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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六章 日光浴

第九十六章日光浴

在那場雨過後,夏天又迴歸原本的燥熱,甚至更變本加厲起來。景澤說在外面逛兩圈,身上就跟水洗的似的。小白越來越懶,整天吹著空凋趴在櫃檯上打盹。

曲靜深還是老樣子,穿著普通的短袖,平時不愛說話,每回開口都要先笑。他頭上的傷口癒合後留下淡淡的疤痕,就在額角那裡,不仔細看就看不到。

景澤趴他臉上看了一陣,說:“這麼小的傷口,竟然流那麼多血。”

曲靜深推開他:“不是好了嘛,遠點,熱。”

景澤最近曬黑了不少,據他自己說整天在工地上轉,生怕高溫作業會出什麼亂子。不過比先前看起來倒硬朗不少,多了些男人的輪廓。對於他這些轉變,曲靜深還是很滿意的,至少比以前有長進了。

曲靜深得空去銀行開了個戶,晚上時把存摺拿給景澤看:“存了三千,前兩天啟程給的。”

景澤接過來看了看,說:“寶貝兒,你放著唄,等工程到秋末完了,賺的錢都存裡面。”

曲靜深說:“前兩天蘇哥說要帶我去鄰省認識幾個客戶,我想了想,店裡有小白看著,能應付過來。”

景澤皺眉:“不許去!”

曲靜深說:“兩天就回來了,很快的嘛。”

景澤說:“幹嘛跟他一塊去,再說非做他那生意不可?”

曲靜深說:“蘇哥是好人,他也是從農村出來的,混到今天挺不容易的。”

景澤瞪他一眼:“真是好人啊,整天看你的眼神都閃著綠光!”

曲靜深笑笑:“哪有眼睛閃綠光的?跟你說一聲,明早就去。”

景澤繃著臉趴床上,不搭理他了。曲靜深收拾好兩件衣服,坐到床邊上,拍拍他的屁、股:“喂,真小氣。”

景澤嗡聲嗡氣的:“沒聽見你說什麼,我要睡覺了。”

曲靜深躺下搖搖他的肩膀:“跟我說說話唄,有兩天晚上不在家睡。”

景澤這才勉強扭頭看他一眼:“跟姓蘇的說去吧,你們話題那麼多。”自從曲靜深受傷事件過後,蘇京便開始常往店裡跑,沒什麼事,可也不說走,一呆就能呆一下午。

曲靜深笑著戳戳他的臉:“小氣樣,咱們以後都還會認識新朋友啊。”

景澤把人撈懷裡,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可我就想你搭理我一個,對我一個笑,跟我一個吃飯、聊天。”

曲靜深噗哧笑出聲來,任他壓著:“你少男病又犯了?”

景澤說:“滾,你才有少男病!”

曲靜深說:“沒少男病會這樣?好了,那回來跟小白和啟程去玩?”

景澤臉色總算好看點了:“你說的?”

曲靜深點頭:“嗯,我說的。下來,重。”

景澤二話不說,便狠狠地往他脖子上吸了一口:“好了。”

曲靜深不用看就知道那兒肯定留下印子了,他皺皺眉:“明天出門啊,別鬧。”

景澤說:“你不許跟姓蘇的住一間!”

曲靜深說:“兩個大男人…又不睡一張床,哪那麼麻煩。”

景澤頓時炸毛:“你還想跟別的男人睡一張床?!啪啪啪…”

曲靜深閉眼裝睡覺,不搭理他了。景澤在他身上又玩了許久,才肯關燈。他們房間裡沒有空調,床邊上放著個落地扇,能定時的那種。前兩天曲靜深買了涼蓆,竹子的,睡覺前用溼毛巾擦一擦,特別清涼。

第二天一大早,蘇京就開車過來接曲靜深。景澤當然不給他好臉色,蘇京看見便說:“多大人了,還玩這把戲?”

景澤牙也不刷了,狠狠瞪他:“大爺我樂意!就不該把你領店裡來,引狼入室!”

蘇京語氣依舊淡淡的:“兩個人過日子,不要太過干預對方的生活。”

景澤說:“操,非得等綠帽子戴頭上再干預嗎。”

曲靜深見這場面無法收拾,立馬夾針鋒相對的兩人中間:“飯我弄好了,你上樓吃飯。記得,晚上睡覺不要開一夜風扇。這兩天,就在外面吃吧。”

景澤一點不在乎有蘇京在場,他親了親曲靜深的臉,哼哼著轉身上樓。

蘇京說:“跟他過日子,肯定不會無聊。”

曲靜深笑著點頭:“是啊,他就像只踩著尾巴就發毛的老虎。”

蘇京跟曲靜深一起出門,邊走邊說:“我也不敢保證他們一定要貨,就當多認識幾個人。”

曲靜深笑著說:“蘇哥,都不知道怎麼謝你。”

蘇京認真地注視著他:“既然叫哥,就別跟我客氣。”

曲靜深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把頭扭到一邊,佯裝看別的東西。蘇京問他:“去過那兒嗎?”

曲靜深笑著搖頭:“沒,我去過的地方很少,很土的。”

蘇京說:“我最喜歡晚上開車去那裡,路上沒什麼人,到了地方正好凌晨,路上特安靜。”

曲靜深聽出這話裡的失落與無奈,甚至還有些經歷過風塵後的滄桑味道。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獨自走了很久很久後,再回頭時已經記不得當時風物。曲靜深也曾有過這種感覺,在很多很多個無法入眼的夜裡。天就這樣亮了,然後天又黑了,一天便匆匆過去。

曲靜深對蘇京說:“蘇哥,我覺得你該找個伴,起碼有人說說話。”

蘇京微笑:“這不是在跟你說話嗎?”

曲靜深有點不好意思:“不不一樣…蘇哥你這麼優秀,我配不上。”

蘇京漫不經心地說:“我還在想,如果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景澤,是不是就能忘掉他?”

曲靜深被嚇了一跳,蘇京笑著看他一眼,又轉過頭去:“別害怕,我開玩笑的。”

但這話卻讓曲靜深心裡結了疙瘩,他認真的想了好大會,才說:“蘇哥,我這人,其實挺死心眼的。從小就是,我不想說話,就十幾年沒說話。”

蘇京問:“那怎麼又想說了?”

曲靜深說:“有些話想親自表達出來唄,就又想說了。”

蘇京覺得自己有很多種方法能接近曲靜深,不只以朋友的方式。以前他總覺得做人要堂堂正正,一是一,二是二。可活了三十多年,他活明白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不管你多把這事擱心尖上。

中午十一點多到達目的地,蘇京帶著曲靜深去了訂好的酒店,果然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曲靜深心裡有些犯怵,所以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這讓他看起來稍微放鬆些。

蘇京把其他人給他介紹一遍,然後指著曲靜深說:“這是我弟,剛開店,生意上不熟。”

那些人似乎都很給他面子,頓時便對曲靜深熱絡起來,又是勸酒又是夾菜的。曲靜深聽他們聊生意,聊股票、基金走向,滿頭霧水。有個胖胖的中年人問他:“你只有門窗的貨啊?沒考慮考慮搞裝修麼,據說蠻賺錢的。”

曲靜深客氣地說:“沒,剛開始做,沒敢想這麼遠。您呢?”

“運鋼材,順帶著乾點工程,跟別人合夥投個樓盤什麼的。”曲靜深聽完朝他豎起大拇指:“真厲害,樓盤我一點也不懂。”

“下水試試,就知道深淺了。可以讓蘇老闆帶你呀,他可厲害著呢,東南那片兒的,誰不知道他的名字。”

蘇京朝曲靜深笑:“甭聽他瞎說,我就是個小包工頭。”

這算得上是曲靜深第一次參與這種稍微正式的應酬,好幾個人給了他名片,他沒有名片,便仔細地把名字和聯繫方式寫到紙上遞給他們。

蘇京多喝了幾杯,臉有些紅,走路腳上不穩,曲靜深便扶著他。蘇京說:“晚上還有一場,先去上面休息一會,我頭有點暈。”

安頓蘇京睡下,曲靜深便坐在窗邊朝外面看。樓層很高,馬路上的車和行人都顯得格外渺小。他把收到的名片仔細地排好,裝進口袋。他心裡隱隱的覺得,以後的生活大概會有些不一樣。似乎他有一天也會變得跟蘇京一樣,不將內心輕易顯露於人,尤其在生意場上。

有了中午的例子,晚上那場應酬,曲靜深倒適應了些。蘇京介紹給他的那些人都是這個圈裡的,一個個精的跟猴似的,曲靜深笑的腮幫子生疼。

酒喝到一半,他們便幾個人一小圈聚一起聊生意。由於曲靜深是生面孔,並沒有人主動理他。他也樂得自在,在一邊聽他們聊做生意的訣竅。

有個挺著將軍肚的中年人說:“做生意得‘實在’,這個實在哪,是讓買你東西的人覺得你實在。”

曲靜深問:“那要是心裡不實在,怎麼讓人覺得你實在呢?”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都笑了。曲靜深弄了個大紅臉:“哪…哪錯了嗎?”

將軍肚看著他笑著搖頭:“這就是生意經,哪天等你悟透了,想明白了,你就是生意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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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靜深受教,猛點頭:“哎——”然後默默在心裡說,我本來就不精,又怎麼能讓別人覺得我精。

這時有人從背後拍拍曲靜深的胳膊,曲靜深扭頭看他。是個年齡跟自己大不多的男生,皮膚白白的,眼睛很大,一臉古靈精怪的樣子。他問曲靜深:“喂,你幹什麼的?”

曲靜深說:“你呢?”

男生大大咧咧的說:“我做生意的啊,不然來這裡幹嘛。衛小武,你呢?”

“曲靜深,你做什麼生意的呢?”曲靜深上下打量他一遍,看哪哪像孩子。

衛小武說:“收破爛的。聽說蘇京帶你來的,你他誰啊?”

曲靜深想笑,那‘收破爛’三個字從他嘴裡蹦出來特好玩。明明年紀不大,卻學人裝帥耍酷,一副彆扭的小孩樣。“我跟蘇哥是朋友,合作過一次生意。”

衛小武哼了一聲,算是自己聽到了。“喂,他交朋友了嗎?為什麼每次見他都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兒?”

曲靜深看了眼蘇京,他正皺著眉往自己這邊看。衛小武朝他吹了個口哨:“小老頭,別來無恙啊?”

明明是一句問好的話,卻讓人打心裡想揍他。曲靜深默默在心裡給他下定義,比樂雨陶更難搞。

衛小武把胳膊搭在曲靜深肩膀上:“喂,交個朋友唄,這我名片。”

曲靜深從口袋裡拿出午休時裁好的小白紙塊,寫了自己店裡的號碼給他。衛小武看也不看就塞口袋裡了,“你要是有貨賣不出去,堆成垃圾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專門收破爛。”

曲靜深把名片收好:“嗯,好的。”

衛小武抹了個圈,過了一會兒又回到曲靜深身邊:“我看著這裡數你最老實,跟我說,蘇京有伴了嗎?”

曲靜深搖搖頭:“據我所知道的來看,應該是沒有的。”

衛小武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點點頭:“老男人悶騷嘛,嘿嘿嘿早晚有一天…”

曲靜深默默想,這傢伙肯定比景澤還難纏。果真他所料屬實,等散場時蘇京肯定被這小孩纏住了。小孩的伎倆也很糟糕,硬說蘇京偷了他的錢包,死活賴著他不放。

曲靜深見狀只能自己先回房間,晚上他喝了酒,頭有點暈暈的。但等他洗完澡躺床上,又睡不著了。他拿起旁邊的電話給景澤掛電話,景澤可能喝了酒,聲音嗡嗡的。

曲靜深問:“你睡了嗎?”

景澤說:“寶貝兒,是你嗎?想你呢,睡不著。”

曲靜深問:“你喝酒了?”

景澤說:“嗯,寶貝兒你鼻子真靈,比狗鼻子都靈,隔著電話都能聞到。”

曲靜深不跟他貧,便說:“那你趕緊睡吧,別開一夜風扇。”

景澤呵呵傻笑:“不睡,想聽你說話。”

曲靜深也睡不著,乾脆把今天晚上認識衛小武的事跟他說了一遍。曲靜深說:“這小孩跟你真像,如果你有個弟弟,肯定也這樣兒。”

景澤說:“我弟弟你不見過很多次了嗎,怎麼還能認錯…看來還是我不夠努力,不然你怎麼會記不清呢。”

曲靜深答非所問:“他是個收破爛的,聽著挺好玩的。”

景澤猛的警覺:“姓蘇的沒跟你睡一房間吧?我擦…”

曲靜深笑了:“就我剛跟你說的衛小武,似乎對蘇哥有意思。”

景澤立馬放心了,說風涼話:“嗯,也就收破爛的能看上他。”

曲靜深說:“困了,你也睡吧,晚安。”

景澤早困的睜不開眼,晚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家空蕩蕩的,他連澡也沒洗就上床了。兩個人過習慣了,家裡少個人,就跟不是過日子一樣。

蘇京一夜未歸,第二天一早才回到酒店房間。曲靜深把整理好的名片拿給他看:“蘇哥,昨天收了不少。”

蘇京卻問他:“昨晚衛小武跟你說了什麼?”

曲靜深笑笑:“沒啥,就是閒扯了幾句。”

蘇京嘆氣:“這小孩從小是孤兒,說話沒個輕重大小。前兩年他得罪了道上的人,我幫了他一回,就這樣纏上我了。”

曲靜深說:“感覺得出來,他並不壞。蘇哥,要不你考慮考慮?”

蘇京居高臨下地看他:“怎麼?就只有小混混肯跟我?”

曲靜深趕忙搖頭:“沒…我沒這個意思,我就覺得這年頭遇上個真心的,不容易。沒準,試試就可以了呢?”

蘇京說:“那你跟我試,我也是真心。”

曲靜深有點慌:“蘇哥…我一直很佩服您的,真的,你要不嫌我,我就一直當你是哥。”

蘇京揉揉他的頭髮:“剛才跟你開玩笑呢,走,今天再見幾個老狐狸。”

曲靜深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出門,蘇京問他:“要是景澤聽見我剛才的話,得劈了我吧?”

曲靜深傻笑,不回話。心說他那脾氣,不是劈了你,是劈死你。

今天倒是去了幾家五金連鎖店,曲靜深直咂舌,裡面裝修的比他們店裡好了不知多少倍,東西也特別全。蘇京看他目瞪口呆的樣,便問:“有動力了吧?”

曲靜深點頭:“嗯,感覺太不一樣了。覺得能開家這種店,一定十分了不起。”

蘇京還帶他去了幾個工地,曲靜深心想,他認識的人真多。蘇京看著曲靜深鼓搗那一小沓名片,笑了:“希望會有收穫,哥看你挺順眼,要不也不帶你見這麼多人。”

說不感動是假的,或許蘇京從他身上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或許蘇京還是對他有那種想法。但是這些事,他都會永遠放在心裡感激的。至少以後有機會幫他,便盡力去幫就是。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有些感動會記一輩子。有句話叫“相識於微時”,也許真的能走一輩子,當一輩子的朋友呢?曲靜深一直這樣思考事情。他心裡對生活的定義是平淡的,也知道歲月會逐漸過去,唯一算得上永久的便是愛人,還有陪在自己身邊看一路風景的朋友。

從這個城市返回去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蘇京的側臉在霓虹燈的照映下顯得格外孤單。蘇京跟曲靜深扯著閒話:“我從農村出來的時候比你還小呢,一晃神,這麼多年過來了。”

曲靜深說:“蘇哥,你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蘇京想了一會,說:“有,不過因為一些事鬧翻,後來也就不聯絡了。”

應該也是有故事的,曲靜深想。二十多歲的時候,總想讓世界接納自己的想法。不怕眾叛親離,只是想拼了命表達,總覺得一切都來得及。像景澤那樣,甚至是像自己這樣。

蘇京說:“有些事你不懂,只有經歷過才會知道。”

曲靜深問:“那你會跟衛小武在一塊過日子嗎?也許真的可以呢。”

蘇京扭頭看了他一眼,“也許真的可以呢。”但誰又說得定?

漸入深夜,氣溫涼下來。曲靜深開啟車窗,濃烈的青草氣便撲面而來。路兩旁黑的深不見底,偶爾會經過一個加油站,暖融融的一盞小燈,便讓人心裡覺得格外溫暖。

蘇京說:“以前想像過很多回,要帶跟自己過一輩子的人這樣走走。”

這話卻讓曲靜深心裡五味陳雜,他只能假裝看車窗外面的黑夜,假裝風太大,沒聽清楚。他能理解蘇京,他們有部分很相似,曾經都沒有家。只是他比較幸運,遇著了景澤。

他心裡的夜色是濃的洇染不開的,就算路過一座橋,橋下有湍急流水。就算夜裡起了大風,將草木吹的東倒西歪,可也吹不動夜。

蘇京把車窗全都開啟,車裡灌滿了風。曲靜深也想過過於沉重的問題,比如將來有一天會各奔東西,比如到老了得病癱瘓,再比如誰也想不到的意外變故。每每想起這些,便覺得一輩子實在太短。但卻在一句又一句的情話裡,把光陰拉扯的細長,就像淙淙不斷的流水,流過朝露熹微,流過華燈初上,流過萬家燈火,流過長長長夜。最後迴歸到最樸素的生活,睡的淺的夜裡,能聽到他翻了個身,能聽到他打著細碎的小呼嚕。

曲靜深把這些說給蘇京聽,蘇京說:“我也想跟那小王八蛋試試,我覺得自己福氣有限,這輩子肯定再也遇不到你這樣的。”

曲靜深說:“我不好,都說相似的人才會走到一塊兒,你看景澤多糟糕。”

蘇京說:“我覺得還行。”

等回到自己熟識的城市,路上已沒有行人,萬家燈火早已滅去。蘇京把曲靜深送到住處,然後朝他揮手再見。曲靜深一點不覺得困,蘇京開車走後,他便抬頭看自家的窗戶。

他有點調皮的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自家的窗戶丟去。奈何準頭不夠,小石子在半空打了個旋,又跟打敗仗似的掉回自己腳邊。曲靜深朝著窗戶喊:“景澤,景澤…我回來了。”

他不敢太大聲,生怕影響到鄰居休息,只能斷斷續續地一聲接一聲的喊。等喊到第八聲,景澤才按開床頭燈,拉開窗子朝下看:“寶貝兒…我還以為我做夢呢。”

曲靜深說:“快下來給我開門。”

景澤顧不得把窗紗拉到原本的位置,便匆匆下樓。這樣安靜的夜裡,曲靜深能清晰地聽到他走動的腳步聲。不一會捲簾門被拉開一半,景澤說:“寶貝兒,鑽進來。”

曲靜深躬著身子鑽進去,景澤又把門鎖上,回身摟著他上樓。景澤問:“沒帶鑰匙嗎?”

曲靜深笑了笑,說:“走的急,忘了。”其實是帶著的,但就是想站在樓下面這樣喊喊他。就覺得在所有人都睡去的夜裡,還有個人能醒著陪晚歸的自己,挺好。

房間裡完全亂了套,景澤換下的衣服亂七八糟地丟到地上。曲靜深去衝了個澡,然後睡到熟悉的床上,按滅床頭的檯燈。這裡是城市,沒有農村的犬吠雞鳴。大概日子,在哪過都一樣。關鍵是睡什麼樣的床,誰睡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