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頭子，在外面幹什麼呢，快回來幹活，你要累死我啊。”
門市裡傳來大娘的聲音，讓老大爺立刻縮了縮脖子朝裡面嚷嚷道：“來了來了，就不能讓我好好給小夥子介紹介紹咱們家菜角！”
“大爺，您繼續忙，我不也得跟周哥送奶去，不耽擱您準備生意了。”
周來剔著牙縫裡的韭菜，用最快速度把油汪汪的手指和嘴唇擦乾淨，戴上手套繼續準備跟著周哥送奶。
“好好好，你們趕緊去送奶，放心，菜角我給你們多留幾個，難得今天準備的餡料充足，快去吧，大冷的天，早點回來喝口熱豆漿才是正經事。”
大爺笑呵呵的點點頭，說著話人已經快要走進門市裡，要不是看周來特別識貨，他可不願意大冷的天站在外面。
“走嘍！送奶去嘍！”
前面的周哥吆喝一嗓子，跟周來一起騎著自己的電動三輪車吱吱嘎嘎的在凌晨的馬路上一前一後行駛著。
沿著馬路走了不到五分鐘，周哥已經把電動三輪停在了一個破破爛爛，擺放著不少瓶瓶罐罐的小衚衕門口。
“周哥，咱們路上不是說先送祥龍小區的嗎？這裡邊好像沒有客戶訂奶吧？”
周來伸著脖子朝黑洞洞的衚衕裡張望一下，如果他沒記錯，這衚衕最裡面好像是個收廢品的老大爺住的地方。
“哦，這地方的老大爺給自己孫女訂了奶，你每天送奶路過這邊的時候給他們留一袋就行，你先跟我走。”
周哥從電動三輪上下來，從蓋著棉被的車後箱裡掏出一大袋早餐奶撞在口袋裡朝滿腦袋霧水的周來招招手。
因為衚衕裡沒有路燈的緣故，周來只能開啟手機，藉著手機的光亮跟在周哥身後。
等他們從又髒又亂的衚衕外走到最裡面後，周哥輕輕在開啟的木頭門上敲了兩下，小聲喊道：“大爺，我給您送奶來了。”
看周哥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生怕驚動了誰，一連喊了三聲後，大門內的院子裡才突然響起了一陣咳嗽聲。
隨著房門開啟的吱吱嘎嘎聲，一個披著軍大衣的老大爺拿著手電從裡面慢慢走了出來。
“大周啊，你看你這孩子，都說了大爺自己能去咱們奶廠拿，你還特意給送過來，這大冷天的，別耽擱了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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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軍大衣的老大爺用手電在周哥臉上照了照，語氣裡滿是不好意思。
“哎，這還有個小夥子呢，看著面生，大爺眼神不太好，你是奶廠新來的？”
聽到對方在說自己，周來急忙點點頭說道：“大爺，我是剛來奶廠送奶的，今天是跟著周哥來熟悉情況的，我也姓周，您叫我小周或者周來都行。”
“哦，行行行，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大周你把錢拿上，老頭子雖然不富裕，但是給孫女買牛奶的錢還能掏得起，你要是不拿大爺可就生氣了，你也得養家餬口的，不能老讓你補貼，心意大爺領了，可是大爺有手有腳，養得起自己。”
說著話，大爺已經從軍大衣裡面貼身口袋掏出一張十塊錢紙幣硬是塞進周哥手裡，順手把他手中的早餐奶也接了過來。
“嗨，大爺您還跟我客氣，您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就算現在我從咱們衚衕裡搬走了，我不還是得叫您一聲大爺嘛，您這錢我就收下了，以後送奶就讓小周給您送，您也認識認識他。”
周哥也沒有推辭，把十塊錢塞進口袋裡以後，又把周來給推到自己面前。
“哦，小周以後送奶啊，行，沒問題，你以後還跟今天一樣敲敲門就行，小孫女還在睡覺，我也怕吵醒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白天還得上學，我想讓她多睡會，虧待了我自己也不能虧待我孫女。”
提到自己的小孫女，老大爺的臉上滿是笑容，聲音裡也充斥著幸福。
“哎，大爺，您放心，我下次過來送奶一定壓低聲音。”
周來剛才還不太明白情況，現在聽到對方這麼說，立刻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
“這小夥子懂事，你們快去送奶吧，大冷的天，早點送完早點睡個回籠覺。”
送完了這家，繼續留在這裡說閒話顯然不合適，周哥和周來朝大爺點點頭，儘量壓著腳步聲從衚衕裡出來重新騎上電動車繼續朝開始說好的祥龍小區駛去。
雖然滿腦子問好，但是路上顯然不是個問問題的好地方，等到他們終於進了祥龍小區，不等周來發問，正在往揹包裡裝奶的周哥已經主動開口。
“小周，我知道你好奇，正好咱們一邊送奶我一邊跟你解釋下。”
準備爬樓送奶的周哥手底下沒停，嘴裡繼續說道：“剛才那老大爺是我們家老鄰居了，我小時候就住那個衚衕裡。”
“哦，周哥，剛才那個大爺給的十塊錢好像不夠訂奶的，我下次去還收不收錢？”
十塊錢雖然足夠買上四五袋早餐奶，但是好像每天送過去一袋好像也堅持不了幾天。
“收，你該收錢就收錢，不過這個價格你得保密，大爺年紀大了，兒子和媳婦在外面打工回來過年的時候出了車禍都不在了，留下個小孫女，他還不知道咱們早餐奶是一塊五一袋，我跟他說咱們奶廠的早餐奶一毛錢一袋，特價促銷，剛才那十塊錢就是半年的量，多出來的錢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掏腰包，不會讓你難做的。”
周哥嘆口氣，以一個上了年紀依靠收廢品撿破爛供養小孫女的老人來說，一塊五一袋的早餐奶對於他的負擔的確有些大。
“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是沒想過給錢，可是大爺的脾氣硬，不肯接受任何幫助，除了讓小孫女免費上學之外，哪怕是一口吃的他也不肯要，我也只能用這個辦法儘量幫幫他。”
周哥和周來把揹包裝滿早餐奶，沿著樓梯挨家挨戶往訂在牆上的奶盒裡按照訂奶數塞著牛奶。
“老是我去送奶，時間長了大爺也會起疑心，我們也怕他問別人價格，所以經常換人來送，現在有你這個新來的去送，只要你不說漏嘴，大爺就不會多想，哎，我可提醒你啊，千萬別說漏嘴，咱們這早餐奶就是一毛錢一袋。”
把奶盒的蓋子關好，周哥還特意朝在他身後往對門奶盒裡裝奶的周來囑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