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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趙十二那群人,也不能說是不安好心吧,但其實就是為形勢所迫,一時間迫不得已,為了保命而投降宣誓,這樣招徠過來的人,一旦形勢有變的時候,怎麼可能不會改變自己的立場呢?這樣的道理,連雪鴞都能明白,難道海上常年漂泊的僱傭兵頭子能不知道麼?

雪鴞不明白。在那群海盜被收編到船上的第三天,她終於找到了個機會,將楓十三堵到船底的一處艙房裡。她將艙房的門鎖上,壓低聲音,耐著性子與楓十三溝通。

“你得把那群人打發掉,再過三天,船就會到明安港口,到時候,你就讓這些人自謀生路去吧。”

明安是大港口,在殺戮碎島的管理之下。碎島這些年打壓海盜頗有成效,在碎島那位武王的地盤,估計這些人不敢重操舊業。

楓十三唇角勾勒起一抹輕佻的笑容,說,“他們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為什麼要打發他們去碎島的地盤?這跟讓他們去送死有區別麼?碎島治國極嚴,若是被查出有前科的話,是一定要被吊死的。我看這樣不妥。”

雪鴞辯駁,“他們若是在碎島生活不下去,大可以出海接著航行。海上那麼多島那麼多船,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艘船上?”

楓十三說,“會有別的人因此而死的,難道你不明白麼?”

雪鴞當然明白,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可是這樣的事情,明白還是不明白,差別很大麼?這世間所有的地方,都有人隨時會死去。難道管得過來麼?

楓十三低聲說,“他們是跟我一樣的人,所以我不忍心不給他們生路。”

他這樣說,雪鴞其實也就明白了。海上這些人立場換來換去都是很常見的。現在做僱傭兵,沒準幾個月前還是海盜。海上討生活的人,向來看重運氣,所以會為自己積攢福報,楓十三今時今日給了這些海盜一條生路,其實就是盼著,他日他自己落到這種境地的時候,也有人能用同樣的態度來對待他。

這樣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雪鴞讓他打發掉那些人,未嘗不是為了自己手上的任務能平安完成。大家都是收錢幹活的,誰又比誰正當多少呢?

見她低頭不語,楓十三低聲對她說,“你不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這船上有你想要保護的人,所以說你才過來讓我打發掉那些讓你覺得危險的人。”

雪鴞愣了一下,猛地抬頭,看著楓十三,“你怎麼知道?”

她是真的有些擔心。楓十三沒準也是匪徒,眼下這種局勢,她不像亮出自己的底牌。

楓十三說,“我看得出來,你身手是不錯的。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話,根本就不用擔心那些人。”

雪鴞轉身,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撂給楓十三一個背影就走了。她的身手是不錯,凌波微步的輕功施展出來,幾下騰挪,身影便消失在了船艙內的迴廊和樓梯之間。楓十三也趕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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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意識到,她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她原本該低調行事的,這樣子出頭露面,將自己暴露於人前,其實就是增加了沙羅和渙源的危險。、

現在意識到這個問題,還為時不晚。她決定立刻回艙房,就和那兩個孩子待在一起,不要再出來了。

回到艙房的時候,渙源與沙羅在一起玩。

說是玩或許不算準確吧,他們兩個就是在一起,沙羅拿了一個琵琶,在教渙源彈琵琶,四根弦在她手上,就跟成了精一樣,發出泉水一般叮咚激越的聲音,雪鴞這樣聽著,一時之間也有些挪不動步子。

楚雲昭喜歡琵琶,府上有個綠玉琵琶,是御賜的。因為材質貴重且易碎的緣故,從來沒有往戰場上帶過,只是偶爾回家的時候才拿出來稍微彈撥幾下。那琵琶是傾國傾城的名器,楚雲昭的技藝,也算是不負這樂器的價值了。只是如今,多年不曾碰過琴絃,琴也怕是積灰了吧。

這次回去,就跟雲兮說一聲,找個機會,將那琵琶送人吧,名器無主,留著也是可惜。

心中的懷戀在片刻收起,她上前,按住沙羅手中的琴絃,讓聲音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她對沙羅說,“這陣子還是不要碰琴絃了吧。絃聲清透,你在這裡彈琵琶,沒準半艘船都聽得到。這陣子還是要小心一些。”

沙羅臉上流露出幾分失望的神態,但還是聽了她的話,將琵琶放在了一邊。雪鴞看著沙羅與渙源兩個人低落的神態,也有幾分不忍,就對他們說,“沒關係的,等船靠岸了,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沙羅抬起頭,流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說,“我沒關係的,我知道,雪鴞公子都是為了我們好才這樣說的。”

這份懂事,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所謂風塵女子的演技,配在這樣一張天真而又美麗的面孔上,就是讓雪鴞的心,溫軟的痛了起來。

她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就是久違的,那種對這兩個孩子關切而又在意的心情,讓她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或許也是好事吧,雪鴞能感覺得到,屬於人的情感,就這樣一點點填充進了她的心裡。以這樣的狀態回到天啟的話,她就會更像楚雲昭一些。或許能讓那些期待楚雲昭的人心裡能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安慰吧。

就算微不足道。

這一日的深夜,雪鴞驟然從睡夢中驚醒,她向來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因此當時雖然四處還是寂靜的,但心裡的不安讓她絕對不敢繼續睡下去,而是立刻起身拿起兵器,順便把沙羅和渙源兩個人叫了起來。

這一天的天氣其實並不好,起來就能聽得到,外面是一陣陣急切的落雨之聲。在海上聽雨的感覺,和在陸地上是截然不同的,大雨意味著風浪,而且,落雨的夜晚,天光黑暗,遇到海盜的可能性也比平日裡大一些。

他們三個人深夜起來,渙源和沙羅都有些不明所以。又因為天氣潮溼水上陰寒的緣故,沙羅起來的時候,只順手在寢衣外面披了中衣,現在是覺得有些冷了。又額外拿了一件紅色的斗篷,將自己裹了起來。

雪鴞沉默的點起了燈。她讓渙源和沙羅安靜,兩個人便安靜下來。油燈光線晦暗,沙羅此刻雖然是素顏,但在紅衣的映襯之下,面孔依然十分明豔,就好像這個人才是黯淡的船艙內唯一的光源似的。

她是真的生的很美。雪鴞這樣想著。這樣傾國傾城的一個人物,到了天啟,何止是會賺錢,怕是要惹出動盪來的吧。自古紅顏多禍水。就像楚雲昭,哪怕身為武將,因為色相出眾的緣故,也少不得風波纏身。或許也是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命運都一貫坎坷。

她這才意識到,縈繞在她周身的不安從何而來,多年之前,藻雪注視著楚雲昭的時候,大概也是以這樣複雜的心情陪伴在她身邊的吧。劍靈有些時候是能看透主人的命運的,藻雪知道楚雲昭命不長久,知道她們相伴的歲月不會太長,可是她沒有辦法改變命運,只能留在她身邊,看著她,一直看著她,直到星盤衝撞,無可迴避的毀滅降臨。

這女孩太美了,美到不祥。但雪鴞知道,她是不可能看得出沙羅的命運的。因為沙羅不是與她心血連線的主人。如果她始終有一種危機即將降臨的感覺,那麼,應該是要應在楊曦身上的。

難怪這麼些日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一直心心念念惦記的,就是要迴天啟啊。她和那個人,姑且不論感情,但所謂的血脈,是分不開的。

沙羅看她神色有異,便低聲小心翼翼的問她,“公子,到底怎麼了?”

雪鴞搖了搖頭,說沒事。卻又反問了一句,“你們難道不覺得今天太安靜了麼?”

安靜?渙源與沙羅疑惑的對視,卻不知道雪鴞所說的安靜從何而來。

今晚並不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因為下雨的緣故,海上似乎是在蓄積風暴。雨水拍打在海面的聲音,還有風浪推動大船的悶響,以及是不是的,遠處天野傳過來的低沉雷聲,都會讓人覺得,今夜不僅不安靜,甚至是有幾分嘈吵喧嚷的。

雪鴞沒有說話,沙羅和渙源也和她一樣,沉默著。過了片刻,渙源才驟然意識到,所謂的安靜指的是什麼。

太安靜了。安靜的不同尋常。航船是木頭空艙的結構,甲板或者迴廊,若是有人走動,附近的艙房就都聽得到聲音。何況這艘商船上僱傭的那些傭兵向來都大大咧咧習慣了,深夜飲酒喧譁吵鬧的聲音,就算相隔很遠也聽得到。而此時此刻,迴廊遠近,都是一片沉默的感覺。

渙源低聲說,“是不是因為今晚風雨太大,沒有人出來巡邏了。”

雪鴞搖了搖頭,說,“不會,越是風雨的天氣,遇到危機的可能性越大,這些都是職業傭兵,他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更為在意的,是另一件沒有告訴他們的事情。

雪鴞聞到了血的味道。似是從很遠的地方飄蕩過來的。雖然是很淡的血氣,但總會讓人覺得心裡有一陣陣的危機感。

怕不是有人死了吧。她此刻開始糾結,不出去看,有些坐以待斃。出去的話,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沙羅。

黑暗之中,沙羅抓住了她和渙源的手。那雙冰涼的手中有涔涔的冷汗。雪鴞一抬頭,便看到了渙源冷靜的眼眸。

這些日子教他練劍,也算是費了不少心血,將他留在這裡,能應對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