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征服最新章節列表 > 4、第五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4、第五章

5

我古之慎言人也,

戒之哉!戒之哉!

無多言,多言多敗。

無多事,多事多患。

安樂以戒,無行所悔。

勿謂何傷,其禍將長。

勿謂何害,其禍將大。

勿謂無殘,其禍將然。

勿謂莫聞,天妖伺人。

熒熒不滅,炎炎奈何?

涓涓不壅,將成江河。

……

翻來覆去就是這篇,真讓人心煩!“唔”錢昭在床上掙扎著,抓著亂蓬蓬的頭髮扭曲身體,睜開眼便望見床頂灰白的蚊帳。清晨的微光透進來,把該死的魔音從她腦中驅除,她長嘆一聲,伸了個懶腰,起床穿衣。

天還未亮透,雖然無事可做,不過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另一張床上的室友在帳中翻了個身,仍在好夢中。她端了盆,躡手躡腳地去院裡洗漱。

冰涼的井水撲到臉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搬到新地方三天了,宴會後第二日,那劊子手豫王的侍從便跑來她頭天休息的宅子,在女子中挑了十人,將她們遷到現在這個園子裡。這園子足有三四十個各色美貌女子,燕瘦環肥,熱鬧非凡。人多了,屋子自然不夠分,都是兩到三人住一間。錢昭的室友劉浣浣字硯琳,平湖人,年十八,去歲新嫁,與小姑來杭州走親戚才被抓。她動不動便哭泣不止,卻還可憐錢昭不會說話,很是照顧她。

回屋梳好頭,錢昭便開始發呆,做什麼好呢?她往常這個時候必然晨讀,每日課業無數,一直忙碌到戌時。這園子裡找不出一本書來,幾天來閒得她心頭發慌。其他女子以女紅打發時間,她全無此興趣,這方面的才能及耐心也不足,所以寧願幫僕婦們灑掃院子,活動身體之餘,也免得旁人打擾她與家人相伴。

另外讓她覺得挫敗的是,她也沒能找到小刀或者短劍,無奈之下,只好偷藏了一把裁衣用的剪子,便塞在枕芯子裡。

百無聊賴下,錢昭便趴在窗臺上,望著院牆下種的梔子。默背了半篇《權修》,室友才悠悠醒轉,慵懶地穿衣梳洗。

“在做什麼?”劉硯琳裝扮完畢,搭著錢昭的肩膀問,見她一直看著院牆,便微笑道,“很香吧,摘一朵給你簪發可好?

錢昭回頭看了看她,只是搖頭。

她撫著錢昭的髮鬢嘆了口氣,不禁心生憐意。這孩子不知是不是嚇壞了,整日呆呆的,若不是生了這樣惹禍的容貌,也不會淪落至此吧。她本就是推己及人,這時又想到自己處境,忍不住垂淚。錢昭不知她心思,眨巴著眼思忖,怎麼又哭了,真是水做的人。

院子裡忽然鬧騰起來,一群僕婦衝入各廂房收拾細軟,管事的僕婦立在院子正中,拍掌大聲宣佈道:“姑娘小姐們都趕緊收拾收拾,今兒隨大軍去江寧,半個時辰後出發。”

這才剛過卯時三刻,有人還沒起床,於是一時間嘈嘈雜雜雞飛狗跳。錢昭望著如狼似虎幾乎是破門而入的僕婦愣了一陣,在她卷她鋪蓋的時候,才猛然跳起將那枕頭奪過來,抱在懷裡。那僕婦搶不過,只好隨她,口中卻還咒罵不止。劉硯琳眼角還掛著淚,但見錢昭緊抱著枕頭,噘嘴怒視那僕婦,模樣有趣,便“噗嗤”一聲笑出來。

弟弟初蒙,只學些簡單的字詞,不過他年幼坐不住,她一會兒不盯著便跑出去玩兒了。錢旭倒是乖巧懂事,讀書勤奮之外,還能幫忙帶弟弟。該給錢旭講新課了,正學著的《論語》也忒枯燥,找些有趣的教他吧。

“椿兒?”劉硯琳將一架琴擱在案上,搖了搖她的肩膀,指著琴道,“能彈麼?”

錢昭轉身挑弦,這老杉木制的琴“錚”一聲後餘韻悠長。爹爹帶著姆媽和弟弟釣魚去了,只有錢旭坐在旁邊,一邊習字一邊聽她練琴。

南京的舊宮破敗,她們所住的春和殿,磚縫中雜草茂盛,倒是跟《幽蘭》之曲的鬱郁意味十分相合。

劉硯琳拍手叫好,錢昭微笑著把琴推給她。她是第二個稱讚她琴藝的人呢,爹爹與嚴師傅都知道她天賦不過爾爾,嚴師傅尚會鼓勵一二,爹爹每回聽完卻只笑而不語。除出硯琳,便只有錢旭會贊她彈得好聽。

劉硯琳也興起撫一曲《陽關三疊》,技藝與錢昭在彷彿間。她彈畢笑道:“剛才從婆子處領了來的,雖不是什麼名琴,給你我閒時消遣倒也不錯。”

錢昭點點頭,讓錢旭坐在自己腿上來,教他按弦。

忽然有人大力拍門,且高聲喚道:“大將軍命侍宴,趕緊打扮好了出來。聽到就應一聲!”

原是支頤聽琴的劉硯琳聞聲一顫,回了句:“知道了!”那僕婦便走開,轉而去敲隔壁的門。

錢旭聽到動靜就不知躲哪去了,錢昭有些惱怒,最恨他們吵著家人。劉硯琳對著梳妝鏡整了整儀容,從箱子裡取出件豆綠比甲遞給她道:“給你改小了些,傍晚有些涼,罩上這件吧。”錢昭微點了點頭,接過比甲穿上,努力平穩心緒。她還有要緊事,做完了便能跟父母與兩個弟弟長久相伴。

眾女在坤寧宮前齊集,列隊經過交泰、乾清兩宮,沿著御道往北而行。“後廷”的北面是前朝“五殿”,奉天、華蓋、謹身等殿宇在崇禎年前便因火侵水淹雷擊等面目全非,弘光一朝只稍修了修奉天門之類。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最像樣的是三大殿西側的武英殿,福藩那時也是在此殿登基,這會兒竟成了清人宴飲歡慶的所在。老遠就能聞到一陣陣濃烈的酒氣,進得殿內,便見滿座的韃子,一個個都喝得面紅耳赤,蠻聲蠻調嘈雜異常。大殿中央立著三人,都拿綢帶矇眼,其中一人身著石青長袍,右臂搭在粗大的殿柱上閒站著,赫然便是那蠻酋豫王。

見眾女進殿,那些醉醺醺的滿將立刻鼓譟起來。矇眼人當中的一個似乎最是性急,催著侍從將他引向眾女,在女子們的尖叫聲中抱住一個,用油膩膩的手往那少女臉上揩了一把,便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摸索,直到抓住腳踝。少女嚶嚶而泣,那人卻握著她的三寸金蓮又揉又捏。過了半晌才放開她,卻不起身,捉住了旁邊另一女子的小腳,一邊摸一邊喃喃自語。腳是女子身上最隱秘的所在,平時在家洗腳也要背鎖房門,如今卻被人隨意褻玩,那些女子見狀都瑟瑟發抖,哭泣不止。

錢昭只盯著那邊情形,卻沒注意豫王已被人引著走到近前,只聽他用漢話道:“伸手。”她回過神來,已見身旁的女子顫抖著探出手去。豫王矇眼瞧不見,抓空了兩次,侍從便扶著他的胳膊引他順利捉著那女子的右手。他摸索了一陣,皺眉放開她,對著錢昭道:“伸手,都伸手!”

只是手而已!她咬了咬牙,爽快地遞出右手,可一被那粗糲的大掌握住,她便止不住戰慄。特別是那“熊掌”在她的手背來回揉搓,還在指尖處仔細摩挲,她就覺得好像一條蛆蟲在心頭爬過。若是這手摸到身上,那該如何忍受!正恐懼著,那豫王竟握住她手腕似是要往上摸索。她再忍不了,左手掄拳便往他下顎砸過去。

那豫王對攻擊倒是敏銳,偏頭格下她的左拳,單手將她雙腕扣住,輕輕一扯,便把她摟進懷裡。他也不急著取下蔽目的綢帶,只將臉湊近了,往她脖頸處輕嗅。被他下巴的短鬚扎著,她差點尖叫出聲,強咬下唇遏制。

“美人兒,好香!”他熱烘烘的鼻息噴在她頸窩裡,惹得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開始死命掙扎。

他享受著溫軟的身體在懷裡推擠扭動,幾縷碎發拂過他的臉頰,他心頭一熱,張口便咬住她耳朵。錢昭受驚不輕,漲紅了臉卻直冒冷汗。他感到懷中人僵硬了,覺得十分有趣,又對著那圓潤的耳珠輕咬了一口,才大笑著扯下綢帶。

是她!他一眼便認出被他抱在懷裡的人,就是那日倒酒的女娃嘛!這麼小的一個,不會選錯人了吧?他推開她些,卻還抓著她的雙腕,摸著自個兒下巴望著她道:“手上有筆繭,會寫字嗎?”

錢昭驚魂未定,不知他什麼意思,只是戒備地盯著他。豫王撫了撫額頭,抓著手腕把她提拎到一張鋪著白紙的書案前,按她坐下,道:“不會就隨便畫。”

錢昭迷惑不解地看著案上研好的墨和擱在硯臺上的筆,豫王以為她聽不懂他的遼東漢話,抬手招來個太監,讓他向她解釋:“王爺想考考你們江南女子的才學,待會兒王爺說什麼你寫什麼,聽明白了?”錢昭皺眉不答,他又重複了遍,見她還是沒反應,便伸指戳她腦袋,罵道:“啞巴了麼?倒是出個聲啊!”

豫王揮手道:“下去,別嚇壞了她。”那太監應了聲“保說揭慌浴tネ跬潘玖絲諂闋砣タ戳磽飭礁雒裳廴說那樾巍

錢昭冷眼望著場中那個撲地摸腳醜態百出的清將,大約能猜到他們在做什麼,無非是拿她們遊戲取樂,一如鬥雞走狗。那些女子悲悲慼戚的,個個嚇得花容失色,卻還都不敢躲,她們在這些滿洲蠻子眼裡不過是供消遣的玩物。

眯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豫王,玩物也無不可,反正她早不把自己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