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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風草就倒

“赤顏一介女子,不問朝政,只求聲望,王爺可出去聽聽,這皇城之外,誰人不知赤顏郡主?”赤顏眼中充斥著一股自信,便是那天上光芒,能夠穿透一切。

當初皇后便告訴過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世間,唯一能夠俾倪權勢的東西,那邊是聲望。

當她的聲望達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便是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便也不敢輕易拿她怎樣。

太子伸出手:“謝謝。”

赤顏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沒關係。”

至此,協議達成!

據說,護庭,是一個不拘泥於正統的人。

他曾遊歷過江湖,後來又三元及第,行事風格瀟灑不羈,其中最為人說道的,便是將女兒當作男子養。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孩子。

他不要求女兒學繡花,卻必須習得一手好字,他不願女兒盡會那些三從四德,便尋了不少野史雜記給她看。

赤顏還記得自己豆蔻之時,皇后當年尋了本禁書,興致勃勃地想要給她看看,老夫人卻說道皇后,帶壞了女兒家。

可那書,本就是自己讓皇后替自己蒐羅來的。

皇后尊重老夫人,便不敢再將那書當著母親的面交給自己。

後來,皇后發現自己的書房與外界有個小小的狗洞,於是,堂堂的當朝郡主,居然舍下身段,鑽了狗洞。

她還記得自己那時同皇后一樣哭笑不得的神情。

當時的皇后蠢極了,渾身灰撲撲的不說,腦袋上面還頂了兩根草,鬼鬼祟祟地摸到自己的書房,把書藏了起來。

當時她與皇后顧及老夫人面子,便裝作不知道。

那時,赤顏的心中,幸福得像是泡在蜜罐裡。

可如此寵她愛她的皇后,卻是死在了護庭的陰謀之下。

她恨,恨自己無能為力,更恨皇帝,心狠手辣!

晨光微曦。

外面的陽光透過縫隙鑽進來,一直攀爬到無人臥榻的床上。

赤顏坐在床邊,忽然之間就將手中的玉佩扔了出去。

啪!

玉佩應聲而碎。

她站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任由陽光落在身上:“小彩,備車,去覺雲寺。”

仇,要一個一個地報!

覺雲寺。奇國境內崇尚佛法,其中寺廟頗多,三十年前覺雲寺內金蓮逆轉而開,稱為祥瑞,得先皇親封為護國寺院。蜿蜒官道之上,一輛馬車悠悠駛來,停在了覺雲寺的門前。掃灑的小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馬車的簾子被人撩開,一個穿著藍衣婢女從裡面出來,恭敬地侍奉在一邊。

隨後,一青衫女子便從中姍姍踏下。

她妝容簡樸,青絲綰起,還披著雪白的大氅。

掃灑小僧登時瞪大了眼睛,嘴巴張開,扔下掃帚就跑:“首座,首座不好啦,那個木頭它活了。”

今日不到祭拜的時候,寺內香客稀少,小僧冒冒失失的往裡面跑,也沒驚到什麼人。

赤顏腳剛一落地,還未來得及詢問那小和尚歸元大安在否,就見著那小和尚撒腿跑了,剩下那半桶水伴著一根掃帚。

小彩皺眉斥責:“這小和尚真是冒失,見了郡主也不行禮。”

赤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向著寺內走去:“佛門之地,哪裡來的那麼多俗世規矩。”

“可郡主身份高貴……”

“再高貴不過凡夫俗子,百年之後,不過一抔黃土,你說本郡主說得對嗎?”赤顏轉頭望她,“小彩!”

小彩僵硬在原地,賭氣似的服了服身子:“是,郡主。”

她心中不忿,卻也看出了主子今日心情不好,不敢再去觸黴頭。

這覺雲寺內極為樸素,主殿乃佛祖金身,其坐下有二十四和尚在誦經,赤顏拜過之後,點了三炷香,悄然離去。

她去了長明殿

嗆人的油脂味侵染著殿中的每一根木頭,細小的燈芯匯聚起來,便是每一個故事。

赤顏一眼就看到了父親的那一盞長明燈,她伸手想去摸:“皇后。”

“郡主,逝者已逝。”

殿門被人推開,赤顏轉頭看去,一個穿著白衣的僧人正站在門口,正是許久未見的歸元大安。

她匆匆收回被火舌舔舐過的手指,不捨地看了眼那燒得正旺的長明燈,離開了此處,帶上殿門之後,她才道:“許久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可郡主卻是變了許多。”歸元毫不猶豫地指出,“憂思過重,氣血浮躁,可你你那雕像差上不少。”

赤顏小的時候,皇后就猜測自己妹妹會長成什麼樣子,於是乎就刻了一個木雕,一直放在佛像前,以求她平安。

所以,那小和尚才說,木頭活了。

兩人雖是黑髮華髮的差距,卻像是忘年交一樣,散步談心。

赤顏抿嘴莞爾:“你說話還是這樣直接,不過聽著也順耳。”

覺雲寺首座歸元,不穿僧衣,不點戒巴,不似出家。

他隨性而灑脫地折下一支青梅:“順耳,那就是順心,你歡喜,我也放心。”

他又將手中的青梅遞過去:“皇后曾讓我將這個交與你。”

赤顏接過那只青梅,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這青梅早已開敗,卻和多年前的那支如此相似。

“皇后心意,你可明白?”

赤顏搖頭,反問:“主持,你可能原諒自己?”

他們醫術不精,都不能救活自己想救的人,同樣的,他們都放不下。

歸元長嘆一聲,雲淡風輕地負手走在前面:“放不下,要是什麼時候你放下了,就來把這盞長明燈滅了吧。”

“若是有那一日,你能否走出這個寺院?”赤顏提腳追上他,“皇后以前成天把你掛在嘴邊。”

皇后的父親,也就是歸元的安兄,說起來,兩人還隔了一個輩分。

“不出去。”他擺擺手,“我可不與你打這個賭,你是有望,我是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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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把我的訊息透露給護庭?”

歸元忽而止住腳步,看著寺院內悠悠飄下的落下,伸手接住。

赤顏知道自己無法逼迫他說些什麼,便不再繼續追問,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紙包:“你替我看看,這些東西,何以能變成毒?”

她此次來,是為了解開最後一個疑惑、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但是,也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歸元接過紙包,開啟,捻起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在鼻下輕嗅片刻,又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大補之物。”過後,他合上紙包,“若是混合龍涎,便是劇毒,若是混合降真,便是奪人命於無形。”

皇后慣愛降真香,氣味溫和,看書的時候尤愛點上,然而麟王嗓子不舒服,皇后也只會在書房點點。

而皇上,貴為皇上,宮中所用的,最多的自然就是龍涎香。

赤顏心中早就有底,如今不過是求個真相,倒也沒了昨晚上的傷心欲絕。

她只是覺得冷,整顆心就像是墜入了冰窟之中,凍得她直打顫。

“歸元主持,我要走了。”

赤顏耐不住這寒冷,裹緊了身上的大氅,匆匆和歸元告別。

小彩見著她出來,匆匆迎上去:“郡主,小彩錯了。”

赤顏手中還拿著一支青梅,不甚在意地問:“可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覺雲寺乃是先皇親封的聖地,歸元主持又是先皇親封的首座,小彩不該如此無禮。”

聽得她的這番解釋,赤顏也不由得搖搖頭:“你覺得是怎樣,那就怎樣吧!”

到底不過一個供人驅使的傀儡,怕是心中,也只有權勢了。

“赤顏郡主倒是好興致,昨日才舌戰才子,今日便與歸元大安談經論

道,倒是好悠閒。”

吳佩慈搖著扇子,揣著一副風流倜儻樣,戲謔地依靠在柱子上。

赤顏瞧著他那樣子,淡淡地問了句:“世子背莫不是好了?”

雖說距離那三十鞭子也有餘年,但是也足夠出乎赤顏的預料了。

一談到這個,吳佩慈就變了臉色,他隱隱覺得背上作痛,他死死地盯住赤顏:“不過只是肉痛罷了,哪裡比得上郡主心痛。”

“聽聞郡主和皇后一樣,師從杏林門下,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可皇后當日也只能提劍請回自己的親弟弟,也不知是真是假?”吳佩慈挑著扇子,笑容陰森地刺著赤顏的傷口,“這皇城之中的訊息有些雜亂,也不知道本世子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郡主,你說,本世子當年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吳佩慈那雙桃花眼勾人得很,明明只是一番諷刺,竟像是能勾起赤顏心中的痛一樣。

她揚唇想笑,然而眼前一黑,就什麼事也不知道了。

“郡主,郡主!”小彩慌忙地扶起昏迷倒地的赤顏,張口大喊:“來人,趕緊來人啊。”

吳佩慈錯愕地看著這一幕,扇子掉在地上了都不自知。

這赤顏郡主不是厲害得很嗎?怎麼幾句言語諷刺,幾昏迷了呢?

歸元主持匆匆趕來,替赤顏把了脈,扎了幾針,讓小和尚將人送回了郡主府。

安夫人知道這件事後,心急火燎地又去皇宮之中請了太醫。

太醫摸著鬍子搖搖頭:“郡主本就風寒在身,如今又急火攻心,怕是,怕是,只能看自己造化了……”

瞧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赤顏,安夫人就一陣心酸,頓時撲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安暄和麟王也是匆匆趕來,三人輪番守在她的床前,叫夜晚翻牆想來探望的我都找不到機會。

屋內是靜謐的,外面隱約有著月光透進來。

赤顏聽著耳邊平靜勻稱的呼吸聲,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結果一睜開,就看到一直紅彤彤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她,措不及防地將她嚇了一跳。

“噓!”她伸出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外面可還有其他人?”

赤顏搖搖頭,一雙咕嚕嚕轉悠的眼睛裡面還是好奇。

她不明白,幾個時辰前,太醫還說無法醫治,怎麼現在自己就好了?

我裡面沒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赤顏也不要求她懂,就輕聲問:“你可能替我打打掩護?”

她現在正是病危,老夫人一定很擔心,保不準晚上還要過來看看,她可不能讓老夫人知道。

我點點頭,守在門口,決心不讓任何一個人進來。

而赤顏,則是換好了衣裳,匆匆地往西別院走,待她走到掛銅鏡的樹下,還沒來得及用棍子去戳,就聽到後面有人出聲。

“你沒有生病?”

月光下,太子穿著一聲蟒袍,高大的身材活像是一尊雕像。

赤顏心有慼慼:“王爺站在這裡,就不怕被我府邸中的侍衛逮到?”

太子一把攬上她的腰,兩人眨眼就到了隔壁的王府:“那也得他們有那個本事。”

他瞧著赤顏的臉色慘白,又忍不住追問:“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剛剛用過午膳,就聽到宮中傳來訊息,說是赤顏郡主活生生地被忠義侯世子氣得暈厥,性命危在旦夕。

這一點也不像是在太子所認識的那個赤顏,昨晚上都挺過來來了,怎麼今天就不成了?

他夜探郡主府,打算潛進去看看,卻沒成想安家三人輪番上陣守著,一點都沒給他機會。

結果他正打算離開,就見著了活生生的赤顏。

赤顏聽得他講這些話好笑,眼角沁出兩地鱷魚淚:“王爺啊王爺,你可別忘了,我是在覺雲寺暈倒的。”

若她真的有什麼事,歸元能夠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