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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就像林瑜預料的那樣, 對於紙幣接受最快的群體無疑是商人這一塊。會出現這樣的感慨,也是因為他看到了林如海提交上來的關於松江府那邊的資料報告。

在建設皇家銀行的同時, 並不僅僅只是在京城建了一個建築物而已。若僅僅如此,對那些商人來說, 銀行最主要的作用就缺少了一大塊。

眾所周知,對於百姓來說,一個銀行最重要的基本能力在於吸儲和放貸。而對這時候的商人來說還有一個重要左右,就是同票號一般,不必帶著大量的銀錢上路。

一開始對於國家的信用他們還是將信將疑的,但是在見到無論哪一個銀行都有著源源不斷的金銀銅幣可以隨時兌換的時候,在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的信任度好歹稍微提高了一些。

尤其銀行還有一個優點是錢莊拍馬也趕不上的, 那就是儲存進銀行的銀錢每一天都會產生新的錢, 儘管利率不高,但是總比反過來還要保管費的錢莊要好吧!

商人逐利,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處於保險的考慮,將銀錢存進老字號的錢莊。但是總會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當其他人看見他真的從銀行中取出了比原本更多的銀錢的時候, 那些商人也就漸漸地圍上去試探使用。

直到現在,出現在林瑜面前的這一個賬目上,顯示至少對商人來說,已經漸漸的開始習慣了銀行。就算他們現在只是將紙幣當做銀票來用,但是銀票不也指代著錢幣的功能麼?

對那些商人來說,同樣是紙幣,一直穩定經營的銀行豈不是要比私人經營的錢莊要保險得多。畢竟他們也不止一次的看到, 銀行的周圍一直都有著荷槍實彈的軍人護衛著,哪個宵小敢來打劫?唯一可慮的也不過是當皇帝的會不會來一手無賴之舉,將銀行的銀錢全都吞了。

“這是不可能的。”一個臉上架著一架圓圓眼睛的年輕人攙扶著自己的祖父,在銀行辦了一筆小小的業務出來後,道,“這銀行只要一直辦下去,那就是一隻生金蛋的母雞,當今皇帝何等目光長遠之人,又怎麼會做出這般殺雞取卵之事。”

“正是如此。”那祖父嘆了一句道,“看來就算是沒有禁令,這錢莊早晚還是辦不下去的,或早或晚而已。”

這祖孫兩個正是國中一家有名的祖傳錢莊興泰閣的所有人,趙家祖孫。說祖傳不是很確切,他們並非祖輩做錢莊,幹起這一門的生意也不過是在那老人的上一輩而已,比起山西的那幾家票號來說,資歷還淺著。但是,山西的那幾家在偽朝倒塌的時候就糟了不少的罪,畢竟那時候借貸給靖朝幾百萬的銀子可都算是扔了,連個迴響都沒有不說,還要因此擔心會不會遭到新朝的報復。為此,他們還不得不購買了大量了國債。

這別人買了國債還能指望戰爭結束之後,國家還錢,他們卻連要都不敢要。債券一到手,就直接被燒成了灰燼,只盼望著皇帝看在這些銀錢的份上吧!

事實證明,皇帝的確是沒有來找到他們的罪,但是那樣直接取締了錢莊的做法,卻是在他們的身上狠狠地又割了一刀。別的人不知道,他們這些做票號的人還不知道嗎,錢莊是何等的暴利!

他們這些人手裡拽著大量的現銀,哪個沒有涉及到放貸這一塊。叫他們來說,這個當皇帝的也太不要臉了一些,居然公然做起了放利這樣的事。

這是與民爭利!

不過這時候可不會再有人給他們出頭了,就算一開始銀行推出這一項業務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人抗議。但是,林瑜也將話說得明白,銀行放出去的利率都是很低的,不會出現利滾利這樣的情況,想必那些大戶人家放出去動不動就一兩分的利來說,實在是少得可憐。

對於需要救急的老百姓來說,他們選擇銀行總比去借高利貸要好。這時候的銀行審批手續並不繁雜,基本上能保障抵押之物,貸款就能下來。借來了錢,也只要稍微辛苦個一段時間就能完全還清。

更何況,想要付出來儲存的百姓的利錢,放貸作為銀行的主營業務是不可能缺少的。

這一項的舉措和故宋之時王安石的青苗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青苗法將是由官府作為主體將種子還有農具低息借給農戶,因為作所周知的貪腐,這個本來很不錯的法子最後付之於東流。

在新朝,借貸的主體變臉,所有的借貸利率都有著嚴格的規定。而且,每一天的儲存利息以及借貸利率都會在大廳中的大黑板上寫上,所有人一眼就能看見,堪稱透明。因此,就算還是需要人去操作,藉此剝削民眾的成本卻提高了很多,有腦子的一般都不會在銀行這一方面動腦筋。

在山西的那幾家的影響力萎頓下去的時候,興泰閣的趙家人一度以為他們的機會來臨了。畢竟作為一家年紀還不是很長的錢莊來說,興泰閣的影響力經過幾代兢兢業業的勤奮之下,迅速擴大到了大半個江南地區。

原本在戰火來臨的時候,他們還以為一家子的家業就此煙消雲散了。沒想到新朝皇帝很重視商貿往來,在攻陷一個地區的時候,他們這樣的錢莊都是受到了軍人的保護的,就為了防止出現搶劫的情況。畢竟一家錢莊裡頭會有著不少的金銀,並不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當然,並不是只有興泰閣收到保護,錢莊都是一樣的,他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但是,有些錢莊被查出有不法事的,那些主人家的下場可就不太好看了。不過就算是如此,新朝還是接管了那些錢莊,沒有將裡面的銀錢據為己有。凡是能拿出票據來的,都能取回自己的銀錢。

趙家人在看見那些戰戰兢兢地去取錢,滿面笑容回來的人時,就知道新朝重商並不只是一句空話而已。至少,也可以肯定那時候還只是自稱大將軍的林瑜是一個一諾千金之人。

因著錢莊收到了保護,於是趙家人靈機一動,躲進了錢莊裡頭,順帶著也收到了庇佑。也因此,一家子老小都得以安全活命。是以,這一家子對於新朝的忠誠度還是很高的,就像是眼前的這個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的年輕人,他就參加了新朝的科舉,並在數算一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分。

這在舊時因為讀書天分不高而沒有收到所少重視的子孫,原本是只當做家中產業的打理人來培養的。此事一出,立刻引起了數位長輩的重視。趙老爺子親自將這個孫子帶在身邊,發現這個一向沉默的孫子並非愚鈍,而是實在是有內秀,只不大愛說罷了。或許是因為他庶出的身份,是以也養成了少說的習慣。

趙老爺子雖然將他帶在身邊,其實也為難。若是在舊朝,自然以這個考上了科舉的子孫為主,以後儘量扶持其當官,產業依舊是那幾個嫡出的。日後官商互相照顧,趙家也就穩了。

但是,當今尤其忌諱這樣的情況,一旦被發現,這個小孫子的官能不能做下去另說,小命都要不保!而且,現在還不一樣一些,最大頭的興泰閣是開不下去了,他們家就得想辦法去做別的生意。他是看好這個孫子的日後的,畢竟那幾個嫡出的他知道,心腸還是好的,但委實有幾分驕縱,本事也沒幾分。

“榮熙,你是個什麼樣的想法。”趙老爺子想聽聽這個小孫子是個什麼樣的打算,無論如何,他還是想從家族中捧起這個最有出息的。他年紀大了,但是還沒有老糊塗。祖上的銀錢都不過是錦上添花,要是想讓一個家族延續下去,還是要靠著下一代。而他們趙家的下一代,看的就是這個小孫子了。老實說,他一向知道這個孫子在數字一道有靈竅,否則當初也不會想著讓他打理家中的產業,只是卻沒有想到會這般有天賦,“你是想著繼續考下去做官,還是專心打理生意。”

沉默了一下,趙榮熙推了推眼鏡,道:“祖父,不瞞您說,皇家科研院已經來找過孫子,還給了孫子一份難度更加高的考卷。”想起那卷子上的題目,他嘴角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他是真心喜歡這些,而且那一張卷子的分數可以看得出來人也很震驚與滿意,“官員和商人孫子哪一種都不想做,我想做一個研究員。”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皇家科研院的邀請函很快就會發過來,趙榮熙愉快地想。他曾經也以為自己的未來也就是在那日復一日的賬本過下去,但是新朝的建立給了他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他在家族之中沉寂了那麼多年,突然一鳴驚人,也是為了科舉中那一行數算有天賦者可加入皇家科研院的字。他是真心喜歡數算,所以他明知道祖父對他的期待,但還是毅然決然的在那一張考卷上寫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

平心而論,在家中的日子並不難過,甚至於比起他見到的其他庶子,他的日子已經是很好過的了。從來都沒有短過他吃穿,家下的僕役們雖然有些見風使舵,但是也從不怠慢與他。太太是正室,對他的態度只是冷淡,卻從來沒有打壓。當然,這其中他的姨娘早就已經去了的原因。

但是不得不說,更大的原因在於太太是個正派人。是以,兄長們儘管有些驕縱,但是卻並沒有被慣壞,也不曾欺負過他,只是客氣而已。

這樣的日子,在趙家那樣的一個大族已經很難得了,只是他一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算心裡清楚也不大愛說,更不想說出來。

所以,在科舉的高分之後,他其實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將這話說出來,皇家科研院來人的時候,他還在京中趕考,並沒有和家中人說。這一次還是皇家銀行的事情,長輩們不辭辛勞地趕來京城,他才吐口。

“研究員!”趙老爺子很震驚,怎麼能不震驚呢?無論是從政還是從商,這兩條路他都有對策,對家族來說都是一家好事,但是突然這個預計最有出息的孫子就要進那個大院子去了,以後非年非節的都不能回來,和官商兩條路差得也太遠了一點,“你確定了嗎?”

趙榮熙就笑道:“在孫子考出滿分的時候,這件事只怕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了。”這當然是一句假話,林瑜還沒有到到限制人身自由的地步。如果他選擇其他的道路,別人也不能強迫他進科研院。並是不自願搞研究的人,就算再聰明進了將科研院又有什麼用,還平添機密洩露的危險。但是在他和科研院來人說過自己的處境之後,來人就笑著這般教他。那熟練的口吻,想必也不是第一次這麼教人。

皇家科研院的神秘早就也將傳遍了整個四九城,百姓都知道,在皇家科研院邊上一天到晚都有著軍士巡邏,恨不能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一般考上了科舉那就是官身,就算在新朝這一點打了折扣,但是老百姓的固有觀念是不會錯的。

就算在林瑜的喻令中,但凡做了研究員,便是皇室都要給這樣的人予尊重,但是老百姓不懂啊,他們只知道,進了科研院的人一去就不回頭,若不是過年都不記得要回家。便是回家了,身邊還會跟著兩個彆著槍的兵士,瞧著 就叫人怪害怕的,這和牢獄又有什麼分別?

說起來,還真的挺冤枉的。做研究的人知道,一旦沉浸在一件事情中去了,把日子都給過忘了還真是非常常見的事情。春節作為最重要的節日,都放假了他們自然會知道。這也就是所謂的不到年節不回家的原因了,軍士倒是真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國家的財富,自然需要好好的保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已。

真正研究院的家人知道,他們平時作為研究院的家屬,收到的照顧也挺多的。不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名字都是在鄉官縣官尤其是地支處掛上號的,一般而言就是地痞流|氓都不敢找上這樣的人家,太敏|感了。

不過,流言麼,一傳十十傳百的,難免就有些失真,科研院就讓百姓們有些敬而遠之了。林瑜知道之後,也就隨之去了,這時候,看熱鬧的百姓少一點,對軍士們來說,就更方面他們保護科學院,以防他國的探子前來刺探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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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扭轉研究院的形象,等需要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報紙上的幾個報道而已。現在,在新式教育還沒有全面鋪下去的時候,暫時還不急。

趙老爺子並不知道家中出了一個研究員意味著什麼,他對於皇家科研院的印象也就那麼一點傳說中的內容了,離瞭解還遠得很。說句真話,他是不甘心的。畢竟在他眼裡,再怎麼樣,一個研究員怎麼和官身和家族產業的擴大相比,只是在趙榮熙說出那一句話之後,他也無可奈何罷了。

這句話雖然失真,但配合著流言倒是真的好用。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想出來的促狹主意,也虧得林瑜不計較,否則換了一個朝廷,少不得一個‘怨望’的罪名。

趙老爺子嘆了一聲:“既然如此,也就罷了。”還能怎麼辦呢,人都給科研院給預定了,他們還能和朝廷搶人不成,也搶不過啊。而且,他年老,眼睛還不花。明擺著,他這個小孫子自己也是很樂意的。

趙榮熙不好意思地又推了推眼鏡,道:“其實,家族裡頭也不是沒辦法。”他攙著祖父回到了他們住的院子裡頭,道,“這銀行必定不會只有皇家銀行一家的。”

他已經粗略的算了一算,按照如今商業發展的速度,單單一個皇家銀行肯定不夠用。而且,國家銀行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下場,可見應該另有作用。

對於經濟上的事情,他算是從小耳濡目染長大的,並沒有一個成型的知識體系,但是他心中卻是有數。他算數好,很多東西都能算出來。為此,他很是認同林瑜後來傳出來的那句話:資料是不會騙人的。

“雖然不知道朝廷是怎麼考慮的,但是有一點很肯定,銀行絕對不會全都收歸官府經營。”趙榮熙的智商很高,分析問題的水平往往一針見血,這也是趙老爺子萬分可惜的原因。

“怎麼說?”趙老爺子探身問道,這人以後進了研究院那是沒辦法了,還是趁現在,多聽聽他怎麼想的,或許有新的出路。

“祖父忘記了,國家銀行的確是官府的組建,可以看做是官府職能的延伸,但是皇家銀行所推出的好些業務和國家銀行是完全不一樣的。”見趙老爺子還是有些不明白的樣子,趙榮熙乾脆明確地說道,“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大家都忘記了,至少在經濟這一方面,皇帝陛下卻是將皇家和國家徹底割開了。

皇家銀行看起來和國家銀行一樣,實質上卻是私人銀行,和興泰閣本質上沒有多少的區別!”

這也是趙老爺子等商場上的老人曾經不明白的一個地方,既然都有了國家銀行,為什麼還非要多此一舉的建什麼皇家銀行呢,不都是一家人嗎?經趙榮熙這麼一提醒,他終於恍然大悟。

“不過,你怎麼知道皇帝陛下在經濟上將皇家和國家分開了,就憑著這兩個不一樣的銀行嗎?”趙老爺子有些不敢相信,追問道,“你是不是在京城聽到了什麼訊息?”

趙榮熙耿直地搖搖頭,道:“不是小道消息,孫子知道是因為皇帝陛下將這些都已經寫在了《漢律·宗室律》之中了,只要看過的都知道吧!”

趙老爺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的理所當然的孫子,見他看過來還很是茫然地和他對視,似乎沒有發覺問題在哪裡,終於收起自己驚訝的神情,心道,這孩子說自己並不適合做官或者商人,沒準還真沒說謊。做研究員也挺好的吧,他糾結地想。

人的確很聰明,這樣放在明面上的東西,雖然說出來之後眾人會煥然大悟:原來如此,道理很簡單啊!但是沒有這樣的一個聰明人點出來,不注意的人卻永遠都不一定會發現。

但是,無論是做官還是做商人,都不是光聰明就行的。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需要情商。趙老爺子並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個詞,但是不妨礙他以一輩子的經歷發現這個自己怎麼看怎麼好的孫子的缺陷在哪裡。

他還真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這個小孫子的聰明勁,但是也第一次發覺他的確不適合走官商這兩條路,他神色複雜地拍了拍趙榮熙的肩膀,道:“其實研究員也挺好的,至少,很受尊重。”連皇室都要給與尊重,更遑論一般的官員,還沒有官場傾軋的風險,還真是不錯的。

趙榮熙不知道為什麼祖父突然就改了態度,不再顯得那邊的不情願,但是這不妨礙他高興。無論如何,祖父同意了,父親也就不能說什麼了。

趙家兩祖孫不知道,科舉考試中除了他再無滿分之人是有原因的,那是林瑜特地在最後一個大題出了一道超綱的題目,就是為了找那些真正的天才。趙榮熙用來應付家人的那句話並不完全是錯的,至少,在他解出那一道大題之後,他的卷子就出現在了林瑜的案几上。

這一道大題是沒有答案的,或者說,閱卷官沒有得到答案,以防出現作弊。別的地方也就罷了。若是給科研院招進一個魚目混珠之人,那才是笑話呢!

可以說,趙榮熙這個滿分是林瑜親手給出的。皇家科研院去親自上門談話招人,那是常事,別的被招進來的人也是這般,但是在之前又做了一張卷子還真是只有他一個,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或者說,除了出卷子的林瑜以及前去招人的兩個心腹,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這個國家從來都不差天才,趙榮熙的名字卻從未在歷史的長河中出現過,林瑜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世界不同的緣故,還是他的才能被八股給埋沒了,值得慶幸的是,現在還不算太晚。

像趙榮熙這樣看出了林瑜用意的人不止一個,但是他們就是透過各種各樣的人脈訊息給堆積出來的了。但凡不願意將自己的錢莊生意就此斷在手中的商人紛紛動了起來。

“可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林瑜帶著林如海坐在醉仙樓隱秘的包廂之中,聽著外頭商人的商議,對身邊的林如海道,“堂叔覺得如何?”

“若非聽到他們的謀劃,實在是難以想象。”隔壁的包間裡頭不過是一些商人而已,別說是王室宗親了,就是一般的讀書人誰又能想象得到千百年來一直處於社會底層的商人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有了這樣的力量呢?聽聽吧,這些人唸叨地都是一些什麼人的名字,儼然囊括了大半個朝堂,就連有個皇后孫女兒的常柯敏也出現在了他們的口中。

常柯敏自然不會去理會這些人,但是說句實在話,既然這些人能這麼說,至少是有門路搭上去。這已經足以表明某些問題了。

“只要人的欲|望在一天,貪腐就只能遏制而不能根治。”林瑜倒是看得很開,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只有利沒有弊的事務,相比於貪腐來說,商業對整個國家的貢獻也是真實的,“依法治國,以德育人也就罷了。”

林如海頓了一下,猶豫道:“這儒家,真的就一點都不堪造就了麼?”別人不敢說的話,他在私下裡還是敢問問的。他也是受著儒家的教化長大的,很難說一點好感都沒有。只是,如今他貴為親王,又是皇家惟一的宗室,自然要以林瑜為馬首是瞻。

“如今的儒家肯定不行。”林瑜斬釘截鐵道,“堂叔也是度過經義,你覺得那些經義對治理國家真的有多少的用處?”他是不否認儒家教化之功,但是教化和治理國家是兩回事情。數百年一輪迴的王朝更替已經證明了儒家這一套行不通。

林如海沉默了一下,有時候他仍舊有些轉不過彎來,畢竟還是日日辦公,還是上朝,恍惚間他還以為i自己依舊是原本那個任著巡鹽御史都需要戰戰兢兢的人。但是,旋即身上的朝服提醒他,一切都不一樣了。改朝換代了,皇帝不一樣了,他也變成了貨真價實的世襲親王。

按照林瑜的想法,還在學院讀書的林琨以後最好能夠出去博一塊封地,封王建制,而自己的爵位以後就交給黛玉。初聽到這樣的打算,林如海得承認自己有些難以想象。

“當然,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黛玉以後做一個女國王也是好的。”林瑜那時候這麼對怔楞的林如海道,才將這個堂叔的魂給拉了回來,猛搖頭。封國建制自然好,但是這一走不知道要多少年。私心來講,他也捨不得黛玉一個姑娘出去吃苦。

看著面若冠玉的林瑜,林如海心中敞亮了一些,無論他以前學的是什麼,現在的他就是這個漢朝的皇族宗室,自然要緊緊跟著當今皇帝的步伐。他輕鬆了一點,像是林瑜寫在漢律最前面的話,問道:“那是以法家為主?”只是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如今天下還找得出幾個正宗的法家弟子。

林瑜搖搖頭,道:“我不願意用任何一種學科治國,這樣有失偏頗。”外間的商人已經離開,利於難得能出宮一次,也就沒有急著回去,現在整個醉仙樓已經明處暗處站滿了他的護衛,林瑜也好說說自己的想法,“遙想秦時何等的威嚴,但是二世而亡,至少說明了法不可過於嚴苛。”儒家就更不用說了,因為太過於追求人性之善,認為人人都可以經過教化向善,沒有人比來自於後世林瑜更明白,不過是一個美好的空想而已。

就在前一段時間因為徵召令而在山東鬧出的隱戶之案,那些面上一個個德行無雙的正人君子,私下裡卻都是以人為畜,定下的佃租高得嚇人,逼得那些佃戶不得不再向他們借高利貸,乃至於最後賣身,給他們常年做苦力,甚至於沒有一件好衣。

這件事一爆出來,不像是原本還僅僅在一個地方流傳,京城日報可是為他們的坐了一會免費的宣傳。這些人表裡不一的偽善行徑叫全國人都看了個明明白白。

“是以國無法不明,無商不榮,無器不盛,無武不強,無德不立。”林瑜的意思很明白,“治國由專人去做,研究學問的麼,就讓他們專心研究學問好了。”

不能讓法家只捧著律法,去丈量全國上下所有人是否循規蹈矩;不能讓儒家捧著經義,天天大噴口水空談治國;不能像墨家那樣考慮著怎麼均天下之財富,不能讓兵家拿著刀劍威逼,更不能任由商人一味的逐利。

林瑜到底想要一個怎麼樣的儒家,當今好些儒學大家不得不拋棄了自己研究了大半輩子的學問,重新開始埋首經義,他們也漸漸向京城的方向匯聚,只希望能夠獲得一星半點的訊息,不至於真的讓儒家消失於他們這一代。不得不說,林瑜對他們這樣傳承的精神還是認可的,還遣人專門撥了一個院子讓他們居住生活。這讓這些儒學大家感激涕零,皇帝還沒有徹底放棄儒家!

但是,也僅止於此了。在他們沒有拿出像樣的成果之前,林瑜是不會讓他們靠近皇家學院一步的。

幾個商人的事情不過是適逢其會,正巧被出來走走的林瑜兩人給裝上了,他們談論的內容和趙家祖孫一般,都是為了銀行。錢莊不能開了,生意中的大頭活生生被挖掉,他們怎麼能不肉痛。這些手中有錢莊的商戶只好聯合起來,群策群力,想一個對策出來。

之前銀行開始準備的時候,他們已經收到了訊息,也曾經想過辦法試圖阻止。但是,事實證明林瑜打定了的主意是不可能改變的,他們的聯合宛如螳臂當車一般可笑。

現在他們再一次聯合在一起,倒不是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事實上太平年間敢公然和官府做對的還是少的,近百年來也就出了林瑜這麼一個罷了。

這些商人可沒有林瑜的膽子,更何況朝堂上已經有了一些允許他們開辦銀行的風聲。既然有路可走,自然不會去走一條死路。

只是現在商戶怎麼開銀行,需要哪些條件一切都還不是很明了,這些商人才會聚集起來,試圖透過朝堂上的人弄清楚,以後也好做也應對罷了。

自從本朝建立以來那些滾而落的人頭也讓他們知道了什麼叫做分寸,太過明目張膽的東西他們是不敢送的。現在也就按照這些官員的脾性尋摸一些他們的愛物罷了,都是一些不太好定價的東西。說貴也貴要說便宜,原料還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還真是難為他們了。”林瑜笑著搖了搖頭,道,“什麼都擋不了他們想要送禮的心。”

邊上的黃仲看了看林瑜還算不錯的心情,上前道:“是不是請兄弟們去盯著?”要真說起來,這些小東西還真不能算什麼大不了的,也不一定超過千兩,但是誰讓他們正好撞到林瑜的面前呢?

“算了,把證據留下來就好。”水至清則無魚,那些訊息本來也是他授意流出去的,這次也就不必多計較了,只是證據還是要儲存好的,以防哪天有用呢!

回到宮中的時候,林瑜就接到了海關那邊的奏章。一般這樣的訊息是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既然現在出現了,就說明白安覺得他需要看一看。

“英國的使臣和倭國的使臣都到了?”還在正巧都選擇了從新建的松江府碼頭登陸,林瑜看了看海關官員奏章上的內容,想都不想批了一個‘照章處理’後,就令人放上了送去鴻臚寺的一疊之中。

至於什麼英國國王的親筆信,還是來了再說吧。林瑜不甚在意,倒是這樣的一個訊息的出現,讓他想起了正在組建中的未來前往歐洲的使團,也不知道現在的進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