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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066

馮府裡,今日小小熱鬧了一些,原來馮繼忠平調了蘇州留守司做了經歷,一家人也都遷去了蘇州。

留守司,不過是迎接皇家駕臨,經歷上有留守副留守等等,小小經歷實在不顯眼。

所以,這來道喜的人不多。

宴散後,馮繼忠的連襟,海雲城管領周雲厚攜了家眷來探親。

這會子,賈敦屋裡,周夫人賈如意拉著賈敦一隻手忙著訴苦。

“大姐姐,不要恨我無情無義,著實我也不得辦法,”賈如意擦著淚道:“您也知道國公夫人向來霸道,那一年在孃家,咱們姐兒仨坐一塊不過絮了兩句體已話,便被人告到夫人跟前,不但害您受盡委屈,夫人也當著僕人們的面,將二姐和我狠狠教訓了一頓,那會子我還沒出嫁,自是不敢多說什麼。”

賈敦心知肚明,面上安慰道:“三妹千萬莫要這麼想,各人都有各人難處,我如何怪得上你們,倒是連累了你倆個。”

這時賈如意道:“大姐姐,若不是我家那口子天生犟脾氣,非要到青州去告狀,也打聽不到您家那老虔婆死了,說句不好聽的,我都高興壞了,這才趕著過來瞧瞧您。”

隨後,賈如意起身站到賈敦面前,恭恭敬敬地向賈敦福了福身,道:“這一回我跟您賠個罪,我只聽說您在那老虔婆手下過得不好,絕沒想到,她居然膽大到將大姐姐趕出家門,我也是不長心的,其實我曾到平安縣替您討公道,被那老虔婆告到賈府後,竟是再不敢去瞧您了。”

賈敦不知道有沒有這事,但是也只能當做有這事:“你當初肯來替我說一句公道話,我一輩子感激妹妹,好在如今我沉冤得雪,妹妹,那周氏承認了,大寶是她親手捂死的,真是與我無關。”

賈如意高興地說道:“我早說了,大姐姐絕做不出那等事,當日要不是你們拉著我,我真想捶那老虔婆一頓,如今想想還是手癢呢!你家老虔婆現下怎麼樣了?”

賈敦嘆道:“老夫人如今一直就醒不過來,大夫說了,到死都這樣,這一回我搬來蘇州府,婉瑜兒她爹本想一塊將人帶過來,可大夫說了,她一點都挪動不得,所以,這會子,婉瑜兒她爹只好賃了個宅院,讓老夫人一個留在平安縣了。”

“好!當該如此!”賈如意說道。

這時賈如意問道:“侄女兒找了回來,可不是件大喜事,大姐姐有沒有和父親報喜?”

若非她夫君撞上了這案子,而且陰錯陽差地和馮繼忠站在了一起,她也不會知道一件大事,她大姐姐的女兒可真尋上了好時候,無數六品到二品官的女兒,太子圈的三十六位閨秀中就有她大姐姐的女兒,又聽說大姐姐的女兒長得非常貌美,太子妃她不敢想,但是太子才人美人什麼的,也說不定得很,一旦成了太子妃妾,將來也少不得是個主位娘娘。

賈如意這才拖著丈夫過來賀喜。

“你們大姐夫的意思,此事暫時低調著些,”賈敦想起馮繼忠囑咐過,白德恆傳來秦業的話,說太子爺對於賈府某些行徑很不滿,不太願意馮家和榮國公府走動得太近,因是關係到女兒的姻緣,賈敦自是要聽的,不免又叮囑賈如意和賈如意道:“煩三妹妹,也暫時別和那頭說吧!”

賈如意心裡一笑,賈府顆沒顧著她們姐妹些,其他的也沒什麼好臉,實在也沒必要讓侄女兒強攀這門親。

“對了,婉瑜兒去了哪,大姐姐還不讓她出來見見?”賈如意不免催道。

賈敦笑了笑:“這孩子去了林大人府上了,也和林夫人一起代我過去瞧瞧敏妹妹。”

事實上馮玉兒過去是讓賈敏不要對京城多言的。

賈如意不免都愣了一下。

賈敦瞧見她面露疑惑,便笑著解釋道:“我這丫頭來蘇州府尋親之時,倒是和敏妹有點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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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敏妹妹畢竟是賈府嫡女,您便不擔心,她回頭跟國公夫人提起此事?”賈如意向來心直口快,直接便問了出來。

“自是囑咐過她了,況且林家妹夫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賈敦並不敢說得詳盡,只能隨便搪塞了一句。

說話之間,有僕婦進來稟報,說是姑娘剛才回來了,這會子正趕來。

賈如意連忙說道:“真是巧了,也沒有非得等人過來拜見的規矩,這會子我便去瞧瞧,說來上一回見她可是十來年前的事,她那次才剛滿月呢!”

“那我陪你們一塊。”賈敦也起身說道。

賈如意他們臨時來的,這又提前過來了,馮玉兒想避過都沒來得及,而且就是此時避過,日後親戚家也難避過。

當下,她當做什麼事都不知道地上前。

不成想卻被她一把拉住,賈如意吃驚極了,然後說道:“我說呢,當日在海雲城頭一回見,便覺得這丫頭瞧著親切,原來竟是自個兒親侄女。”

賈敦大吃一驚,馮玉兒看了看周圍,這周賈氏倒是沒有帶伺候的人,她也笑道:“我也沒想到,您是親姨母。”

賈如意立刻笑了。

這下哪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這新來的侄女鐵定就是日後的娘娘啊。

她來得可真是太好了。

賈如意這會子拉住玉兒的手便不肯放,對賈敦道:“說來這丫頭還曾幫過我,我們兩個脾氣也挺相投,後來她離開海雲城,我時不時還會想到她呢!”

馮玉兒並不說話,當年在海雲城,心知肚明這位的丈夫是想投靠徒元徽的,後來她傳了話,現在這人也說自己幫過她,那麼就說明,她丈夫已經成功投到了太子門下。

既然是一脈的人,日後她也就只有照料賈敦的份,而且成為她的人,對她未來在東宮也有好處,她或許不討喜,而奉承人,但是真心比賈敦圓滑聰明得多。

馮玉兒覺得,她還是可以表現親近親近。

賈敦奇怪道:“當日婉瑜兒怎會去了海雲,還能和三妹妹碰上?”

賈如意下意識地看了馮玉兒一眼。

馮玉兒心裡更滿意了,到賈敦面前,也是她的母親面前,她也要詢問馮玉兒的意思,可見她也是一個非常懂分寸的女人。

這女人聰明。

也無怪,賈敦嫁給了馮繼忠過得不如意,那聞名不見面的二姨媽嫁去了邊境,從此不再有訊息,這位賈如意被嫁給一個武夫,這武夫也慢慢升上了從五品的官位,又從她丈夫毫不猶豫和賈家鬧起來看,可見她不藉助賈家也得到夫君的喜歡和敬重,她確實是個聰明人。

雖然這樣的聰明人事故一些,偶爾太愛自來熟惹人煩,但也不能否認這是她的一種外交策略。

馮玉兒微微點了頭,賈如意這才帶著敬佩和諂媚地說道:“咱家婉瑜兒可是有大造化,在海雲就見著了太子爺,這次太子爺圈選了婉瑜兒,一定能中選,將來一定是個娘娘。”

馮玉兒點了點頭,賈如意也會說話,只說認識了馮玉兒,沒說那時候馮玉兒就是太子的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賈敦卻疑惑起來。

賈如意說道:“是去年的事了。”

賈敦嚇了一跳,婉瑜兒竟然和太子認識這麼久了。

下意識地望住馮玉兒。

馮玉兒坦然回道:“這事說來話長,也用不著瞞著娘和姨母,秦家就是海雲人,侄女當年失親落難,幸蒙太子爺出手相救,因此上……”說到此處,馮玉兒麵皮免不得紅了起來。

“這可是好事兒啊!”賈如意的確不知馮玉兒底細,只是知道她住進了錢家,而且還是太子爺的愛妾。

隨後說道:“大姐姐,你家這般品貌的姑娘,配太子爺也不委屈了他那尊貴的身份。”

又突然拍手,驚訝又驚喜:“這回總算想明白了,離來之前,我便聽海雲那幫官太太們在議論,說皇上要為太子爺和三皇子選妃,可咱太子爺頗有些不和尋常,居然只從六品以上二品以下官員的女兒圈了些人進京應選,現在看來,當全是為了你這丫頭!”

馮玉兒假裝嬌羞地低下頭,支吾道:“沒有這回事。”

賈敦松了一口氣。

她只知道女兒被選上去選秀了,倒是沒有得到太子圈選的範圍。現在聽到這麼說,太子還真是個有心人。

“我也不瞞著你了,我家婉瑜兒這一回確實應了選,蘇州府衙門已遞了信,下月初便要上京。”

賈如意不住地點頭,之前只道這侄女兒可能入選做美人才人,現在看來……

她立刻說道:“以咱們侄女的人品,即便不當太子妃,最少也是位良娣,誰家女孩兒有她這般福氣?”

又問賈敦道:“婉瑜兒這趟過去,想必大姐姐是要陪著一塊的吧?”

賈敦點頭道:“說好的,我和丫頭過去,你們大姐夫在家等信。”

賈如意立時提議:“去京城必是要過海雲,不如我跟你們一塊走,到了海雲省得住驛館。便到我家去。”

馮玉兒想想,便欣然應下,“反正也不急著趕路,既是三姨母開了口,便去您那兒串串門子,只是……”

“太子爺有命,此事千萬不可張揚,”賈敦明白女兒的意思,少不得三妹妹重申了一句,“尤其是金陵賈史王薛四家,能瞞一時便瞞一時,太子爺既不喜他們,我們也不能違拗。”

賈如意笑道:“大姐姐放心吧,我雖是個話多的,不過還懂得些輕重,自是千般萬般,都要替自個兒侄女著想,要知道,婉瑜兒做了娘娘,咱們也就跟著面上有光,絕不便宜那勢利眼的賈府。”

馮玉兒心裡也明白了,這位三姨對賈府真是不親。

若非知道賈家庶女在家過的什麼日子,還有這位賈如意和現在的夫君婚嫁之前被定給一個四十的一等將軍,若非,這老頭提前死了,這賈如意一輩子就完了。

遇到這事,對孃家不親也在情理之中。

晚宴。

馮繼忠和三姨夫在若隱若現的簾子外喝酒吃食。

馮玉兒等一些女眷在簾子後吃酒。

說了寫閒話,很快話題就圍著這次周雲厚越級上告,得罪了賈家這檔子事。

“我這一回算是和岳丈家徹底翻了臉,”雖這麼說,周雲厚語氣裡卻是毫不在意:“痛快!我竟是覺得揚眉吐氣,這賈家對我媳婦也沒多好,日後斷了這門親又如何!”

馮繼忠是老實人,這會子不免有些替周雲厚擔心,少不得要勸他幾句:“大舅兄賈赦心胸狹窄,又是紈絝性子,你還是謹慎些,真不行,我等陪你回賈府和岳丈大人陪個不是,免得留下禍根,背後遭人暗算。”

周雲厚搖了搖頭道:“我說大姐夫你也是小心過甚了,這一回是賈赦包庇家奴行兇,理虧的可是他們,再則說,若非不是我上告青州巡撫,那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周得財和珠兒至今還逍遙法外,這事兒幹得,不虧!”

“還有,我說大姐夫,對賈府有什麼好說的,理他做甚,我們現在都是太子的人,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賈家也不敢對我們下手。

馮玉兒連連點頭,這個三姨夫也是有用的。

馮繼忠臉色猛然一變。

隨後站起身來,舉杯對著周雲厚道:“此事果然要謝過三妹夫,那周得財幹下不止一樁傷天害理之事,為兄不察,在任上竟讓他潛逃了,若不是三妹夫耿直果斷,這壞東西怕是還要繼續禍害人。”

周雲厚突然“嘿嘿”一笑,小聲說道:“我可帶著上面青州巡撫的意思過來,那周得財和珠兒過一日就要移交到蘇州府,兩人必死無疑了,聽說,上面有交代,這兩人要被活剮了才死……”

馮繼忠突然想吐,連忙看向簾子裡,簾子裡的人根本聽不到周雲厚的聲音。

周雲厚也是聰明的,可不想女人聽見了作嘔。

沒想到大姐夫也不是個成事的,果然是個文人,哪像他這個武夫這麼自在。

“慚愧,慚愧!”馮繼忠對比自己的懦弱,還讓未來女婿幫著給女兒報仇,他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

“老爺,白師爺回來了!”一個僕人進來報。

馮繼忠心下一喜,這是女婿給他找的不顯眼的幕僚,現在想到自己的無能,無疑對白德恆更敬重了幾分。

“快請!”

周雲厚詫異地問道:“白師爺是何方神聖?”

“白德恆原是我在做通判時臨時用了半月的刑名師爺,如今我到了蘇州府,便將他也請了過來,”馮繼忠站起身來,準備親自到門外迎接,口中還繼續道:“這幾日他去京城會友,沒想到這麼快便回來了。”

不一時,一位白髮老者由馮繼忠陪著走了進來,兩廂介紹過之後,眾人便又圍坐在桌前。

見白德恆一個勁地望著自己,馮繼忠對他點點頭,示意周雲厚信得過。

白德恆這才笑著對眾人道:“周大人既是馮大人的親戚,在下也不隱諱了,在下此去京城是為了姑娘應選之事,少不得還打聽到了一些訊息。”

周雲厚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馮繼忠見白德恆的態度,直接開口問道:“白師爺可曾見到秦先生?”

白德恆點點頭,示意馮繼忠揮退下人。

下人都退去後,白德恆用只有他和馮繼忠聽到的聲音,說道:“在上不僅見到了秦先生,更有得到那位爺的秘諭,屬下要先恭喜馮大人了……馮大人得此佳婿,真是羨煞旁人啊!”

“您的意思,竟是得到了……”回過身來低聲問道:“爺可是有何吩咐?”

現在和話周雲厚也聽見了。

這一下子,周雲厚異常驚訝,下午妻子和她說大姐姐家要出娘娘,叫他對大姐夫客氣些,他沒放在心上,現在他信了。

白德恆也沒和他們解釋,繼續對兩人都施了一個禮,說道:“爺倒是好好誇了馮大人一通,說林大人已和他稟報過,您這蘇州府和知做得兢兢業業,此外,”白德恆突然轉頭瞧了瞧周雲厚,“太子爺還提到了周管領,說您不畏權勢,是非分明,日後必是前程遠大的。”

周雲厚一驚,“太子爺?他老人家如何知道在下的?”

“太子爺一心要做馮家女婿,自是要弄清楚岳家的親眷,”白德恆捋著須道:“他說了,一家子親戚有優有劣,他心中自是有數的。”

周雲厚頓時滿臉驚喜。

原本投著太子,是因為錢家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不投靠難以出人投地。

若是沒有太子重生,周家就會投靠太子,然後賈敦之死,周雲厚和妻子過去弔唁,見著了不對,然後告訴了賈家,賈家竟然置之不理,周雲厚武人脾氣上來,賈如意都攔不住他,他就將周得財和珠兒給捆了上去了蘇州府,被抓入牢論害死主母之罪後,珠兒同樣是去了賈家,求得賈赦出面。

好在,那時候,賈如意討好了太子外家錢家,錢家那時候正當盛,賈家頓時覺得不該為了個奴才和錢家敵對,所以主動不管了。

周家和賈家都沒事,隨後珠兒和周得財也都被論罪處死,但也因此,馮繼忠家教不嚴,官職也沒了,灰溜溜地帶著老母而妾兒去了鄉下。

隨後被逐出馮家的賈敦的陪房報仇,一把火將這一家子都燒死了。

也因為這事鬧開,周雲厚、賈如意和賈家再無往來,後面錢家被抄,太子事敗,周雲厚作為錢家和太子的嫡系,一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賈家也是不管。

若是馮玉兒知道這些事,可能完全會蓋去她因為一開始賈如意給她的偏見。

“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太子爺已將樊縣之事稟報皇上,如今聖裁已下,王子勝因在知州任上有失職之舉,不日謫往南蜀一個小縣,說是給了他一個縣丞的位子,說來皇上原準備直接將他罷官削爵的,不過太子爺仁慈,為王家求了情,才只將王子勝一貶了事。還查到王子弘也在干涉這事,王家家主的位子被廢了,他見著王家爵位沒了,然後氣急攻心,人竟然去了。”

周雲厚大笑出聲,說道:“王子弘到罷了,死了也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隨後說道:“王子勝去的,那可是幾千裡地之外,也不知他這輩子回不回得來了,說不得在途中遇見南蜀山賊,也沒了命去!”

若是徒元徽在,定會多看周雲厚兩眼,因為這就是徒元徽的計劃。

他這段時間查了王家,竟然發現王子勝覬覦馮玉兒,他就沒想過放過王子勝,而王子弘,知道太子也要辦他的真相,知道自己知道這個秘密再無活命之理,他請求太子放過他的家人,然後自己留了信自盡了,當然,對外是說病死的,而外界腦補他是因為家裡爵位沒了,家主沒了被氣死的。

王子勝可沒王子弘懂事,太子也就沒用這一招,而是準備將人調遠,將人殺了。

否則兩個王家兄弟一起被氣死了,也很古怪不是嗎?

更重要的,王子弘身子骨並不好,氣死還算正常,王子勝那身子骨和他那脾氣,就不是會自盡的料。

“大快人心啊!”周雲厚給在座各位皆斟滿了酒,“今日在下高興得不得了,那王子勝我可早就看不慣,貪財好色還一肚子鬼點子,如今總算滾遠,不用礙咱的眼了。”

馮繼忠想說什麼,立刻閉了嘴去。

“那賈赦得了個什麼下場?”周雲厚還記著呢,又問了一句。

白德恆道:“賈赦原有個從五品的閒差,自是給下了,看在賈代善的面上,只命他在家中閉門思過,還聽說榮國公不日進京,皇上想必得有個什麼說法。”

“榮國公可真有點本事!”周雲厚收起了笑容,帶著些許冷笑說道。

隨後立即放開了。

“便是為今日這結果,在下就算丟了官,心裡一點也不後悔,痛快!”

“周管領好氣魄,只這官丟不得,”白德恆又笑著提醒了一句,“只是今日之事,乃我等閒聊之語,不適合傳到外頭,出了這馮府,請各位都忘了吧!”

“自當如此。”眾人心領神會,紛紛舉杯暢飲起來。

馮玉兒見到這一幕,心裡覺得自己這一家,還真需要這兩位幫著自家抵住賈家了。

***

王子勝被貶、賈赦削官的旨意很快便到了,整個金陵(賈代善還在金陵休養)皆震驚。

此時榮國公夫人史氏的屋裡,兩個兒媳婦皆陪在近前,張氏倒沒顯得多難受,王氏卻是時不時地抹眼淚。

史氏也緊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安慰道:“老二家的,這事是京裡下的旨,怕是難以轉圜了,你有這功夫在我跟前哭,還不如回去瞧瞧你二哥,該幫收拾的趕緊收拾好,他這一路跋山涉水,自要吃不少苦頭了。”

“太太,我二哥為了幫大伯的忙才出的手,誰會想到竟落到這般下場,”王氏抽抽噎噎地道:“他心裡不服也是有的,我孃家的意思,想請國公爺跟皇上面前求個情,就算不能脫罪,能讓二哥離家近些也好。”

張氏忍不住暗地白了王氏一眼,很瞧不上她死扯著賈赦當筏子的作派。

王子勝好歹還能做官了,她家那位,從五品的差事別說八品縣丞了,九品芝麻官都沒有。

“你的心事,我自然明白,”史氏雖也有些不悅,不過畢竟偏疼這個和自己同樣出身金陵四大家族,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媳婦,難得耐心解釋:“如今你大伯也是給罷了官,國公爺不日進京述職,皇上少不得要訓誡一番,這後頭還會出什麼事,咱們誰都不知道。”

“夫人,我二哥難道就這麼著了!”王氏嚶嚶地哭道。

“這樣吧,我也不能全答應你,不過會囑咐你公公見機行事,”隨後話鋒一轉,史氏又冷聲道:“你們都別忘了,既嫁過來便是賈府的人,不許只顧念著孃家那頭,回頭帶累了婆家,我可不依,行了,你們都回屋吧!”

王氏也是無法,只能和張氏一塊轉身走了。

坐在屋子裡,想著孃家這二哥向來不爭氣,好不容易得了個海雲知州的位子,屁股還沒捂熱,竟被貶了官,王氏覺得王子勝真是可氣,若是大哥王子騰,定然不會這麼沒用,好在,她和大哥更要好些,不過,二哥的差事沒了,王家還吃了掛落,她在賈家的地位可就不穩了,說不定,過些時日太太就會給二爺指兩個丫頭。

賈政進來之時,王氏還在一個人哭得傷心,外頭都黑下來了,她倒是連燈都不用點一盞。

“怎麼還在哭呢,”賈政埋怨了一句,“你倒一心惦記著王子勝,大姐兒和珠兒卻是不管了。”

王氏忙抹了淚起身,道:“我這就過去瞧瞧。”

“算了,”賈政擺擺手,“嬤嬤已將孩子們侍候得了,我剛才去瞧,他們已然睡下。”

“哦。”王氏應了一聲,這才讓人進來點燈,又親自侍候賈政換了衣裳。

“大舅兄那事做得確實過分,”賈政端了杯茶坐到椅子上,道:“我有兄弟在青州府衙任職,聽說當日青州巡撫找王子勝詢問周得財一案時,他口氣可大得很,人家好言相勸,他倒好,竟說自己是得了太子爺的口諭,這般無中生有,也著實太猖狂了些。”

“說不定就是太子爺親口吩咐的呢?他老人家不是一向護著咱們賈家,”王氏眼睛一亮,“這會子若供出太子爺,說此事全是他的主張,我二哥是不是便有救了?”

“愚蠢!”賈政罵了一句,“你以為太子爺是你家兄弟,什麼事都得護著你們?再說了,慢說太子爺根本犯不著為一個賈府家奴費這唇舌,便是他真有袒護之意,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他根本不可能出這個頭。”

“你的意思,太子爺不會護著咱們了?”王氏不由地問道。

“人家也不容易,你瞧著儲君的位子做得像是很穩,可太子爺下面那麼多兄弟,總有個把起了歪心的,”賈政低聲道:“青州巡撫原本將此事只報給太子爺,想著在下面偷偷處置王子勝和大哥便完了,誰成想這事不知怎麼傳到了京裡,還有鼻子有眼地說是太子爺插手此事,可不是有人在背地裡造謠,弄得太子爺也沒了法子,只得主動上奏,還把青州巡撫也宣召進京。”

王氏道:“可如今太子爺不是脫得乾乾淨淨了嗎,就不能回頭拉一把我二哥?”

賈政睨了她一眼,“本來太子爺便是不知情的,王子勝那是活該!”

賈氏忽然又有了主意:“我想起來了,二爺您不是說過,咱家林姑爺是被太子爺舉薦去了蘇州為官,相必和太子爺極是親近,你說能不能請他幫帶個話,咱們也不求別的,只要太子爺手下留情,把我二哥別貶得那麼遠就成。”

“你這女人竟是弄不清楚的,”賈政氣道,“看來你們王家人腦子都有毛病,該到王子勝給發配蜀中吃些教訓!”說罷,扔下茶盞道:“你先歇了,我到別的屋去睡。”

見賈政頭也不回地離開,又親眼瞧著他進了一個通房的屋,王氏更是悲從中來,想了半天後,竟是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次日一大早,她便來尋史氏了。

對於王氏的異想天開,史氏頗為吃驚。

“你覺得去這一趟蘇州府,便能救你兄弟?”

“太太,我二哥年紀還輕,要真去了蜀中,這一輩子便算是完了,”王氏這會子已無淚可流,只用帕子擦擦眼角道:“但凡有一點法子,媳婦也得去試一試。”

“你也真夠倔,不過倒是個心疼兄弟的,”史氏嘆了口氣,“既這麼著,我給敏兒寫上幾句,讓她女婿看著幫幫你。”

“多謝太太!”王氏終於笑了起來。

王家可不能倒了。

大哥王子騰還沒個差事,大堂哥被問罪然後死了,二哥也要發配蜀中,這誰都看得出來,王家是倒了!

就是為了自己,她還真得去一次。

京城裡人都勢力,誰都不願出手幫忙,那麼就只能找京城外的人了。

周雲厚和賈如意兩口子等著馮家母女一道出發,便在馮府安心住下了。

準備出發之前,賈敏打發人過來也給送來了厚重的賠罪禮。

瞧得出來,這不關賈敏的事,但是賈敏得知她家的下人害得姐姐一家妻離子散,完完全全愧疚了。

之前馮玉兒去拜訪,賈敏還因為此時生氣孃家給病了,否則馮玉兒也不會去瞧林趙氏時順便去看看她,並和她說些話。

好好安慰了她一通,賈敏還是愧疚之極,馮玉兒心嘆,她完全看得出來,這中間的愧疚沒有半分假意。

這林如海也是如此,甚至還將賈家不聞不問的事攬在自己身上,便是日後他們有事,他們會拼了命地去做。

這才沒幾天,這林家日日送過來的東西……讓馮家都有些可怕。

也因為多的可怕,也讓人清楚,這不是巴結。

到如此境地,這個親戚,還是得認。

臨走的前幾日,因為現在又同在蘇州府,馮玉兒還是得過去和賈敏打個招呼,再讓她寬寬心。

原本小產沒多久,又折騰著去迎駕,迎駕回來沒幾日又遇上馮玉兒這事,黯然傷懷又病了,可不是讓人擔心嗎?

賈敏天生性子內向矜持,與賈敦雖是姐妹,也只是客客氣氣的,因為年齡相差太大。

不過大概是她只比賈如意小四歲的關係,賈如意雖然也少見賈敏,但是賈如意會做人,相比而言,她們兩個卻還說得來,因此賈如意自告奮勇,要陪了馮玉兒一塊到林府瞧瞧。

賈敏又病在床上,每日除了睡覺,便只能讀讀詩詞,正自憂悶之時,見賈如意和馮玉兒相攜而來,不免心寬了不少,忙起身招呼二人。

賈如意也不客氣,坐到床邊瞧了賈敏半天,不贊成地道:“敏妹妹自小兒心思就重,三姐姐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可不是自尋煩惱嗎?”

“三姐姐自來了蘇州府,不肯住我這兒便算了,好不容易見一面,還緊著教訓我。”賈敏低聲說道。

“我可是為了你好,”賈如意伸手捋了捋賈敏額前碎髮,“你這一天到晚悶在屋裡,真不是個事兒,得空還得倒外頭去,”再一瞧賈敏枕邊放著的《宋詞》,忍不住又取笑道:“你這一天到晚看傷春悲秋的東西,妹夫會不會陪著你一塊哭啊?”

果然心直口快。

賈敏也終於笑了。

馮玉兒明明聽懂,卻裝著糊塗道:“小姨是位有才學的,我就是看不明白,裡頭寫的什麼意思。”

“看不明白就好,”賈如意大笑,“咱家有一個敏姑娘也就夠了。”

這一下賈敏臉更紅,啐道:“三姐向來不正經,都是孩子娘了,也不怕教壞孩子。”

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賈如意便道:“今日我陪著侄女兒過來,是為和你辭行的。”

賈敏不由問道:“不是下個月初嗎,這麼快!”

“三姨母要帶著娘和我到海雲住幾日,所以便提前了些,小姨,等我回蘇州府,一定來看您。”馮玉兒笑答。

“你這丫頭,進了京城竟是還想回來?”賈如意笑道:“怕是有人放著不讓走了吧?”

馮玉兒輕笑:“難怪我娘曾跟我說,三姨母是個潑皮,自小就愛拿身邊人取樂,果然是沒錯!”

賈敏眉目間的鬱氣終於散了。

賈如意自是要請賈敏也去海雲串門,賈敏卻嘆著氣道:“三姐姐好意原不該辭,可您瞧我這身子骨,哪是能走幾步的。”

“還是剛才的那句,你可不許一天到晚待屋裡胡思亂想,沒事到院子裡走走也是好的,”賈如意笑道:“你這是心病,我說林夫人,您家林大人可是少有的好丈夫,有本事又好脾氣,你老這麼自怨自艾,合著想給別的女人騰位子?”

賈敏少不得眼圈一紅,“我哪有不想好的。”

“那就聽三姐姐的話。”賈如意見馮玉兒對這個嫡妹看起來不錯,她也不介意也關心一下賈敏。

於是,她爽利地伸手拉賈敏:“女人要想生孩子,就得有個好身子骨,瞧著這會子日頭正好,咱們就到外頭曬曬。”

賈敏倒是聽了話,喚來僕婦給她換了大衣裳,賈如意和馮玉兒一左一右扶著賈敏出了屋,因賈敏臉色不好,賈如意也不敢帶她走多遠,只在院子裡站了一會。

“前幾日咱們姐兒幾個聚到一塊,我心裡頭可是高興了,”賈敏瞧瞧身邊兩人,“只是你們竟一個個又都走了,如今連婉瑜兒也趕著要出嫁。”

“小姨說什麼呢,我這是去應選,”馮玉兒眨了眨眼,卻平靜地說道:“若是選不上,還是要回來的。”

“你這小丫頭,再敢說選不上,小心三姨打你!”賈如意笑罵道:“三姨還等著有朝一日到京裡去開開眼呢!”

這時有僕婦進到院子,稟道:“太太,外頭有人報,政二奶奶過來瞧您,如今在門外候著呢。”

賈敏意外:“竟然這般快?”

接到金陵的信兒,算算時間,也該明兒才到的。

“喲,這位奶奶無事不登三寶殿,”賈如意心中譏諷地笑了笑,覺得一向以勢利精刮著稱的王氏猛不丁地跑來蘇州府,絕不會只為瞧瞧小姑子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