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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赤影灼灼【叄】

他們似乎——從未如此親密過。

在她的記憶中,也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卸下心防,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個人的懷裡,好好休息一下了……

每到夜半夢迴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想起那時被推進湍急的河水之中時,母親緊緊將她護在懷裡,她至今猶記得母親心口的那一點溫熱,那是她所能記起來的——無盡的刺骨寒意裡最後的一點溫暖。

這個男人的心口和母親一樣,暖得讓人心安……

“……鳶尾?”

“嗯?”

“你……害怕過嗎?”

“害怕?”鳶尾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

“我啊,其實膽子很小呢……”她在鳶尾的懷中微微蜷縮起身子。“鳶尾,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什麼都不怕,就算漫天神佛要攔你去路,你也一定會把天捅出一個窟窿來!可是我——我害怕四腳動物,害怕黑暗,害怕寒冷,害怕……一個人。”

“可就算再害怕,黑夜之後——還是會有曙光啊!”

“連生死大關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

懷中的人兒似乎已經疲倦至極,聲音都漸漸開始低淺而模糊起來。

然而她卻抬起了手來,輕輕覆上了鳶尾緊皺的眉頭,淺淺笑道:“鳶尾,你以後須得多笑笑才行,總是蹙著眉——實在是太難看了!”

鳶尾與殷含笑相識多年,甚少見她講這樣俏皮的話,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勾了勾她的鼻尖:“堂堂月影衛不是一向不以皮相為重的嗎?如今倒在意起我的容貌,怕不是已經嫌棄我了?”

殷含笑也被逗笑了:“誰叫你長得尚算賞心悅目呢?若是家姐分給我一個糟老頭子做搭檔,我可不願意!”

鳶尾周身的寒氣終於開始漸漸散去,手臂一動,那件披風便穩當當蓋到了殷含笑的身上。

“如何,還冷麼?”

殷含笑搖了搖頭,往鳶尾懷中縮了一縮,閉上了眼睛。

望著懷中睡顏恬甜,呼吸逐漸均勻的含笑,眉間的凝重再次聚集了過來。

含笑近日的身子是越來越畏寒了,梅大夫多次叮囑過,要含笑好生休息療養一個月,可沉香事務何其繁多,他們四大護衛幾乎沒有真正休息過一天,更不用說作為四大護衛之首的月影衛了。

鳶尾何嘗不知道,含笑這是在用自己的經歷開解他。只是含笑實在是不大會安慰人,竟生生撕開自己的傷疤給旁人看——這樣的含笑,他只會更心疼。

久久,鳶尾才輕嘆了一口氣,緩緩吻上了殷含笑的額頭——

“含笑啊含笑,我白鳶尾何其有幸——才會遇到師傅,遇到家姐,遇到……你。”

“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變得不再是白鳶尾了,又當如何?你——會同我為敵嗎?”

“你啊,離了我該怎麼辦呢……”

懷中的佳人彷彿在睡夢中聽到了他的話,眉心不由一動,指間也略帶慌亂地抓緊了鳶尾胸口的衣裳。

鳶尾一愣,雙手環上了殷含笑微微顫慄的身子,輕聲:“莫怕!我守著你,安心睡吧——”

“不許……不許離開……”

懷中的人忽然傳出一聲含糊的低囈。

鳶尾再次愣住了,一時竟分辨不出含笑說的是夢話還是已經醒了。

“含笑?”

然而懷中的女子卻完全沒有了聲響。

這樣的含笑褪去了往日的自持,倒更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不會的……”鳶尾將下頜輕輕抵在了殷含笑的頭頂,目光愈加堅定。“不會離開的,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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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在,他怎麼捨得離開啊……

中途休息的時候,雲貞等人原本還在奇怪,為何鳶尾和殷含笑所在的那輛車裡一點動靜都沒有,直到他們掀開了車簾——

只見殷含笑身上披著一件灰青色的袍子,正靠在鳶尾懷中睡得正熟;而鳶尾則一手護著殷含笑不在車內磕碰到,頭倚在殷含笑的前額,眸子微閉。

這兩人看來是累得狠了,連周圍有人靠近都一無所知。

“不如……咱們再休息一個時辰吧?”雲貞轉頭向浮燭徵求意見。

“可是穆小公子——”

“無妨!”

身後傳來一個虛弱但清晰的聲音。雲貞回首,不由驚喜道:“小序,你醒了?”

“嗯。”穆序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藥陣的影響已經開始減弱了,還是再讓鳶尾哥哥他們歇一陣吧!”

“也好。”浮燭望了望車中熟睡的一男一女,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柳掌門能得如此良屬,何其幸矣!他自認辦事謹慎迅速,但在精力這一方面——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和沉香的四大護衛相比,尤其是月影衛和赤影衛。在他的印象裡,這兩位護衛似乎很少有過休息,彷彿永遠不用食人間煙火,亦無需休養生息。

沉香四大護衛——一護江湖,二衛萬民,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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沄染宗中——

“家姐,該吃藥了——”玉款冬在身後又喚了一聲。

“嗯。”窗前的紅衣麗人並沒有轉過身來,“先放一放罷,我一會就喝。”

“家姐,這話我已聽了許多遍了!”玉款冬撇了撇嘴,“罷了,我再去給你熱一熱,這次可一定要喝啊!”

“知道了——”柳且落口中應答著,玉手指了指窗外,“款冬,那些是什麼人?”

玉款冬一愣,眼神落到了窗外的那一群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人。

“家姐,你不知道嗎?這些人是城外流進來的難民,官府雖收納了好些,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大多難民只能在城內逗留。”

“難民?”柳且落皺起了眉,“哪裡來的難民?”

“上月袁州雪災嚴重,百姓們多遭受苦難,但朝廷的賑災款遲遲發不下來,袁州知府又與當地富商勾結,逼得許多平民只好背井離鄉做了流民,千辛萬苦才走到了麟州。”見柳且落的臉色愈發鐵青,玉款冬又補了一句。“家姐無需擔憂,青哥已經派人前去接濟了,應該能多少解些燃眉之急。”

柳且落的面色卻沒有分毫放鬆:“僅憑沄染宗一派之力,如何幫得了數以千計的難民?此為天災,多半還是要靠朝廷,只是……”她的眸子裡驀然陰鬱起來。“這樣的朝廷,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家姐……”玉款冬抿了抿嘴,有些猶豫。“您不覺得——鬼尊大人有理由知道整個計劃嗎?”

“不需要!”柳且落答得決斷。“一切有我柳且落擔著,其餘的——無需讓鬼尊大人知曉。”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