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眉頭一緊：“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說話的麼？”
“嘁——”
蔣湄兒欲言又止，似乎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只好重重地哼了一聲，跺了跺腳便轉身離開了。
鳶尾望著少女的背影，開始有些後悔救下她並把她帶回來了。
“嘻嘻——”
身後乍然傳來一聲輕笑。
鳶尾回頭，輕嘆了一口氣：“熱鬧看夠了？”
薛剪夏的面容慢慢從陰影中清晰起來，掩嘴笑道：“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吃癟呢！”
鳶尾苦笑：“你可別嘲笑我了！剪夏，你剛剛也看到了，我這次怕是帶回來了個大麻煩。”
“麻煩？不止吧——”薛剪夏忍俊不禁，“依我看，是個大禍害才是！話說回來，聽含笑說她是江南蔣家的後人？”
“不錯。”
“有意思……”她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耳垂，勾唇。“依我看，這個小姑娘對含笑的心思——恐怕不簡單呢！”
鳶尾不由動了一下喉嚨，他與薛剪夏相識多年，雖說極少親近，最起碼的性格脾性還是知道的。只要剪夏露出這樣的詭異笑容，八成就是在謀劃什麼蔫壞的主意了……這麼說起來，剪夏在這一點上倒是跟家姐學了八分像。
“只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能有什麼心思？”他頗有些不以為然。再怎麼任性，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罷了，剪夏怎麼說得這麼煞有其事的，聽起來就像這個小丫頭是他的情敵似的。
薛剪夏倒也沒有反駁，聳了聳肩：“不過隨口一提罷了！怎麼，去找含笑？”
本來是想去的，現在看來的確不太適合了——
“要不——我還是先去找家姐罷！”反正含笑那邊也沒什麼急事，他想著還是要給家姐說一下關於之前遇到鐵衣一事，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而且縫玉清晨便傳了書信來，業已取得千續丹，料不日可回沉香覆命。
“奉勸你，還是過一會再去吧！”面對鳶尾的一臉疑惑，薛剪夏笑意更濃。“今日——沉香來了一位貴客呢！”
﹉﹉﹉﹉﹉﹉﹉﹉﹉﹉
“柳花魁，你倒是清閒得很哪！”男人端起桌上已經斟好龍井的單色釉茶盞，悠悠送至嘴邊，笑意卻絲毫未減。
對面紅衣灼然——
“殿下，您這麼說可就真真是委屈我了！顯王入京之事，我知道的並不比殿下早。如今萬事已成定局，幾無反轉之餘地。與其出手相阻惹人懷疑，不如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為好。”
男人低頭啜飲著杯中茶水，再抬起頭時，目光已從先前的沉著變成了複雜：“這道理，本王何嘗不明白？只是……”他微頓了頓，“六哥這一入京，大約就是衝著那個位子而去的。如今他方初上位，便已贏得朝廷不少官員支援，再這樣下去，只怕你我這麼多年的部署——”
顯王……
柳且落的眸中也是陰晴變幻不定。
“殿下，且落久居江湖之遠，對朝堂之事不大清楚。在您的認知中，這個顯王殿下——究竟是何來歷，竟連一點風聲都不露便悄然回了京？”
就算是背後有靖南山莊的輔佐，這個顯王倘若沒有半點本事，又怎麼可能從一個默默無聞貶黜在外的皇子一轉身變成了如今頗受朝野內外賞識的五珠親王？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江左盟盟主——那個永遠灰衣素裳的男人曾經在短短數月之內襄助大梁的靖王殿下一步步走上了七珠親王之位，再無旁人可有如此謀略與膽識。
可這世上——終究只會有一個梅長蘇。
季王似乎早就料到柳且落會這麼問：“說實話，當年父皇尚在之時，在我等一眾皇子之中最看重的可不是如今已在至尊之位的四哥，而是六哥——”
“我的這位六哥生來便聰穎非常遠勝旁人，不論是文韜還是武略都可以說樣樣出眾。當年甚至有傳言說，父皇已經早早立下了遺詔，打算封六哥為太子，待駕鶴之日繼承大統。”
“可先皇崩殂之後，最不被看好的四皇子常衍——也就是當今聖上意外登位，而六哥卻自請離開京師，去了僻遠的顯州，如今卻又再次使計回了京城……”
“這麼說，顯王當年是自願離京？”柳且落挑眉。
“的確。”季王頷首。“當年六哥的這個舉動可以說是震驚朝野——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四哥登位多年從未為難過六哥，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因禍得福？呵呵，只怕是恰恰相反——躲其禍端，避其鋒芒，聰明！
難怪這位顯王殿下能夠用這麼快的速度入京並取得當今聖上的信任，果然不容小覷……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且落反倒認為，於殿下而言，顯王的出現——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哦？怎麼說？”季王饒有興致地追問。
腳有些麻了，她索性坐了下來，輕揉著腳踝。
“顯王入京前，皇上面前只有殿下一人獨大，恩寵甚重。雖算不上什麼壞事，但長久以往，一旦殿下的威望超過了皇上的預期，後果將會如何？”她抬起頭，淨黑的眸中閃爍著光點。“殿下，您可聽說過——功高蓋主？皇帝本就多疑，一個手握重兵，且在朝中勢力甚廣的年輕皇子，換做誰都不會放心的。”
不管是顯王還是季王，對於皇帝而言都不重要。他要的——不過是“權衡”二字而已。
只要天平不倒，這個皇位——他大可以繼續高枕無憂地坐下去。
“可是以六哥的天賦與本事，本王實在是沒有把握……”季王依舊有些猶豫。
柳且落卻笑道：“殿下，論朝堂幫派，您數年來在各部安置的勢力範圍難道還怕比不過剛入京根基未穩的顯王麼？再論江湖實力，有我沉香還有鬼尊大人的山蒼子在，何懼一個小小的靖南山莊？”
這倒不算誇張。她建立的沉香雖然時間不長，但其名望實力早已在江湖上傳開了。說一句不怕得罪人的話，沉香、山蒼子與沄染宗三派加在一起，就算與整個江湖相抗，也尚有一爭之力，更別說梁溪南的靖南山莊了。
“殿下，您只管放寬心便了！就算沒了青羅宴，再不濟——”她髮間的那支金絲海棠步搖有些鬆動了，搖搖欲墜的樣子。“待到開春，還有一次獻神花會呢！”
PS:暖氣還沒有來，遠在北方的靈兮快被凍成冰雕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