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遺文閣的主人在畫廊不遠處一座建於上世紀的小公寓裡。
這是一棟四五層樓高的小樓,磚牆上夏日綠油油的爬山虎,在這個季節已經有些蔫黃,茂密又無精打采。
爬山虎下面的牆壁磚黃色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整體都是舊舊的。
可事實上這裡的檔次並不低,牆壁雖是斑駁,房頂依稀可見往日紅的藍的絢麗的色彩;有著尖尖房頂相互獨立又相連的聯排小別墅,是典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於法租界建成的荷蘭式連排公寓,極富小資情調,地段在滬都更算是市中心的市中心。
嘻嘻,還有一點,這排聯排的小別墅,雖然現在獨立的每一棟基本都住了多戶人家,不過最左邊的一棟,上下三層可都是老爺子的。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就像滬都灘時代的上層人士那樣。
老人嘆口氣,滿眼都是懷念的色彩:
“他的老家在滬都,也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少年不語,扶著老爺子的胳膊走上門口的臺階。
“小何,鑰匙。”
額,這喊的應該是某存在感低下的保鏢。
中年人剛上前開了門,老人快步進屋,“咄咄咄”就要上樓,動作有些急切。
保鏢要上前攙扶,還沒來得及動作,卻見某個少年人動作比他更快,跟在老爺子身後一晃就也上樓了。
默默注視了半會兒,無奈他成為最後一個上樓的人。
待到保鏢小何上樓,老人已經是小心翼翼地從櫃裡捧出一個匣子。
這個匣子讓他瞳孔又是一縮。
那是老爺子放他珍視的東西的地方,裝著老人年輕時的勳章。
老人每天早上都會親自一件件細細擦拭,從不假借他人之手,臉上有著緬懷的色彩。
不過他注意到老爺子這次動作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原來匣子底部還有一個夾層,這點他是在老人以前開啟匣子時從匣子深度判斷出來的。
不過老人先前從未開啟過。
此刻這個問題似乎有機會知道答案了。
老人開啟匣子,裡面又是一個小小的盒子。
再開啟。
在深藍色的天鵝絨上,擺著一塊懷錶,暗金色的錶盤,有著細細長長的鏈條,開啟錶盤的動作總是優雅精緻的。
卻是一塊老舊老舊的表,由於長期的摩挲和曾經儲存的不當,表面的浮雕早有些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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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將盒子遞給少年,面上帶些許期冀的色彩。
期冀,又有些畏縮。
看出來他深切地希望某人接下這件舊物。
期冀的老人。
在此刻因為沉默而顯得有些空曠的房間。
不語的少年。
門外目光炯炯的保鏢。
這沉默的時光並不久,對老人來說卻是如此漫長。
少年終於抬起頭,目光平靜:
“這實在是太貴重了,在下萬不能要。”
“這……”老人還想說什麼,少年已經轉過頭,似乎被某件東西吸引了注意:
“老先生桌上的那蟋蟀看起來很有趣,是常老先生您自己編的嗎?”
循著某人目光望去,少年看的是老人書桌上的筆筒邊上蹲著的一隻草編蟋蟀。
枯黃所編卻很結實,紅豆大小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什麼顏料點染的,顏色鮮紅,使整個作品活了過來,蟋蟀矯首,精神昂揚,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嗯,早兩個月做的。”
老人心底不安乍起,有種不妙的預感。
“就把它給我吧。”
“啊?”
老人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後一種直覺,一個荒謬想法浮上心頭。
後退踉蹌幾步,睜大眼,就連身體也有些發顫。
保鏢一驚臉色一變衝進屋裡,給老爺子做了簡單的檢查後,面色不善地看向少年。
某人平靜回望,眼底的擔憂一閃而逝。
老爺子嘴唇抖嗦著,想說什麼又終沒有說出口,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下來,擠出一個笑容:
“拿去吧。”
拿過桌上的東西雙手捧著遞給少年,剋制住雙手顫抖的慾望。
“謝謝。
“那在下告辭。”
少年道謝,轉身向外走去。
與所有人擦肩而過,沒有回頭,沒有留戀。
也故沒有人聽見那聲音小小的幾個字:
“我很喜歡。”
哪怕他們此刻都深深注視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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