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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生命

看到車隊遠遠駛來,守門人早早就開啟了高高的鐵柵欄大門,守在一側等候。

六輛有序地車駛進院裡,小樓裡迎出一男一女兩位院長。

黃瑞鑫指揮著眾人從車子上卸下東西往樓裡面搬,以璨這才發現每輛車子都是滿載。

“將這些豬和羊留幾頭送給山後的養老院去,剩下的都趕到後園子的飼養室。”此時的黃特助就像個大管家,很鎮定地指揮著一切。

以璨看到大家帶的都是孩子用的東西:從錢總車上抬下的是一捆兒童衣服,劉曉非從車上拎下的是一箱子書籍和動漫劇集的碟片,另一臺車上抬下幾個大紙箱,以璨看商標應該是一套家庭影院裝置。

程中謙站在院子當中,掃了一眼各自有序的場面,招手叫來以璨:“累了吧?”

“還好。”

以璨有些慚愧,她比這些人最少都要年輕十來歲,卻被這一天一夜折騰的力不從心。可心裡又有很多好奇,據她瞭解,程中謙這妖孽是個地地道道的奸商,他從哪裡來的這份帶兵的氣質!

“這些孩子們,大部分是腦癱兒,你要有些心理準備。”程中謙口氣輕柔,卻帶了些許沉重。以璨剛下車看到小樓外牆上畫著各種花草動物,院內又有種種兒童鍛鍊器械,心裡便有些明白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

“以璨,過來幫我把東西登記一下。”劉曉非站在一樓的大廳招呼她。

以璨看了程中謙一眼,見他點頭,便跑了過去。

劉曉非遞給她一個本子:“我們把帶來的這些物資做好登記,讓對方簽收。”說擺,將堆在大廳的各種包裹、紙箱一樣樣登記在本子上,每清點一樣做好記錄後,便讓院方搬走放進倉庫。

“程先生每年過年前都要帶我們來這裡看望孩子們,給他們送過年的東西。張家村,就是我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打尖的地方。”劉曉非說起這些像是心情極好,臉上有一抹笑意,“那老村長精明,第一次就和程先生搭上了關係,這幾年村子慢慢發展了起來,成為了我們集團的對口援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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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一定有許多故事。”以璨很想知道一個裝置完善的康復訓練中心,為何建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地區,又是如何搭上程氏。剛剛那張村長爬滿皺紋的臉上看著憨厚樸實,她不認為以程中謙的精明算計會被他輕易的一兩句話感動。

“是。”劉曉非臉上似沉入回憶,“那時我剛大學畢業不久,在電視臺做記者,偶然接到一個線索,便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拍攝了一個‘關注農村孤殘兒童生存狀況’的片子。這裡原址是一家孤兒院,幾十名腦癱患兒大多是從出生就被扔在這裡。沒有專業醫生,沒有系統的康復訓練,只靠著國家每人每月二百塊錢的生活補貼半死不活的維持著生命。即便是這樣,還要找關係進來。最讓人怵目驚心的是,這裡從沒有孩子能活過十五歲。”劉曉非說到這裡,大約是觸動了什麼,眼眶一紅停了下來。

以璨聽得呆住了,半晌,才低聲追問:“後來呢?”

“因為各種原因片子最終沒能播出。”劉曉非聲音低沉,臉上是明顯的難過,“我將所有資料重新整理剪輯,刻成光碟,在一次民營經濟高層論壇上發了幾張。沒想到過了不久,程先生主動聯絡了我,約我談了兩個小時。經過一年的努力,在這個地方援建了孤殘兒童助養康復基地。”

這一年的努力劉曉非沒有細說,想必歷經了各種刁難曲折。她更沒說出來的是,她曾為那部片子失掉了工作,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是程中謙收留了她,將她納入程氏,從做他的助理開始,直走到如今的程氏傳煤。

“這些孩子都是腦癱兒?”

“基本上都是。”劉曉非的臉上掠過一抹堅持,“程氏每年有幾百萬的善款用於這裡,而年底這次行動,全部是集團高層領導個人捐助行為。不限物品金錢,只要孩子們能用得上都可以,但一定要親自來一次。程先生說,每一個人的愛心不能只體現在金錢和物質上,這些孩子們更需要愛的撫慰。這也是對程氏團隊的一次考驗,也是對每個人靈魂的一次洗禮。五年堅持下來,大家越來越喜歡這裡,孩子們也越來越好,張家村的老百姓也越來越富。”

劉曉非直起身,將登記好的冊子與院裡的保管員交接簽字。回頭看著聽得入迷的以璨,嘴角冷硬的線條都變得十分柔和:“夏天的時候,我們還有一次大規模的活動,集團總部發幾輛大巴來這裡看望孩子們,或是到張家村的田裡參加勞動,晚上到山裡露營。前年我們在後山發現一個溫泉,將縣裡的養老院搬遷到這裡。程先生說三年之內這裡要開發出來,還有到這裡的路要重修。”劉曉非有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程氏是一個讓人奮進的團隊。”以璨不覺自語道。

劉曉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了一眼:“那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好的領導者,程先生並不搞個人□□,他最喜歡以團隊的方式取勝。”

以璨心中一動,凝眸看向劉曉非。

同樣一身休閒裝的劉曉非看起來比著套裝時小了好幾歲,挽起的長髮已經披散下來,臉上沒有了在程氏傳媒時看到的凌厲氣勢,怎麼看都是一個二十幾歲的花樣女郎。

這是一個勵志故事,但背後的浪漫片段以璨自動忽略。

對於程氏來說,這是一件極小的事情,但堅持五年如此下來,不得不說領導者是一個獨具匠心的人。

雖說企業都喜歡做慈善事業提高知名度,但是相對於時間就是金錢的富豪們來說,能在這個時候親自來看望孩子們,還真需要博愛的胸懷。

一時間以璨心裡變得軟軟的,不覺對程中謙刮目相看。

以璨幫劉曉非把所有捐贈物品交接完畢,看到程中謙和院長已經談完話走出來。

“帶上你帶的零食,我們去看孩子們。”程中謙對她說。

以璨這才想起自己放在車裡的一箱子零食,忙找阿諾拿了出來。

劉院長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她陪著程中謙和以璨從一樓開始參觀孩子們的訓練康復室。

腦癱兒。

這是以璨從未接觸過的領域,雖然她設想過各種場面,但等她真正見到這些孩子們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這是一座四層的樓房,一樓是食堂和一間康復訓練室。

以璨發現,從進入走廊開始,地面全鋪著厚厚的泡沫地板,所有的牆上都有適合兒童高矮的把杆,一排供休息的座椅也是用矽膠包裹了所有的稜角。

她學著別人脫下鞋子,跟在程中謙身後走到訓練室的門外。透過玻璃門,看到有十幾個四、五歲的孩子站在小小的墊子上,將身子綁在一個固定豎起的木板上,還有身上墜著沙袋。即使是這樣,也是身姿不正,東倒西歪,更有的孩子連頭都抬不起來。一同來的人中,已經有幾個在幫助幾個略大點的孩子,扶著牆上的把杆在慢慢走路。

“這些都是恢復不錯的孩子。”劉院長介紹說。

程中謙什麼沒說,推開康復室的門,和訓練的老師打了聲招呼,蹲下身子和那個抬不起頭來的患兒說話:“明明,你可以站起來了,來,頭抬起來,喲,明明又漂亮了!”

程中謙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扶正明明的頭。又用另一只手按摩著孩子後頸的一位穴位。那個孩子大約四五歲,努力挺著大腦袋衝程中謙咧著嘴笑,口中卻控制不住地滴下了涎水。

“浮浮好。”明明顯然認得他,笑的爛漫。

“乖寶寶,好好跟老師訓練,等你能好好走路了,叔叔送你去上學。”程中謙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憐惜地擦去孩子口角的涎水。

“程先生,明明進步很大,蔡醫生上次來巡診已經誇了他。”訓練老師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上去十分健壯而有耐心。

“好。”程中謙又挨個摸了摸正在訓練的孩子們的頭或是拍拍他們燦爛的小臉兒,關切地叮囑了老師幾句,便跟著院長上樓。

“這裡是孤殘兒童養育中心,實際上也是腦癱兒康復訓練基地,這五年當中已經有二十幾個孩子們走出這裡上學了。”程中謙眼神都變得很柔和,看向以璨的目光沒有一絲絲戲謔。

二樓的康復室裡是一組小一點的孩子,兩個老師正在訓練患兒的坐姿。

這是些連頭都抬不起的孩子,需要老師一個個借用輔助工具,慢慢訓練他們的坐姿,孩子們由於控制不了臉上的肌肉,連笑容都是扭曲的。

儘管有心理準備,以璨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程中謙緊握著她的手,將她帶進室內:“別怕,孩子們都很可愛。”說罷,他彎腰抱起了一個不超過三歲大的孩子。

孩子控制不了流涎,抹得他胸口的棉服上都是口水,他像是毫不在意,親著小丫頭胖胖的臉蛋兒,漂亮的臉上笑容是那麼純淨。

以璨學著他的樣子想抱抱孩子,可是孩子的身子實在是軟的可怕,剛一接觸就嚇得她張慌的縮回了手。

“沒關係,第一次來都是這樣的。”程中謙鼓勵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他讓以璨將帶來的零食放在門口的一個筐裡,和孩子們擺手打了招乎,便帶著她去三樓。

三樓是辦公室和最小一組病患兒的康復室,這組是訓練是患兒的翻身和爬行。

不知道為什麼,以璨忽然就想起來“弱勢群體”這個詞。

這個詞熱了十多年,曾被各階層人士爭相套用,卻沒有一個正確的定議和範疇,只有看到了這些孩子們,她才真正領悟到“弱勢”的含義。

這些孩子們如果不及時進行康復治療,這一生自己連飯都吃不到嘴裡。

“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大部分智商都是沒有問題的,我的目標就是訓練他們最基本能生活自理能力。”程中謙又抱起一個一周歲大小的娃娃,微笑著說道。

生命是一場美麗的邂逅,延續每一個生命,卻需要付出最艱苦的努力和持續的耐心。

蘇以璨只覺得這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炯炯,可她的心裡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