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目的地?”
立為年愣了一下,才起身連忙跟上去,一起去樓上收拾東西。
鹿離也沒多解釋,只讓他跟著自己走。
“我和醫療隊那邊打了個賭。”
“他們先走,我們晚離開一天。”
“如果能在海上找到他們,他們就會配合我們接下來的拍攝。”
她說的簡潔,立為年也很快聽明白了。
這個男生有一點好,從來不刨根問底,對於上司說的話安排的事兒,都會先去執行,做的途中遇到什麼問題才會問她。
鹿離收拾著收拾著覺得好笑,抬頭看了眼旁邊勤勤懇懇往行李箱裡裝東西的男生,“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會打這個堵?”
“好奇呀。”
立為年點點頭,撓著腦袋笑了一下,繼續翻箱倒櫃裝東西。
“但我媽說,職場上要少問多做。”
“領導如果有安排,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未必考慮的到。”
“所以聽話最重要。”
“傻子。”
“聽話是重要,但有時候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更重要。”
“可那萬一我想的和領導有衝突呢。”
立為年撓撓頭,下意識反問。
“那就幹掉領導讓她聽你的。”
“不然你只能當一個員工。”
職場生存就是這麼複雜啊。
說著說著,她又想起自己剛入職場的時候。
沒有人是一帆風順的,鹿離也是。
剛被陳珊走後門帶進公司的時候,她也經常被人指指點點各種批評,一開始陳珊教她,“你忍忍就好了。”
“當員工誰不是這樣。”
“都是從孫子過來的。”
鹿離本來也覺得自己能忍。
這點苦她還吃的了。
可後來忍著忍著才發現,根本沒用。
你越能忍,別人就覺得你越好欺負越好說話,所有髒活累活不受待見的活都會安排給你。
反之。
如果你有本事據理力爭壓過領導,那你很快也會變成領導。
收拾完東西,兩人和保護站的人一起從小院兒離開。
鹿離並沒有急著租船上海。
反而不緊不慢的帶著立為年在附近的海灘和特色景點四處閒逛。
一邊逛,一邊拍照。
偶爾也拿著相機互拍發給對方。
立為年腦子有一連串的問題想問鹿離,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直到晚上夜幕降臨,海邊亮起的路燈下,有人舉辦篝火晚會。鹿離買了一個西瓜,找人破開,坐在沙灘邊上看熱鬧。
立為年有點急了。
她卻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定位軟體,揚眉一笑。
“急什麼。”
“我說能找到就肯定能找到他們。”
“你先去那邊拍點夜景回來。”
“看見那個篝火晚會沒?”
“就去拍那個。”
“晚會散了你再回來。”
“好。”
立為年拿起相機轉身走了。
雖然走之前看著她欲言又止,可到底還是沒有多問什麼。
其實和顧未生打賭之前,鹿離就做了一手準備。那是還在小院兒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醫療隊接到緊急通知,要去海上救一隻卡在礁石縫隙裡的小海獅。
顧未生帶醫療隊的人匆匆離開。
離開之前,隨手卸下手腕上的手錶扔在院子裡的石桌上,讓鹿離幫他拿進去。
她隨口應下。
等人一走,卻看著那塊手錶起了歪心思。
“哎,你說,如果我想隨時隨地找到一個人,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死跟著他的啊。”
“……”
“有沒有不掉份兒一點兒的。”
“悄無聲息一點兒的。”
陳珊想了想,眼睛一亮。
“你別說,還真有。”
“公司進了一批追蹤器,明天可能會下到倉庫,以後跟新聞可以用。”
“你要是要用,我去幫你申請一個寄給你。”
“反正你不正好在外面麼。”
事情就這麼敲定。
那天晚上,鹿離直接拿著那塊手錶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顧未生問,也用忘了等藉口又拖延了一天。直到收到追蹤器,把它安裝在那塊手錶裡,她才漫不經心的從房間裡取出它遞了回去。
顧未生當然不知道。
可鹿離也沒想讓他知道。
他知道了,自己還怎麼跟蹤。
吃完兩塊西瓜,鹿離躺在遮陽棚下睡了一會兒。
立為年回來的時候,海邊的遊客已經三三兩兩走的沒剩幾個,她租的漁船也已經到了岸邊。
那是一條老式的捕魚船,船艙和甲板基本相通,船上還有白天太陽暴曬過的魚腥味兒。
開船的老闆是個爽朗的中年男人。
接到他們以後,笑著指了指船艙,說,“還沒吃東西吧。”
“我在船裡準備了點炒菜,還是熱的,你們可以吃點再睡。”
他們離定位的地方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
老闆這麼說,也是怕他們在船上顛的慌。
可鹿離並沒有想到,她顛簸五六個小時飄到同洲島外的一個港口,再去找顧未生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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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色朦朧的凌晨。
鹿離正睡著,就被旁邊的立為年搖醒。
“鹿組長,到了。”
定位的地方到了。
鹿離睜開眼清醒了一會兒,把報酬轉到老闆的支付寶,然後轉身,和立為年一起從船上下去。
凌晨,海邊捕魚的船隻一排排停著。
她順著定位軟件商的紅點兒找過去,找到一間青年旅社。紅點在旅社二樓109房間。
她讓立為年在樓下等著,自己上樓去找。
可沒想到剛進門,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直接澆成了落湯雞。
*****
鹿離並不知道,在她和立為年看著定位租船出發的時候,顧未生已經發現了手錶裡的追蹤器。
那是從駐紮點離開沒多久。
顧未生和醫療隊其他人例行檢查船上的每一件東西,防止被盜獵者跟蹤。
可沒想到掃到顧未生身上的時候,掃描器竟然開始滴滴作響。
正在說笑的陳年和老金都愣了一下,齊刷刷轉頭看向顧未生。
“顧隊!”
“你被人跟蹤了!?”
按理來說,顧未生是他們一群人中最謹慎也最不好接觸的人,其他人都有可能被追蹤,唯獨他不會。
可沒想到今天例行一掃,竟然掃出一枚追蹤器。
醫療隊的人都驚呆了。
顧未生卻看著手腕上的手錶想起不久前的一個晚上,他去要手錶,房間裡的小姑娘卻磨磨唧唧,磨蹭了半天,才像是不耐煩的打著哈欠把表從門縫裡遞出來。
還哼道,“不就是一塊手錶嗎。”
“看你急成什麼樣。”
“我又不會私吞。”
她那天晚上有點反常,好像在說話掩飾什麼。
但顧未生沒有多想。
沒想到她主意打在這兒呢。
他笑出一聲,半晌,伸手把手腕上的表乾脆利落的卸下來,等醫療隊中途休息的時候,自己下船,找了家旅館,把手錶裡的追蹤器扔了進去。
*****
追蹤器被發現,他們徹底失去了醫療隊前進的方向。”
立為年看著旁邊被淋成落湯雞的鹿離,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鹿組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只能回公司了?”
畢竟醫療隊的不配合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
可鹿離卻像是渾然不覺一樣。
咬著牙卸完臉上的裝,去樓下買了一件衣服換上,給顧未生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之後,竟然又淡淡道,“不回。”
“啊?”
“可是現在不回,我們好像也找不到醫療隊。”
“在海上胡亂漂泊的話也不划算。”
立為年想苦口婆心的勸一勸自己組長,
可沒想到鹿離竟然說,“繼續找。”
“不夠的經費我補。”
她就不信了,他還能一直躲著自己。
鹿離都被氣笑了。
她也猜過顧未生可能會發現手錶裡的追蹤器。
可卻從來沒想過,他臨走之前還會毫不留情的留一盆冰水給自己,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
她被凍得瑟瑟發抖。
心裡那口氣也緩緩騰昇上來。
其實鹿離就是不明白,顧未生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她沒覺得自己哪兒對不起他。
可自從重逢以後,他卻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她。即使平時住在在一個院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他還是經常裝作看不見她的樣子。
“有時候我真懷疑他可能眼睛不好使。”
卸完妝,她沒好氣的換著衣服給陳珊打電話。
對面的陳珊笑的肚子都疼。
笑完之後才正經一些。
“雖然你們兩幼稚的像小孩兒,但其實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什麼問題。”
她下意識反問。
對面的陳珊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已經十年沒有交集了。”
“這十年,顧未生身上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你可以說你去慢慢瞭解,可他明顯不願意告訴你。”
“說真的。”
“其實作為你朋友,我不該潑你冷水,也不該這麼打擊你的自信和熱情。”
“但你有沒有想過……”
“其實他心裡已經裝了別人呢。”
陳珊說的委婉,中間還停頓了幾次。
顯然是顧慮到了她的心情。
鹿離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就算有,那也得處理完我的事兒之後再說。”
她說的任性。
逞強的意味不言而喻。
陳珊到底還是沒再說什麼。
“行吧。”
“反正你怎麼高興怎麼來就行。”
“有需要隨時找我支援。”
“我和我哥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說完,陳珊掛了電話。
鹿離其實也挺感觸的。
這些年不論她怎麼胡鬧,陳之重和陳珊都一直站在她身後陪著她。
但她不會矯情,這麼多年一句肉麻感謝的話都沒跟兩人說過。
唯一一次還是喝醉以後,她說了句這些年辛苦你們兩了,把陳珊感動的眼淚汪汪的,還不忘往她腦袋拍一巴掌,惡狠狠道,“知道你就少給我們找點麻煩。”
“我們就希望你丫以後嫁個如意郎君趕緊去禍害別人吧。”
“省的連我哥找個媳婦兒都要猶豫這麼久。”
陳珊說的是醉話。
但鹿離卻記在了心裡。
顧未生剛回來的時候,她還特別得意的說,“看著吧。”
“如意郎君我馬上找到了。”
可現在聽陳珊這麼一說,她心裡忽然也七上八下起來。
而這邊,立為年還在為她剛才說的話而感到高興。
“鹿組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路上多出來的經費,你報銷?”
“真的真的。”
“你再問信不信我錘你?”
鹿離沒好氣的斜他一眼。
立為年立刻抱頭鼠竄,心裡卻放心下來。
其實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也不是沒有原因。每一次拍攝小組外出拍新聞的時候,公司財務都會走審批流程,預支經費,回頭報銷。
這次他們外出拍攝的時間長,本來拍攝經費也應該多。可他們從公司離開的時候,直接抵達醫療站,吃住都沒怎麼花錢,財務那邊審批下來的經費裡便沒有住宿費這一項。
現在和醫療隊的人脫鉤分開,多餘的部分自然要自己墊。立為年剛剛實習,工資都沒有發一次,如果很要墊付,身上的錢肯定不夠。
他是個男生。
鹿離是個女生。
照理來說,他應該多照顧照顧鹿組長。
可經濟不允許啊。
還是別逞強了。
鹿離當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想法。
她也沒想讓立為年承擔什麼。
其實第一次找顧未生失敗以後,她本來打算讓立為年也回公司,自己一個人去找。
能找到最好,要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可沒想到立為年這小子平時像個悶葫蘆,關鍵時刻卻死活不走。
他扒住門,一臉誓死不從的樣子。
“不行。”
“現在外面危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拍攝。”
“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我沒法向陳總交代啊。”
鹿離都被氣笑了。
“那你是來拍紀錄片的,還是替陳之重監視我的。”
“這……”
“不說是吧。”
“我記得你這個月有兩次遲到記錄沒扣錢。”
“哎哎哎,別別別。
“我說,我說。”
在她的威逼利誘下,鹿離才知道,原來陳之重一直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專門安排了立為年跟在身邊。
更搞笑的是,立為年每天晚上都會編輯一條長資訊發給陳之重,彙報她每天的所作所為。
連去廁所這種事兒都要彙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