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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少始提親

四月中旬,廷瓚接了朝廷的正式任命,赴任千里之外的江南。

姚氏對長子的遠行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因為天賜也要跟到任上去,在姚氏心尖尖上養到這麼大,這一走到底閃的慌。張英雖有不捨,面上卻淡淡的,廷瓏心知他為了兒子的前程審慎謀劃,不可謂不慈,只是性格使然,含而不露罷了。

自從姚孫森升任九門提督,連帶張家這段時間也門庭若市起來,那些個夫人、命婦有親的,有舊的今兒你來明兒她來,姚氏每日裡坐在家中待客,間或出門去還禮,倒也忙碌的熱鬧。

廷瓏自從在東窗下偷聽到外祖和父親談話,就添了塊心病,時時壓在她心裡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故而每每張英在家的時候廷瓏就盤桓在正房裡,總想在張英的態度和他與姚氏的對話中聽出點進展來,解解心疑。

晚間廷瓏在炕幾上翻著琴譜,偶爾撥弄兩下琴絃,耳朵聽著姚氏在外間跟張英說話。姚氏絮絮的把白日裡去閣老於召之府上賀壽的事說給張英聽:都見了些什麼人,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哪家夫人和哪家太太走得近,主人家開宴怎麼排的座次。

廷瓏聽著爹孃兩個在外面說的熱鬧,有問有答的,張英也不嫌這些家長裡短瑣碎,聽到什麼關心的還追根問底的,姚氏就細細的回憶了說給他聽。

廷瓏心知姚氏一向不大愛無事出門走動,這些日子這樣行事必然有因,但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資訊也許對張英有用,廷瓏卻捋不清這些千絲萬縷的關係,聽了也推測不出什麼來。

廷瓏聽著沒味,就專心在那架古琴上,張英前些日子請了教習師傅到府裡教授廷玉和廷瓏,只說是位極知琴音的師傅,原是太學的操琴,性子有些狷介,又是世家出身,不圖這幾兩束,很不容易請,張英不知怎麼商議的答應下每隔一日來府裡教一個時辰。

這教習師傅姓於,年紀不輕了,但是身形挺拔,舉止從容,愛著淡色長衫,給人一種很清貴飄逸的印象,廷玉一見之下很為他的風度傾倒。

於先生來了也不問兩個學生以前可有基礎,先校正了廷玉和廷瓏的指法,接著兩個月只教了兩段琴譜,然後就是翻來覆去的演練。那兩支曲子都是迴環往復且平而少韻的,廷瓏練習的多了只覺枯燥。偏偏課又設在下午,如今天氣漸熱,廷瓏每每拄著胳膊歪在案上昏昏欲睡。

她這廂一邊鄙視古代音樂缺乏節奏性,一邊用兩根手指頭撥著琴絃彈兩隻老虎茉莉花之類,玩的有趣,把自己印象裡比較深的歌曲,邊在心裡哼哼邊彈。等到廷玉進來問安,才跟他一同出去各自回房裡歇息去。

第二日下午,在書房裡等於師傅來上課時,廷瓏就用兩根手指頭演奏兩隻老虎,小星星給廷玉聽,廷玉聽她彈得詼諧,一邊說她淘氣的新樣,一邊和廷瓏沉瀣一氣開始改編創新於先生那兩支曲子,見師傅進門才住手。

於師傅一上來先焚了香,仍舊是讓兩個學生分別把那兩支曲子奏一遍給他聽,曲畢又自己示範一番,問兩個學生聽出點什麼來沒有?

讓廷玉先說,廷玉站起來道:“只覺得先生所奏之音清雅醇正使人平心靜氣。”於師傅聽了微笑點頭,道:“略得三份真意。”叫他坐下。

廷瓏心說“平心靜氣”就是聽著讓人想睡覺唄,二哥哥先說了,等下我說什麼呢?眼看到自己了,就開始處心積慮的搜索枯腸。

待先生問,起身答道:“聞先生琴音清微淡遠如林下風過,只覺滌盪身心。”那先生就看著她微笑,道:“聰明之極。”也不叫她坐。

半晌,先生將焚香掐滅,才示意廷瓏坐下。問道:“你們可知古時賢人為何多愛琴,視焚琴煮鶴為大煞風景?”

兩人知先生訓導,皆默不作聲。於師傅方緩緩道:“蓋因仙鶴雖是禽鳥,卻與雞鴨吃貨不同,琴雖屬樂器卻是別樣金石。絲竹管弦悅耳,皆為伶人之樂,可使聽者如痴如醉,心事盪漾。而琴音悅心,使人物我兩忘,恬淡自然,最講究清淡、含蓄、鎮定自若、寵辱不驚,琴音以古樸淡泊為宗旨,不在於好聽,人心至靈至動,最宜以清雅醇正之樂相滋養。”

說完直視廷瓏,問道:“可明白了?”

廷瓏在他的目光壓迫下,不自覺的點點頭;又看廷玉,廷玉也點頭稱是。

於師傅才又焚了香,讓兩位學生再奏之前的曲子給他聽。

廷瓏經於先生點撥,才略知了兩分琴意,在他面前不再追求悠揚,纏綿,慷慨激昂這些她所認為的“好聽”。可是她也並不覺得於先生的音樂理論是完全正確的,更覺得悅耳和悅心沒什麼直接的矛盾。不過既然於先生這麼堅持琴音的純粹性,那也沒必要和他作對,他要恬淡,那就恬淡好了。

廷瓏卻不知道,雖非出於她本心,這樣的練習倒是實在的使她受益匪淺。她來到這張府之前已是長了二十多年,性格脾氣已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雖強自按捺著性子使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矩,倒也像個閨閣千金的樣子,不過都是刻意為之如同表演罷了。

如今能得古琴大家於長洲教導,漸為琴意所感,潛移默化之下竟從此進境了些,心中日漸安定厚重起來,嫻靜平和也漸漸由心而發了。

時光易逝,這一年轉眼到了八月,張英仍舊做著禮部侍郎兼管詹事府,每日早晚出入禁廷;姚氏也多有交際,不比原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廷瓏這一向察言觀色,想從中窺得端倪,可惜張英本就是個極內斂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和姚氏說話也多是說些與各府上人情往來,家中收支如何之類的,很難根據他的態度來揣測目前的處境。但看姚氏一直溫柔和悅,倒讓廷瓏稍稍放心些。

日子安穩悠長,忽然這一日家中來客,姚氏打發芍藥到書房裡請少爺和姑娘到後宅去見客。

廷瓏看看身上穿的月白大袖圓領紗衫,三寸繡邊百褶月華裙,又叫蓮翹看了髮髻,扶了扶險險欲墜的雙鸞銜紅寶壽果金簪,才跟著廷玉兩個緩步往正房走,剛沿著抄手遊廊走至臺磯,姚氏房裡的一個叫芭蕉的丫頭就一邊打了簾子,一邊傳報道:“二少爺和姑娘來了。”

廷瓏隨著廷玉跨進門去,就見母親坐在東首正言笑晏晏的說話,對面坐了三個穿著華貴的婦人,都是三四十歲年紀。兩人走上前去先給姚氏行了禮,姚氏就指著廷玉和廷瓏,笑著道:“這兩個就是我那一對冤家。”又笑看著他們兄妹,引見那個坐在首位,臉色白皙的四十多歲婦人道:“這位是趙夫人,你們長洲先生的嫡親姐姐,你們兩個快叫伯娘。”又指著坐在中間的肌膚微豐年紀略輕些的婦人說:“這是杜夫人,杜大人和你爹同朝為官,你們就叫一聲嬸嬸也使得。”最後指著末座那個高顴骨單眼皮穿一身大紅的道:“這是你們三舅母孃家嫂子,你們跟著清揚稱呼,叫舅母吧。”

廷玉和廷瓏一一行了禮,那個坐在末座的就一把將廷玉跟廷瓏拉了過去,兩隻眼睛探照燈似的看著廷玉,又邊笑邊道:“好個體面孩子,怎麼就生的這麼好?就是文曲星下凡也沒有這麼端正斯文的。”說完一串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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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婦人也各自誇讚,叫廷玉過去問些:“學名是哪兩個字?多大了?讀的什麼書之類的話。”廷玉趁著回話,才從那舅媽手裡逃出來。

那舅媽失了廷玉,就雙手攥著廷瓏的腕子,兩隻眼睛升級成激光束盯著廷瓏一頓相看,嘴裡嘖嘖稱讚:“哎呦呦,怎麼長的就跟那畫裡的妃子似的,瞧這眉眼,這臉龐,這身段……”廷瓏叫她攥的手腕疼,又擔心那三寸長的指甲划著自己,趕忙趁著坐在旁邊的杜夫人問她話掙了出來。

杜夫人和和氣氣的拉著廷瓏問了半晌話,退了個赤金的蝦須鐲子給她做表禮,又給了廷玉一對“狀元及第”的小金錁子,一對紫金"筆錠如意"錁子。

坐在首位的趙夫人給了廷玉一套上用的文房四寶,又拉著廷瓏細瞧,誇了廷瓏眉眼長的好:“靈透的水似地,定是個聰明的。”又把纏在腕子上的一串伽楠念珠解下來給她做表禮,只說是得高僧加持了的,必添福添壽。

那末座的舅媽見了,就從手指上擼下來一隻金鑲貓眼的戒指拉著廷瓏就往手上套,一邊說:“來的匆忙,太薄了些。”又解說這貓眼乃是上品如何如何難得。姚氏含笑看著,聽見說這樣珍貴,忙推辭。廷瓏也趕忙退下那戒指來,堅辭,只這舅媽不許。廷瓏見她雖看著瘦些,力氣卻不小,懼她撕扯,不敢不要。

姚氏吩咐了廚房留飯,仍舊讓廷玉回書房去,留下廷瓏作陪。廷瓏不便就走,悄悄打發蓮翹去廚房料理。誰知那舅媽耳聰目明,就驚異道:“哎呦呦,姐姐好福氣,姑娘這樣能幹,小小年紀竟管著家。”

姚氏忙笑道:“她哪裡管這些,不過在繡房跟著奶孃做針線罷了。”又把話引到她家幾位少爺身上,這舅媽就把家裡幾個才總角的孩子說的活龍一般,暫時忘了驚歎。

於先生的姐姐趙夫人穿著身秋香色比甲,頭面素淨,是個安靜人,面上也和氣,只坐著喝茶,略問問廷瓏都學些什麼。廷瓏看她氣質到和於先生相象,都是書香浸染的斯文,也很喜歡她,就垂手答道:“每日裡只跟著奶孃做針黹,得閒了略跟著先生識幾個字,如今跟著於先生學琴養性。”

杜夫人聽見廷瓏竟跟著於長洲學琴,就笑道:“我們香玉也學琴呢,只是請不到長洲先生這樣的大家,只請了琴娘教教指法。”廷瓏聽著香玉這名字耳熟,像是知道的,再看這杜夫人穿著十分華貴,一身耦合纏枝刻絲貢緞的衣裙,頭上的金簪鑲著拇指大的祖母綠,一端茶,腕上三四個赤金的鐲子叮噹作響,不笑不說話,只眼睛十分凌厲,心裡想了半日也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吃飯的時候,姚氏右邊坐了趙夫人,左邊坐了杜夫人,廷瓏順著她下首坐下,挨著那位舅媽。那舅媽似乎對姚家的飯菜十分滿意,樣樣都要尋了方子,回家去試,又問那兩位夫人“是不是比太白樓的味兒還好些?”誰知那兩人理也不理她,只做沒聽見。連廷瓏都覺出來那兩位有意晾著這位穿大紅的舅媽,而那舅媽卻似乎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但有她接的上的話頭必要搶上去把話引到自己身上,她一插嘴那兩個就閉了嘴,姚氏只得獨個敷衍一二。

吃了飯,那舅媽端著茶還不斷的誇讚姚府的菜色好,最後更牽扯到廷瓏身上,先誇她賢惠,再從頭發絲誇到腳後跟,每開場讚歎必以“哎呦呦”開頭。一杯茶喝下來,廷瓏一聽“哎呦呦”,就心臟一緊,好容易等到姚氏開口叫她回房,廷瓏就松了口氣,起身給幾位伯嬸舅媽行了禮,轉身出門腳下雖緩,心裡恨不得撲稜著翅膀飛出那“哎呦呦”的聲波之外。

到了晚間廷瓏去姚氏房中定省,姚氏就笑著把這三人的來頭說給廷瓏聽,說道今日那位舅媽,原來那人卻是姚府三房李氏兄長的一個妾,原是外面買的,自從正頭太太沒了,一向都是她出來走動,因來路不正,反最喜穿大紅,不過這京裡頭大多知道她的底細,夫人太太都不大和她交往。

廷瓏聽了好笑,又把她給的那個貓眼石的戒指用手帕包了給姚氏,道:“我不要她的東西,看見就覺得耳朵震的慌。”

姚氏點著廷瓏的頭罵她:“好利嘴,也不知像誰。”

廷瓏就問姚氏那幾個人來做什麼,姚氏只抿著嘴笑,不肯告訴她。還是張英回來後,廷瓏從那話裡聽出點端倪,倒像是來相看二哥哥的,只不知道是這三個哪家。突然又想起香玉,不就是那天在姚府寒潭的小亭上聽見過,心知是杜家無疑了,就當笑話說給姚氏聽。

誰知接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隔三五日總有外客要見,幸好再沒見著那位李舅媽那麼聒噪人。陪客也不太難熬,還總有私房入庫,廷瓏從姚氏那尋了一套梅花攢心九重填漆套盒,把那些東西按品擱在裡頭,挨個顯擺給廷玉看。

廷玉見她一臉的貪婪滿足,笑得像只曬太陽的貓,眯著眼睛盯著自己流口水,簡直不敢認這個妹妹。

卻不知廷瓏對著他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只盼他一直定不下媳婦兒,給她斂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