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最近發生了不少大事,幾家歡喜幾家愁。其中最大的莫過於羽王在陪夫人禮佛途中受傷,不治身亡。其次就是羽王的女兒安婷郡主回府,在羽王去世的當天,劍斬百花樓,只為尋弟。然而這一切,都和羽王府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家中的頂樑柱去了,整個羽王府都是死氣沉沉的,下人們不敢多言一句,唯恐惹怒府中主人。
皇后端著一碗藥急匆匆地走在迴廊之中,卻瞥見個人畏畏縮縮地從側門鑽進來,她眉頭一擰:“安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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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頓,一個穿著麻布白衣的少年轉身,懷中還抱著一堆東西。
“你又幹什麼去了?”皇后看不慣他那磨磨蹭蹭的樣子,主動走了上去,目光在觸及少年臉上的青青紫紫的時候猛然一皺。
安桓今宵不過十五歲,雖正是叛逆,卻並非那等不孝之人。
當日皇后怒極,如今冷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勁。
少年極為尊重父親,父親受傷,按照對方的性格,豈會在花樓廝混。
再加上父親當時的態度,皇后心中疑慮漸生。
她的視線落在安桓懷中的那堆藥材上面:“發生什麼事了?”
安桓磨磨蹭蹭地站在門口,囁嚅著嘟囔:“沒什麼,就是,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不小心磕了一下會磕成這個樣子?”皇后心中窩火,“就算父親不在了,你還是郡主的弟弟,誰給了那群狗東西這麼大的膽子。”
父親本就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唯一的弟弟又被人毆打,皇后百般怒火憋在心中,沉聲道:“小彩,去給我查!”
“是。”綠衣羅裳的婢女行禮後匆匆離開。
淮河橋畔。
畫舫之中傳出推杯換盞的聲音,偶爾幾聲嚶嚀軟笑,有時風揚起薄紗,行人偶能窺得裡面曖昧的一角。
“公子,公子,不好了……”
坐在主位上的紫衣公子扇子一收,一雙桃花眼萬分不滿:“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要是你說不出個緣由來,公子就真的讓你不好了。”
侍衛慌張跪下:“公子,宮中來了人……”
皇后站在御前,臉上帶著清晰可見的委屈。
“父親逝世,安婷一介女流,本該在家中吃齋念佛替父親守孝,可偏生有人欺臣家中無人,昨日弟弟替母親買藥,竟是帶傷回家,若非安婷還有點醫術,怕是,怕是弟弟也,也保不住了……”
說到這裡,她拉著身邊的安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臣懇請太后為臣做主,父親和母親伉儷情深,膝下不過安秀同弟弟,如今父親死了,弟弟更是被打成這個樣子,安秀不孝,愧對父親,讓父親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瞧著那在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淚珠子,周遭的官員都忍不住慫著脖子,目光滴溜溜地在朝中幾位大臣身上打轉。
這安婷郡主也是厲害得緊。
昨日這幾位家的嫡子才帶人去打了羽王嫡子,今日對方就給告到了朝堂之上。
再一看高位上太后的陰沉的臉,誰不知道太后女權主義,只只要女子受欺負,那就完了。。
羽王安家郡主安婷,出生時正逢祭祀祥瑞,加上歸還封地,是大清白之氏,所以安婷一切的規格幾乎都同公主平齊。
自皇帝登基,寵愛不減反增。
只是這安婷郡主身體不好,自小拜在杏林門下,年輕一輩的不把人放在眼裡,早晚栽個大跟頭。
“起來吧!”高位上的人終於開了口,“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謝太後。”
腆著肚子的忠義侯抖了抖朝服,恭敬地上前:“太后,臣有話說
。”
“說。”
“啟稟太后,吾兒雖然頑劣,卻也不會像安婷郡主說的那般,怕是這當中另有隱情。”他神色肅穆,目光悲切,彷彿受了天大的冤屈。
“這樣說來,安桓不是吳佩慈打的?”皇后轉身,怒極指責,“忠義侯,你可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昨日皇城朱雀街百草小藥堂後巷之中,帶頭的可不是你兒子?小藥堂臨近大街,當時安桓被拖進去,看見的人可不少,你可莫睜著眼睛說瞎話,幫親不講理。”
“你……”忠義侯語塞,正在這時,外面的太監傳訊上來:忠義侯府公子吳佩慈到。
朝堂上的人瞬間轉移了視線。
皇后的視線也隨之移過去,來的不止一個人。
當然,她狀告的也不是一個人。
為首的是個紫衣公子,及冠前後,桃花眼,端端站在那就又三分風流。
忠義侯府嫡次子——吳佩慈,亦是毆打師暄的主謀。
再一一看去,便是尚書府的小公子林修勁,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武方玉,還有幾個五品官員家的公子。
“草民參見皇上。”
上了金鑾殿,這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的紈絝公子也只能縮做鵪鶉。
太后沉聲詢問:“安婷郡主上書,說你們差點毆打丞相嫡子安桓致死,可有這事?”
雖然太后在金鑾殿,但是,不曾做過皇位,而在側位,因為最近皇上不怎麼上朝,而原因就是辜皿和護庭,辜皿只服太后,不服皇上。
幾人皆是一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心虛的模樣,瞎子見了都知道有鬼。
皇后諷刺的看著忠義侯:“怎麼,敢做不敢當了不是?”
吳佩慈瞧著那邊怒瞪著自己的安桓,又瞧瞧皇后,當即下跪:“稟太后,我與羽王之子安桓素來不對付,前些日子又與安桓發生了些爭執,鬼迷心竅之下,確實是將人打了一頓。”
毆打朝廷命官之子是小,欺君那可是大罪,兩相對比之下,該怎麼說他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
吳佩慈垂下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狠,果然這安婷郡主不是個省油的燈。
誒喲!
被拆了臺的忠義侯一拍大腿,這個傻兒子!
吳佩慈的坦然倒是讓太后眉頭鬆開了些,她將視線投向皇后:“既然這樣……安婷你想如何處置他?”
“按我大齊國律法,毆打他人致傷殘,本該杖責三十……”
“等等,安婷郡主莫當我們是眼瞎不成,這安桓公子好好地站在這裡,哪裡來的傷殘?”忠義侯掐著嗓子嘲諷,發福的臉上還帶著些潮紅,想來是剛才掐架掐得狠了。“小弟傷了臟腑,昨日還吐了血,莫不是忠義侯還想去府中看看那染血的大廳不成?還是您巴不得小弟躺在床上步父親後塵?”皇后冷笑,“要是這樣,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斬下他吳佩慈的狗頭,大不了,我羽王家人就在地府團聚。”
指甲深陷肉中,皇后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淡漠,然而話語中濃重的殺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但是,太后卻喜歡著丫頭得要緊,看來皇上和自己商量的事,可以答應皇上了,不過,這太后是女權主義,就算是皇上喜歡,只有安婷說個不字,皇上也沒辦法。
“你,你……”忠義侯像是被掐住了嗓子,臉上盡是驚恐,半天你不出個名頭來,卻見著皇后轉身又是一跪。
“太后,臣身為安桓長姐,懇請皇上給我一個親自行刑的機會。”
太后閉口不答,廣繡一揮,允了!
“忠義侯府吳佩慈,聚眾毆打朝廷命官之子,今杖責三十,以示懲戒。”
說是杖責,實則用的卻是鞭子,皇后力氣不大,拿那棒子也打不下去,反倒是便宜了別人,便換了鞭子。
滿朝文武,親眼看著她拿著太后賞賜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吳佩慈的身上。
鞭鞭及肉,深可見骨。
朝中大臣每聽得那聲音響起,心尖兒都是一陣顫抖。
聽聽那慘叫,這得多疼啊!
每一鞭,她幾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帶起陣陣破空的聲音。
最後一鞭落下,手中的長鞭登時落在地上,皇后力竭地踉蹌著退後幾步,所幸一旁的安桓扶住了她,才免了倒地的狼狽樣。
“多謝太後!”
太后瞥了一眼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孩子,糟心地退了朝。
“姐,就這樣就完了?”
安桓搓了把臉,神色還有些不敢置信,忠義侯那個老匹夫自父親在世時就看他們不順眼,今天居然在他們面前吃了撇?
皇后垂目,漫不經心整理著袖口:“不然你還想怎樣,殺了吳佩慈不成,所謂兩個巴掌拍不響,你也肯定有事,不然人家好端端就敢打你不成?”
“沒,沒。”瞧見自家姐姐肅的神情,安桓慫著脖子又縮了回去。
在安家,受到太后的影響,可沒有什麼男尊女卑的思想,皇后道高一丈,安桓只能仰望。
兩人疾步走著,卻聽著後面有人喚了聲:“郡主請留步。”
這大齊王朝的郡主不止皇后一個,敢在這宮中明目張膽喊她的,也寥寥無幾。
所以她只當是在喚別人,抬步繼續往前走。
“郡主請留步。”
那人再喊了一次,安桓率先回頭望了一眼,見有人在後面疾行跟上,他扯了一把皇后的袖子:“姐,有人喊你。”
“郡主,您的東西掉了。”
那是是一年輕男子,身著竹青朝服,上繡五品白鷳,束發冠帶,鳳目薄唇,倒是愣生生地將這死板的朝廷命官服飾穿出了風流倜儻的感覺。
皇后略一晃過,只覺得這人有些面熟。
“你是?”
“下官吏部郎張癸。”男子規規矩矩地將手中東西遞上,“郡主剛才走得急,這個玲瓏球就落在我的腳邊。”
紅色的玲瓏球約莫一尺之寬,裡面藏著只閉目養神的青雀,模樣精緻。
皇后抬手接過,道了聲謝,又忍不住看了青年兩眼。
真是莫名的熟悉。
她這些年,無非就在杏林和王府兩頭跑,但是記憶之中,確實是沒有這人,難不成是哪位故人之後?
皇后瞧著那人離開的身影,收起那番思索探究。
真是奇怪。
走了沒有兩步,周圍的天色忽然暗了下來,她一腦門撞在一堵硬物上,蹭蹭地退後兩步,瞬間跌坐在地上。
她一時愣神,呆坐在原地,迷茫地看著上方。
這是怎麼了?
“姐!”
入目還是那帶著蒼茫的臉,身材高大得像是一堵牆。
平心而論,皇上的模樣並不英俊,相反的,但就臉來說,其實非常英武。
安桓趕緊將皇后扶起來,皺眉怒斥:“你怎麼走路的。”
“安桓。”皇后回過神來,趕緊呵斥住安桓,轉頭又向男人道歉:“舍弟不懂事,還請皇上不要見諒,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礙。”皇上眼神都沒有留給安桓半分,徑直從皇上身旁走過,疾行之中帶起一陣勁風,“趕緊起來吧!”
安桓一陣氣悶:“姐,他是誰啊?”
“皇上,還不趕緊給皇上請安。”
安桓撲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