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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宣武沒有帝王相

獨孤通道:“由於功高震主,朝廷一直對桓溫充滿戒備,這註定了一代梟雄的無奈與孤獨。他一生都在不懈地追求一流的名望,與其說是他有篡奪之心,倒不如說他想改變世俗對他的偏見,來得更合理一些。他要樹立個人威信,只有兩種途徑:要麼是建立功勳,讓別人服你;要麼是做件惡事,讓別人怕你。建立功勳失敗了,只有做個壞人,幹一件天大的壞事。在桓溫看來,影響最大的壞事,莫過於廢立皇帝。”

楊逍道:“很可惜桓溫最終失敗了,他的失敗,既有彼時紛亂的局勢作祟,亦有戰略戰術的失誤導致,其個人性格上的不足也不容小覷,時勢、運氣、機遇、對手等導致北伐失敗的因素摻雜其中,原因較複雜,很難一概而論。”

關於桓溫,再多的討論,再多的遺憾,也無法改變。北伐之敗有多方原因,如指揮不力、補給不足、朝廷冷眼、後方掣肘……但對於桓溫來說,北伐的失敗,對他的個人威名,卻是造成了無法修復的損害!為何後果如此嚴重?三句話而已:第一句,這是一場不得人心的折騰。第二句,折騰了,還失敗了。第三句,折騰的過程中,不小心露出了他可怕的私心。

在第一次北伐的過程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小插曲。當時桓溫駐軍灞上,王猛(後來的前秦宰相)聽到這個訊息前來求見。桓溫於是請王猛談談對時局的看法,王猛旁若無人、捫蝨而談。

桓溫見此情景,心中暗暗稱奇,脫口問道:“我奉天子之命,統率十萬精兵仗義討伐逆賊,為百姓除害,而關中豪傑卻無人到我這裡來效勞,這是為什麼呢?”王猛直言不諱道:“您不遠千里深入寇境,長安城近在咫尺,而您卻沒有渡過灞水去把它拿下。大家摸不透您的心思,所以不來呀。”

王猛一語中的,桓溫確實有私心。什麼私心?養寇自重。桓溫被戳中痛點,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慢慢說道:“縱觀江東,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您的才幹!”王猛看得出來的事情,難道別人就看不出來嗎?恐怕多半只是沒人願意當面戳破罷了。

無論何時,“謀國不謀身”都是為人敬重的。可是,以桓溫的位置,“謀身不謀國”,且又被人看穿了,他又該如何去維繫曾經的威名呢?

居高位者,難掩其行。就像舞臺上的演員,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觀眾盡收眼底。當時的桓溫雖然已經不軌之心蠢蠢欲動,但好歹,遮羞布還在。三次北伐後,人稱“戰神”的桓溫被拉下了神壇。有誰能經得起三次透支?

而辛苦積攢的半世英名轉眼間煙消雲散,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當一切回到原點,你是從頭再來還是就此罷手?而無論何種選擇你可能都沒有了回頭路,桓溫的選擇是——既然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遺臭萬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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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信沒有評論楊逍的說法,他講了一個故事:“枋頭之敗後,侍中孫盛著《晉史春秋》,記敘了桓溫的戰敗經過,桓溫大怒,召孫盛子孫潛讓其父改原著,否則誅三族,潛求盛改,盛怒而不改,潛遂瞞父私改,桓溫始喜。”

石猛道:“據說當年桓溫伐成漢也是意外獲勝的,打不過就準備撤,下令鳴金,結果傳令兵聽成擊鼓進軍,一鼓作氣拿下了。”

楊逍聽了哈哈大笑,他也調侃道:“回顧桓溫的一生,可以發現,他求名求權,也想匡濟天下,他沒當上忠君純臣,也做不得篡位反賊,在權力的滋養下,面對東晉門閥的清談、制衡、分權等掣肘,他既不肯順從,也不願徹底撕破臉皮,用朱熹的話說,這是個‘半和秀才,若他便做了二十分賊,如朱全忠之類,更進一步,(謝)安亦無如之何。’關於桓溫的逸事佳話,實為《晉書》和《世說新語》最負活力的篇章之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字裡行間,一個鮮活的英雄躍然紙上,帶著濃烈的慾望,帶著對生命的熱愛,自信而睥睨當世,驕傲而指點山河;活過愛過拼搏過輝煌過也失敗過,只為全身心去展現自己人生的價值,在青史中留下自己不可磨滅的存在。這就是兼具英雄本色和名士風流的桓溫桓元子,一個最能代表魏晉風骨的大寫的男人。”

獨孤信聽了楊逍的話,覺得桓溫這個人還真不簡單,歷史上對於這個人褒貶不一,他也說道:“桓溫給後人留下了諸多成語典故,許多知名度甚至超過了他本人:他出身士族,卻鄙視清流,每讀《高士傳》便至棄書;痛斥世家高門導致‘神州陸沉’的無能,譏刺他們是一幫‘劉景升之牛’的廢物,慨然‘我不為老兵,爾輩豈能高坐?’他的謀主是‘入幕之賓’的郗超;他的妻子對情敵‘我見猶憐,何況老奴’;連他的主薄也善於辨別美酒,管好酒叫做‘青州從事’,劣酒叫做‘平原督郵’。他在行軍路上,憐憫因思子‘肝腸寸斷’的母猴,處罰捕猴的士兵;看到昔年親手植下的柳木,長嘆‘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竟至泣下;他是天下知名的孝子,為父報仇,‘枕戈泣血’整整三年,自解權柄為母送葬,卻又在絕壁天懸下高呼‘既為忠臣則不得為孝子’;他以豪傑自許,以功業自勵,稱許一遍遍吟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大逆賊王敦是‘可人’;他自比的是‘豈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的劉琨,只因他們同樣名高蓋世,同樣恃才傲物,同樣有‘盪滌中原腥羶’之志;他從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勃勃,年少時,就被人比做十八歲坐斷江東的孫仲謀,偶像是本朝的奠基之祖司馬宣王;他在奢靡之世儉約自苦,每次宴飲僅以茶果待客,一生所為唯有夢想和野心,感嘆今生若不能帝業功成,必為司馬師、司馬昭之輩所笑;最後,他終於喊出了那句史上最真性情的名言:‘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復遺臭萬載邪!’他攻滅成漢、西取巴蜀;北伐關中,兵臨灞上;大破姚襄,收復京洛;再攻關東,功敗垂成;主持土斷,壓制門閥;論文治武功,東晉一朝無人能及;可是他割據荊州三十載,執掌帝國二十年,他卻偏偏沒有去坐那張彷彿夢寐以求、彷彿一步之遙、彷彿唾手可得的龍椅……”

石猛道:“若是一般人,有權有勢,又成了皇親國戚,恐怕就會安享富貴榮華的生活了。可桓溫就是桓溫,他不屑同一般的駙馬爺一樣‘吃軟飯’,而是希望憑才幹建功立業,徹底擺脫東晉士族對武官的輕視。從沒落的軍人世家,憑藉其過人的膽識與智謀,一直到當上權傾朝野的大司馬,甚至幾乎改朝換代,桓溫的一生可謂跌宕起伏。東晉之後,宋齊梁陳先後建立,與統一北方的北魏等政權形成對峙,史稱南北朝。歷史上偏安江南被視為正統的朝代,經歷過無數次北伐,但無一成功。簡而言之,桓溫沒有帝王之相。以王猛、謝安之才,絕不滿足於權臣參謀,所以他們才是棄桓溫而去的原因。可惜桓溫,一代豪傑兼名士,為臣不甘,為帝決斷不足,躊躇之間時機逝去,留在人間謗多於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