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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隨便更

他一言不發的坐在位置上,看著華澤直接請命出去尋找,差點沒把手中的杯子捏碎。

“皇上,我還有一事要說。”吳佩慈換了一件衣服,他將那只死得不能再死的蠍子拿出來,“草民懷疑,郡主的馬失控,和這蠍子有關。”

“且草民懷疑,這蠍子是有人故意放過去的。”

明月心坐在一邊,捏緊了自己的袖子,眼中仇恨一閃而過,就是這個男子,居然殺了自己的寶貝。

吳佩慈似有所感,轉頭去看她,冷冷問:“不知道明月聖女有何見解?”

“你什麼意思?”明月心裝作憤怒的樣子,“難不成這還和我有關係?”

“難道不是?”吳佩慈反問,誰都知道,明月聖女善於支使這些毒物,這好好的山林裡面,突然冒出這樣一直蠍子,傻子都知道有鬼。

“憑著一隻蠍子就想說是我做的,你們蜀國的人難道都是這麼不講理?”明月聖女毫不示弱,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誰又能定她的罪。

“都給朕住嘴,先找到人再說。”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了兩人,一隻蠍子,能代表什麼。

等到人基本上都散完了,麟王才大步離開。

明月心趕緊追上他:“麟王,你要去哪裡?”

麟王恍若未聞,他急切地往外面走著,根本不搭理明月心。

“你是不是也要去找那個女人。”明月心張開手臂攔在他的面前,指尖一彈,一隻蟲子就從她的指尖飛出。

唰——劍光一閃,麟王提著劍冷冷地看著她:“滾開。”

他一掌掃開明月心,毫不猶豫地離去,在他離開的地方,一隻被切成兩截的蠱蟲,一動不動。

明月心抹去嘴角的鮮血,喉嚨裡忽然發出陰沉的笑聲。

這個山脈裡面野獸這麼多,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還活著。

龍影,安桓,吳佩慈,華澤,麟王,幾乎每個人都在找赤顏。

山林裡面又下起了大雨,沖刷了原本的痕跡,雨霧遮住了整個山林,找人的難度持續加大。

麟王提著長劍走在樹林裡面,沿途看著被洗刷得差不多的痕跡,一劍劈在周圍的灌木之上。

吼——雨水譁啦啦地打在地上,森林之中忽然傳來陣陣怒吼。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兩道雪白威猛的身影很快就躥到了麟王的面前。

又是幾聲怒吼。

兩隻雪白的老虎戛然而止。

老虎的身後,兩個黑影穩穩立在樹梢。

麟王提劍,黑影拉弓。

咻——兩道破空的聲音,麟王避開其中一支,而另一支,噗嗤一聲,插入老虎的悲傷。

“吼!”老虎吃痛,猛然向著麟王攻擊而來。

唰唰唰,又是幾道黑影穩穩落於樹上。

麟王閃身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雙手握劍狠狠向迎面而來的老虎一斬,力道之大宛如千斤。

咔咔。

輕微的兩聲在掩蓋在雨色之中,一個巨大的頭顱咕嚕咕嚕地就從斜坡上滾落下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支支的羽箭劃破了一滴滴水珠,從空中穿過,徑直對著麟王而去。

他已經被包圍了。

皇帝就像是一隻瘋狗,只要逮到機會,就想咬死他。

僅剩下的一隻老虎失去了伴侶,悲憤之下猛然向著他撲來,就是這個時候,一支利箭破空而來。

麟王一閃,猛然避開,羽箭穿透在老虎的脊柱之間,而他,則是被那只老虎一爪子給拍下了斜坡。

滑膩的山路,再加上輕功使然,麟王幾乎是眨眼間就不見了身影。

立於樹上的人紛紛下來,對視一眼,刨開灌木叢,朝著下面探去。

沒有人!

領頭的人打了個手勢:“追!”

麟王一路使用輕功往下飛奔,然而就在快要到河邊的時候,他的瞳孔卻是驟然緊縮。

他看著一路上被拖曳出痕跡的草和泥濘,從地上拾起一塊暖玉,手指緊縮,目光往前一看,速度又一瞬間提了上去。

赤顏裹著單薄的衣服,躲在山洞裡面,長嘆了一口氣。

她還是太大意了,居然就著了道。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響聲,一匹鬣狗扒拉開草叢,一雙眼睛貪婪地看著赤顏。

赤顏手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挪動著身體,卻沒能動彈半分。

手腕上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手指一動,而後抬起手腕,銀色的袖箭對準了鬣狗的眼睛。

鬣狗步步逼近,赤顏手指一動,率先出手。

她的射箭的準頭不錯,那鬣狗抽搐了兩下,就沒了聲息。

赤顏不放心地又補了一箭,看著只剩下三支的袖箭,咬著牙,拖著身體往前面爬。

多一根袖箭,就多一點保障,所以她必須拿出來。

“雲清。”

麟王立在雨中,看著女孩兒狼狽地抬起頭,她下意識地笑著說:“麟王啊?來,幫我把袖箭拔了。”

看到麟王的那一刻,赤顏的心幾乎是安穩落地,她的潛意識裡,這個男人來了,似乎就安全了。

麟王捏緊了拳頭,憐惜地抱起她,沙啞著問:“怎麼弄成這樣了?”

“腳腕脫臼了,右手也是,你會不會,會就幫我掰過來。”她長舒了一口氣,忽而又用頭撞了撞他,“誒,幫我把那兩隻袖箭取出來啊?”

這袖箭不大,卻極為鋒利,射進去之後就只剩下一點點,當時她還在想著,自己要是取不出來怎麼辦,沒有想到麟王就來了。

麟王啞著嗓子答應:“好。”

他取下兩隻袖箭,將她抱進了山洞,又將外面的草扶起遮住山洞,才小心地脫下她的鞋,捧住她的腳。

女孩兒的腳很漂亮,小巧而白皙,和她的性格不像,這只腳肉肉的,粉粉嫩嫩的腳趾頭,即便沾染上了泥濘,卻依舊很可愛。

“痛了就說出來。”他小心地扶正她的腳腕,似乎有些下不去手。

赤顏無奈地催促他:“你要是不掰過來,會更痛,到時候,腳就變樣了。”

咔擦!

赤顏悶哼一聲,下意識地動了動腳,卻感覺到一片溫熱。

女孩兒小巧腳貼在男人的臉上,甚至還不安分地動了動。回過神的赤顏猛然收回腳,不好意思地抿著唇道:“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看著麟王臉上的腳印,有些尷尬。麟王瞥了眼那只腳,隨後又捧起她的左腳:“無礙。”

赤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想要收回去,但是男人這一次有了準備,雖然動作輕柔,卻像個牢籠一樣,讓她逃不掉。

接好了脫臼的腳,眼瞧著麟王還蹲在自己的面前,赤顏渾身不自在,故作淡然地說:“我的手也脫臼了,你順道給我掰回來吧。”

麟王從地上站起來,又替她接好了手,看著陰沉的天色,走到洞邊巡視了一番,將那只鬣狗給扔到了更遠的地方。

“怎麼了?”瞧他謹慎的樣子,赤顏忍不住問,難不成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皇帝派人來殺我,我找到你,怕是會將你也牽扯進來。”麟王皺著眉頭說,他心心念念著找她,卻忘了後面還有幾條瘋狗,依照上次在瀧水的情況來看,這些人如果看到赤顏,怕是會對她動手,然後用來陷害他。

赤顏按捏著手腕,又問:“多少人?”

“十個。”

“麟王,你說,皇帝身邊有多少暗安?”赤顏眼中閃過一抹暗光,暗安一向難以培養,特別是這種忠心耿耿的死士。

上一次在瀧水,他們就除去了十三個,還有抓住安桓的那個女子,一共就是十四個。

“不出三十人。”麟王猜測著說,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緊盯著赤顏,“你是想……”

“這些走狗,就相當於他的左膀右臂,不如藉此機會,我們就砍掉他的左膀右臂,讓他寢食難安……如何?”赤顏垂目冷聲道,當初裝成山匪殺害父親的人,應該也是這些人。

這個仇,她必定會報!

透過稀稀疏疏的草叢,只能看到一片綠色,麟王沉聲道:“未嘗不可。”

事實上,這個主意簡直是妙極了。

赤顏擦拭著袖箭,思索著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現在他們在暗,敵人在明,但還有一點的就是,要逐個擊破。

所以,要想個方法將這些分散開。

麟王沒有打擾她,抬腳就向著外面走去。

他的速度很快,扯了幾株隨處可見的草藥,赤顏還垂著腦袋思索,他就已經回來了。

等到溼漉漉的草藥敷在腳腕上,她才猛然一驚:“麟王!”

“我在。”麟王扯下裡衣的一截替她包紮上。

山洞裡很乾燥,麟王瞧見她被凍得臉色發白的樣子,將撿回來的暖玉又遞了過去,隨後就生了火。

赤顏不大贊同他這個做法:“你這樣,等會兒把那些人全部引來了怎麼辦?”

要是沒有她這個累贅,麟王或許還有一勝之力。

“他們暫時找不到這裡來。”麟王一邊脫衣服一邊安慰她,“我過來的時候,故意去饒了兩圈,他們看不出來我在這邊。”

真真假假,那些人一時之間應該也分不清。

赤顏這才放鬆了眉頭,她一回神,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你做什麼?”

麟王面色不變:“脫衣服。”

赤顏:“……”她當然知道他在脫衣服,她又不是瞎子,可是,可是,這裡只有他們兩個,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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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解了那麼久的毒,應該不會介意這個吧?”麟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詢問。

赤顏沉默:“……不會。”才怪。

火堆將這山洞照得亮堂堂的,赤顏紅彤彤的耳朵清晰地落在了麟王的眼中,他便又忍不住開口:“雲清,你可是害羞了?”

赤顏清晰地認識到了麟王此刻的不要臉,她深吸一口氣,壓住直突突的太陽穴,扭曲著笑臉對他說:“當初王爺脫褲子的時候我都不曾害羞,現在不過是脫個衣裳,我又有什麼可害羞的。”

反正麟王的黑歷史還在她手上握著,她有什麼可害羞的。

赤顏眼角一挑,挑釁地看著他。

麟王:“……”

第一回合。

麟王,敗!

見著這男人不說話了,赤顏心中舒爽了,便伸手去烤火,沒過一會兒,男人又起身出去了。

“莫不是不好意思了?”赤顏瞧著他的背影喃喃到,麟王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也會不好意思?

麟王耳朵尖,正巧聽到她的話,腳步一頓,沉聲道:“衣裳溼了不好,你先穿我的,把自己的烤乾。”

被抓包了的赤顏訕訕地抿唇,閉嘴不言。

見著男人出去了,她才藉著男人衣服的遮擋脫下衣裳,然後草草將麟王的衣服裹在身上。

麟王的衣袍很大,穿在她身上比裙子還要長,拖曳在地上,領口有些散開,她便抱著膝蓋坐在火堆面前,漫無目的地扯著石縫裡的雜草。

過了一會兒,男人又回來了。

赤顏看著他拿著幾個青澀的野果,手上還拎著一隻已經扒了皮的兔子,眨了眨眼睛。

麟王熟稔地將兔子穿在木棒上,塗了幾層汁液慢慢地烤著,沒過一會兒,山洞裡就飄出一股香味。

赤顏鼻翼扇動著嗅了嗅,肚子忽然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她心虛地眨巴眨巴眼睛,想到師父說肚子的叫聲只有自己能聽到,她膽子又大起來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麟王就略帶笑意地問她:“餓了?”

她猛然

抬頭:“你聽得到?”

麟王壓著唇角點頭。

“師、父!”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她暗道自己愚笨,師父就是個黑心腸的,坑了她不知道多少次,怎麼她還是上當受騙了。

而就在洞口的不遠處,一個黑衣人正悄然靠近。

而洞口內,赤顏一人拿著兔子,憤恨地一口咬下。

因為沒有鹽,麟王就戳了個蜂窩,再加上他手藝還行,吃起來竟然也還不錯。

只可惜就是太過綿軟,有些啃不動。

黑衣人一劍刨開雜草,看到裡面是赤顏的時候,忽然一頓,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衣服上:“郡主?”

赤顏轉頭,唇角勾起。

這笑容有些詭異,黑衣人心中一冷,還想再說什麼,一柄長劍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不敢置信地扭頭,看著麟王裸露的上身,又看看赤顏身上的衣服:“你,你們……”

麟王抽出長劍,黑衣人無力地倒下。

眼見著黑衣人沒了聲息,赤顏拿著兔子站起來,抖了抖衣袍,調侃道:“他是不是想說我和你狼狽為奸?”

“不是。”麟王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是天造地和。”

一隻兔子迎面向他飛來。

他矯健地接住兔子,朝著那還帶著亮晶晶的口水的兔子肉就是一口。

格外的香甜。

赤顏目瞪口呆,下一刻就紅著耳朵衝他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她身上還穿著麟王的衣袍,雲紋蟒袍稱得她的肌膚白皙,裸露在外的脖頸尤為的纖細,隱隱能看清其中的淡青色血管。

他目光隱晦地在那截纖細的肌膚上流連,有些不捨地拿著兔子出去了。

可惜了,要是能一直讓她穿著該多好。

赤顏不知道麟王的心思,只覺得自己臊得慌,紅著耳根換下了對方的衣服。

外面的雨又停了,天色卻很是陰沉,彷彿能壓下來一樣,讓人的心情也格外的憋悶。

安桓心慌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雙貓瞳裡面是滿滿的無措。

姐姐出事了?

他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宛如晴天霹靂,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姐姐那麼聰慧的一個人,怎麼會出事?

然而即便是這樣,安桓還是跑了出來,追尋著吳佩慈的腳步往前面踉踉蹌蹌地走。

他心不在焉地走著,腳下又是一滑,撲通一聲栽在泥濘之中。

安桓看著一路的泥濘,自己走個路都這樣,姐姐不會騎馬,那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想著想著,揪著兩把泥就抽噎著哭起來了。

吳佩慈走在前面,他本來走得飛快的腳步一頓,惱火地又走回來。

嘭!

他一拳揍在安桓的臉上,隨後狠狠地拎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罵:“懦夫,你姐姐一直保護的就是你這麼個廢物,她能為你打我三十鞭子,你難道就只能為她哭?”

“她是個女子,你是個男人,你還要靠她保護,遇到事情還只會哭,還保護不了她,安桓,你就是個廢物。”

這就是吳佩慈一直瞧不起安桓的地方,明明身為男子,就該頂天立地,但是他總是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單純,天真,比那些閨房之中的千金小姐們還要乾淨。

師丞相在時,他有師丞相護著,師丞相死了,他還有赤顏護著,讓一個女人給他遮風擋雨,吳佩慈對他嗤之以鼻。

安桓被吳佩慈罵得一愣一愣的,他連哭都忘記了,呆呆地仰頭看他。

吳佩慈看見他這一副樣子就來氣,狠狠地扔下他就往前面走。

安桓身後的侍安互相對視一眼,站在原地看著他做出選擇。

他們是王爺派來保護郡主的,但是卻被郡主派來保護安桓,雖然喜愛安桓的赤子之心,但是作為師家唯一的男兒,他確實是像吳佩慈說的那樣。

安桓,該長大了。

吳佩慈的身影漸行漸遠,安桓手指深陷在泥土裡,他一咬牙,踉蹌著就追了上去。

他,要保護姐姐!

濃密茂盛的樹林之中,一道人影飛快地閃過。赤顏點燃了火堆,而後將夾竹桃的樹葉都扔了進去,溼潤的樹葉慢慢地在火中變黃,冒出一股股的濃煙,而後撲騰一下就燃燒起來。見狀,她直接將樹葉給全部扔到了裡面,捂著口鼻迅速地退了出去,躲到了石頭後面。

而在另一邊,麟王看著身後緊追不捨的幾個黑衣人,腳步一提,加快了速度,迅速地隱進了叢林之中。

下一刻,幾個黑衣人就衝了出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看著遠處的山洞,長劍橫在胸前,謹慎地向著洞口靠近。

山洞裡面瀰漫上了一層煙霧,幾人站在洞口,一股股的濃煙就鑽進他們的鼻子裡面。

領頭的人打了個手勢,幾人止住腳步,止步於洞口處。

煙霧慢慢地散開,洞中除了熄滅的火堆,並未他人。

“糟了,又讓他跑了,追!”

撲通!

話音剛落,一個暗安就痛苦地倒地,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四個人臉色慘白,瞳孔渙散,呼吸逐漸微弱。

麟王提起劍從暗中走出,劍尖輕輕一劃,幾人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從頸動脈中噴出,衝擊力極大,約莫有兩寸高,沒過一會兒就放幹了幾人全身的血液。

血腥味在周圍瀰漫開來,麟王躲得快,倒是沒有被波及到,只是難免染上些許血腥,赤顏走出來的時候,就被這沖天的血腥味刺得皺了皺眉。

麟王以為她對自己的做法感到不喜,便問:“害怕?”

他目光灼灼,想要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掌心竟然沁出了一層薄汗。

赤顏搖頭:“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的手上也會染上血腥。”

她不願意和別人共侍一夫,除了感情,大抵還有後院從來不會有安寧,她不想自己變得勾心鬥角,不想沾染上那些血腥。

可是現在,她依舊變成了這樣。

赤顏有些感嘆,但是心中卻更為冷靜,此生,她只殺該殺之人。

麟王站在她的身邊,沉聲道:“抱歉。”

“你道什麼歉,這又不是你的錯。”赤顏笑著道,抬步就往林子裡面走,“雖然煙霧已經散了,但是空氣中還有不少的毒素,咱們今天,是住不成這裡了。”

幹掉了五個人,還剩下五個人,看看現在的天色,今天是要在這裡過夜了。

夾竹桃的煙霧帶著劇毒,雖然以現在的濃度來看,不至於致命,卻也還是回讓身體不舒服,所以他們得找個其他的地方。

赤顏腳腕還有些痛,走路一瘸一拐的,麟王大步追上她,攬著她的腰一提,像是抱著個小孩兒一樣,帶著她就離開。

蒼莽山脈的山洞很多,麟王直接赤手空拳地搶了一頭熊的地盤。

那熊也有幾分靈性,瞧著打不過麟王,居然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像是生怕麟王剁了它的熊掌一樣。

赤顏好笑地看著這一幕,調侃道:“麟王大名,連熊都知道。”

“那你怎麼不怕?”麟王拿著火石打火,眼中帶著笑意,唇角微微勾起,這只小狐狸,蔫壞蔫壞的。

赤顏抿著唇笑,也不答話,伸手去烤火,轉了一個話題:“有幾個人來了?”

麟王看了一眼外面:“一個!”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過來了。

隨後,麟王拿著劍就閃身出去。

等到第二天晨曦的時候,華澤扒開了草叢,伸手看著隱藏在其中的幾具被雨水發泡的屍體,又朝著遠處眺望。

也不知道雲清有沒有事。

他尋著痕跡往前慢慢尋找,卻忽然聽到一陣打鬥的聲音。

“郡主,主子待你如此之好,你為什麼要背叛主子?”冷聲的質問讓華澤放輕了腳步。

他剛一走近,就聽見赤顏冷笑道:“殺我父親,害我母親,連我弟弟都不放過,甚至在我回皇城途中派人刺殺我,他倒是真的對我好,可惜了,我消受不起。”

華澤眼中狠厲一閃而過,皇帝居然這樣對師家。

赤顏的腳下躺著一具屍體,就在早上的時候,剩餘的四個人一同找到了他們,那個時候,她在麟王的懷中睡得正沉。

被人現場抓包,這幾個暗安除了震驚和不可置信,接踵而至的就是對兩人濃厚的殺意。

赤顏沒能倖免於難,她裝柔弱扮無辜,卻用抹了毒箭木汁液的袖箭,親自射進了想要殺她的暗安的身上。

毒素很快發作,這個暗安死不瞑目。

他們質問她,想殺她,對此,赤顏也就有冷笑。

麟王被三人包圍,赤顏便舉起袖箭,對準了其中的一人。

咻!

短暫的破空聲之中,沒過幾息,其中就有個暗安倒地,捂著脖子漲紅了臉,呼吸急促。

餘下的兩人見勢不好,作勢就要逃走,但是麟王又怎麼可能讓兩人離開,當即上前攔住兩人。

若是讓這兩人逃走了,那雲清就危險了。

剩下的兩個暗安對視一眼,腳下發力,猛然向著兩個相反的方向逃跑。

麟王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右邊,一劍攔住了對方。

而就在他們的身後,原本的華澤卻是早已拉開了弓弦,對準了逃跑的暗安,食指輕輕放開。

羽箭從空中劃過,直接從穿透了暗安的胸膛,他從無力地倒下,到死,都沒能知道殺他的人是誰。

赤顏本來抬起的手漸漸放下,她目光凌冽地看向後面,聲音清冷,“誰?”

麟王解決了最後一個人,謹慎地看著那若隱若現的人影。

華澤輕笑了一聲,扒拉開樹葉,身著一襲青衣的翩翩佳公子就展露眼前。

赤顏的視線落在他的弓箭上,弓臂兩邊向外彎曲,弓弦貼於弓臂,不同於傳統的弓箭,這種弓箭,射程更大,殺傷力也更強。

明顯,華澤就是那個射箭的人。

然而赤顏心中卻充斥著疑惑,華澤深得皇帝重用,又怎麼會幫他殺了逃跑的暗安。

難不成,華澤並不知道?

“郡主沒事吧?”華澤淡然地走到赤顏的身邊,關切地詢問到,直接忽視了一邊的麟王。

赤顏心中再次浮現那股詭異的感覺。

見有人當著自己的面還想撬牆角,麟王心中冷然,他皺眉質問:“華侍中為何會在這裡?”

“我聽聞郡主出事了,就來尋找。”華澤上上下下將赤顏打量了一遍,見她似乎並沒有傷到哪裡,才松了一口氣,又問,“我聽忠義侯世子說,郡主墜馬,是因為明月聖女故意放的蠍子,郡主可知道這事?”

赤顏心下詫異,眉頭一挑:“原來是她!”

如果是明月心的話,倒是也能說得過去,畢竟那個女人,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自己多次落了她的面子,她怕是早就恨死自己了。

站在一邊的麟王眼中閃過一抹暴虐,那個女人手伸得越來越長了,居然敢對雲清出手。

“難不成真的是她?”華澤追問,心下也是想著該怎麼對付明月心。

赤顏感受到了他的憤怒,沒有妄下定論,反而是問他:“我有一件事很好奇,華大人,我們是不是認識,我看你的面容,似乎很是面善,我們素不相識,華大人為何要幫助我?”

華澤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又忌憚地掃了眼一旁虎視眈眈的麟王,最終從脖子上掏出一顆玲瓏球。

玲瓏球不大,青色,裡面有一隻張開眼睛的紅雀,模樣精緻。

赤顏的指尖動了動,取下系在腰間的玲瓏球。

對比之下,更像了。

這玲瓏球,是父親給她的,說是女子,就該有著一顆寧靜的心,像水一樣,不會被任何事打到。

安桓也有這麼一顆玲瓏球,同華澤手上的一樣,那代表著男子,無論在外面有多麼爾虞我詐,都該保持著一份赤子之心。

這是師家的家訓,也是對兒女覬覦的厚望。

然而華澤,手上拿著的玲瓏球,和安桓的一模一樣。

“你……”赤顏喉嚨有些乾澀,她心中有很多種猜測,這些猜測都堵在心口,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詢問。

“我不是丞相的孩子。”華澤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出言解釋,“當初我的母親,曾經和丞相有過一段,只是後來,丞相便娶了夫人,這一顆玲瓏球,原本是丞相給我母親的。”

赤顏靜靜地聽著這一段,父親如此優秀的人,會吸引許多女子,似乎也不是奇事,只是她為何從來沒有聽母親談起過。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覺雲寺的時候,見過的一個小和尚。”華澤想起那段往事,眼中便浮現一抹笑意,“母親從小就告訴我,我有一個妹妹,當初你生病,住在覺雲寺裡面,我就把頭髮剃了,也留在了裡面。”

他當初聽到自己有個妹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她。

赤顏嘴角抽搐著看著華澤那一頭的頭髮,想象著對方光頭的樣子,似乎……能對上號了。

她小時候確實是生過一場大病,差點就魂歸西天,最後父親便帶她到了覺雲寺,找歸元治病。

父親和歸元有些交情,只是歸元出家之後,便發誓再也不踏出覺雲寺一步,所以她就住進了覺雲寺,這一住,就是好幾個月。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一個小和尚天天都要來找她,風雨無阻,就連侍安都擋不住。

想起那個時候對方鑽狗洞,翻圍牆,赤顏眼中就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

她那時候還小,又生著病,只能呆在院子裡,而每天望著盼著的就只有小和尚。

她還記著,那個時候,小和尚正在換牙,翻院子的時候摔了,牙磕在石頭上,掉了,對方還為此哭了許久。

她眯著眼睛問:“你的門牙怎麼樣?”

華澤搖頭失笑:“不過是換牙,早就好了。”

兩人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麼說來,華大人這是來保護雲清的了?”麟王沉吟,眼中還帶著探究和威脅。華澤的話確實有幾分可信度,但是,若只是這一點的話,卻不足以讓他撤下防備。他們不知道,這個人出了山林,會不會立即反咬他們一口。

或者是,這本來就是皇帝派來的間諜。

“我來,一是為了找妹妹,二是為了找母親。”華澤知道他的擔憂,眼神真摯地看著赤顏,目光中有些愧疚,“抱歉,沒能保護好丞相。”

當初雲清不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撲到了失蹤的母親身上,便沒有關注丞相府,等到後來,便只聽到師丞相身受重傷的訊息了。

他和師丞相沒有交情,赤顏辦的葬禮只有師家人在場,所以,他連去葬禮的資格都沒有。

他笑道:“我知道王爺不信我,只是雲清是我妹妹,我不會害她。”

麟王皺眉。

森林之中,安桓扶著樹枝,一咬牙,腳一蹬,就爬上了山坡。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姐姐還沒有找到。

他喘著粗氣,即使已經累得汗流浹背,卻從沒叫過一聲,更沒想著停下。

就連一直看不起他的吳佩慈,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安桓!”

赤顏扒開樹枝,遠遠的就看到了少年。

她喊了一聲,拄著樹枝一瘸一拐地往少年的方向走,還沒走近,就被一個人緊緊抱住。

少年人的胸膛並不寬闊,但是赤顏卻感受到了那隱藏之下的堅定決心。

少年人用沙啞的聲音說:“姐,我以後保護你。”

赤顏忽然覺得,這個抱著自己的孩子在那一瞬間,從一棵需要人呵護的樹苗,長成了一棵大樹。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語氣中帶著笑意:“好,以後等你保護我。”

吳佩慈看到了赤顏,默默地松了一口氣,拿著扇子唰唰唰地扇著風,幸好沒死,幸好沒死。

過了一會兒,站在赤顏身邊的華澤揪著安桓的衣領往外一提,就把人扔了出去。

“誒誒誒誒,你誰啊,幹什麼啊你?”安桓往後倒退了幾步,一臉茫然地看著華澤。

這人想幹什麼?

華澤伸手扶著赤顏,淡淡道:“郡主的腳崴了,需要趕緊回去。”

安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救了我姐姐?”

赤顏的身邊就只有華澤一人,在那場談話之中,麟王退讓了一步,將赤顏交給了華澤,讓他帶她出去。

畢竟,他不能將她置於危險的地步。

華澤痛快地攬下了這個美名,婉轉地說:“我不過是找到了郡主而已。”

這個人救了姐姐,安桓原本惱怒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對著華澤的好感蹭蹭蹭的上漲。

他囁嚅著,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剛才不好意思啊。”

華澤笑道:“沒事。”

少年赤子之心,再加上又是赤顏的弟弟,華澤便多了幾分包容。

安桓知道看著赤顏拄著的樹枝,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朗聲道:“姐,我背你回去吧。”

他的腿還在顫抖著,衣服都溼了半截,赤顏用樹枝戳了戳他的腦袋:“你姐姐我最近重了不少,能把你壓趴下,想背我,回去再多練個兩年吧。”

她笑著繞開安桓,慢悠悠地往前面走,衣服掃著露水,也沒能阻擋愉悅的心情。

安桓抬頭的時候,瞧著她的背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齜牙咧嘴地追了上去:“姐,你慢點。”

這叢林之中的路滑膩難走,幾人的腳程也不快,等到快要出山林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沉了。

軍營裡面閃爍著火光,周圍的蟬鳴鳥叫開始此起彼伏,不遠處樹影閃動,隱隱約約似乎有個人影。

安桓擋在赤顏的面前,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對著那人影就砸了過去:“誰在那裡?”

“啊啊啊啊——”尖叫聲頓時驚起一陣飛鳥。

那人影跳動了幾下,隨後猛然轉身朝著這邊跑來。

“安桓!”那聲音清脆悅耳,還帶著些愉悅,赤顏定睛一看,看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穿著一身藍色的留仙裙,像只兔子一樣,飛奔向自家弟弟。

等到女孩兒靠近,她眼睛一眯,這不正是右丞相家的千金阮流蘇嗎?

阮流蘇跑近了才看到赤顏,她臉色一白,原本歡呼雀躍的神情凝固在臉上,結結巴巴地道:“郡,郡主!”

觀星臺上,赤顏充滿殺氣的琴聲,高高在上的眼神,都讓她難以忘懷,再次見到,阮流蘇腿都在發抖。

她咬著嘴唇,渴望地看著安桓,希望他能給自己救場。

然而安桓卻瞬間撇開腦袋,一副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讓她一陣氣悶。

“阮小姐,你是來找安桓的?”赤顏將兩人的動作神情盡收眼底,頗有興趣地瞥了眼安桓,差點忘了,這小子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了。

至於阮流蘇,雖然當初在觀星臺上的時候,她心中對這個女孩兒非常生氣,甚至是忍不住出手,但是過了這麼久,她其實並沒有過多的介懷。

在她看來,阮流蘇還是個孩子。

知錯能改,那也不是不能原諒的。

這丫頭對自己弟弟有意思,她也不阻止,反倒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思。

弟弟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到了告成婚的年紀了,多接觸幾個女孩子也不錯,畢竟兩廂情願總比媒妁之言來得好。

阮流蘇面頰微紅:“我,我看著天色也不早了,� ��,就來看看。”

沒有否定。

安桓扭頭瞪她,不滿地嚷嚷:“阮流蘇,誰要你在這裡等了,你是想被老虎叼走嗎?”

阮流蘇臉色一白,嘴上卻不甘示弱:“你都沒有被老虎叼走,我是在軍營裡,怎麼會被老虎叼走。”

兩人一個瞪大了眼睛,一個梗著脖子,各自氣得對方要死。

赤顏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們先進去吧,雖然這裡是軍營外圍,但是最近蛇都出來了,阮小姐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她率先往營帳裡面走,視線掃過麟王的那邊,果然,對方的營帳燈火通明,其中還能隱約看見人影,應該是早就回來了。

不知道,皇帝現在會是什麼心情。

赤顏還先是去見了一道皇帝,對方坐在高位上,眉目見帶著陰鬱的怒氣,對著赤顏敷衍了幾句,就打發她離開了。

而在另一個營帳之中,女人怒氣騰騰地打翻了罈子:“什麼,她居然還沒有死?”

糾纏在一起的五毒摔出了罐子,其中蜘蛛早已被蟾蜍吃掉,而蟾蜍則是被蛇吞入了肚中,在七寸之下鼓出一個圓鼓鼓的包,蠍子的毒螯扎進了蛇的七寸,然而在它的甲克之中,一隻蜈蚣在其中翻騰。

這一場血腥的角逐中,以多足蟲的陰險而勝利。

明月心撿起那條蜈蚣,放在手中輕輕逗弄,面容扭曲,嗬嗬地笑著:“一次不死,那就第二次,第三次,我看她,到底有多好命,居然敢搶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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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腳踩在小侍的胸膛上,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一時間被翻紅浪,一室春色。

而在另一邊。

赤顏坐在床沿上,龍影單膝跪下:“屬下未能保護好郡主,請郡主責罰。”

“不必了,既然知道自己功夫不到家,那就好好練練。”赤顏擺手,“給我去查一個人……吏部侍中,華澤。”

這一個夜晚,註定有人難眠。

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天氣開始放晴,太陽昇上了正空,將森林裡面水汽蒸發掉,許多的動物竟然自主地跑到了軍營裡面。

皇帝大手一揮。

狩獵,正式開始!

赤顏因為腳腕受傷,又坐回了輪椅之上,她一手握弓,一手拉弦,而後輕輕一放。

嘭的一聲,正中靶心!

而在另外一邊,麟王的狩獵很是順利,斬掉了皇帝身邊的走狗,對方似乎對麟王更加地忌憚,不敢再有什麼大動作。

赤顏伸手,一支箭就遞了上來。

接連如此射了五支,她身邊的人忍不住讚歎道:“安秀姐姐,你好厲害。”

赤顏拉著弓的手指輕輕放開,她往後一看,竟然是安若蘭。

“若蘭公主在這裡做什麼?”赤顏將羽箭扔進箭筒裡面,淡淡問道,她似乎,和安若蘭不熟吧?

安若蘭臉色泛紅,眼睛閃亮:“我,我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安秀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她覺得郡主好厲害,什麼都會,難怪父皇會對她委以重任。

女孩兒的眼裡滿是真摯,單純的樣子竟然和安桓差不多,赤顏溫聲道:“我教你射箭可好?”

安若蘭連連點頭。

赤顏拿起弓箭,拉開弓弦,慢慢道:“你看我的動作,三指扣弦,左臂下沉,肘內旋,右手向後,虎口靠近下頜,眼,準星,靶點三點一線……”

她放下弓箭,看著安若蘭的動作,偶爾給她糾正一下動作,然後下命令:“放!”

第一支箭,堪堪射到靶子。

“再來!”

每個人的射箭都有自己的慣性,只有在慣性之中的尋找最為合適自己的方式,命中率才會慢慢提高。

赤顏只是偶爾提點一番,安若蘭也算是個有小有天賦的人,竟然能硬生生地從原本的靶子邊緣穩定到了五環的位置。

雖然不算是什麼好成績,但是對於一個第一天才學射箭的人來說,已經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