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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三 雪山(1)

太陽西下,晴明小屋。

桌子上擺著豐盛的酒宴,窗外是四季景色輪轉,三人圍著圓桌坐下。

這是給李睿的踐行宴,宴散後李睿就要離開,幻境中三年的緊密相處,今天也要畫個句號了,晴明與李睿心情都有些莫名傷感。

“吶,睿君。”晴明咂了口酒,打破了沉默:“現在你知道什麼是咒了麼。”

聽見這個熟悉的問題,李睿不由得一笑,略作思索回道:“‘你’是咒。”

晴明給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眯著那雙狐狸眼喝了一口,對李睿的說法不置可否。

李睿沉吟了一下:“‘我’是咒。”

晴明終於笑了,別人不能模仿的笑容掛在嘴邊,歪著頭饒有興致的盯著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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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直勾勾地看著晴明,半晌忽然笑道:“你我,也是咒。”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你我是咒。”晴明放聲大笑,高舉手中酒杯:“你的陰陽之道當真是有趣啊,睿君也當真是一個妙人,來,為這有趣的陰陽道,滿飲此杯!”

笑聲充盈著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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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之後李睿就要離開了這四季輪迴之所,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了。雖然有些許不捨,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歸是是時候說再見了。

“晴明大人這下總算是滿意了?”春姬從晴明身後抱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臉上滿是開心的笑,“找了近一千年,這下總算可以安心下來了吧。”

“是呢,終於能松下一口氣了。”晴明親暱的吻了下春姬的額頭:“一千年,三百多個人,終於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個程度了,印記也終於找到了主人。”

晴明眼睛一直注視著李睿遠去的背影,在李睿的周身、常人不能察覺的境界中,分明有一朵流雲在環繞著。

“還好臨近日子找到了人選,不至於讓先輩的心血白費……”晴明視線慢慢下移,深深的注視著腳下的土地,“我說的對吧,八岐……”

在晴明腳下千米的位置,正有一頭巨蛇的屍骨在生著血肉。它還沒有長好的眼睛上翻與晴明對視著,還露著筋骨的嘴角似乎扯出一個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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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在離開晴明住處之後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呼叫石匠工會的飛機回到了德國。

少年的心性以及從骨子裡的自命不凡,讓這個二十歲的少年始終把那葉姓少女的遭遇算在自己頭上。他在日本的事情結束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回去,不為別的,只是求個心安。

大約十個小時之後,飛機停到了泰格爾機場。

醫院的位置在柏林東部,為了方便掩飾,這家醫院對外的稱呼是某精神病醫院。

乘著出租儘快的到醫院門口,再次回到這醫院,李睿站竟然感覺到了某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與一層的醫生、值班護士打過招呼,李睿輕車熟路的回到了樓上。

三層的患者人數比他在的時候多了許多,以往空著的病房此刻被滿滿的精神病患者填充著。

李睿見到這種景象不由得皺了皺眉,三層本該是為獵魔人開放的區域,現在卻擁擠著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這種被冒犯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有些不快。

不過還好葉小姐的病房中並無其他人員,這也免了不少麻煩。

下午,從一點到六點。

一連五個小時,李睿都坐在葉小姐床邊,悄聲地講述著有趣的故事。

講他自己,將晴明,講夢,講八岐……

故事講了一天又一天。

三天,李睿每天下午都是一個時間進來,一個時間出去。

他不知道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或許只是讓自己做的被別人知道而已。

但他知道的是,現在他應該向下一個地方出發了。

那本書告訴他的第二個地點。

西藏,

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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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一直對這本拉結爾之書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用來記載知識的秘典而已,但是沒成想它竟然還能自己做出解決方案,但是目前看來,這方法效果還好。

秘典所給的第二個地點,雪山。

皚皚白雪,封山千里。

李睿此時已經遠離車道幾百米了。

“……哈……哈……這是什麼鬼地方……這書靠不靠譜啊……”李睿穿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手擋著眼睛免得被雪反來的陽光傷了眼睛。

書給他的提示是:聽到第一聲鷹鳴下車,向鷹飛來的方向走。在直線走過三千七百二十步的時候會碰到一個人,對他說……

對他說什麼或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李睿在走完第一千二百三十步的時候就發現他走的早就不是直線。回頭再看腳印時,已經看不出是從哪裡開始拐的彎還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走歪了。

已經偏離路線不知有多遠了。

這也怪不得他,他周圍是茫茫白雪鋪成的地,而且相對平緩,更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參照的東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身後那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了,但是雪又那麼刺眼,凹下去的腳印根本無從觀察,每個凹面都像是一個探照燈直射他的眼睛。

“呼……”等到喘勻了氣,李睿又繼續振作精神出發了。

雖然已經迷失了具體的路線,但是大方向沒有錯,只要沿著這個方向向前走,到時候找到人就好了。李睿在心裡激勵著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雪地裡人的體溫總是降得格外的快,從出發到現在李睿已經在雪地裡奔波了近一個小時了。

一腳踩在雪地上,厚厚的雪層深陷進去,上層的積雪貫進靴子,然而李睿只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這情況不對,李睿知道,卻無可奈何。

眼前永遠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在這一片白茫茫中方向感完全被吞噬,連空間感也被蠶食。

“哐當。”李睿身子一歪跌倒在雪地上,雪盲症與高原反應終於讓他堅持不住了。

貼在地上的身軀,竟然在雪面上感到一絲溫暖,暖和得想讓人睡過去。

在意識迷濛之際,李睿看到一雙赤裸的腳落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