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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山海間(十三)

周琅在宮裡睡覺的時候, 忽然覺得眼前覆蓋了一道黑影,他睜開眼, 就看到手持匕首站在床榻旁的人,燭火煌煌, 在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周琅看清了這人正是從回宮之後,就沒有再見到過的小皇上。

小皇上手上攥著匕首,在看到周琅醒來時,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慌,而後他逼近一步,想要撲過來掐住周琅的脖子。

周琅連忙起身往後閃躲, “喂, 你幹嘛?”

小皇帝掐他脖子不成,揮舞匕首往他心口插去。周琅反身一滾,那鋒利的匕首直刺入床板裡,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皇上, “你瘋了?你想殺我!”

“是你先騙我的!你是南鳳辭的人, 故意騙我回來,助他奪我江山。”小皇帝雖然受南鳳辭欺壓,但始終是皇上,如今他被南鳳辭從高位上擠下來,現在在宮中的地位有多尷尬就不用多說了。

“我騙你?我要是知道是他把持朝野,我也不會回來。”周琅看他匕首釘在床上,一時半會拔不出來才開口解釋道。

小皇帝頭髮有些散亂, 在燭火下,那雙眼睛裡隱隱有猩紅的光芒,“你不要騙我——你是周琅,是天擎國的人,我聽過你,如果不是你,天擎也不會發兵北狄……都是你!”

周琅回來時,也在民間聽過和自己有關的傳言,在天擎國內還好,畢竟謝縈懷下令,不許妄議當年臨安的事,但北狄那些坊間人,卻把他描繪成了那種邪祟妖物。

釘入床中實木的匕首被拔了起來,周琅抓住小皇上揮砍的手,略一用力,匕首就掉了下來。

“你冷靜一下行不行?”周琅抓住小皇上的手,將他往後推搡一下,趁著他往後踉蹌的功夫,一腳將掉在床上的匕首踢的遠遠的,“我是死了一年才活過來,而南鳳辭如今在北狄隻手遮天的勢力,卻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來的!”

小皇帝也是經人煽動,才會頭腦一熱將自己如今的境遇全都怪罪給周琅。

“你要怪罪,也應該去找你的臣子,你的父皇,若不是他們寵幸外臣,南鳳辭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把你架空?”周琅看小皇帝垂著頭一副思索的模樣,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你真的……沒騙我?”小皇帝還在懷疑周琅一開始接近他就心懷不軌。

周琅嗤笑一聲,“我要是騙你,我現在會被幽禁在這裡?”

小皇帝看周琅神色,憶起兩人在宮外過往,終於平靜了下來,捏著拳頭往後退了幾步。

周琅也挺可憐這小皇帝的,繼承皇位之後,就被南鳳辭當個傀儡樣的擺弄,現在更慘直接被廢,他心裡只怕滿是不甘和痛苦。

“喂——”

小皇帝惶惶然的抬起頭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

“乾光殿裡,有一條我父皇當年所建的密道,是皇室的不傳之秘。”

“那,你能不能把我帶出去?”雖然知道小皇帝自己都自身難保,但周琅看他居然能進這個宮裡來,心裡就莫名的生出一絲希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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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愕然的看著他。

“這裡門窗都被釘死了,外面又有守衛,我試了幾次想要逃出去,但……”周琅想到了什麼,道,“你帶上我,要是實在不行,還能用我威脅南鳳辭。”

小皇帝躊躇了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周琅跟他進了密道裡,那所謂的密道,就在偏殿的書架後面,轉動桌子上的硯臺,書架往旁邊開啟,露出裡面黑黢黢的幽深隧道來,小皇帝是從那裡面鑽過來的,對密道裡也熟悉的很,他帶周琅進去之後,就用火摺子點了宮燈,僅憑那方寸之光,帶著周琅往密道深處走去。小皇帝走在前頭,忽然說,“你剛才說,你死了一年現在才活過來,是什麼意思?”

“啊?”周琅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聽過你的事,在臨安你投城自盡……”

“不是我自盡,我是被令狐胤一箭射死的。”周琅糾正,不過他也怕被人真的當做妖怪什麼的,又解釋一句,“不過也不算被射死吧,我當時命大,世人都覺得我死了,但是我沒死成。”

小皇帝回過頭,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外面說你是狐精妖魅,蠱惑男男女女的事,是真的,沒想到……”

周琅聽的一臉糾結,那些市井謠傳他也聽了不少,說謝縈懷為他□□,令狐胤為他另立為王,他要是有這本事,不早就一統天下了,哪至於還窩在那小小的臨安,“我不過是一個商賈之子,謝縈懷奪位之事,我並不清楚,但令狐胤造反,卻是時勢所逼。”

“嗯。”小皇帝小聲嚅囁,“我也覺得……你不是傳言裡的那種人。”

周琅笑了一聲,“那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小皇帝沒有多言,腳下不自覺走快了一些。

“那個……你要不要出宮啊?”周琅說,“我聽說天擎大軍都快要攻入北狄都城來了,你又是北狄皇室,到時候肯定……”周琅沒說下去,但是他知道小皇帝能聽懂。

“我從懂事起,便已經是皇上了,不過雖然是皇上,過的卻還不如傀儡木偶。”小皇帝提著的宮燈晃晃蕩蕩的,那個燭光也跟著晃動,“有時我也在想,如果生來如此,我為何不能生在一般的人家。”跟隨在身後的腳步聲忽然頓住了,小皇帝回過頭,看到周琅忽然站著不動了。

“你……”

“我爹是臨安富賈,家財萬貫,你要真覺得外面比這宮裡過的輕鬆愜意些,我們就離開。”周琅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有點心虛,畢竟皇室和一般的平民不同,國破家亡時,一國之主殉城保全氣節什麼的經常出現,“這次天擎這麼輕易的攻打下北狄,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北狄早已失去民心,我還算瞭解令狐胤吧,他從不殺降將百姓。”

小皇帝抿了抿唇,提著燈繼續往前走去。

周琅也不再說下去。

周琅並不知道他所在的宮殿和那乾光宮相距多遠,他只感覺到自己彷彿是走了幾里路了,到小皇帝去摸索石壁上的機關時,他才扶著牆歇息了一會。密道的通道被開啟,入眼是如茵的青草,四周視野開闊,並不是在北狄宮中。

“宮中密道,有一條能出皇宮。”小皇帝說。

周琅心裡一喜,以為小皇帝是聽進去了他的話。

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周琅忽然聽到馬蹄陣陣,因為他在軍營呆過一段時間的緣故,立馬就辨別出這是戰馬發出來的聲音,他也顧不得探尋這是在哪裡,拉著小皇帝就在草叢裡匍匐下來。而後煙塵彌散,行軍的隊伍從他面前走過。

小皇帝推開周琅的手臂,撐起胳膊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才剛一落到那行軍隊伍最前列的男子身上,那戴著黑色額帶的男子就若有察覺的側過頭來,嚇的小皇帝又連忙縮了回去。周琅看的很清楚,自然認得出那是令狐胤,在他身後手持長鞭的,是令狐柔,而在隊伍的中間,那坐在鑾駕裡的……當是謝縈懷了。

“這是天擎的兵馬。”周琅小聲的說。

小皇帝看了他一眼,“他們應該是要攻打都城。”

“那我們現在趕緊走?”

小皇帝望著那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拳頭忽然攥緊,“不是我們,是你。”

周琅以為是說通了小皇帝,“什麼?”

小皇帝回過頭認真的看著他,“密道蜿蜒曲折,若無我帶路,你一定走不出來,現在出來了,你快走吧。”

“那你呢?”

小皇帝沒有回答,往那被雜草綠苔遮掩的密道裡走去,周琅連忙拉住他,“你幹嘛?”

“我不能走。”

“前有南鳳辭,後有天擎大軍,你回去找死嗎?”周琅還以為這小皇帝是個通達的人,不會玩那種殉城的把戲。

“令狐胤聞名已久,這一戰,北狄必敗無疑。”

“知道北狄會敗你還回去幹什麼?”

小皇帝的目光望過來,周琅被他注視著,竟一下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天生缺乏正義感,隨波逐流,並不能理解所謂的大義和氣節,但他歷經過帝國與蟲族之爭,現在面對小皇帝飛蛾撲火的舉動,竟莫名的能理解一二了,“你不想北狄亡國?”

誰能看自己家國滅亡?

周琅從袖口拿出一柄刀來,那是他一開始準備防南鳳辭用的,但南鳳辭一再退步,這刀就早無用武之地了。

小皇帝看著周琅遞到他面前的刀,怔愣了一瞬。

“就像我出宮的時候,跟你說的那樣,你挾持我試試。”周琅說,“我也不能確信,我有沒有什麼作用,要是不行,不過是再死一次。”周琅若是不知道自己會重生,現在也決計做不到這樣的大義凜然。

小皇帝看著他,猶豫著。

周琅將匕首直接塞到了他的手裡,“反正我攔你也沒用,說不定你還會恨我,然後再自殺什麼什麼的。”說著,周琅笑了起來,“看你也可憐巴巴的,就幫你一次吧。”

小皇帝的眼眶裡,眼淚打著轉,眼睛發紅。

“你要想好,我也不確信,我在他們心裡,到底算個什麼東西,或是玩意兒。”周琅說實話,也逃的有些膩了,若這一回,那三人在他與江山之間做好了抉擇,下一次他再回來,也可以省了許多糾纏了,“可能這次回去,我和你得一起死,我死了還好,你……”

小皇帝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回去吧。”周琅流連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嘆了口氣,和小皇帝一起又鑽進了密道裡。

……

南鳳辭知道北狄外強中乾,不然也不會叫他把持了這麼些年,如今令狐胤他們來勢洶洶,他也懶得與他們糾纏,就準備帶周琅去往別處,暫避一時的風頭,萬事俱備的時候,卻找不到原在宮中小憩的周琅,他只看到了那把掉在床下的匕首。

他撿起匕首仔細檢視,就知道這是小皇帝的匕首。當初他廢了小皇帝,卻因為周琅而生了一念仁慈,沒有斬草除根,沒想到這小皇帝竟……

那他是如何潛入宮中的?南鳳辭在責問了一眾暗衛之後,也沒問出小皇帝是以何種方法離開的,現在他不確定周琅在不在宮裡,所以直到天擎兵臨城下,他也沒有按照一開始的計劃提前離開。

北狄兩代皇帝昏聵,早已失了民心,令狐胤率軍攻城之時,只殺了數千頑抗之人,就輕而易舉的破了城門。

北狄都城之內,已經是一片火海。

令狐柔率軍往皇宮方向逼近,沿途阻攔之人皆被他斬殺,但在這混亂的時候,也總有在暗處放冷箭的人,令狐柔望著那失火的皇城,走神的一瞬間,一柄斷刀從她面前劈過,攔下一支流矢。令狐柔回頭望去,見到高坐馬上的令狐胤雙手沾血,煞氣騰騰,望著她的目光也冷的驚人。

“莫要輕敵。”

令狐柔點頭,長鞭卷斷一個攔路士兵的脖子,繼續往前走去。在走到與令狐胤並肩的時候,她小聲說道,“兄長別以為救了我,我就不會同你爭。”

令狐胤轉頭看她的時候,令狐柔已經駕馬往更前方走去了。

“若我沒記錯,他早已休了你。”

走在前面的令狐柔忽然聽見這麼一道聲音,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她冷麵的兄長說出來了,扭頭瞪了他一眼,“那他也曾是我的夫君,兄長呢,只能在暗地裡覬覦。”令狐柔是在發洩他那兄長欺瞞她,輕薄周琅的怒氣。

令狐胤冷麵依舊,卻冷哼了一聲,“他喜歡的女人不計其數,但能記得的男人,卻只有我一個。”

令狐柔也不甘示弱,在這樣一個時刻,兩人之間的矛盾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爆發了出來,“只有兄長一個嗎?我看那謝縈懷,那南鳳辭——比起兄長來,更要討人歡心的多。”

令狐柔戳到了令狐胤的痛處,他正要開口之際,面前一道鞭影掠過,他回過頭,就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意圖偷襲的士兵,被鞭子劈碎了顱骨。

令狐柔臉上沾著血,面龐嬌豔好似被血浸染,她衝令狐胤揚了揚下頜,有幾分挑釁的味道,“莫要輕敵啊,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