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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上樑(中)

廷瓏管著廚房一向妥當, 卻沒想到上樑宴客這麼大的場面姚氏也肯叫她料理,心知母親有意歷練自己, 不肯叫她失望,打點了十二分的精神細心籌備。

姚氏也悉心指點, 細細的將其中規矩告訴給廷瓏知道,幫她列出名冊來統計賓客大概有多少,都是什麼身份,怎樣招待;匠人有多少,待匠席面怎樣整治;並祭品、撒喜的點心糖果麵食種類各有什麼講究。

廷瓏耳朵聽著,事無巨細都一一拿筆記下,自去按步驟排出計劃來, 凡事不論大小必要先跟姚氏商量請示了才定, 唯恐這樣大的日子裡出一點差錯。如此忙亂了幾日,諸物都採買齊全,又跟姚氏細細推敲一遍,再想不到什麼疏漏, 心裡才算有了些底。

隔日就是正日子, 廷瓏一早命家人將桌椅圍褡並酒飯器皿送去新宅擺放,並每桌安排專人看管器皿,待明日客到了就專門伺候那一桌的茶水、點心、酒菜,別事一律不管。待分派妥當仍舊和廷玉並廷瑗一同去方老爺子處上學,只單留下蓮翹,叫她在家督管著做明日待客的點心——她心裡有個想頭,不知行不行得通, 想著明天試驗一下。

上了一上午的課,下午從方家回來,先去正房行了禮,又和姊妹們說了會子話,便告退了,自去東邊廂房坐著理事。領東西的、交差事的早等在那裡,廷瓏逐個打發了她們,又把最要緊的祭品、撒喜的糖果都盤點一遍,派了專人搬運去新宅並留在那邊看管等待使用。

想著廚房上人已大半叫她派去新宅,預備明日在那邊開宴,又使紫薇去廚下問吳有訓家的晚飯忙不忙的過來。紫薇不大會工夫轉回來道:“吳有訓家的說只管叫姑娘放心,三頓五頓不重樣的酒席她們幾個手藝也夠了,管不教親戚們挑理。”廷瓏聽說吳有訓家的顯才,知她是個有本事的,微微一笑,放下心來。

兩件當頭的事定了下來便叫周管事將抽調出來的丫頭、小廝傳齊了過來聽差。正等著,想起蓮翹的點心不知道做的怎麼樣,想著那東西有兩處要緊的地方,一個是蛋清打泡怕發不起來,一個是烤爐用磚石搭成太過簡易,溫度極難控制,自己做也多有火大火小的時候,忙趁著這會兒工夫過去檢視。

剛走到近處就聞見甜絲絲的香氣飄出來,正是她熟悉的點心店味道,心裡不由就高興起來,深嗅了幾口,才掀簾子進去。

蓮翹正坐在小杌上拾柴,見姑娘來了忙起身推著她出去,口裡說著:“姑娘可別進來,烤的難受。”到了門外,又回身指著這個小丫頭叫看好火候,點著那個小丫頭叫把各色點心每樣撿兩個端一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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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瓏笑眯眯的看蓮翹火燒火燎的把自己轟出來,又把幾個丫頭支使的團團轉,十分有派頭,不由好笑,又瞧她熱的一腦門的汗,頭髮一綹一綹的粘在額頭和脖頸處,知道是烤點心的屋子太熱,心疼道:“我不是跟你說,除了調配材料,別的不用你,怎麼自己去當燒火丫頭去了。”

蓮翹邊接了小丫頭遞出來的點心盤子呈給廷瓏看,邊道:“我這不是怕砸了鍋誤事嘛,姑娘嚐嚐看做的怎樣?”

廷瓏就著蓮翹的手看那盤子裡的糕點油亮蓬鬆,幹點心焦黃酥散,熱乎乎的甜香直往鼻子裡鑽,伸手掰了一塊放到嘴裡嘗,又香又甜,只是……甜的也太過了,怕是蓮翹把那一大桶蜂蜜都調了進去,恨她不聽話,卻也不惱,只伸手指著她道:“牙都叫你膩壞了,看明兒要是沒人吃,我就全拿回來叫你一日三餐吃個夠。”蓮翹嬉皮笑臉的:“那敢情好,巴不得的好事呢。”又笑嘻嘻道:“姑娘難得張羅著做一回,我們也跟著解饞,好歹多甜甜嘴,那些蜜剩下了也是白擱著,時候久了都成了蠟了。”

廷瓏見她一套一套的還沒完了,只問:“拌料的時候沒旁人看見吧?”

蓮翹便正了正色:“姑娘放心,我在後面的小屋裡打蛋拌料,弄好了叫人端出來直接進爐子,再沒旁人看見了。”

廷瓏聽了點頭,就叫撿火候好的端兩盤子送去給太太,大太太和姑娘們嘗,仍帶著紫薇回東廂去,進了院門,見丫頭、小廝已經站了一院子,都屏聲斂氣,垂著手站著等。

周管事見正主來了,忙上前把名冊遞給姑娘身邊的丫頭,躬身回說人都齊了。

廷瓏便不進屋,只站著中庭翻了翻名冊,見男女各一冊,每頁登記十人,錄得清楚乾淨,便對管事點點頭,叫紫薇取筆來,勾著名字分派了差事,又遞給紫薇還給周管事。

周管事接過來照著勾畫的一一唱名,逐個分配了差事——有專管來賓接引帶座的,專門招待隨從們吃茶飯的,專去各處看守房屋,謹防人員冗雜有趁亂胡闖的,分去廚房跑堂的,剩下的全都明早過新宅那邊單等著哪裡忙不開補缺。

周管事照本唸完了差事,將名冊遞給紫薇,恭恭敬敬的請示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廷瓏就拿眼睛掃了一遍眾人,先前還有抬頭往前看的,給廷瓏目光一帶,立刻低下頭去。廷瓏心裡其實有些奇怪,自問她在家裡頭從沒發落過下人,更沒有碰過身邊人一個指頭,怎麼家人都有些怕自己似的。為了緩和氣氛,微微一笑——笑過才發現大家都低著頭根本沒人看她。只好清了清嗓子,細細的把各人職責講了一遍,講完合上冊子問道:“可還有哪個沒聽明白差使?不知道自己明兒做些什麼的。”下面就靜悄悄的一聲不聞,廷瓏看了一圈道:“有不明白的,趁早問了,若是都明白,明兒便仔細著莫出了紕漏,到時候可不能說是不知者不罪了。”停了半晌見仍舊沒有人言語,才笑了笑道:“既然都明白了,還請大家明兒辛苦一天,體體面面的把大事辦了,叫我在太太跟前掙個臉面,大家也都有賞。”

廷瓏說完話,又叫周管事推舉平日裡穩重妥當辦事老練的當領頭,也不過問他選誰,轉身自帶著丫頭回屋去了。

周管事待姑娘進了屋子,指了幾個素來知道底細的分管幾樣差事,才帶著眾人往新宅去,一路上邊走邊在心裡揣度姑娘行事,要說也奇怪,這位小姐從小也算是個好性子的,沒聽說她打罵哪個,和人說話也是柔聲細語的沒見她疾言厲色過,卻偏偏叫人不敢怠慢,他老周也算是老人了,太太跟前也有幾分面子,卻不敢在姑娘面前託大,邊想著就到了地方,分配好住處又叮囑了一遍:“咱們家姑娘最是個眼明心亮的,如今差事都指到各人頭上,一人管著一灘事,偷懶耍滑推諉責任是不能的了。我勸你們謹慎些把明日混過去,有敢弄出事情來的就是打我的臉,別說姑娘,就是我也決不輕饒。”這麼著嚇唬了一通才放了他們回住處去。

大太太帶著闔府女眷早兩日上山,本是想著弟妹若有忙不過來處,也能幫她操持一番。不想桂姐兒母親聽說了非要跟來,因都是親,倒沒有攔著她的道理,就一併帶來了。如今看她坐在那裡長篇大套沒完沒了的講古攀親,卻累的姚氏只在堂屋裡坐著相陪,一步也離不得,倒怪自己考慮不周了,等胡親家母將自家子侄逐個誇了一回,便笑著對姚氏道:“你有事只管去,我幫不上忙也就罷了,倒累的你耽擱了多少事,若知道這樣我就明兒再過來了。”

姚氏聽了忙笑回道:“嫂子說的哪裡話,若有事自然來人回了我知道,沒人來,自然是不忙。”可巧,這一天竟沒幾個回事的,但有零星兩個,也都和明日宴客無關,倒像是完全沒有待客那回事似地,大太太心中疑惑不提。

第二日一早,雞叫頭遍,整個張府就忙碌了起來,廷瓏叫人伺候穿戴了,便起身去姚氏房裡,草草用了幾塊點心,就隨姚氏往新宅那邊去。

張英帶著廷玉昨天就宿在這邊,陽氣未升之時就早早請了梁,陸陸續續的接待賓客,等待吉時。方家到的最早,方老爺子不顧腿疾,硬是坐了轎帶著媳婦兒、孫子親自下山來賀,張英忙請老人家進堂屋去坐,他卻不肯,叫人扶他換到輪椅上就在中庭坐了和張英說話。

以然進門便去幫廷玉扶著大梁披紅,一邊時時注意著門口,不多時,就見張府女眷的轎子在門口落下,廷瓏夾在眾位姑娘中間下了轎便上前去攙了姚氏,以然但見她盛裝打扮,巧笑倩兮,頭上斜插著金鳳,鳳嘴裡銜的一顆紅寶垂在鬢邊盪來盪去的,映的她一雙眼睛流光溢彩,吸人魂魄,慌忙把眼睛往下移,又見她穿的裙子腰身那麼窄,窄的他情難自禁的盯著那腰肢目不轉睛的瞧,卻又帶著些說不清的惱怒,唯恐叫旁人也看了去。

廷瓏似有知覺,抬眼望向那邊,眼光漫過廷玉和以然便展顏一笑,見廷玉一隻手扶著梁,勻出另一只手懶懶的揮了揮,以然則立在他旁邊呆呆的,一臉冰霜,不知是早上沒睡醒還是跟誰慪氣呢。眼睛轉了一圈,見方家老爺子也來了,父親正立在他身側敘話,玉清舅媽在身後扶著輪椅,遠遠的目光落在自己這個方向。廷瓏忙微微福身,淺淺一笑,隨在姚氏身邊過去。

玉清見廷瓏一進門兒子就神思不守的開始發傻,臉上一時喜一時惱,哪還有一點平時裡溫厚清雋的態度,不由對著以然皺了皺眉,又轉臉去看廷瓏,見她穿著一身鴨蛋青的月華裙,剪裁合身,勾勒著少女挺拔的姿態,廣袖長舒又帶著些嫵媚,雖然身量尚小,遠不如妍兒花骨朵一樣含苞待放的年紀,卻勝在氣質高華,從容大方,不由又是嘆了口氣。

廷瓏跟著姐妹們上前先給方老爺子見了禮,又福身給玉清請安,玉清便笑眯眯的雙手扶了她起來,又給她理了理鬢髮。

姚氏和玉清寒暄了幾句,便忙著支使家人將祭品用紅漆祭盤盛了,置於供桌之上。廷瓏分神用眼睛數了一遍,見全豬,全魚等利市,南北鮮幹果品十二盆,菜餚廿四碗一樣不差,才收回目光看著匠人往梁上貼吉祥對子掛銅錢,取富貴之意,接著又看那匠人不知從哪順手拎出一隻尾羽燦爛的大公雞來,逮著翅膀扎著腿,一刀下去切開了脖子,那雞猛的掙了掙,倒嚇了廷瓏一跳。姚氏忙把她攬在懷裡,廷玉看著妹妹一縮,笑她倒裝起嬌弱來,就伸手指著給以然看,卻見以然正害疼似地皺著一張臉,愣愣的看著前邊,廷玉忙問道:“可是牙疼?等下去廚房要粒花椒含著就好些了。”話音才落,見他又面紅耳赤起來,心裡暗道以然這些日子真是莫名其妙!

廷瓏倒是不怕殺雞,只是她離得太近,怕它掙出來,濺自己一身血,藏在姚氏懷裡,見那匠人牢牢的抓著雞,將雞血淋在樑上,又換了酒來澆,嘴裡唸唸有詞的,形似跳大神,倒比殺雞還滲得慌。

一直唸叨了一炷香時間,其間姚氏指揮著僕役擺放供桌,燃起紅燭,請的堪輿師傅不住的看天光,終於似乎是到了吉時,唱和著請了張英一家焚香祭拜了。廷瓏只跟著母親,隨在她身後跪拜,等到起身接了撒喜的麵點糖果就算是祭梁禮成。

姚氏帶著女眷到後院內室去坐了,張英又引著親近子侄和男客到莊外大門處裝門軸,謂之曰“開財門”,開了財門後又象徵性的從舊莊搬了幾口鍋來,權作是已經搬家了。

原來張英想著他是朝廷在任的二品官,告假的因由乃是回籍守制,為父丁憂,起屋建房大肆宴客到底不合時宜,便跟姚氏商量,待房子建好,才將上樑,開財門和搬家湊在一日辦了,親戚也不挑理,也不算張揚還省了好些事。

廷瓏隨在姚氏身邊招待近親女眷,因大多是初見,多少都有表禮相贈,廷瓏快活的像插了電一樣,滿心歡喜的行禮問安,還得捏著鼻子不叫人看出來她眼皮子這麼淺,時時提醒自己莫要兩眼放光。

一時行禮畢,她還意猶未盡,姚氏卻因別有懷抱,心裡盤算了有幾家年歲相當的,怕她在這裡人家有所顧忌,不好意思提起話頭來,又見總有僕婦在簾子外面探頭探腦,知道必是有事要回,便使了個眼色打發了她出去,廷瓏正好也要檢視一下戰利品,只說去傳點心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