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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聖旨找到

赤顏毫不意外,她揉了揉額角,想起那小子小時候也不是什麼的本分的。

“小時候就經常上房揭瓦,當著孩子王。”說著她嘴角就帶起了笑意,“那些詩詞歌賦什麼都不會,把三十六計用在打架上倒是運用得爐火純青。”

她說著,示意麟王放自己下來,自己穿好鞋,在地上走了兩圈,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後遺症。

應該是好完了。

能夠看見的滋味不錯。

麟王悄悄呼出一口氣,為她提著的心也悄悄放下:“要不要先休息?”

到底是中了毒,也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

他暗想著等會兒要不要再去問問宋濂。

赤顏卻搖搖頭,想起了另一件事,問他:“吳佩慈在哪裡,他好歹幫了我這麼個大忙,我也應該去謝謝他。”

同時,她也很擔憂他身上的毒。

麟王早上才從吳佩慈那裡過來,想起今天早上對方說的話,他就不想兩人有什麼接觸。

不過僅僅是一個念頭的功夫,他說:“在軍醫院子裡,我帶你去。”

“好。”

兩人是並肩走著,麟王充當著引路的作用,軍醫的院子隔這邊也不遠,兩人進去的時候,就只有吳佩慈倚在躺椅裡喝茶。

他臉色還有些蒼白,頗為愜意地喝了口茶之後,忽然聽見了聲響,轉頭就瞧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赤顏?

他沒看錯?

一口茶在嘴裡含了好一會兒,他才咕咚一口吞下去。

“你們先談。”麟王的視線淡淡地掃過吳佩慈,隨後走出院子關上了門,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周圍忽而起了一陣風,揚起了些許的海棠花瓣,少許的落到了中間的魚缸裡面,赤顏慢吞吞地走過去,輕輕地撿起水裡面的花瓣扔在土裡:“軍醫允許你喝茶了?”

她這動作讓吳佩慈看得一愣一愣的。

吳佩慈看著她不再黯淡的眼睛,由內而外地體現出一股愉悅:“你的眼睛恢復了?”

“恢復了,就在今天,所以過來看看你。”她手指頭忽然一緊,低頭一看,一條魚正銜著她的手往水下拖。

這魚兒不過半個巴掌大,膽大稚嫩的樣子就像是初生的牛犢。

赤顏饒有興趣提手,果不其然,那小魚兒也跟著被拎到了半空中,尾巴甩出一串晶瑩剔透的珠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吳佩慈沒見著那魚,眼睛緊盯著她的面龐,見她臉上溢位暖心的笑容,喉嚨一緊:“恭喜你啊。”

果然,回到了麟王的身邊,她才會如此開心。

赤顏將那魚兒放在水裡,看它調皮地甩著尾巴遊走了,才笑道:“恭喜什麼,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到不了宣城,指不定就死在哪個角落了。”

“對了,你這毒還是少喝點茶水,等會兒讓小廝給你燒點開水,別一天到晚的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要是你這救命恩人在我這兒出了什麼事,我這怕是要愧疚一輩子。”

她走到他的身邊,順手就收走了他手上的茶杯,連同還在灶上煮著的茶水一同倒在了水槽裡。

隨後她又走到井邊,轉著軸子在井裡打了小半桶水,倒在了水壺中,放在了小灶上。

這種關懷的又帶著距離的言語和動作,讓吳佩慈除了高興,還有澀然和無奈。

止步於朋友。

止步於恩人。

他躺在椅子上,眼珠往赤顏那邊移動,嘴角扯了扯:“你就算是和我這樣說,也掩蓋不了我喜歡你的事實。”

赤顏的手一頓,也是有幾分無奈。

難不成是連朋友也不想做了?

“不過你也不用覺得苦惱。”吳佩慈往爐子裡夾了幾節小炭,長嘆了一聲,“我喜歡你,那是我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情,要是想收回就收回,那這世界上就沒這麼多的痴男怨女了。”

至少他,現在是收不回來了。

“你也不用把我當恩人,平常來看待就好,畢竟你知道,我就是對你存著那種心思,才去救你的。”

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吳佩慈渾身一輕。

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肆意和灑脫。

愛了就是愛了,哪來的那麼多的糾結,與其掩飾,不如大大方方的表示出來。

他這麼一條說,赤顏倒是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準備好了長篇大論來勸說,結果開頭就被人給打敗了。

她心情莫名有點複雜。

難得見到一個理比她直氣比她壯口齒還比她伶俐的。

吳佩慈看不慣她糾結不已的樣子,笑著調侃:“怎麼,看你這麼糾結的樣子,難不成經歷了這麼多天的苦難,你喜歡上我了?還是捨不得了?”

赤顏默默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什麼時候變成我們家王爺,興許我還對你有點興趣。”

這夫妻的酸臭味。

吳佩慈嫌棄地抽了抽嘴角,因為心中明鏡兒似的清澈,所以也不失落,反倒是鼻孔朝天做不屑樣兒。

兩人談開了,倒是更像是朋友了,不過後來從吳佩慈那裡得到“要回西域”的打算,她卻是極為詫異。

“怎麼會想到回去?”難不成西域又出什麼事了?

這樣想起來,她才恍然發現許久沒有收到赤顏的來信了。

吳佩慈及時打斷了她那些不切實際的擔心:“你放心吧,你教出來的那個丫頭,手段那是一個厲害,樓蘭的那些老油條都在她的手上吃了不少的虧,只不過我手底下有些人心野了,我得回去處理處理。”

他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他有預感,這次的中毒事件,和樓蘭月脫不了干係。

畢竟,他和赤顏都做了偽裝,而知道他身份的,就只有樓蘭月。

那女人,心也是個狠的。

“既然這樣,那你小心行事。”赤顏也不挽留,只是叮囑到,“記得找軍醫和宋濂安叔多拿點藥丸,順便給赤顏帶點。”

“這後面一句才是你想說的吧。”吳佩慈忍不住反問,玩笑地抱怨,“你也不知道說點好話。”

“求你了,萬大少爺。”

吳佩慈修養了幾天之後,拎著包袱就瀟瀟灑灑地走了,走的那天他特地穿了一件華麗的紫色衣裳,衣襬寬大,微微鬆開的衣領又多了幾分風流不羈。

赤顏送他到十里長亭,他翻身上馬,背對著赤顏揮了揮手,像極了浪跡天涯的遊子。

“咱們他日再會!”

赤顏笑著回應:“他日再會!”

兩局對立。

麟王多年的策劃,瀧水至西,在二十萬大軍的浩浩湯湯之下,成為了他的江山。

整個齊國一分為二。

麟王名號,上至七八十歲的耄耋老婦,下至七八歲的始齔小兒,都耳熟能詳。

但是相對的,這也造成了赤顏和麟王平日裡的聚少離多。

男人每日回來,幾乎都是在深夜,有時候連沐浴都來不及,身上還帶著白日裡風沙的氣息。

赤顏對於打仗的見解完全就是紙上談兵,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廝殺,所以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從側面輔助。

不過說來也巧的是,龍影正好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先皇的聖旨找到了!

拿著聖旨的是一對爺孫,這對爺孫連續幾日在將軍府外徘徊,正好被龍影看見,才拿到了這聖旨。

經過專門的人驗明了真偽之後,赤顏也看到了聖旨上的內容——傳位於麟王麟王。

果然!

她心中沒有一點的出乎意料,倒更像是一塊巨石落地,除了松了一口氣,還有些感嘆。

“可知道那爺孫是什麼身份?”赤顏將聖旨收好在匣子裡,隨後又問龍影。

“聽他說,是先皇身邊的太監王寧,我們的人正在抽查檔案,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驗明身份。”龍影的年歲也並不大,只知道先皇身邊紅極一時的太監叫做王成川,至於這個王寧,他並沒有聽過。

“王寧……”赤顏掐著眉頭,手指撥弄著麟王小時候送她的玉珠,若有所思。

王寧這個名字,她好像是聽過的。

那個時候,她每每回家,必定會進皇宮,而來接她的人,是一個中年的太監,這個太監為人內斂,也不引人注意,在先皇身邊的紅人王成川的映襯下,就像個隱形人。

應該是這個人沒有錯了。

她指尖一扣,對著龍影道:“你把人找來,我親自問問話。”

她想知道,當初到底出了什麼事。

龍影很快就將王寧帶上來了,對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瘦弱少年。

少年扶著老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赤顏,滿滿的都是好奇。

“草民參見郡主。”老人帶著少年就想跪下去,卻被赤顏阻止了。

“不用行禮了,王公公,請坐。”赤顏對著那少年笑了笑,眉眼柔和,“當初王公公可是幫了我不少的忙,還記得當初我掉進御花園的池子裡,還是王公公把我救上來的。”

老者白髮蒼蒼,卻慢慢直起了佝僂著的脊背,耷拉下的眉毛動了動,語氣十分平和:“老奴不敢居功,只記得自己在御花園的池子裡救過七皇子,還記得那一日,是七皇子想要推您下去,結果卻沒把握住,自己落下去了。”

赤顏笑笑,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腦袋:“是有這麼一回事,倒是我記混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赤顏看著王寧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真切。

對方能保住真聖旨,從宮中逃離出來,流浪十幾年,可見對先皇的忠心。

侍女奉上茶水,赤顏沉吟了片刻,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王公公,不知道先皇……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建康帝究竟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還矇蔽了這麼多的人的。

王寧渾濁的眼睛中浮現出一抹回憶:“當日……”

先帝逝去之時,也不過五十七歲。

就在邊疆傳來捷報的時候,先帝偶感了風寒,太醫來看了之後,開了方子,卻一直不見好。

還是皇子的衛禛在先帝膝前侍奉,事必躬親,可謂大孝,不過先帝的身體還是一日弱過一日,授權給衛禛,由衛禛監國。

直到有一天,先帝迷迷糊糊之間,看見衛禛在香爐之中新增東西,頓時預感不好,連夜寫好了繼位詔書,讓王寧帶著詔書離開。

在王寧離開的第二天,就聽到先皇歸天的訊息。

王寧知道,這一切一定和衛禛脫不了干係。

赤顏想起父親的死,右手支著,垂下的眼眸之中冷意和恨意參半。

衛禛果真不是東西,要說先帝從未虧待於他,他竟還能想出這等下三流的辦法。

“多謝王公公為我解惑,還請王公公好好休息。”赤顏讓婢女將兩人帶走,抱著聖旨的盒子,轉身就往書房裡面走。

龍影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瞧著龍影的樣子,赤顏卻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既然現在已經成了我身邊的侍衛,也算是從龍衛之中脫離出來了,倒不如去軍隊歷練一番。”

也不知道龍衛裡面是怎麼訓練的,裡面的人個頂個的都是精英,上得戰場下得牢房,若是龍影進軍隊,也能給麟王部下添一員猛將。

“我還得保護您。”龍影出言到。

殿下這要是像王爺那樣厲害,他倒是可以放心,只是自家殿下就是個戰五渣,風一吹就能倒下的,他還是好好跟著保護殿下比較好。

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建功立業的想法。

赤顏看了他兩眼,發現他是認真的,眼中也沒有什麼隱忍,就也隨他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轉彎的時候一個人像是炮彈一樣衝了出來。

龍影身形一閃,一手拎著那人的衣領轉了個圈,甩到欄杆上掛著。

赤顏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那個頭暈目眩兩腳無力掛在欄杆上的青年,除了自家蠢弟弟還有誰。

轉角處忽然冒出一個腦袋,緊接著走出一個人,小家碧玉的美人兒穿著件水藍色的勁裝,頭髮高高束起,脖子上還掛了

根鞭子,吊兒郎當得像個小子。

這個人自然是宋雨薇,她水汪汪的眼睛撲朔著看向龍影,吹著口哨道:“安妹,你們家這個侍衛功夫了得啊。”

赤顏深知宋雨薇好戰的性子,婉轉拒絕道:“龍影倒是會些功夫,不過也不是太厲害,應該同雨薇你差不多。”

看著宋雨薇已經泛起綠光的眼神,她覺得自己這番話的作用應該不大。

看來龍影是被盯上了。

默默替龍影哀悼了幾秒,她走到安桓的身邊,一巴掌抽在他的後腦勺上:“裝什麼裝,像根木頭似的,當誰看不出來。”

安桓順勢起來,嘿嘿笑著,腆著臉湊過去拍馬屁:“不愧是我妹妹,眼睛就是厲害。”

“是嗎?”赤顏笑著反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忽而神色一變,揪著他的臉惡狠狠地問:“又闖了什麼禍,居然學會哄人了。”

這兩年安桓拔高了不少,足足高了赤顏一個腦袋,為了顧及赤顏的身高,他伏低做小地彎著腰杆,嘴巴漏風,模糊不清地道:“妹,妹,疼疼疼,我沒犯錯……”

瞧著他說話的時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赤顏趕緊放手,掩飾般的拍拍他被捏紅了的臉頰:“到底什麼事,別磨磨唧唧的。”

安桓嚥下口水,嘿嘿笑道:“我這幾天查了軍隊風氣的問題,就是欺壓百姓的那個……嗯,已經被你聰明的弟弟——我,完美的解決了。”

他自豪地拍著胸膛,眼睛眯出一條縫兒,像是個偷了油的老鼠。

赤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是嗎?你妹夫怎麼說?”

“妹夫給我記了軍功,說是我這次幹得不錯。”他豪氣沖天,不過沒過兩秒就蔫了下來,“不過,最近老有人說我這是投機取巧……”

這流言風語的傳得多了,就成了事實了,一開始安桓還不在意,不過後來誰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問題,他就怒了。

什麼叫投機取巧,他自己找的證據,自己修改的條例。

為了整頓這股不良風氣,這幾天他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好,不知道受了多少氣,才給找出來的。

憑什麼幾句話就要否定他。

安桓倒也不是想讓赤顏給自己出什麼主意,不過他依賴赤顏慣了,所以下意識地就想來找她……吐槽?

赤顏:“哦。”

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

安桓瞪大了眼睛:“就,就沒什麼說的了?”

赤顏看他:“說什麼?你腦袋長哪兒呢?”

安桓小心臟一跳:“脖,脖子上了……怎,怎麼了?”

他又是彎腰斂眉,又是狗腿引路,臉上還是小心翼翼,赤顏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拍了拍他的狗腦袋。

看著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被攔在後面的龍影臉色漆黑一片。

宋雨薇看著乖乖巧巧的,實則就是一個好戰分子,拿著鞭子擋在他的面前:“和我打一架。”

這是殿下的安妹。

龍影深吸一口氣,看到對方眼中的戰意,提劍抱拳:“請。”

宋雨薇率先出鞭,原本柔軟的鞭子在她的手中像是一條靈活的蛇,動作刁鑽,活動自如,而且十分凌厲。

這樣厲害的鞭法,在武林中已經算是一流的了。

但是龍影的劍法卻毫不示弱,他見招拆招,神色淡然,如此擋了約莫有二三十招,他往手中劍一個旋轉,趁機靠近宋雨薇,點了她的穴道。

宋雨薇僵直在遠處,嘴巴一撅,不滿道:“喂,你打架就打架,幹嘛還非得點我的穴道?”

龍影淡淡道:“你輸了。”

輸了,就不能再找他打架了。

宋雨薇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給我把穴道解開,輸了就是輸了,我又不是輸不起。”

龍影:“……”他還真就怕她輸不起。

默默解開宋雨薇的穴道之後,他轉身就走。

宋雨薇揉了揉手腕,追上去大喊:“喂,你武功這麼好,指導指導我怎麼樣?”

龍影一個踉蹌,後面跟有鬼一樣,瞬間提快了腳步,跑得沒影兒了。

聖旨的找到,算是結局了麟王的心頭一事。

這讓他覺得,他多年的謀劃,和選擇的道路,並沒有走錯。

赤顏洗漱好出來的時候,看見他腰桿挺直地坐在位置上,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愣了下繼續道:“現在走?”

麟王看見她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天色還有些擦黑,緊緊只有天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他走上去替赤顏攏著衣服,將人摟入懷中:“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赤顏的身體不好,需要的睡眠時間比旁人要多上一兩個時辰,基本要等到天大亮了才會醒來。

當然,這是麟王在曾經的郡主府的屋頂上觀察來的準確資訊。

“醒了就起來了。”赤顏笑笑,順道坐在椅子上,喝著丫鬟盛上來的蔬菜粥,眼角還帶著一絲睏意,“怎麼今日比旁日晚了許多?”

她前幾天也是這個時辰過來吃早飯的,那個時辰麟王走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雖然心中擔心,不過她也知道軍務繁忙,也跟著早點起來,每日就泡在書房處理事務。

她沒打算讓麟王知道這件事,不過今天有點懵,順口就問出來了,當時一個激靈,默默地端著粥,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漏了餡兒。

果不其然,麟王聽出了她話中的問題,問:“我平日裡是哪個點兒走的?”

背後的目光灼灼,讓她的睏意都消失了打半。

赤顏頓了一會兒,喝了一口粥,才慢吞吞地說:“聽丫鬟說,不到五更天就走了……很累。”

她頗為急切地想轉移話題,可是越到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慌,想了一會兒,也就想出這兩個字。

麟王狐疑地看了她好幾眼,確實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表情,只好就此作罷。

等到麟王走了之後,赤顏才松了一口氣,又坐了好一會兒,才朝著書房走去。

天空已經擦白了,她將袍子隨意地搭在椅子上,翻開一頁政務,裡面大致寫的是稅收的問題。

建康帝登基的這些年來,齊國其實是受了不少的災害的,天災人禍都有。

糧食的上交量不足,許多地方的糧倉都形成了赤字狀態,於是稅收一年比一年中,農民一年比一年苦。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提到這件事的是麟王的一個幕僚,赤顏一邊看,眉頭就忍不住一邊皺起。

這是一件大事。

也是一個契機。

至於這件事要怎麼解決,不僅僅削減稅收就可以的。

天災人禍,都要解決。

而隨後的幾卷,似乎接連到了前面的問題,灌溉,農業,甚至還有引進他國的農產品。

這其中構起了一個農業鏈。

“龍影,你過來。”赤顏喊了一句,沒等到人,卻忽然聽到一陣兵兵乓乓的打鬥聲,她疑惑地推開門,兩個人影在院子裡你來我往地過著招。

宋雨薇鞭子使得厲害,在這個院子裡可謂是辣手摧花毫不留情,五顏六色的花瓣被漫天飛舞不說,落在地上瞬間就被踩成了花泥。

赤顏無奈地撫著額頭,她就知道會是這個情況。

龍影的武功算是數一數二的,雨薇要是遇上了,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過招的人。

“你們……”

龍影一閃而過,瞬間點了宋雨薇的穴道。

“喂,你贏了就算了,為什麼每次都要點我的穴,快給我解開。”宋雨薇不滿地嘟著嘴,兩道彎彎的柳眉擰在一起像是擰了一根繩子。

龍影抹掉鼻尖的汗珠,轉頭,兩隻耳朵耷拉,純當沒聽到,恭敬地面對赤顏:“殿下。”

宋雨薇不滿地大喊,眼珠子一轉,扭曲著眼睛對著赤顏道:“安妹,安妹救我,太陽這麼大,我會被曬死的啦。”

“安妹~”

“安妹啊……”

看著小安妹像是顆被摧殘的小白菜,赤顏頭痛地扶著額頭,對著龍影使了個眼色。

快解開吧,再不解開,估計這小話嘮精能在這裡吼上一兩個時辰。

龍影想到短短的一天多的時間,宋雨薇已經挑戰了自己六次了,頓時腦門上青筋直蹦躂,咬著牙梆子替宋雨薇解開了穴道。

宋雨薇活動了一下脖子,擰著手腕笑嘻嘻地看著赤顏:“就知道安妹你最好了,謝謝安妹啦,我先去看看安桓在做些什麼,就不打擾安妹你們啦。”

看著她主動離去的背影,龍影心有餘悸地吐出一口濁氣。

終於走了。

一向面不改色的龍影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心驚膽戰,赤顏好奇詢問:“她真的就這麼可怕?”

龍影糾結,猶豫著搖頭:“她的進步很快。”

龍影一直被安父成為練武奇才,但是今天,他卻是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練武奇才。

宋雨薇的進步太神速了。

就在昨天的時候,他對付她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而剛才那一場,他卻是使出了七分的力氣。

而他們在這之間,他們只過了五次招。

這種進度,堪稱恐怖。

赤顏算是知道龍影為何會這麼一副表情了,眼中帶笑:“她的悟性很高……還有,我需要你去給我找幾個人。”

找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人。

水利工程,還有水稻的產量的提高,都得靠這些人了。

這應該算是一項大工程,赤顏敲了敲腦袋,看著幾分挑出來的卷軸出神。

對於農業這東西,她真的不懂,甚至連紙上談兵都說不上,腦海中的想法,對於在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雜交水稻。

這裡可沒有什麼生物學,她也無法和這些人解釋,只能……試驗。

還有水利工程,這個應該要簡單許多。

她想著想著,就拿著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水車圖,醜陋,且模糊。

她以前倒是見過這類東西,原理大概也知道,可惜的記憶已經模糊,只能畫成這個樣子了。

看著那幾張糊成一團的紙,她有些無奈地扶額,頗有一種想要毀屍滅跡的衝動。

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王妃,已經到午膳時間了。”

守在門外的葉兒愁眉苦臉地敲著門,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來喊了。

都說王爺忙,要她看啊,王妃也很忙,每日都在書房處理事務,這午膳都熱了兩回了,再不出來吃,就快變成晚膳了。

葉兒忍不住多了句嘴:“王妃您先吃完飯再去處理吧,您不能不吃飯啊,宋濂先生說了,您的藥膳必須吃。”

“王妃……”

葉兒都快哭了,王妃要是餓出個毛病來可怎麼辦啊。

正在她還想再喊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了。

赤顏食指和中指併攏揉著額角,好笑地看著面前苦兮兮的小丫鬟:“好了,走吧。”

“王妃……”葉兒吸了吸鼻子。

“走吧。”

午飯是以藥膳為主,宋濂專門給她配置的藥膳,味道不好,卻利於養生,赤顏吃著舌尖都有些泛苦。

葉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擔心赤顏了,一個勁兒地將東西往她面前端不說,等到她用完膳的時候,還有些失落。

“宋先生可回來了?”赤顏漱口之後,順道問了句。

將軍府裡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就連雨薇成日都往軍隊跑,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去問宋濂安叔關於水稻的問題了。

“宋先生剛剛回來。”葉兒回答到,又忍不住咕噥,“王妃您還是先歇息一會兒吧,您都已經在書房三個時辰了。”

“小丫頭年紀不大,操心的事兒卻不少。”赤顏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順道就往宋濂的院子裡去了。

宋濂這些年也算是走南闖北,見識比赤顏不知道要多上多少。

不過當聽到赤顏的想法的時候,他還是被鎮住了。

只見他端起

茶,拿起了蓋子,又焦慮地蓋上,放在桌子上,淡然的臉上有些裂痕:“你,你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

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聽見雜交水稻這種事情。

這丫頭,比他那個古怪的安兄還要想法多,果然不愧是安徒,傳承一脈嗎?

赤顏無奈,總不能告訴她,她上輩子吃了二十年的雜交水稻吧。

組織了一下語言,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安叔,你想想,就咱們齊國的土地,也是成千上萬的,為何偏偏有的水稻種出來就好,有的就不好,有的產量就高,有的就不高……除了土質,肥料,那水稻本身也是一個問題。”

“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那整個齊國,將會步入另一個臺階。”赤顏呼出一口氣,心中也湧起一股激動。

想象一下,這件事如果成功了,那絕對是一個里程碑。

宋濂皺眉思索了一揮,也覺得這個辦法未嘗不可,猶豫著道:“也行,不過,你要知道,我只培育過草藥,至於水稻,我可是第一次接觸……”

赤顏當即保證:“這個您放心,我會找人協助您的。”

宋濂安叔培育藥草有一手,對於這一點,她是極為放心的,水稻和藥草,總歸是殊途同源吧。

只要宋濂答應了,下面的一切就好辦了。

她從宋濂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男人被幾個侍衛拖著往外扔,那男人死死地扒住門框,哭鬧著活像是個市井潑婦。

赤顏看了好幾眼,終於想起,這不就是明月心身邊的那個男寵嗎?

她詢問身邊的侍衛:“這是怎麼回事?”

“稟王妃,明月聖女失蹤了,這位公子來將軍府尋人,不肯離開。”侍衛到。

“失蹤了?”赤顏眯起眼睛,腦海中閃過一張臉。

也不知道,這個失蹤,是真的失蹤,還是假的失蹤。

不過她並不想摻和這些事,看了兩眼那人,就匆匆離開了。

“安妹,你還在忙啊……”

宋雨薇從門外探出個腦袋,笑嘻嘻地看著她。

龍影被安妹派去做事了,她這一天到晚簡直無聊到了極點。

赤顏睏倦地支著額頭,將手上的書本合上,輕輕地打著哈欠:“怎麼今兒有空來找我了?”

“那個,安妹,你知不知道龍影他什麼時候回來啊?”宋雨薇的臉上帶了幾分薄紅,嬌俏可愛的模樣倒是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女孩子的樣子。

瞧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一顆芳心怕是落在了龍影的身上了。

赤顏心中想著有兩人有幾分可能性,故意拉長了聲音:“他啊——”

小丫頭屏息凝神,拉長了耳朵。

“我也不大清楚他去哪兒了。”

小丫頭頓時撅起了小嘴兒。

“不過——”

小丫頭猛然抬頭眼睛發亮地看著她。

“你找他做什麼?”赤顏心中發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詢問。

“找他練鞭子啊。”宋雨薇彆扭地紅了臉,她腰間還別著那根紅豔豔的鞭子,“我覺得,再過一陣子,我就能打敗龍影了。”

說實話,如果她的臉不紅的話,那幾句話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赤顏用手抵著額頭,笑著問她:“要真是這樣,軍營裡面也有不少的高手,不若我給你找兩個陪你練武?”

“啊?”宋雨薇嘴巴大張,回過神來之後趕緊擺手拒絕,“安妹,不用了不用了,軍營裡面那些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哪有,哪有龍影那麼……俊。”

最後一個字兒是憋出來的,宋雨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臉,吃吃地笑著,聲音詭異地嚇得門外的丫鬟一個哆嗦。

小心思暴露,宋雨薇也不掩飾了,湊到赤顏的身邊悄悄道:“安妹啊……你可得幫我保密,不不不,不僅得保密,還得讓龍影和我多相處相處……”

這就承認了?

赤顏困意少了幾分,剛想調侃她,結果又聽見一句:“你說,他本來就不怎麼愛搭理我,這要是知道我喜歡他了,一氣之下走了不和我練功了怎麼辦?”

練功練功。

赤顏一手捂住臉,有些無力面對,她心中忽然對這丫頭的喜歡浮現出幾分質疑。

這倒是喜歡龍影這個人呢,還是喜歡龍影的武功呢……

本來她還打算撮合撮合的,現在看來,還是消了這個心思為好。

她點頭保證:“我不會給龍影說的。”

“那就多謝安妹啦,我先去軍營了。”宋雨薇得了應承就開溜。

她腦袋瓜不聰明,這些事務是一竅不通,所以還是早走為好。

只不過她還沒踏出這個房門,就嘭的一頭撞在一人的身上。

安桓和宋雨薇兩人均是一個趔趄,同樣地捂著腦袋看著對方,同樣的臉上帶著幾分薄紅。

宋雨薇看見是安桓,清了清嗓子:“安桓啊……你來做什麼?”

她眼神落在安桓手上的信封上。

安桓吸了口氣,齜牙咧嘴地面對她:“小丫頭人小鬼大的,你得喊我安桓大哥。”

宋雨薇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對“大哥”兩個字不與知否。

她才不承認安桓這傢伙比自己大呢。

雖然他年齡是要大上那麼幾個指頭,但是她堅信他們的心理年齡是一樣的。

安桓心中有事兒,朝著她揮了揮拳頭就沒再糾正,反而是拿著信匆匆走到赤顏的面前,悄悄道:“妹,妹你看看,這是……他來的信。”他無聲地吐出華澤兩個字。

現在是非常時期,寫信困難,安桓得到這麼一封,雖然是寫給自己妹妹的,但是也快高興瘋了。

他眼巴巴地看著赤顏撕開了信封,將那張紙拿了出來。

嗯,白紙黑字。

字跡遒勁有力。

一看就知道……不是華澤的。

這確實是不是華澤的,安桓一眼就看出來了,心中有些糾結,難不成這是別人寫的?

不過糾結是糾結,他還是急切地問:“妹,信上謝了什麼?”

“信上啊——”赤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激動做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你和他的關係這麼好了?”

她只是隨後問了一句,然後就低頭看信,所以並未看到安桓臉上的那一抹不自然。

“咳,我的友人嘛……”他又湊過去,“寫了什麼?”

赤顏無奈地將手中的信遞給他:“你自個兒看去吧……哦,裡面就提到你一句,最後面那一排。”

也不知道華澤怎麼想的,最後一排的字明顯和前面的不一樣,還要小上許多,簡直就像是在考驗人的眼力一樣。

偏生最後一排還是“望君安好。”

這個“君”,赤顏有預感,指的不像是自己,反而像是安桓。

她看著安桓寶貝一樣地拿著書信翻來覆去地看,心中忽然湧出一抹怪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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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等她想清楚,安桓就規規矩矩地將書信摺疊好,對著赤顏道:“妹,我先走了啊。”

說完,他就飛奔似的離開了。

宋雨薇迷 茫地看著他離去,也跟在他後面跑了。

“安妹,我也先走啦。”

兩人實在是太有活力了。

赤顏捶捶痠痛的肩膀,無奈地搖搖頭,眼中的睏倦也漸漸纏了上來,原本支著的動作變成了趴著,沒一會眼皮就闔上了。

這兩天,是真的太累了。

於是乎,這一睡就睡到了日薄西山。

麟王是在日薄西山之前回到將軍府的,他大步走進自己所在的院子裡,轉了一圈兒沒看見赤顏的人,心裡面的疑惑頓時就冒了出來。

又是這種感覺。

自從昨日赤顏早上的那句話之後,他就心中有所疑惑,所以今日才會匆匆回來。

有的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嗤笑,是擔心太過了。

然而想歸想,他還是提前回來了。

只是為了想看見她。

然而沒成想她並不在院子裡。

不在院子裡,又會在哪裡呢?

周圍的丫鬟埋頭打理事務,他皺著眉詢問:“王妃去哪兒了?”

丫鬟們一抖,想起王妃提點她們的話,又看看王爺陰沉的臉色,諾諾道:“王妃,王妃在書房……”

然而麟王卻並沒有即刻就走,反而是繼續詢問:“王妃這幾日都在書房?”

“是。”

麟王的眸子更加的深沉了,他板著一張臉:“王妃是何時起的,又是何時睡的,將這幾日王妃的作息給我說清楚。”

丫鬟們的頭埋得更低了。

一邊是王妃,一邊是王爺……

不過想到王妃並沒有絕對的要求,她們不敢對著麟王撒謊:“王妃自王爺離開不到一刻就會起,用膳之後就會在書房之中處理政務,會在王爺回來之前半個時辰歇息。”

丫鬟每說上一句,麟王的臉色就更加地黑上一分。

他算是知道了,為何最近的政務都精簡不少,原來大部分都在自家王妃那裡過濾了。

然而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他讓她在屋子裡,是讓她休息的,不是讓她勞累的。

他想給她創造一個更好的環境。

然而現在卻反倒要過來勞累她。

麟王怒氣直衝腦門,馬上就要三花聚頂,臉色陰沉的樣子惹得丫鬟婢子們連連退讓。

他吱呀一聲推開了書房的門。

隨後看到了趴在案牘上的赤顏。

她睡得正是香甜,連這麼沉重悠長的開門聲音都沒有聽到。

那一瞬間,像是有一盆冰水淋在麟王的腦袋上,瞬間給他降了溫。

那些撲騰的火焰,也嗤的一聲就消失不見了。

他嘆了一口氣,繞過去將她輕輕抱起。

他的王妃格外的輕,這幾日像是又瘦了幾斤一樣,麟王輕輕地掂量著她的重量,腦子裡卻想著該怎麼給補回來。

這幾日,是他忽視了。

恰是日薄西山的時候,一抹火紅的光亮透過窗戶,直射到一雙小巧的繡花鞋上。

赤顏留戀地蹭了蹭軟和的枕頭,這是她這幾日來睡得最為舒服的一次了。

柔軟的……她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所在地。

雕花的木床,柔軟的紗帳,絲綢薄被,哪哪兒都眼熟,但是……

她不該在這裡啊。

她的記憶在公文上戛然而止,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睡著了。

“醒了?”

耳邊撲騰著熱氣,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她像是被電了一下,耳朵瞬間紅了起來。

“既然醒了,我們就來談談其他的事情吧。”麟王的有力的臂膀將她困在懷中,鼻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她的臉頰。

癢癢的。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伸手推開他的臉:“別這樣,怪癢癢的,而且……你這樣真的很像是個變態。”

她很怕癢,全身上下難得有一塊肉是不敏感的,這會兒被麟王這一啄一親的,眼淚都跟著沁了出來。

麟王的眸子暗了暗,忍了又忍,終於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推倒在床上:“變態?你可還記得,我們雖然是喝了交杯酒,卻還未洞房……”

最開始,是因為他受了傷。

後來,是他們失散。

到了將軍府,是因為她身體不好。

而現在,天時地利人和,他忍不了了。

赤顏原本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耳朵瞬間紅成了一塊烙鐵,又羞又燥,最後洩憤似的一口咬在麟王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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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間,本是應該洞房的。

天邊的火燒雲紅了,又淡了。

月亮開始掛在梢頭了,明了,又暗了。

屋子裡只有些吱呀的聲音,外面的丫鬟們頓時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