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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0107

袁子信告病,袁夫人也沒進宮去。

這會兒子隔壁的劉氏跪拜回來,和袁夫人說起宮中盛狀,她不屑地嗤笑一聲。

一個□□竟然做了皇后!

等回到府中,袁夫人一邊侍候袁子信燙腳,一邊道:“皇上還是立了那不乾淨的女人為後,日後我都羞於進宮問安了。”

“唉!”袁子信嘆氣。

“也是那女人自己有失嚴謹,忘了自己身份,”袁夫人命人又往盆裡上了些熱水,自己則伸手,親自給袁子信捏腳,口中還道:“有這麼個不乾淨的過去,便該知禮退讓,她倒是一點都不在乎,此等品行,實在不堪。”

“皇上勵精圖治,臥薪嚐膽才得今日天下,老夫擔心啊,會不會江山就此折損在了一個女人手裡。”袁子信雖覺得徒元徽不太可能被一個女人鉗制住,只是他這般死不肯鬆口,卻是讓大家都沒有臉,更折了他袁子信的面子。

袁夫人笑著安慰:“皇上怕也是一時糊塗,其實之前宮宴上幾位大臣之女上去獻舞,皇上看得倒挺入神,顯然這愛美之心還是有的,說不得這會子已瞧上了哪家姑娘了呢!”

“這話不對,”袁子信訓道:“一國之後豈能以色侍人,當是德行為先,相貌端莊一些即可。”

“行啦,我說錯了!”袁夫人笑著用巾帕替袁子信擦過腳,道:“我倒覺得,南安王府的郡主品格不錯,之前瞧著那丫頭端坐席上,舉手投足皆是規矩,聽說她同那位差點嫁進東宮的大郡主極是肖似,說不得皇上喜歡這樣的。”

袁子信不由眼睛一亮,想到徒元徽當年因為大郡主之死悲痛欲絕,甚至遣散了後院之事,說不得真能愛屋及烏。

想來南安王這女兒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少艾,又養在深閨多年,自是沒有讓人攻訐的地方,若皇上娶她為後,既圓了當年他對大郡主的情份,可不又堵了悠悠眾人之口,真是兩全其美之事。

至於現在這個皇后,皇上有心了,承受不住福氣去了也是很簡單的事。

想到這,袁子信很是興奮,少不得同袁夫人提起,如何給這二位尋個見面的時機。

那邊徒元徽卻不知道袁子信在算計他,這會子正忙著跟馮玉兒嘔氣。

“這小十六從小就不省事,怎得長大了還不學好!”徒元徽在東暖閣裡氣得直蹦,幸好宮女太監都被趕了出去,否則馮玉兒真要覺得丟臉了。

“這幾填可是我們的好日子,別自個兒把自個兒的心情給攪和黃了。”馮玉兒心情很好地丟過來一句話。

“我就不好心情了,你看怎麼著?”徒元徽恨恨地道。

“不就是小十六託我說個情,你急成個烏眼雞做什麼?”馮玉兒顧自拿著康安的肚兜坐在床邊繡著,完全是沒將徒元徽放在眼裡的表情。

這般眼中無人,自是氣煞了徒元徽,以至於他翻身便滾上床,還背對著馮玉兒躺著,連靴子都不脫。

馮玉兒搖了搖頭,這好歹也是當了皇帝的人,怎麼還同當年一般耍賴不講理,到外頭說去誰人會信,這一位竟是比才三歲的康安還難哄。

一雙手伸過來,要將徒元徽腳上的靴子脫下來,徒元徽微閃了閃,便任馮玉兒行事了。

隨後便是老半天沒有動靜,馮玉兒似乎忘了床上還躺著一個等著人安慰的,繼續悠然自得地縫著她的肚兜。

“哎,給我一個說法!”徒元徽終於坐起身來。

“真想聽?”馮玉兒放下手中針線。

“再不說,朕便下旨斬了妄圖刺君的徒元升。”徒元徽咬著牙道。

“小十六雖說過,三爺認了罪,太上皇的確給過他虎符,讓他帶兵闖東宮,可小十六不也同您提過,上回他陪三爺喝酒,聽到人酒後吐真言,當時三爺也是兩難,一頭親爹,一頭兄長,心裡只盤算著如何兩頭敷衍。”

“他兩難關朕什麼事!”徒元徽氣道:“便為了這,你就想讓朕赦了他?”

馮玉兒嘆了口氣,“我早說過,三爺是個好人,只是太糾結於道義,這才苦了自個兒。”

“你能這麼起勁地幫老三?”徒元徽不高興。

“小十六也想幫他三哥,你可別多想,汙了我清白!”

“輕聲些!”徒元徽立時捂住她的嘴,生怕給外頭的宮女太監聽到。

馮玉兒一把甩開徒元徽,“你還真打算讓史官給你記上一筆,永明帝為人涼薄,不容兄弟?”

“那你說,該如何處置老三?”好一會後,徒元徽放軟了口氣。

“這前朝的事兒我可不管。”馮玉兒心下不免有些高興,看來徒元徽倒是個聽勸的。

“放過他也行,”徒元徽用胳膊抱住馮玉兒的腰,“可你得發誓,從沒喜歡過他,不,從沒喜歡過其他男人!”

“醋缸!”馮玉兒戳了徒元徽一下,“皇上對我這麼好,處處為我著想,我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有何誓好發!”

徒元徽深覺不滿,“合著我對你好,你才喜歡我的,你當是做買賣呢!”

“唉!”馮玉兒將針線丟到旁邊几案上,順勢躺到徒元徽旁邊,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喜歡來喜歡去的,你說了不嫌醜,我還臉紅呢,我最後說一句,若是心裡沒你,我早尋個機會跑走了,何至於同你走到今天。”

徒元徽吻了吻馮玉兒的唇,“雖是老夫老妻,這‘喜歡’二字卻要多說,之前我確實在吃老三的醋,可不是老覺得你們倆之間總有些什麼,算了,看在你沒我活不下去的份上,朕饒了他便是,就按小十六說的,讓老三隨他去流放西北罷,反正有徒元庭給朕看著,料他老三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馮玉兒摟住徒元徽的脖子,笑問,“想是皇上早定了主意,這會子故意拿這事來試探我的吧?”

“我試探你做甚?”徒元徽只覺得溫香滿懷,神思便有些恍惚,不由自主說了實話,“每回提到老三,你都有那麼一點子心虛,當然,我知道那是老三一頭熱,不過只有那會子,你才能容我在你身上欲取欲求,這可是朕的樂趣,以後還有得玩兒。”

“呸!”馮玉兒啐了他一口,“這是心眼子用在我這兒了,你對自己妻子都這樣,虧不虧心。”

徒元徽抱緊了馮玉兒道:“不虧心,開心著呢!”

讓馮玉兒沒想到的是,小心眼愛吃醋的徒元徽這日卻顯出了大方,讓小德子將她請到乾陽宮,說三皇子和小十六要離京了,讓她這個皇嫂來給送個行。

乾陽宮的御書房裡,馮玉兒踏進來時,一直面對徒元徽站著的徒元升和徒元庭一起轉過身來,馮玉兒對他們笑了笑,又望望徒元徽。

“這兩個硬賴在朕這兒不走,說是一定要見你。”徒元徽咳了一聲,臉上表情淡淡的,倒像挺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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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兒看著徒元庭,親近地說道:“小十六,此後建功立業,揚我朝皇威,還有切需以性命為要,多想想家中大人們。”

“皇嫂自是放心,”徒元庭嘴角一彎,道:“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見您了。”

“元庭也該成親了,想是福王叔家一定會替你張羅的,”馮玉兒笑道:“以後成家生子,可得來個信,讓皇兄皇嫂也高興一下。”

“自當如此,”徒元庭想了半天,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徒元徽,乾脆一跺腳,道:“客套話說得著實累人,說白了吧,玉兒姐姐以後可得好好的,別跟那幫子人客氣,但凡有人敢欺負您,便是皇兄不替您作主,還有我,以後這西北自有我兄弟二人替您和皇兄守著,您二位且在京城高枕無憂!”

徒元庭嘰裡哇拉說完之後,也不管徒元徽聽到那句“皇兄不替您作主,還有我小十六”時,明顯不悅的神色,掉頭看向旁邊一直沒有吭聲的徒元升。

“三哥,輪到你了,有何話要對皇嫂講的,趕緊著些!”徒元庭催道。

徒元升瞥了他一眼,這才轉過身,對徒元徽同馮玉兒各拱了拱手道:“皇上顧念兄弟之情,皇嫂也多予轉圜,臣弟罪孽深重,卻得留一條性命,心下感激不已,此後必當循規蹈矩,臣弟在此告辭,望皇兄皇嫂擅自珍重。”

“三爺在外切需小心,甄貴太妃還有三王妃她們,皇上自會妥貼安置。”馮玉兒望著徒元升,甚覺他臉上盡是蕭索之色,想他堂堂大將軍,本該提刀上陣,決勝殺場,結果卻因為政治紛爭,成了階下之囚,以致要流放西北,免不得替他覺得悲涼。

“既是見過了,便儘快出發!”御座上的徒元徽這時發了話。

“遵旨!”座下的徒元升同徒元庭皆抱了抱拳。

馮玉兒心中嘆氣,準備側身目送他二人離開,卻發現徒元升恰好轉過頭來看她,無意中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然而都刻意地閃了過去。

“人已經走了,還看個什麼勁,”好半天後,徒元徽的聲音在御座上響起,“莫不是還想跟著一塊?”

“臣妾在替皇上高興呢,”馮玉兒白了一眼徒元徽,示意他旁邊御案那頭,還有個正低頭磨著墨的賈元春,隨後又道:“兩位王爺同皇上兄弟情深,乃國家之福,社稷之幸,想是有了他們,西北必將為銅牆鐵壁!”

徒元徽咳了一聲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