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博士說的很清楚了。
費暢成神與毀滅文明世界之間，不僅存在必然聯系，還存在著先後因果順序。
可除了極端反社會人格，恐怕沒人的夢想是毀滅文明世界，反正費暢從來沒有這念頭。
費暢一不想成神，二不想毀滅世界。
那他只要不成神，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
“不能。”達爾文博士看穿費暢的心思，“如果一段時間之內，你無法成為神，將會出現新的神選之子替代你。文明的毀滅是註定結果，誰都無法改變。”
“所以你們真正需要的是破壞神，但憑人類自己掌握的核武器，毀滅世界十次都綽綽有餘，何必冠上神的旨意這種虛偽的藉口。”費暢說。
“我再次強調一遍。”達爾文博士說，“我們要毀滅是現在的人類文明，不是地球本身。反而，毀滅人類文明恰恰是保護地球以及人類。”
“你這跟拿刀刺人心臟卻說是救人性命一樣的滑稽。”費暢說。
“你的比喻錯了。因為你一直在忽略我一直在強調的東西。”達爾文博士說。
“什麼？”費暢說。
“地球，當然你可以叫她的另一個名字，蓋亞。”達爾文博士說。
蓋亞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大地之神，眾神之母。
達爾文博士突然把一位神靈之名與地球聯絡起來，彷彿是暗示地球本身就是那個神靈。
“你不要把故事編的越來越玄。”費暢想到一種極為不可能的可能。
“是的，地球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活物。”達爾文博士說。
“這不可能！”費暢說。
“你被嚇到了。只要你冷靜地仔細想想就會意識到我說的是對的。”達爾文博士說，“你覺得什麼是讓你判定一樣東西是否是活物的標準？是物質結構？一塊鐵和一塊肉擺在你面前，你都不會認為是活物。可如果這個鐵塊突然說起人話，即便沒有人類的體溫、無法呼吸，你也會懷疑鐵塊是不是活了。如果換做一棵樹，即便它什麼都不用做，你也可以分辨出它是一個活物。是的，你會發現，人類對‘活著’這個標準其實很模糊，同時，用這套模糊標準來判定其他的東西，然後打上活與死的標籤。這是人類以萬物之靈自居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實在是傲慢至極。”
“你這番話無法證明地球是活物。”費暢說。
“不需要我證明，因為地球自己已經證明過好多次。”達爾文博士說。
費暢腦海中一下子爆發出更多的疑問，而“出口”太小，導致這些疑問全堵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一個。
“你有疑惑太正常不過，因為認知落差實在太大。簡單的說，寄生在人類身上的微生物永遠無法猜透人類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在那些微生物看來，人類何嘗又不是供他們棲身的星球？”達爾文博士說。
“你接著說。”費暢說。
“看來我已經成功勾起你的興趣了。”達爾文博士說，“那我們說回剛才的話題，為什麼說毀滅文明反而會保護人類。費暢如果你感冒了，你會吃藥嗎？”
“兵孩不會感冒。”費暢說。
“……”達爾文博士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他實在沒想到費暢在這種時候還會這麼耿直。
“是我問得不嚴謹，我們換一個假設物件。一個忙碌工作的人，感冒之後會吃藥嗎？”
“有人會，有人不會。”費暢說。
“治病吃藥，為什麼有人會選擇不吃藥？”達爾文博士反問。
“因為有人會覺得感冒是小病，過幾天自己就能好。還有的人，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感冒。”費暢說。
“那後來感冒越來越嚴重，這些人是不是就該吃藥了？”達爾文博士繼續問。
“只要想身體痊癒，當然就會選擇治療。”費暢說。
“那為什麼感冒時會發燒？”達爾文博士說。
“發燒是因為人類免疫系統反應性增強，抑制病源微生物活性和繁殖的活躍性，本質上發燒是人類對抗病毒感染入侵的保護性機制。”費暢說。
“你的解釋如教科書般精準。”達爾文博士，“多年來，地球表面溫度一直在升高，你有沒有發覺這跟發燒很像？”
“你是說人類是入侵地球的病毒？”費暢說。
“算不上入侵，畢竟人類是地球自己孕育出來的。但人類的確已經變成危害地球的病毒。”達爾文博士說，“地球就像得了一場病毒性感冒，她之前一直沒有治療，是感冒不夠嚴重，而此刻，人口氾濫、工業汙染、無處安放的垃圾已經讓感冒威脅到了地球的生命，地球開始採取治療措施，全球變暖只是一個開端。治療的最終結果是讓所有人類消失。”
“所有人類？”費暢重複這個字眼，似乎對這個範圍有所懷疑。
“更準確的說是滅種。”達爾文博士說，“上一個讓地球嚴重感冒的病毒叫做恐龍，它們的下場不用我多說吧。”
“那毀滅人類文明就能阻止這一切？”費暢問。
“當然可以。”達爾文博士說，“一個人在吃感冒藥之前，感冒突然好了，他還會吃藥嗎？同理，只要我們將此刻危害地球的人類文明毀掉，地球就不會進行下一步動作，而存活下來的人類就可以繼續繁殖，開啟新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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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毀滅文明明明是一件很恐怖很重大的事情，但聽達爾文博士的口吻卻像是已經實行過了好幾次。
“你們……”費暢猶豫道。
“沒錯，同樣的事情，我們已經做過好幾次了。”達爾文博士說。
輕飄飄的口吻，卻像惡魔之手扼住了費暢的喉嚨，讓他從心底感到恐懼。
“如果地球是已經運轉了二十四小時的時鐘，從人類誕生到現在，總共存在了多少時間？答案是兩分鍾。在這兩分鍾之內，人類曾創作出數不清的文明。”達爾文博士說，“一代又一代的文明中，總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來，他們是觀察者，又是儲存人類火種的使者，名叫聖門人。”
“你是他們的一員。”費暢說。
“是的。”達爾文博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