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子,我將人帶到了。”那人低頭說道。嚴公子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示意那人下去,“辛苦你了沈默,下去歇著吧。”
沈默應了一聲,退了下去。大堂裡只剩下嚴公子和紅緞兩人。嚴公子轉過身,是一個清秀的書生模樣,他一指屏風後,“家父已經等了很久了,請吧,郡主。”
紅緞微微動容,能得知她郡主身份的,不是死了,便是入朝為官。看來等待的人,應是連川城的知府嚴守義了。想不到他們一行人剛進了連川城,便入了嚴知府的眼。
跟著嚴公子走過迴廊,來到書房,嚴守義正拿著一卷書觀閱,見紅緞進來,說了聲“郡主可安好?”
紅緞沒回答,嚴公子向嚴守義說了幾句話便離了房間。他前腳剛走,紅緞開口道:“嚴公子一看就是飽讀詩書聰慧之人,嚴大人生了個好兒子啊。”
嚴守義捋了捋花白的鬍子,“還需打磨才堪堪大用,哪有什麼聰慧。”
“說吧,為何抓我至此。”紅緞語氣一變,冷冷道。嚴守義原本和顏悅色,愣了愣,“抓?郡主說錯了吧。老朽只是想請郡主來此一敘。五年前一別後,老朽時常夢到靖王,時至今日……”
“既然如此思念我爹,當初何不陪他一同進宮。”紅緞打斷他。
“進宮!那是找死!’嚴守義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失態,附上一句,“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死,不能死。”
“難不成我爹該死?”紅緞眼眶一紅,“好了,我不想和你說那些往事,你今日見我,為了什麼?”
“郡主,你就不想為你爹報仇嗎?”嚴守義呵呵一笑,“昔日先皇暴斃,將一國之秘密傳於其女,也就是你堂妹蕭絳手中。沒想到堂堂一國公主竟也要隱姓埋名,化名小花紅藏於魏武家。”
嚴守義盯著紅緞,“現在,蕭絳現身了,至寶出現了。只要得到大漢皇族百年秘密,宏圖霸業……宰相劉溫把持朝政,天下怨聲載道。這難道不是郡主報仇的好時機嗎?”
紅緞只是聽,沒有說話。嚴守義毫不掩飾,枯槁的身子隨著他的講話,彷彿都重獲新生,雙眼裡充滿著權力的光。
“只是可惜,我那昔年兄弟魏武,為保護蕭絳逃走,全家慘遭滅門……實乃……”
“你說什麼?魏武將軍一家被滅門?”紅緞大驚失色,她想起張小新信誓旦旦地說著去長安匯合,他一口一個小主人的叫著。原來全部是都是假的!是騙她們的!
或許最初,只是為了欺騙魏敏一個人。
“難道郡主還不知道?”嚴守義疑道,“江湖上早就傳開了。哦對了,你身邊的小姑娘,就是魏武的孫女吧。我與他兄弟一場,不能眼看著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脈出意外。另外我還得提醒你一句,根據我的情報,你們身邊的那個小子,出現在魏武滅門的現場,好像也是去找蕭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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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守義長舒了口氣,“話我已經說的夠多了。郡主是聰明人,自己會想明白的。那就暫時先委屈郡主住在敝府。嚴胡,帶她去房間。”
跟著管家嚴胡走過花園,嚴公子走了過來,”胡叔你去忙吧,我帶蕭姑娘去房間。”打發走了嚴胡,嚴公子一路上與紅緞閒聊,紅緞愛答不理,嚴公子只好將其領到房間後離開。
魏武將軍死了,魏敏孤零零一人還相信張小新的話,期待著去長安找家人,小花紅的下落,大漢皇族的百年秘寶。嚴守義透露出來的資訊實在太過龐大,一時衝擊著紅緞的大腦,她陷入了沉思。
難道你不想為你爹報仇嗎?
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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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哥,你還頭痛嗎?”周玉擰乾毛巾,給躺在床上的阿吉擦了擦臉。阿吉搖搖頭,雖然頭不痛,身體卻沒力氣,火燒了他們的家,在灰燼中沒找到周叔的身影。這讓阿吉松了一口氣。目睹火燒之時,阿吉頭痛欲裂,腦海裡不斷閃現一段段零碎的畫面。
阿吉昏了過去,幸好有鄰居的幫忙,將他抬到房間休息。
周玉又將毛巾擺溼,雙手擰著,突然問:“阿吉哥,我們以後去哪?”
“以後……”阿吉回答不了,他對於這個地方,本就是陌生者,是周叔好心收留了他,現在周叔不見了蹤影, 他跟周玉又能去哪呢?
“先找周叔的下落吧,說不定昨晚失火,周叔躲了起來,現在正急著找我們呢。
周玉黯淡的眼又亮了起來,“阿爹會沒事嗎?”
“當然沒事,周叔吉人自有天相。”
“阿吉哥你可別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子神色慌張,連忙跑到阿吉身邊,“阿吉,你快帶小玉先走。”
“王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阿吉勉強站起身,周玉扶著他。“怡紅樓來人,要把小玉帶走。唉,我讓我家婆娘先攔住了他們,你倆快從窗戶跳出去,快!”
“他們為什麼要帶我走?”周玉不解。
“你家遭逢此難,老周又下落不明,你與他們有契約,如果被他們帶走,還不是任人拿捏。”
周玉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從前就有去唱曲的姑娘,家裡遭難,怡紅樓就趁機逼她們簽了賣身契,困在怡紅樓,一輩子不得翻身。
王大哥催促兩人快些離去,這時門砰地被踹開,一個婦人摔倒在地。“老婆子!”王大哥喊著跑了過去,將她扶起。為首地壯漢氣焰囂張,“想走?沒這個道理。”
“你們憑什麼帶我走!”周玉挺起脖子,絲毫不懼。
“你老爹和我們簽了賣身契,嘿嘿,就是告到官府,你也得乖乖跟我們走。”壯漢身後幾人發出笑聲,“玉兒妹子,不如從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算老幾啊,你看玉兒妹子俊俏模樣,哪是能吃辣的人。不如跟哥哥我回家,我給你蜜糖。”
幾人相互打諢,為首壯漢皺了皺眉,“好了,識相的,就少受點苦。我們不會打傷你,你兄弟,可就不一定了。”說罷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阿吉。在他眼裡,阿吉就像是他一隻手就可以提起來的小雞仔。
“周叔不會做這種事,我也不會讓你們帶走小玉。”阿吉張開手將小玉護在身後,他面容平靜,看不到絲毫的恐懼,儘管他的體型比不過其中任何一個壯漢,更何況他們人多勢眾。阿吉輕聲對王大哥說:“王大哥,你帶著王嬸先出去吧。這裡我來應付。”
壯漢嗤笑一聲,“那老子就好心一次。你倆快滾,省的老子動起手來,傷了你們的老骨頭。”
王大哥默默扶起王嬸走出房間,門被壯漢關上。他倆相互對望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王大哥扶著王嬸坐在院子裡磨盤上,轉身到廚房抄起菜刀,欲要衝進去。王嬸不敢呼喊,一把撲了過去,死命拽住他,雙眼祈求地看著他,搖搖頭。
兩人沉默了片刻,王大哥手一鬆,菜刀落在地上,整個人失魂落魄,他感覺到自己就如同被一柄大錘,狠狠地捶倒在地,與泥土裡的蛆蟲一般,扭曲著,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