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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番外(1)

又是一年春暮, 桃杏謝了, 牡丹正開,不論歷經多少風雨, 洛城的牡丹總是歲歲鮮妍。

銅駝大街上人煙如織,大多是本地百姓,偶爾也會有外地來的客人,尤其此時正值牡丹花季,外地人便格外多些,比如此時街頭這個急了一腦門兒汗的男子。

他在街面上瞅了瞅, 似乎在找什麼,沒找到,便抓住一個路過的年輕人問:“哎哎, 小兄弟, 請問悅心堂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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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似乎不是個來看花兒的。

年輕人上下打量著男子。

三十來歲, 白白胖胖,穿戴也不錯,一看便不是什麼窮苦百姓,但通身也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應該也不是什麼高官權貴, 再說高官權貴又怎麼會一個下人都不帶, 自個兒跑到大街上問路。

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僕人。

做出這判斷, 年輕人便有些瞭然,笑著問道:“悅心堂?是要去買甄大家的畫吧?”

男子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 “對對對!就是那個有甄大家畫作的悅心堂!”

年輕人很是熱心:“跟我走吧,正好順路。”

男子松了一口氣,急忙道謝。

兩人一邊走一邊攀談起來,年輕人猜得不錯,這男子是一個五品官兒家裡的管事,那五品官原先一直做的是地方官兒,今春剛剛才被調回京城,而到了京城那龍潭虎穴的地方,自然得禮數做足打點好,起碼頂頭上司得伺候好了。

這五品官便去打聽,得知京裡許多達官顯貴似乎都很推崇一個姓甄的畫師,尊稱其為甄大家,尤其他那位頂頭上司,更是沒別的喜好,唯獨喜歡甄大家的畫。

為了趕上京中潮流,也為著投其所好,五品官便想要買那甄大家的畫,送給那頂頭上司。

如今五品官已經在趕去京城的路上,半道上遣了這管事拐到洛城來買畫,但不巧管事路上遭了些波折,耽擱了兩日,時間上便有些趕不及,因而才這般著急。

一邊說著,管事還有些小抱怨。

“這甄大家的畫也太難買了,回京的文書一下來,我們老爺便託人買了,卻到處都買不到,聽說那甄畫師的畫都是從洛城的悅心堂賣出去的,不得已才專程遣了我來洛城。”

年輕人一聽,有些得意地揚了揚眉,“這你就不懂了吧?能隨便買到的畫兒有什麼好的?隨便能買到的,那是普通畫匠畫的,甄大家可不是普通畫匠,人是大家,大家!別說你們老爺了,京城多少達官顯貴為了求一幅畫專程派人來我們洛城求購,甚至還有不少親自來求畫的,這樣的事兒,這幾年我們洛城人都見慣了。”

管事瞪著眼,嘖嘖稱奇:“這甄大家的畫兒就那麼好?以前也沒聽過啊,怎地就這麼大名氣?”

年輕人重重點頭:“甄大家的畫當然好!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去年牡丹花會,甄大家捐出一幅丈八的長幅牡丹美人圖,放在街上讓全城百姓看,我去看了好幾回,那花兒,那美人,活靈活現的,跟普通畫師的畫兒完全不一樣!你是不知道,當時去看畫的人喲,人太多擠不下,還得排隊!左近鄉縣,甚至京城都有人來,就為了看甄大家的這牡丹美人圖。事後那畫說是被京城一位大官買下,對了——你這一路走來,可有在洛城看到什麼乞丐?”

管事一愣,仔細想想,進了洛城後竟然沒見過一個乞丐。

頓時便覺奇怪。

這幾年雖說也算太平盛世,但即便是最繁華富裕的京城,也不可能街上沒一個乞丐,這洛城是為何故?

好在不等他問,年輕人便迫不及地地揭開謎底:“這都是多虧了甄大家啊!”

“甄大家的畫極受歡迎,尤其是京裡的那些顯貴們,常常千金求一畫,就說去年那幅牡丹美人圖,據說那大官可是出了足足五千兩買那畫呢!可甄大家卻是個大大的善人,賣畫得了那麼多錢,卻不買房不買地,而是建了善清堂,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給他們吃穿治病,教他們做事,便是普通過不下去的人家,也可以去善清堂學手藝,於是——漸漸的洛城街上便見不到乞丐了。”

年輕人說著,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顯然對這甄大家很是推崇尊敬。

管事自然跟著稱讚了一通。

心裡卻有些不以為意。

一心行善不求回報,這樣的人要麼是傻,要麼別有所圖,而看這甄大家如今這名聲,說不定就是個藉著做善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這樣的人他可見多了。

想是這麼想,臉上卻沒露出一點端倪。

一路走著說著,很快,悅心堂便到了,年輕人在一家店鋪前站定,驕傲地道:“看,這就是悅心堂!”

管事看了過去。

——看上去,就是家再普通不過的書畫鋪子而已。

鋪面雖然乾淨整潔,但並不算很大,招牌都有些老舊了,關鍵也沒有他想象中顧客盈門的熱鬧場面。

不過鋪子生意好不好他並不關心,能買到甄大家的畫才是最重要的。

管事對年輕人道了謝,便邁進了鋪子。

跟外面所見一樣,鋪子裡面也很冷清,管事打量了一圈,只看見零星兩三個客人,做書生打扮,正搖頭晃腦地看著牆上掛著的幾幅畫,管家也看過去,卻覺得那些畫並沒什麼特別,想來應該不是甄大家之作,便直接走向櫃檯,找夥計詢問。

夥計卻是個斷了一隻手的小子,惹得管事往他那斷手處看了好幾眼。

夥計被他這樣看著,倒也不著惱,只熱情地問他需要什麼。

管事說了來意,並出示了誠意——十來張大票號全國流通的銀鈔,足有千兩,便是買幅前朝大家的名畫都足夠了,這甄大家名氣再大,料想一千兩也是足夠的了——雖然原先他是想著一千兩夠買好幾幅的了,但先前聽那年輕人說起五千兩的天價,心理預期便從好幾幅降到了一幅,且只要小幅就夠。

誰知,聽了他的話,夥計卻道:“客人,您來的不巧,甄大家的畫已經賣完了,新作起碼得等到下月了,要不您看看別的?或者下個月再來來?”

管事當即便急了。

主人家點名要這個甄大家的畫送人,別人的畫有什麼用?等下個月?他哪裡等得及!

誤了主人的事兒,他鐵定少不了吃掛落。

頓時再顧不上矜持,一臉哀求地跟夥計扯皮,又說要加錢,又求甄大家住址要去登門拜訪。

夥計一臉為難,只說實在沒辦法,嘴巴倒是緊,一點兒沒洩露甄大家住址。

可管事也是個能磨人的,拉著夥計軟磨硬泡,拉扯了半天,最後急地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甚至想要給夥計跪下,把店裡其他幾個客人都招地看了過來。

“客人,您、您別,您別這樣!”小夥計一隻手費勁兒地拉著要下跪的管事,急地滿臉通紅。

正拉扯間,櫃檯後的門簾裡面忽然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小李,什麼事這麼吵?”

是個女子的聲音,帶著些剛睡醒似的纏綿軟糯,剛煮好的年糕似的,軟綿粘牙,一下就叫管事愣住了,要跪下的雙腿也沒跪下去。

夥計頓時松了一口氣,忙道:“甄——姑娘,有個客人要買甄大家的畫,可店裡已經賣完了。”

雖然夥計改口地快,但管事還是聽到了那個“甄”字。

姓甄?莫非是甄大家的家人?

管事登時眼睛一亮,朝門簾裡喊:“姑娘,在下買甄大家的畫有急用,求求姑娘為在下引薦,見一見甄大家,在下給您跪下了!”

說著,雙腿一彎便又要下跪。

夥計忙“哎哎哎”地去攔他。

門簾裡靜了一瞬,隨即,那軟綿的聲音便又傳來:“你買畫有什麼急用?”

察覺有轉機,管事忙把原由給說了。

門簾裡又靜了一瞬,片刻後:“你家主人那頂頭上司,叫什麼?”

怎麼問這個?

管事有些納罕,雖然納罕,卻也老實答道:“叫什麼小人也不清楚,那等大人物的名諱哪是小人能知道的,只是聽我家老爺叫方大人,對了,似乎是位非常年輕的大人,說是當今登基那年恩科的狀元呢,而且——”說到這裡,管事露出些神神秘秘的樣子,“我家老爺說,似乎有傳言說,這位方大人快要當宰相了!”

說起這個,管事便有些感慨,想起當時自家老爺說起那位方大人時一臉的豔羨,也是,他家老爺可是歷經了三代皇帝——中間還夾了個反賊計都——在地方上熬了整整二十多年,如今快五十了,才終於進京,進了京也只是個普通的京官兒,而那位方大人呢?當今登基八年,據說那位方大人考上狀元時還未及冠,豈不是說那位方大人如今還不到三十?跟他家老爺一比,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哪。

管事這話一出,門簾裡又沒了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管事正尋思著再開口求求時,裡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那聲音便又響起來。

“小李,請客人進來吧。”

夥計開啟門簾,請管事進去,管事頓時大喜,疊聲道著謝進了屋。

因為裡面是女子,管事進去也沒敢亂瞟,只低頭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一張書桌,一面書架,還有靠著書架的一張小榻,沒什麼陳設,很是簡單清雅的模樣,就是普通文人讀書小憩之地。

而那小榻上,便坐了一個女子,管事沒抬頭,便只看到一條藍底白花的棉布裙子,洗地都有些發白了,裙子上也不像大戶人家女眷系許多香囊玉佩之類的,很是簡樸的樣子。

“不用拘謹,坐吧。”

那聲音又響起,因為這內室和女子的穿著,管事也的確不拘謹了,道了謝便在室內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這才抬起頭來去看那女子——卻是一看便愣了下。

因為那無疑是個美麗至極的女子。

似乎是午睡方起,一頭長髮上沒有一點裝飾,只鬆鬆挽著,在一邊的胸前垂下,垂在與裙子同色的藍底白花的小褂上,一直落到腰身處——從胸前到腰身,那段曲線極美,管事沒敢多看,轉而去看女子的臉。

而女子的臉,饒是管事自詡跟在自家老爺身邊見多了美女,也覺得這女子是少有的漂亮,而更難得的,是女子周身那股說不出來的氣質。

慵懶,嫵媚,大方,又帶著些尋常閨閣絕少見到瀟灑意氣。

管事一時看得呆了。

正呆愣間,便聽那女子帶著些笑意的聲音:“你說,那位方大人快要當宰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多還有兩章【剪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