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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之地下城

當天空最後一絲橘黃渾如黑暗中,像是被魚吞食的餌料,剎那間掠過世間的絲線,不知不覺間驀地入夜。

也不記得當初是怎麼想的,就在天幕降下的時候,我一個箭步又竄出了神之結界--僅僅這個動作,神之結界再次封印,我與裡面的眾人分離開。

映入眼簾的便是無邊無際的雲霧,而遠方,則是原本已經散開但又嗅到了我的氣息的白色鷹鳥再次俯衝下來。

“滾開!”我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了,但是卻不得不反抗,這群鷹鳥的非常兇猛,如果躲避不善很有可能葬身於此。

一朵朵白色的櫻花綻放開來,冰潔無雙,對映著白色鷹鳥的血色眸子,在輕輕顫抖之間埋葬衝來的鷹鳥。【寒冷的悲嘆】力量全部解封,吸取著我身上的力量,揮舞中形成一道道冰寒的颶風,甚至將這雲霧開啟。

這一下,頗有些撥雲見天的豁然開朗。

這時,前方奔跑的虛影出現在視野裡。

我心中一動,這個隱藏在伊諾克身上的虛影竟然在關鍵時刻與他分離出來,並沒有進入原大陸,十有八九和失蹤的梅琳娜有關。當即不再猶豫,追了過去。

咆哮島的少年訓練是非常嚴格的,包括必要的航海知識,格鬥技巧之外,一些隱藏追蹤等特殊技能也有獸靈無罪者教導。

我小心地跟著,保持著距離又不至於跟丟,因為白色雲霧的阻擋反倒是為我提供了方便。

很快,來到“綠珍珠號”觸礁的地方,虛影到了這裡就突然消失。

失去追蹤目標的我只能四處打量,然後就感知到了魔法剛剛退散的氣息。這種氣息類似於結界魔法施展後的氣息,因為比較關注大精靈,所以對於朱利安十分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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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綠珍珠號”內部,我看到了一個像是被炮彈轟開的坑洞,坑洞的四周還有高溫冷卻後產生的晶體。

如果是普通的高溫產物,肯定不會像這些晶體一般,裡面有絲絮狀的魔力結晶。

“看來是強制性的傳送陣啊。”我嘆了一口氣,繼續仔細探查,最終在一堆破損爛木頭上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這些有趣的東西類似於那天夜晚在孤島上洛克薩妮被傳送走時那條道路上面的花紋。

這一發現讓我激動不已,現在想想,雖然才跟著遠徵隊出來了三四天,但這短短的三四天經歷的事情比之那些教育類的故事還要管用。不管怎麼說,我的確成熟了很多。

所以面對這種情況,我很快就想到了應該怎麼辦。

這種睿智的光芒在我的瞳孔中閃耀,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我開始吟唱魔法咒語,雖然沒有法杖的增幅,但是根據這兩天我偷學朱利安的咒語以及“通靈師”戰職對神之語言的增幅--當然,最重要的是這種花紋與神之語言很是接近。

地面上的花紋像是有靈性一般,在我念動的咒語下,活了過來,竟然開始像蝌蚪一般遊動。明明這裡沒有水漬,但是它們確實是在遊動。又像是西大陸白雪森林的老母親拿著針線在織衣服似的,這些花紋開始勾勒,最終形成實質的東西。

是一層光膜。

傳送陣的光膜。

耀眼的黑色光芒沖天而起,比夜晚的黑還要黑,比夜晚的星還耀眼。

我的身體被吸了進去。

……

從未有哪個種族,會將神明和使命寫進自己的名字裡。冥界女神諾伊在他們的心中,並非像是凡人對宗教神靈的膜拜,而更像是孩子對母親的愛--一種細膩的、令人平靜的眷念之情。

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我根本沒有想到會被傳送陣傳送到這種地方--黑暗的,陰森的,狹窄的地下世界,但就是這種環境卻勾起了我從來沒有過的對諾伊女神的淡淡懷念。

這就讓我不寒而慄了,自打我記事起,就連對不知名的未謀面的母親都沒有過懷念,但是在這種境地--前方突然傳來走動聲,竟然是類似於兩隻腳的生物走動的聲音。

我偷偷潛過去,然後開始震驚了:兩個人形生物,頭上長著惡魔之角以及身穿遍佈火焰之花紋的盔甲,在兩間牢房前走動。

兩間牢房裡分別囚禁著兩個身影,分別是失蹤了的洛克薩妮和梅琳娜。只不過兩個人貌似都昏迷著,被無數道繩索捆住。

還記得小時候最恐怖而刺激的時候就是被成年海盜們扮演的惡魔軍團追趕,正是人形生物卻有著憎惡的面孔,以及標誌的惡魔之角。火焰之花紋盔甲象徵著這應該就是臭名昭著的惡魔軍團中的浴血軍團。

兩千年前神之庭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那十二位神與英雄沒有其他人知道,但是自從那一日之後,繼承了破壞神力量的格鬥神吉恩喚醒了沉睡著的浴血軍團,導致寂靜了多年的深淵再次傳來惡魔的號角聲,惡魔的身影遍及原大陸。這也是為什麼四大種族的人民背井離鄉,諾伊女神不惜消耗生命封印原大陸的原因了。

這竟然是兩頭浴血惡魔!

可是洛克薩妮和梅琳娜又怎麼會被傳送到這裡?她們一個被亡靈抓走,一個可能被虛影抓走,兩者貌似沒有相關性。因為在生死魔法的攻擊下,我可是很清楚那個亡靈一定被驅散了。

“難道是伊諾克?”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鷹眼狙擊手的影子,直覺告訴我與他有關,但是卻不願意相信。畢竟他們是一起出海遠征原大陸的先驅,沒有必要因為個人利益損失整個種族的利益。

兩頭惡魔時不時的交談,用的正是古老的神之語言,我隱隱約約能聽到,裡面包含著“神血”、“陛下”、“復甦”這樣的詞彙,卻因為距離的太遠,根本沒辦法連成具體的話語。

我在暗處觀察了大約半個小時,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不變,導致身子很酸楚,感覺沒有人過來後,終於下定決心要動手。

【寒冷的悲嘆】撩起一朵劍花,我的身形化作鬼魅,轉瞬來到一頭惡魔的身後,狠狠刺了進去。

火焰花紋盔甲,作為曾經的神之子民戰甲,它的防禦力非同小可,自然不是後世工匠能比擬的。【寒冷的悲嘆】在咆哮島足以傳世的鋒利程度,刺在火焰花紋盔甲上,僅僅刺進去一個頭,甚至我還沒有看到惡魔的血液,就已經被發現。

“是入侵者!”這頭惡魔陰沉著說道,手中突然出現一柄大刀,向著我砍了過來。

我急忙後退。

深諳達芙妮所說的刺客之道。

當然這也是我這個法師類戰職非要做刺客類戰職所帶來的常識性錯誤,要知道一個刺客,想要偷襲的時候目標應該放在目標防禦脆弱的位置,比如脖子。否則這頭惡魔早就去地獄報道了。

場面十分兇險,惡魔的攻擊附帶著火焰爆裂的效果,對於【寒冷的悲嘆】有著壓制作用。

我幾個貓步躲閃,然後向著牢房方向跑去,一邊吼道:“洛克薩妮,梅琳娜!你們聽到了麼,快醒醒……”

無人回應,被束縛的兩個人明顯連意識也被束縛了,無法與外界溝通。

“該死!”見沒有效果,我轉身向著長廊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地方有燈光之外,能讓我看清楚牆上的細節之外,其他地方全是無盡的黑暗,而且好多腐朽的灰塵,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似的。

後面的惡魔速度也很快,總是在接觸到我之後劈砍過來,被我躲過去之後速度不得不放慢,然後再次加速。

跑了大約有四五百米,這麼遠的距離竟然沒有再碰到其他的惡魔,並且一路上的見聞終於讓我心中有了推測--這裡有可能是某處遺蹟的地下城。因為有傳言說,一些古老種族的建築群,會修建地下城,一是可以在遇到外地進犯時退居之地,二是訓練年輕戰職的地方。比如說西方熱土皇宮地下城,這處遺蹟就是典型的初級戰職者修煉的地下城。

既然這樣猜測了,那麼出去就比較容易了。

在地下城裡面出去的方式有兩種:第一就是透過爐火和出入口,第二就是死出去。

我不知道這裡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死亡,而且不敢嘗試,只能嘗試第一種。

但是跑了這麼遠,一直感覺是在繞圈子,光是關押洛克薩妮和梅琳娜的牢房就經過了三次,讓我嚴重懷疑這裡應該是迷宮類的地下城。

從一處牆壁彈回來,然後【寒冷的悲傷】斬出劍芒,巧妙地斬在一頭惡魔的脖子上,只見突然一竄火焰從這頭惡魔的脖子中噴射出來,這頭追逐了我半個多小時的惡魔終於倒地死亡。

這讓我信心大漲,準備繼續動手把另一頭惡魔也幹掉的時候。

倒下的屍體卻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音,類似以海中怪魚撕咬食物的聲音。

一盞盞常年熄滅的燈光亮了起來,一隻延綿到很遠很遠的遠方,標示著地下城的廣大--然後,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