮雕,我之前還特意去看過。”

說著說著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總覺得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想抓又沒能抓住,看著地上被豹子標註出來的八塊銅磚,越看越覺得有些奇怪,腦子裡突然像是落下一道閃電一樣,一瞬間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這不就是練習本上的棋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