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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2 必流離飄蕩在地上

“我是在罪孽裡生的。在我母胎的時候,就有了罪。”————《詩篇》

這是一輛載滿軍用物資的車,負責運輸一批醫用物資和相關醫護兵去前線照看受傷士兵。莉莉正是其中的一員,她來自英國,跟隨著軍隊來到這混亂的中東。此時她懷裡正抱著一個裹在亞麻布裡的清秀男孩,這個男孩睜著一雙無神空洞的眼望著車頂篷,腦袋隨著搖擺的車身左右的晃動。如果不是他的眼皮會有規律的眨動,莉莉真以為她抱的是一個屍體。

“你叫什麼名字?”莉莉開口問道。

男孩默不作聲。

其實這個問題莉莉一路上問過很多遍了,但男孩始終保持沉默,莉莉從醫學的角度認為這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這才導致自閉。

他孤身一人,父母想必都遭到了厄運吧?願上帝保佑這些人吧,願戰爭早日結束。莉莉在心裡想道。

坐在莉莉對面的一個年輕男人這時開口說話了,他正是剛才下車喝退那群小孩的英軍士兵,他對莉莉說道,“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傻了?”

“安東尼!你怎麼能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莉莉圓目一瞪。

莉莉剛一說完,她懷裡的男孩就突然有了動靜,他嘴唇輕微抖動著,囁嚅道,“上帝會保佑我麼?”

“嗯?”莉莉聞言一愣,頓時反應了過來,“是的孩子,神與我們同在,他會保佑你的。”

“不,不會的。”那男孩搖搖頭,苦澀的說道,“神不會保佑我的。”

莉莉覺得這個孩子精神有些失常,因此她更加憐惜這個孩子了,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連神佑都產生質疑?

“為什麼,你說神不保佑你呢?”莉莉試探性的問道,儘量不刺激到男孩的內心深處。“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我麼?”

“我……”男孩的眼珠轉動個不停,不知是因為體力透支還是因為語氣裡流露著一絲恐懼,他用很細微的聲音說道,“我有……”

車子此時突然行駛在一段起伏不平的路面,就聽“哐!”的一聲巨響,頓時掩蓋了男孩口中要說的話。

“你說什麼?”莉莉沒有聽到男孩的話,但她聽的出男孩心中的恐懼。正打算繼續問的時候,車子便毫無徵兆的停了。

“車怎麼停了!”安東尼立即站了起來,剛才車子一陣劇烈的晃動讓他頓時進入戰鬥模式,警惕的像一隻豹子。

“該死!前車輪陷到坑裡去了!”司機走下車檢視了輪胎後說道。

為了不使外國軍隊能順利的突入本國國境,伊拉克民兵都想盡辦法在聯軍的後方下絆子,設障礙。比如扔釘子,碎玻璃渣等尖銳物品扎破運兵車和運輸車的輪胎,或者在路上設定陷阱,埋設地雷等等。

“都下車警戒!”車內的一隊英國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紛紛跳下車,分散在四周持槍張望著。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這種突發狀況在來伊拉克的這一個月中早已熟悉,每當車輪胎被扎破之後,往往就是大量的民兵一齊湧上。然而這次,這夥人是草木皆兵了,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十幾個人警戒了許久,到最後仍是沒有一個敵人出現。

“籲……”為首的一個軍官再次檢視了四周無有異常後,這才轉身對車內的醫務人員說道,“看來沒什麼突發情況,只是輪子陷到沙坑裡去了,等我們把車子推出來就可以再次上路。再此之前,還請車上的男士陪我們一起推車好麼?”

軍官剛一說完,車上的男性醫務人員便自覺的跳下了車,與幾個健壯的士兵一同在車後面推著。軍官則與剩下幾個士兵端著槍站在周圍,依然保持警戒。

“不要緊的,別怕。”莉莉低頭溫柔的哄著懷裡的男孩。

然而男孩卻閉上了眼睛, 側過了頭,手將身上的亞麻布攥的更緊了。

莉莉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突然想到了自己遠在英國倫敦的弟弟,他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聽話的每天帶著小狗布魯出去散步?會不會又惹了鄰居溫莎嬸嬸生氣?於是越看這懷中的人,越覺得這個男孩很可憐。

“你知道嗎?你很像我的弟弟。”莉莉輕聲說道,她看到男孩長長的睫毛正微不可察的顫抖著,知道這個男孩在聽她講話,於是心頭一喜,繼續說道,“我這個弟弟可淘氣了,經常給我惹麻煩,他喜歡摘我鄰居溫莎嬸嬸種的玫瑰花,然後拿去送給他暗戀的同學瑪麗。雖然他很不讓人省心,但是他本心還是很好的,他會時常幫寡居的溫莎嬸嬸買雜物,也會幫爸爸媽媽拿早上的牛奶和報紙。爸爸媽媽都很喜歡他,有時甚至超過喜歡我。”

“但我又覺得你不像我弟弟,你長得比他好看多了,他滿臉的水痘,而你卻像個天使,你也不吵不鬧,比他要聽話。”

沒想到這個男孩突然開口了,他睜眼望著莉莉,“他……人人都喜歡他,你會嫉妒麼?”

莉莉想了想,爽快的答道,“當然嫉妒啊,從他出生之後,我就不再是家裡的中心,他與我分享了父母的愛,食物等等一切東西,我當然嫉妒他了啊。”未等男孩開口,莉莉搶著又說了句,“但嫉妒又能怎麼樣呢?他可是我弟弟啊,做長輩的,就是要寬容的用愛去對待後輩啊。”

“是啊,他是你弟弟啊,是你的親弟弟啊。”男孩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見兩人之間說了這麼多,莉莉以為逐漸開導了這個男孩內心,於是她問道,“你也有個弟弟麼?還是說,你有個哥哥?”

男孩沒有說話,他突然爬了起來,走到車廂外的擋板,作勢打算下車。

“嘿!你幹什麼?”莉莉跑過去一把抱住男孩,“你要去哪兒?”

男孩任由莉莉抱著沒有動,他微微擺頭,露出漂亮的側臉,目光低垂,“往東走,那裡有世界上最美的園子,最富饒的土地。”他語氣裡第一次帶著情緒,一種被遺棄的委屈瞬間出現在所有人的心頭,就像是在公園裡一個孩子獨自買完冰淇淋回來卻發現自己的父母根本沒在原地等他的失落。

那男孩說道,“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它呢?因為它被海淹沒了啊。”

“莉莉,你不覺得這個男孩有古怪麼?”這時在下面推車的一個士兵抬頭說道,“一個人出現在那個村子也就算了,說話還神神秘秘,不會是被什麼宗教人士給洗……”

“夠了傑克。”莉莉毫不客氣的打斷道,“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家裡人可能都因為這該死的戰爭而走散了,自己一個人走在這個陌生的,處處帶有敵意的國家,任誰都會孤僻的!”

傑克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於是他低下頭,重新去推那輛紋絲不動的車子。

“砰!”不知從哪裡打來一槍,剛好打中傑克的後背。

“有敵人!”

“準備反擊!”

“啊!”莉莉眼睜睜的看著傑克一臉驚愕的倒下去,嚇得叫了起來。在這種時刻,她還不忘將男孩緊緊抱在懷裡,並將他壓在身下,然後趴在車內。

若不是路上的坑陷住了車子,阿卜杜拉等人根本是追不上對方的。當他來到這裡,看到只有少數幾個英國士兵拿著槍,剩下的都在推車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開槍了。猝不及防之下,甫一交戰,英國士兵便倒下了好幾個。但在英國人反應過來之後,訓練有素的英國士兵,給予了阿卜杜拉的游擊隊報復性的打擊。

儘管如此,在交戰十幾分鍾後,一方佔據人數優勢和黑夜作掩體保護的阿卜杜拉最終還是獲得了勝利。

幾個被打傷了的英國士兵被推搡聚集在一個地方,遊擊隊員絲毫沒有優待戰俘的念頭,一個勁的對他們拳打腳踢,好像要把家園淪喪的痛苦全撒在他們身上。

“頭兒!車裡有個女人和孩子!”戰鬥一結束,哈桑就第一個跳到了車裡。他粗魯的扯著莉莉的頭髮,絲毫不顧忌她的反抗,將她拖了出來。

阿卜杜拉和尤素夫精神一振,連忙走了過去。

“頭兒,這個女人,您能不能在用完之後再……”哈桑毫不遮掩眼中的淫念,他還以為阿卜杜拉和尤素夫也對這個女人帶有佔有的念頭,故而打算把女人獻出去,沒準能逃過開始在路上打烏龍槍的過錯。

誰知阿卜杜拉說道,“孩子給我留下,把這個外國妞帶到一邊兒去!”

“不可以!你們這麼做是不人道的,是違反國際公約的!”莉莉緊緊的抱著那個冷漠的男孩,尖聲叫道。她來的時候早就聽說伊拉克的民兵對待俘虜,尤其是女性俘虜向來是毫無人性的。尤其是她一想到哈桑看他的那種赤裸眼神,頓時就不寒而慄。

“囉嗦的女人!”哈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兩個頭兒都不對這個女人感興趣,但他也沒多想。像是生怕阿卜杜拉改主意一樣,他狠狠的扇了莉莉一巴掌,然後硬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莉莉與男孩分開。

直到莉莉尖叫的聲音逐漸遠去,阿卜杜拉才靜靜的打量著眼前瘦弱的男孩。

從始至終,男孩一直都低著頭,默不作聲,好似周邊所發生的事與他沒半點關係。

此時天穹的中央早已懸掛了一輪滿月,皎潔的月光灑在男孩身上,顯得是那麼的纖塵不染,彷彿是跌落人間的神聖不可玷汙的天使。男孩的手依然緊緊的攥著那塊披裹在身上,像袍子一樣的亞麻布。他的眼皮低垂,在臉上投射了一小片陰影。

阿卜杜拉將槍口抵著男孩的下巴,將他的頭抬了起來,這樣他就能更全面的看清楚這男孩的樣貌。濃淡適中的眉毛,小巧挺拔的鼻子,還有那冰藍色的眼瞳,精緻的像是神創的人偶。

這時響亮的巴掌聲從車後傳來,幾個人看熱鬧似得鬨笑著,“哈哈哈,這個洋妞挺野的,哈桑你行不行啊。”

然後便是一擊頭部撞擊到車壁的鈍聲,之後就只有衣物撕裂的聲音在這月色裡傳的響亮。

“可憐的女人,看樣子她活不過今晚,你不想救她麼?”阿卜杜拉相信這個男孩肯定也聽到了莉莉被凌辱的聲音,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男孩想不想救,難道他自己潛意識裡覺得,這個男孩是有這個救的能力的?

男孩像是不習慣被人用槍口抵著下巴,緩緩的別首轉身,然後旁若無人的往一邊走去。

“嘿,小子!”尤素夫叫道,他正想上去將男孩拉住然後教育他做俘虜的規矩時,阿卜杜拉及時攔住了他。

因為阿卜杜拉很好奇,他很想看看這個狀似弱不禁風,除了長得好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特點的男孩,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英美幾國要動輒花費上千萬美金,不惜發動一場戰爭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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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麼看著男孩一步一步的走到路旁的一棵老樹下。

這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因為缺水而枯死的大樹。也不知是因為哪家神話小說,民俗故事的流傳,當地人稱這棵樹為‘亞當之樹’。然而它不過就是棵普通的樹而已,跟基督教的人類始祖亞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或許可能有,但流傳千百年的故事真偽,誰又知道呢?

男孩伸出了藏在亞麻布裡的左手,那是一隻光滑如白玉的手,那手輕輕的搭在粗糙的樹皮上撫摸著。男孩的目光在這樹的樹幹遊移往上,只見光禿的樹杈四向展開,將深藍色的夜空分裂成一塊一塊的。此時樹杈上正孤零零的站著一隻黑色的鳥,這黑鳥擺了下頭,莫名的看了男孩一眼。

最後男孩的眼神再次低垂,失望的神色表示他什麼也沒尋到。

正當阿卜杜拉以為這男孩是啞巴的時候,男孩卻開口了,稚嫩的童聲中帶著與世隔絕的冷漠,他說,

“她平生若沒有犯下罪行,自然就不會死,上帝會在她身上顯現神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