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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結識同行,又是洞天!

“柳兄好!”

“周兄好!”

略略見禮,這個柳毅柳子衿也是個愛交朋友的,並不覺得周雲舒湊上來冒昧,反倒是十分健談的與周雲舒聊成了一片,大有一種相見恨晚、引為知己的意思!

這其實倒也金仙之軀成就,再怎麼瘦臉,也會有一種卓爾不群的氣質。這對於儒生來說,自然是有著較大的吸引力,引以為良朋,也是情理之中……話說這位柳子衿畢竟只是個普通儒生,雖然明經藝,養就了一腔浩然正氣,可能等閒魑魅魍魎也不敢近身,但正因如此,反倒是越會覺著周雲舒的氣質脫俗,然後心生親近結交之意。

所謂的傾蓋如故,不就是因為這種“看對眼”的惺惺相惜麼?幾句言談,各自展現出廣博的學識,再加上周雲舒有意結交,相談甚歡,引為知己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卻說周雲舒與那柳毅漫步徐行,一邊兒高談闊論,從三皇五帝到百家源流,從衣食住行說到治國安邦,當真是無話不談各抒胸臆。興起之時,柳毅還會吟詩兩句,盡展書生意氣,周雲舒則是應和詞句,倒也是一種未曾有過的體驗。

說說笑笑,不多時天色將暮,兩人已經走到道路盡頭,前面是一座小鎮,掩映在重疊的楊柳之中,景緻絕佳,當真有種江南水鄉的味道。周雲舒放浪形骸半日,如今卻是興致已盡,這位柳書生雖然學識淵博,靈光充填,但到底也只是凡人一個。談了半天,周雲舒便興致已盡,有了離去之意。

正要拜別這位新結識的友人,卻不意那柳毅在這個時候一把拉住周雲舒:“走,走!周兄,前頭是一個喚作‘白頭鎮’的鎮子,裡面有一家杜康居,那杜康居麥一種喚作‘綠醅柳’,名字雖然離奇,那滋味卻是絕佳!我與周兄一見如故,正好去頭前的鎮子裡走一遭,共飲一樽綠醅柳,如何?”

周雲舒想說算了,但終究不好拒絕,在這他也因為酒而想到了故友醉道人,思量著索性就嘗一嘗,若是當真是佳釀,那便不妨打上一些,往後若是遇到了醉道人,送他一壺佳釀,怕是比什麼都更能讓這位開心!當下便點點頭,道了聲:“甚好,甚好!”

不多時,二人入了鎮子,進了那杜康居。那杜康居的掌櫃像是與柳毅是相識的,老遠就高聲叫道:“哈,就說這喜鵲一大早的嘰嘰喳喳吵嚷,敢情是有貴客臨門!柳先生,你可是好久不來老漢這杜康居了!”

柳毅唱了個喏,笑道:“瞧您說的,這不就過來了!前些日子忙,倒是沒顧得上照顧您老生意……還是老樣子,一罈綠醅柳,特色菜來三五個。”

招呼完畢,柳毅便轉頭對周雲舒道:“小弟與這掌櫃的算是老相識了,若是有暇,隔三差五總要來喝上一壺……倒是讓周兄見笑了。”

周雲舒笑笑,與柳毅一道,跟隨著引路的小二來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說道:“這有什麼見笑的。不過我瞧這裡的掌櫃小二,對你可是尊敬得很,敢情柳兄原來也是德高望重……”那掌櫃的雖然是與柳毅說笑,但那一份子敬意卻是瞞不過周雲舒的眼睛。更何況,一句先生,足以說明許多東西了。若是柳毅只是儒生,哪能有先生的稱謂?這年頭,先生二字,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稱得上的……

不過這些只能證明自己心結交的這個朋友確實不簡單罷了,周雲舒卻也不是很放在心上。隨口打趣一聲也就作罷。須臾酒菜上來,周雲舒小酌一口,但覺得那酒才入喉,只覺得綿柔舒暢,一線入腹。但緊接著,卻有一種好似熾烈的烈焰升騰起來,但這一種熾烈,只在轉瞬而逝,繼而則是一種弱柳隨風一般的感覺湧上,讓人不知不覺,便會有些醺醺醉意。若論這酒的品相,周雲舒所嘗過的,當以之為首——話說回來,自打入了小仙界,他也沒有喝過酒來著……

推杯換盞,不多時,周雲舒金仙之軀,又是修行過九轉玄功,自然是沒什麼反應。那柳毅終究只是凡人之軀,浩然正氣雖然至剛至大,卻也不能解酒,不多時便已上頭,整個人都呈現出一副醉態可掬的樣子。周雲舒見了,自然不會再與之對飲下去,真灌醉了對方,終究也是麻煩事一樁不是?

心念微動,當即便將一縷氣息,悄無聲息沒入那柳毅體內。在周雲舒入微的掌控力之下,在全然不驚動柳毅體內那沛然的浩然正氣的前提下,驅逐酒力,讓柳毅精神一振,些許醉態,也就大為好轉。餘下的氣息,則是散入對方的奇經八脈,滋養對方肉身,也算是周雲舒對這位新朋友的一點兒意思。

只是,周雲舒雖然做的隱蔽,那柳毅卻也是人中俊傑,智慧了得!就見得這位再次給雙方斟了杯酒,微微一笑:“周兄果然不是一般人!”

周雲舒一怔,繼而一笑:“我不問,你不說。你不問,我不說,便如此吧。”周雲舒的意思是,他也知道柳毅不是簡單一書生,柳毅也判斷出來周雲舒的來歷不簡單。不過大家相交之時,就只報了名字,並沒有說什麼身份,那自然不存在什麼隱瞞之類的。咱倆相交,在人不在其他,如此而已。

柳毅大笑道:“正合我意!”隨後與周雲舒相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了聲:“周兄這位朋友果然有意思得很,柳毅與周兄共飲一遭,也算此生一大快事!”

周雲舒也跟著笑了。柳毅的這份曠達,正是他所欣賞的。雖說怎麼著就成了此生一大快事他並不明白,但這些小節何須在意?不過話到此處,除了飲酒,也就沒多少言語可說了。周雲舒渾然不記得自己方才還在悄悄給柳毅醒酒,這會子卻又給對方把酒再度斟上了。

“周兄接下來將往何處?”一杯酒下肚,望著窗外十里楊柳,柳毅出聲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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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舒想了想,隨後又默運星辰斗數,似乎東南方向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便道:“將往東南,隨遇而安。”

那柳毅怔了怔,隨即哈哈一笑:“卻是巧了!兄弟我在這渭城滯留數年,打算回瀟湘故居。想起涇陽還有位好朋友未曾拜別,這就是要往彼處辭別而去。巧的是,正好與周兄同道……周兄,我知你多半是異人,該不會是推算出來,然後報了個與我一致的方位吧?”

周雲舒哈哈一笑,他確實用了推算之法起了一課,但卻不是算柳毅,而是推算自己。當下說道:“柳生也讀荀子麼?”

柳毅笑道:“榮辱一篇卻是學過,周兄不必以之諷刺。既然正好順道,何妨再度同行?”他倒是不以為忤,也是知道周雲舒沒必要上趕著要跟自己湊在一起趕路——他讀書明了道理,看人一道,還是有些長處的。

當下周雲舒與柳毅又對飲了一陣,看看天色不早,周雲舒不介意白天黑夜,柳毅到底是普通人族,終究不能晝夜無歇。索性就在這鎮子裡歇息一宿,明日出發便是。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踐踏著有如珍珠也似的露珠和那蔥嫩的青草,周雲舒與柳毅出了鎮子,徑往東南而去。思量著柳毅的腳程終究難以長途跋涉,而此去涇陽,怕不有數百裡地!由是周雲舒索性做一回好人,買了兩匹駿馬,兩人各乘一馬,奔行路上。

豈是易周雲舒的能為,隨意抓一些野獸點化靈智,也足以使之為他二人代步。但入鄉隨俗,一些神奇手段,沒必要到處施展,惹起不必要的亂子。到時候他拍拍屁股走了,誰知道會給凡俗人間留下些什麼?越是有超凡能力,反倒是越要審慎自身。這不是天條約束,而是一個修行人該有的覺悟……

漸說漸遠,一匹馬的事情,對於周雲舒柳毅來說,算不得什麼,兩人也都沒放在心上,就這麼並轡而行。周雲舒曾經學過馬術,也還算得上是精通。如今又是九轉玄功,金仙成就。身體素質的加成,可以說他的馬術已經算是最為拔尖的那一小撮人,但柳毅一介儒生,居然也不差多少,兩人盡力驅馳,速度卻是一般無二。

行不多時忽忽間前方一條岔路。那柳毅奇道:“怪哉!以往路徑此地,從不見這裡有岔路,如今卻是有了!”

周雲舒放眼一看,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天仙層次的氣機殘留。那氣機煌煌正大,並不像是什麼魑魅魍魎山精妖物所留,也就不以為意。卻隨口一笑:“該不會是有什麼妖魔作祟吧?”

柳毅大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況且這煌煌天下,上有天庭下有地府。人道橫壓四極,那一有什麼妖魔敢來作祟!走吧!”說著,揚起馬鞭,給馬屁股來了一下子!周雲舒笑了笑,縱馬跟上。

待到那岔路口,忽然間山鳥驚飛,撲稜稜一片;身下駿馬也在這一刻像是被驚了一條,脖子一轉,錯開了右邊正確道路,往那左邊狂奔而去!周雲舒微微皺眉,因為他感應到方才正是此前那岔路上殘餘的氣機再度出現,驚走了飛鳥,也讓馬兒腿腳一拐,往左邊岔路而去。

當時周雲舒本來想要揮揮衣袖,驅散這一道氣機的,只是想了想,終究沒有動手。一來麼,他本來就是推算到東南方向會有一樁比較有意思的事情發生,這不正好趕上了麼?順帶著,也好湊個熱鬧,瞧瞧究竟是怎生回事兒。這二來麼,則是他感應到對方並無惡意,似乎只是想要引導他們過去請託一件什麼事情一般——是的,周雲舒氣機收斂,對方道行不足,根本瞧不出他的不一般,只是當一個普通人罷了。就算如此,氣機裡面也有著一道虔誠請託的意思……這三來麼,則是他對前方的柳毅望了望氣,確定這傢伙紅光罩頂,並無兇厄之災……

馬行甚疾,那柳毅初時略有金黃,但瞬息間便又安定下來。回望周雲舒,見後者對他報之以微笑,當下也是豪氣頓生,笑道:“也罷,看來是有人也想跟柳某交朋友了,咱們便去瞧瞧,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周雲舒微微窯頭,他才不會說,就在柳毅回頭的瞬間,他們一前一後兩匹駿馬就已經穿過了一道空間門戶,此時,怕是已經入了人家的洞天之中了……

又過了片刻功夫,柳毅的感覺裡,可能才過六七裡,然周雲舒眼神清明,原生敏銳,卻是能察覺到他們是行走在一條特殊的“道路”上,一息十里,此時怕不是已經走了數百裡了!由此也可知曉,這處洞天並非是那種彈指可破的小空間,而是由大神通者開闢而出,近乎一個小千世界了!

到了此時,周雲舒按到自己到底還是託大了!若是這洞天主人還在,休要說藉助洞天之力了,單單是那位大神通者,也絕非周雲舒所能抗衡。好在到現在為止,對方都沒有便顯出什麼惡意,那一道牽引自己二人二馬過來的氣機,似乎有著一定的許可權,善意也在其中,周雲舒倒是有了另一種推測。只是究竟如何,還得一會兒見了正主兒,才能知曉。

正思量著,馬兒忽然一停。周雲舒與柳毅下馬,卻見得面前是一片原野,數條橫貫東西南北的大道交錯,將原野切割的四四方方,顯得是氣勢磅礴雄渾,震人心魄。周雲舒不比於那柳毅肉眼凡胎,分明看出了那種震撼之意,其實是因為整個空間都瀰漫著一種正大浩然的氣機。這種氣機作用於神魂之上,才會讓人覺得氣勢磅礴雄渾,攝人心魄!

而那原野之上,卻有一位瞧上去十六七歲,卻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在那牧羊。周雲舒神通已然融入自身,不需要催動道法,也能一眼看穿,那婦人原來是一條真龍所化,怪不得此地有一種正大浩然的氣機,原來就是傳說中的龍氣。至於那綿羊,似乎也不是簡單生靈,一道道仙靈氣機繚繞,雖不濃郁,卻也並非凡物。只是那究竟是什麼物種,周雲舒知見不足,一時間倒是難以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