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像流的太多了……
這幾天他的意識已經開始越來越昏沉，甚至一度數次昏厥了過去，再醒來時，卻已經換了一個地
如果不是這個人一路上護著他，恐怕他早已死在那些追兵手中了。
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救他，要帶他去哪，對於他來說，這些問題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魘毒的作用一直沒有消退，日日都在蠶食著他剩餘不多的理智。每一次快要喪失意志的時候，他總會不住地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就算，為了身邊這個救了他性命的人……
獨獨一件事，他是知道的。這個人——大抵是打算送他回沉香的。
雖然他一直處於暈暈沉沉的狀態，但途中經過的重重關卡還是有點印象的，從豫州、善州到燕州，離大鄢的帝都越來越近了。
只是這個人，一路上卻沉默寡言，一連數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就算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那人也只是囫圇地和衣而眠。
一晃便過去了十數日，這段時間以來，鳶尾的傷勢一直不見好轉，那人請了不少大夫來，也只是過來瞧瞧便走了，說是傷口太深又耽誤了太久，沒法治。
什麼沒法治？他的傷勢如何，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那些人不肯醫治，無非是因為外面戰火紛飛，民不聊生，有時救起的人別說付診金了，連句感謝都沒有，甚至會陰差陽錯救了敵人或者窮兇極惡的匪徒，一個不慎便會首身分離，倒也怪不得他們。
反正也不是什麼致命的傷，拖一拖也沒什麼的，他的身子一向抗造，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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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他似乎這樣喃喃自語般安慰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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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甦醒時，他已經置身於惠州與袁州邊界處的某片小樹林之中，而那個人已經拾好了柴火，尋了一處空曠之地開始生火了。
“唔……”他轉了轉眼珠子，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零星破碎的呻吟，只好鬱郁放棄了。
不過那人倒是很快聽見了鳶尾這邊的異響，朝這邊走了過來。
“……還好嗎？”
這麼多天來，他第一次聽那人開口說話。
依舊是那種雌雄莫辨的嗓音，有些英氣，卻帶著女子特有的陰柔。
真奇怪，怎麼會有人同時擁有男人和女人的氣質呢？
他有些氣惱地這樣想。
那人見他緊緊擰著劍眉，好像是以為他的傷口又開始發疼了，擔憂地又問了一遍：“還好嗎？”
只是這一次，那人似乎忘記了偽裝自己的聲音——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鳶尾突然發力，身子猛地騰起，一把扯下了那人臉上的面紗！
那人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後退了幾步。
然而鳶尾卻丟下了手中的面紗，微微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是你——”
“含笑，好久不見！”
只見面前這張失去了面紗遮擋的絕美面孔，赫然便是曾經的沉香月影衛，後來卻叛變成為了念奴嬌新王風月的——殷含笑。
她的胸脯輕輕起伏著，想必是被鳶尾方才的動作嚇得不輕。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剛剛嗎？”
“準確的說，從你一出現——我就知道是你了。你我搭檔多年，你就算偽裝得再好，氣息總是瞞不過我的。當然了，你方才情急之下出現的女子嗓音，也更證實了我的猜測。”鳶尾拼力半支起上身，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靠上了背後那棵榕樹的樹幹上。“含笑，你實在不擅長偽裝，尤其是在我面前……”
“別自以為是了！”殷含笑皺著眉打斷了他，“鳶尾，本座救你是為了還你一個人情——當年你拼了命將本座從靖南山莊中帶了出來，儘管那也是本座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我依舊感念於心。這一次，就算是兩清了。”
兩清……嗎？
鳶尾抬起頭，直直盯著面前的女子：“沒那麼容易兩清的！含笑，你我之間究竟誰欠過誰的人情，你真的算得清嗎？”
“我……”殷含笑一愣。
“咱們第一次搭檔做任務時，不慎中了別人的埋伏。是我，以言語激之，誘使他們為我們開路，從而找到了一舉攻破的方式。”
“三年前，靖南山莊與沉香起了衝突，我被梁溪南偷襲連中了三劍，是你殷含笑救了當時已經性命垂危的我。”
“那一次在靖南山莊遭伏，你我被子荼困於地下，周圍都是一流的機關裝置，還是你——一招便毀了整個機關的中樞，才使得我們倖免於難。”
“含笑，你我相處了這麼多年，經歷的樁樁件件，欠下的所謂的人情，你真的能一一還得清嗎？”
面對鳶尾的質問，殷含笑數次開口想要說點什麼，卻終究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鳶尾，我是一個背叛之人，你明白嗎？”久久，殷含笑突然慘然一笑，“現在的我，是念奴嬌的新王風月……”
“我不信。”鳶尾卻面色不變，“含笑，我從不信你會背叛。”
殷含笑驀然發起狠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一把揪上了鳶尾的衣領，照著臉就是實實在在的一拳。
這一拳下手極重，鳶尾一時只覺自己頭昏腦漲的，眼前金星亂冒，竟不知天南地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子再次被重重翻起，然後毫不留情地砸上了旁邊的一棵樹幹上。
“就算你不信，又能如何？”殷含笑低聲厲喝，“鳶尾，你可知我為什麼會喚仇寅為師傅？那時因為——我曾經就是仇寅的徒弟，醉紅顏的彼岸尊者風月！我是屍利佛誓中唯一倖存下來的人，後來成為了彼岸尊者，當時仇寅一眼便看中了我，並為我改名為風月。只是後來我執念太深持劍滅了整個醉紅顏，這才斷了聯絡。”
“一年前，仇寅再次派人與我取得聯系，要求我為他效命……”
鳶尾勉力開口：“我不信你這麼容易就答應了他！”
“我不答應，又能如何？”殷含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慢慢鬆開了鳶尾的衣裳，笑得諷刺。“鳶尾，他們為我下了雙倍效力的相思子，而且——”
“仇寅他，抓了湄兒……”
“什麼？”鳶尾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