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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科學方法

一個小小的自習室,離拉文克勞的宿舍很近,但是不在宿舍裡面,是霍格沃茨裡很多很多廢棄不用的房間之一。灰色的石頭地板,紅色的磚牆,染成深色的木製天花板,四隻發光的玻璃球分別嵌在房間的四面牆上。有一張圓桌,看上去像是整塊的黑色大理石板嵌在四根粗大的黑色大理石圓柱桌腿上,但是實際上卻很輕(重量和質量都是如此),在需要的時候可以輕易地搬動。有兩張舒適的柔軟的椅子,初看似乎固定在不太方便的地方,但是兩人最後發現,它們會在你身體前傾,作勢要坐下的時候滑到你站著的地方來。

看起來房間裡還飛舞著一些蝙蝠。

就在這裡,將來的歷史學家有一天會記錄下來——如果整個專案最終確實取得了什麼成果的話——對魔法的科學研究開始了,由兩個一年級的霍格沃茨學生。

哈利·詹姆·波特-伊萬斯-維瑞斯,理論科學家。

以及赫敏·簡·格蘭傑,實驗科學家和實驗物件。

哈利的功課現在進步了,至少在他認為有趣的課程方面是這樣。他讀了更多的書,並且不是那種寫給十一歲孩子看的書。他把每天多出來的時間當中的一小時用於反覆練習變形術,另外的一小時用於學習大腦封閉術。他認真地對待那些值得學習的功課,不是每天把作業交上去就算了,而是在課餘時間學習額外的內容,閱讀課本以外的書,努力掌握這些科目,而不只是記住幾個考試題目的答案,由此出類拔萃。除了拉文克勞學院的學生以外,你很少看見誰會這麼做。如今即使在拉文克勞裡面,他的對手也只剩下帕德瑪·佩蒂爾(她的父母來自於一個非英語國家,因此教給了她真正的工作精神),安東尼·戈德斯坦(來自於一個拿走了25%的諾貝爾獎的小小的種族),[2]當然了,還有遙遙領先,像泰坦巨人大步走過一群小狗的存在,赫敏·格蘭傑。

為了進行這個實驗,實驗物件必須在沒有人幫忙或者糾正的情況下,獨立地學會十六種新的魔咒。這就意味著實驗物件必須是赫敏。句號。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在房間裡飛來飛去的蝙蝠沒有發光。

哈利感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背後代表的意義。

“烏蓋利,布蓋利!”赫敏再次說道。

又一次,在赫敏的魔棒頂端,忽然地,毫無過渡地出現了一隻蝙蝠。前一刻。只有空氣。下一刻,蝙蝠。它的翅膀在出現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在撲動了。

而它還是沒有發光。

“我可以停下來了嗎?”赫敏問道。

“你確定嗎,”哈利的聲音好像被喉嚨裡的什麼東西堵住了,“你即使再多練習幾遍,也不可能讓它發光?”他正在違反他自己之前寫下來的實驗規則,這是有罪的,而且違反的原因是他不喜歡實驗的結果,這就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了,足夠把你打到科學的地獄裡去,可是這些似乎都無所謂了。

“你這次又改了什麼?”赫敏問道,聲音裡有一絲疲倦。

“是烏,唉,衣這三個母音的長度。應該是3比2比2,而不是3比1比1.”

“烏蓋利,布蓋利!”赫敏說道。

出現的蝙蝠只有一隻翅膀,可憐巴巴地在地上打轉,在灰色的石頭地板上撲翅轉著圈圈。

“到底是什麼?”赫敏問道。

“3比2比1。”

“烏蓋利,布蓋利!”

這一次的蝙蝠一隻翅膀都沒有,像一隻死老鼠一樣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3比1比2。”

哇,蝙蝠出現了,馬上飛向了屋頂,健康完好,發出了明亮的綠光。

赫敏滿意地點點頭。“好了,下面做什麼?”

長長的停頓。

“當真?你真的一定要說烏蓋利,布蓋利,讓烏,唉,衣這三個母音的長度比是3比1比2,不然蝙蝠就不發光?為什麼?為什麼?看在所有神聖事物的份上,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

哈利在對魔法的原理思考了一段時間以後,基於如下前提設計了一系列的實驗:巫師們對於魔法的所有認識幾乎都是錯的。

你不可能真的必須以完全正確的方式說出“羽加迪姆,勒維奧薩”,才能讓目標飄浮起來,因為,拜託,“羽加迪姆,勒維奧薩”?這個宇宙會檢查你有沒有以完全正確的方式說出“羽加迪姆,勒維奧薩”,不然就不讓羽毛筆飄起來?

不會。顯然不可能,你認真想想就知道了。有一個人,很可能真是學前班的孩子,無論如何是一個說英語的魔法使用者,認為“羽加迪姆,勒維奧薩”的感覺很飛,很飄,於是就在第一次施展這個魔咒的時候說了這句話。然後告訴所有其他人必須這麼說。

但是(哈利推斷道)這不是不可以改變的,這不是宇宙固有的一部分,而是你自身固有的一部分。

科學家當中代代相傳著一個古老的故事,一個前車之鑑,布朗洛和N射線的故事。[3]

在X射線被發現以後不久,著名的法國物理學家普洛斯佩爾·瑞內·布朗洛——第一個測量了無線電波的傳播速度,證明它和光速相同的科學家——宣佈他發現了一個奇妙的新現象,N射線,可以令一種螢幕稍微變亮一些。你要很努力才能看見,但它確實是存在的。N射線有很多有趣的特性。它可以被鋁折射,被鋁稜鏡聚焦,打在處理過的硫化鎘絲線上面,令它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很快,有幾十個科學家證實了布朗洛的實驗結果,尤其是在法國。

但是在英國和德國,仍然有一些其他的科學家,說他們不是很確定自己看到了那個微弱的光芒。

布朗洛說,他們的實驗裝置可能沒有調校好。

有一天,布朗洛做了一次N射線的實驗演示。燈關上了,布朗洛擺弄著他的實驗裝置,他的助手在光芒變亮或者變暗的時候大聲說出觀測的結果。

那是一次普通的演示,所有的結果都和預期相符。

即使有一位名叫羅伯特·伍德的美國科學家悄悄地偷走了布朗洛的實驗裝置中心的鋁稜鏡。

N射線就這樣完結了。

真實,菲利普·K·迪克曾經說過,[4]就是在你不再相信以後,仍然不會消失的東西。

回想起來,布朗洛的罪是很明顯的。他不該告訴助手他在做什麼。布朗洛原本應該保證在詢問助手螢幕亮度的時候,助手不知道實驗的內容是什麼,或者什麼時候在實驗什麼。原本這麼簡單就行了。

在今天,這種方法名叫“單盲/雙盲試驗”,[5]是現代的科學家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方法。如果你要做一個心理學實驗,研究人們在被紅色的警棍打中頭部的時候,會不會比被綠色的警棍打中頭部更生氣的話,你不可以自己觀察實驗物件,來決定他們有多“生氣”。你要在他們被警棍打中頭部以後拍下他們的照片,把照片送給一個評審小組,請評審小組從1到10,為每個人生氣的程度評分,而且評審小組顯然不能知道打中實驗物件的警棍是什麼顏色。實際上,根本不用告訴評審小組這個實驗在測試的是什麼。你肯定不能告訴實驗物件,你認為他們在被紅色的警棍打到的時候會更生氣。你只是給他們每個人二十英鎊,把他們帶到實驗室裡,用警棍打他們一下,警棍的顏色當然必須是隨機的,然後拍下照片。實際上,用警棍打人和拍照片的事應該由一個助手來完成,而這個助手也不能知道你的假說,這樣他就不會抱有期待,打重一點,或者選擇合適的時機拍下照片。

布朗洛的名聲就這樣被這種錯誤毀掉了,這樣的錯誤在大學一年級的實驗設計課都會導致不及格的分數,可能還要被助教恥笑一番……在1991年。

但是那是在更早以前,在1904年,所以在幾個月以後,才有羅伯特·伍德想到這種明顯的其他可能,並且找到了測試的辦法。幾十個其他科學家都上了當。

科學的歷史在那時已經有兩百年了。在那麼近代的科學史上,這個錯誤都沒有很明顯。

所以完全有可能,在這個小小的魔法世界,沒什麼人知道科學的地方,還沒有人嘗試過這件首要的,最簡單,最明顯的事,任何現代的科學家都會想到要首先檢查的事。

書裡全是複雜的說明,描述在施展一個魔咒的時候,必須嚴格地做對的所有事情。哈利的假說是,遵守這些指令,檢查自己正確地執行了所有的步驟,可能確實有些作用。它會強迫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魔咒上。隨便揮揮魔杖許個願的效果恐怕會差一些。而你一旦相信這個魔咒應該怎麼做以後,當你按這種方法練習過以後,也許你就不再能夠說服自己還存在其它的方法……

……如果你犯了一個簡單的錯誤,然後自己嘗試其它的可能的話。

但是如果你不知道最初的咒語呢?

如果你從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裡找一本無聊的惡作劇魔咒書,從中選出一些赫敏還沒學過的魔咒,有的魔咒給她正確的書上原來的說明,有的改掉一個動作,有的改掉咒語裡的一個詞,會怎麼樣呢?如果你不改說明,但是告訴她某個魔咒應該得到一條紅色的蟲子,而不是書上說的藍色的蟲子,會怎麼樣呢?

然後,在這種情況下,結果是……

……哈利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實驗結果……

……如果你讓赫敏說“烏蓋利,布蓋利”,但是把母音長度的比例改成3比1比1,而不是正確的3比1比2的話,你仍然可以得到蝙蝠,但是它就不會發光了。

這並不是說,你對於法術的理解是無所謂的。起作用的不只是咒語和魔杖的動作。

如果你在告訴赫敏的時候把法術的作用完全說錯了,法術就會失靈。

如果你不告訴她這個法術是用來做什麼的,法術也會失靈。

如果她大體上知道一個法術的作用,或者只是搞錯了一部分,那麼法術還是會成功,但是效果會和書上描述的相同,而不是像她以為的那樣。

哈利目前正在撞牆,是字面意義上的用頭去撞一面磚牆。沒有撞得很重。他不想破壞他的寶貴的大腦。但是如果不發洩一下挫敗感的話,他會自燃的。

砰。砰。砰。

看來這個宇宙確實想要你說“羽加迪姆,勒維奧薩”,而且想要你用某種特定的精確的方式去說,它根本不關心你認為正確的發音是什麼,就像它不關心你對重力作何感想一樣。

為什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

最糟糕的部分是赫敏臉上既得意又好笑的表情。

赫敏不接受坐在那裡老老實實地服從哈利的指揮,而被矇在鼓裡。

所以哈利向她解釋了他們要測試什麼。

哈利解釋了他們為什麼要測試。

哈利解釋了為什麼其他巫師可能還沒有做過這個實驗。

哈利解釋了他事實上對自己的預測很有信心。

因為,哈利說道,這個宇宙不可能真的想要你說“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赫敏指出她的書上不是這麼說的。赫敏問,哈利是不是真的以為他在十一歲,在霍格沃茨接受了僅僅一個月多一點的教育以後,就已經比世上所有和他意見不同的巫師聰明了。

哈利以如下的原話做出了回答:

“那當然。”

現在哈利瞪著面前的紅磚,考慮要用多大的力度撞牆,才能造成一個腦震盪,讓長期的記憶無法形成,好讓他以後記不住這件事。赫敏沒有笑,可是他能感到她想笑的意向,從他的身後放射出來,壓迫著他的皮膚,有點像發覺自己被殺人狂跟蹤了的那種感覺,只是還要更糟。

“說吧,”哈利說道。

“我原本不想說的,”赫敏·格蘭傑的好心的聲音說道,“那樣不好。"

“說出來就完事了,“哈利說道。

“好吧!是你教育我了半天,說做基本的科學研究有多難,說我們也許會需要花三十五年來研究一個問題,然後你又預期我們在一起工作的第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做出魔法歷史上最偉大的發現。你不止是抱有希望,你是真的預期會有這種事發生。你在發傻。”

“謝謝你。現在——”

“我讀了你給我的所有的書,還是不知道應該把這個稱為什麼。過度自信?計劃謬誤?超級特級烏比岡湖效應?[6]他們必須以你的名字來命名才行。哈利偏差。”

“行了!”

“但是很可愛。特別男孩子氣的行為。”

“去死。”

“噢,你說話總是那麼浪漫。”

砰。砰。砰。

“那下面做什麼?”赫敏問。

哈利把頭靠在磚牆上。他的前額撞到牆的地方開始發痛了。“沒了。我需要重新設計一些不同的實驗。”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哈利小心地設計了一整套實驗,一直可以做到十二月份。

要不是第一個實驗就證偽了他的最基本的假設,那原本會是一套很棒的實驗。

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蠢。

“讓我更正一下,”哈利說道,“我需要設計一個新的實驗。等我想好了就告訴你,我們做這個實驗,然後我再設計下一個。聽起來怎麼樣?”

“聽起來有人白花了很多功夫。”

砰。嗷。他不小心撞得太重了。

“所以,”赫敏說道。她背靠著椅子,得意洋洋的表情又回到了臉上。“我們今天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了,”哈利咬牙切齒地說,“在關於如何在你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對真正令人迷惑的問題做最基本的研究方面,我的那些科學方法的書連垃圾都不如——”

“注意你的用詞,波特先生!這裡還有純潔的小女孩呢!”

“好吧。但是如果我的那些書能值一條鯽魚的話,[7]鯽魚是一種魚所以沒什麼不能說的,它們就應該給我以下這個重要的建議:當你面對一個令人迷惑的問題,而你才剛剛開始研究,而你有一個可以證偽的假說的時候,要馬上測試。找一些簡單,容易的基本的測試,馬上去做。不要費心去設計一整套複雜精妙的實驗,那種寫在經費申請書裡會讓提供資金的機構留下深刻印象的東西。在投入大量的精力之前,儘快檢查你的想法是不是錯的。把這個作為教訓可以嗎?”

“嗯……好吧,”赫敏說道,“可是我原本還希望聽到一些別的,比如‘赫敏的書不是毫無價值的。它們是聰明的年長的巫師寫的,對魔法的瞭解比我多得多。我應當重視赫敏的書裡的內容。’我們可以加上這個教訓嗎?”

哈利的牙關咬得太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赫敏說道,“我喜歡這個實驗。我們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而且只花了我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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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萊特林的地窖。

陰森的綠光照亮了一個廢棄不用的教室,這一次明亮多了。光是從一個被暫時施了魔法的小小的水晶球裡發出來的,不過仍然是陰森的綠光,在塵封的課桌間投下奇形怪狀的影子。

兩個穿著有兜帽的灰色斗篷(沒有面具)的男孩的身影靜靜走進房間,在同一張桌子的兩張椅子上面對面地坐下來。

這是貝葉斯陰謀會的第二次會議。

德拉科·馬爾福不知道他該不該期待這次會面。

哈利·波特,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對應該抱有什麼心情毫不懷疑。

哈利·波特看起來想殺人。

“赫敏·格蘭傑,”哈利·波特在德拉科張開嘴巴的時候答道,“別問了。”

難不成他不會又約會去了?德拉科想道,可這完全不合情理。

“哈利,”德拉科問,“很抱歉,但是我還是必須問一下,你真的訂了一個昂貴的莫克袋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那個泥巴種女孩嗎?”

“是的,我訂了。你當然已經想到是為什麼了。”

德拉科挫敗地抬手捋了捋頭髮,兜帽拂過了他的手背。他並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他現在不能說了。斯萊特林的人都知道他在向哈利·波特示好,他在防禦術課上表現得夠明顯了。“哈利,”德拉科說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朋友,當然他們不知道陰謀會的事,但是他們知道我們是朋友,你做這樣的事會讓我很難堪。”

哈利·波特的臉繃緊了。“如果一個斯萊特林不懂什麼是對你實際上不喜歡的人假裝善意的話,就應該被碾成肉醬去喂寵物蛇。”

“很多斯萊特林都不懂,”德拉科嚴肅地說道,“大多數人都很蠢,但是你還是必須在他們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哈利·波特必須明白這一點,不然一輩子都會一事無成。

“你為什麼要在意別人怎麼想呢?難道你真的要過這樣的生活,向斯萊特林最愚蠢的白痴解釋你做的每一件事,好讓他們來評判你?對不起,德拉科,但是我不會把我的機智的計謀降到連最笨的斯萊特林都能看懂的程度,就為了不讓你難堪。連你的友情也不值得這個代價。那樣生活還有什麼樂趣。請你告訴我,在有些斯萊特林蠢到不配呼吸的時候,難道你就從沒想過去迎合他們有傷一個馬爾福的尊嚴。”

德拉科真的從未想過,迎合白痴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完全不用思考。

“哈利,”德拉科終於說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去想別人會怎麼看你,是不明智的。黑魔王也在意他的形象!大家怕他,恨他,而他精確地知道他想造成什麼樣的恐懼和憎恨。每個人都必須顧及別人的想法。”

戴著兜帽的人聳了聳肩。“也許吧。記得提醒我什麼時候跟你說說阿希從眾實驗,[8]你也許會覺得有趣的。目前我只說這麼多好了:憑著直覺擔心別人的看法是危險的,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你是真的在意,而沒有進行冷血的計算。你要記得,我曾經被高年級的斯萊特林欺負毆打了十五分鍾,然後我站起來大度地原諒了他們。就像仁慈善良的大難不死的男孩該做的那樣。但是德拉科,我的冷血的計算告訴我,斯萊特林最蠢的白痴對我沒有用處,因為我沒有寵物蛇。所以我沒有理由在意他們對我和赫敏·格蘭傑如何決鬥有什麼看法。”

德拉科沒有挫敗地捏緊拳頭。“她不過是個泥巴種而已,”德拉科說道,讓聲音平靜下來,不要大喊大叫,“你如果不喜歡她,就把她推下樓梯好了。”

“拉文克勞的人會知道——”

“那就讓潘西·帕金森推她下樓梯!你都不用巧妙地操縱她,給她個銀西可,她就會去做!”

“我會知道!赫敏在讀書比賽中超過了我,她的成績比我好,我必須用我的頭腦打敗她,不然是不算的!”

“她不過是個泥巴種而已!你為什麼那麼尊重她?”

“她在拉文克勞是強大的力量!你為什麼在意斯萊特林裡某些無能的蠢貨怎麼想?”

“這叫政治!如果你不會玩政治,你就無法得到力量!”

“在月亮上行走是力量!成為一個偉大的巫師是力量!有些力量用不著我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討好弱智!”

兩個人同時停下來,以一種幾乎完美的同步節奏,開始深呼吸,試圖平靜下來。

“對不起,”哈利·波特過了一會兒以後說道,擦去了前額的汗珠,“對不起,德拉科。你有強大的政治力量,用心保持它是合理的。你應該計算斯萊特林會怎麼想。這是重要的遊戲,我不該侮辱它。但是你不能要求我降低我在拉文克勞的遊戲的級別,就為了讓你不會因為和我扯上關係而臉上不好看。告訴斯萊特林你在假裝是我的朋友的時候暗中咬牙切齒。”

德拉科正是這麼告訴其他斯萊特林的,他仍然不確定這是真話還是撒謊。

“無論如何,”德拉科說道,“說到你的形象,恐怕我有些不好的訊息。麗塔·斯基特聽說了一些你的故事,她開始四處打聽了。“

哈利·波特抬起眉毛。“誰?”

“《預言家日報》的記者,”德拉科說道,試圖掩飾聲音裡的擔憂。《預言家日報》是父親的主要手段之一,他用起來就像巫師的魔杖一樣順手。“那是大家真正關注的報紙。麗塔·斯基特撰寫關於名人的文章,按她自己的話來說,是用她的羽毛筆刺破這些人過分膨脹的名聲。如果她找不到關於你的謠言,她會自己編的。“

“我明白了,”哈利·波特說道。他被綠光映照的臉在兜帽下面露出深思的表情。

德拉科在說出下一句話之前猶豫了一下。到現在肯定已經有人向父親報告過了,他正在向哈利·波特示好,而父親也知道,德拉科寫信回家的時候什麼都沒提,並且父親也瞭解,德拉科不會以為他真能在這件事上保密,所以這是一個明確的資訊,德拉科正在練習自己玩遊戲,但是仍然站在父親一邊;因為如果德拉科已經被誘惑走了的話,他送回去的就會是假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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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父親可能已經猜到了德拉科下面會說什麼。

真正和父親玩遊戲還蠻嚇人的。即使他們是同一邊的。從一方面來說,這非常令人興奮,但是德拉科也知道,最終玩得更好的一定是父親。不可能有其他的結局。

“哈利,”德拉科終於說道,“這不是一個建議。不是我的忠告。只是一個事實。我父親幾乎肯定可以撤銷這個報道。但是你需要付出代價。”

至於父親已經料想到了德拉科會對哈利·波特這麼說這件事,德拉科沒有提。哈利·波特也許能自己想出來,也許不能。

但是哈利·波特只是搖搖頭,在兜帽下面笑了起來。“我沒有讓麗塔·斯基特撤銷報道的打算。”

德拉科都沒有試圖掩飾聲音裡的難以置信。“你不會跟我說,連報紙上說你什麼你都無所謂吧!”

“我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在意,”哈利·波特說道,“不過,對付斯基特這種人我有自己的辦法。我不需要盧修斯幫忙。”

德拉科情不自禁地露出擔心的神色。無論哈利·波特準備怎麼做,都是父親意料之外的,德拉科對於事態會如何發展感到非常緊張。

德拉科同時注意到,他的頭髮在兜帽下面都汗溼了。他其實沒穿過這種衣服,沒有意識到食死徒的斗篷可能加持了冷卻咒之類的魔咒。

哈利·波特再次擦了擦前額上的汗,做了個鬼臉,拿出魔杖,指向上方,深呼吸了一下,說道:“冰寒霜凍!”

片刻之後,德拉科感到了冷風。

“冰寒霜凍!冰寒霜凍!冰寒霜凍!冰寒霜凍!冰寒霜凍!”

然後哈利·波特垂下魔杖,用看起來有點發顫的手把它放回到袍子裡去了。

整個房間明顯涼快多了。德拉科也能做到,不過,還是挺厲害的。

“對了,”德拉科說道,“科學。你要告訴我關於血統的事。”

“我們要弄清楚血統是怎麼回事,”哈利·波特說道,“透過做實驗。”

“好吧,”德拉科說道,“什麼實驗?”

哈利·波特在兜帽下面邪惡地一笑,說道,“由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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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聽說過蘇格拉底問答法,就是透過提問來教學(這種教學法是以一位古代的哲學家命名的,他太聰明了,不可能是真正的麻瓜,所以一定是一位偽裝成麻瓜的純正血統的巫師)。他的一個私人老師很喜歡使用蘇格拉底問答法。挺討厭的,但是很有效。

然後就有了瘋狂的波特教學法。

為了公平起見,德拉科必須承認,哈利·波特最初確實嘗試了蘇格拉底問答法,可是不太成功。

哈利·波特問道,德拉科會怎樣證偽純正血統論的假說,即巫師們無法做到八個世紀以前能夠做到的事情,是因為和麻瓜出身的巫師以及啞炮混血。

德拉科說,他不明白哈利·波特怎麼能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裡,聲稱這不是一個陷阱。

哈利·波特仍然以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回答道,如果這是個陷阱,那也太拙劣,太明顯了,他應該為此被碾成肉醬,餵給寵物蛇吃,然而這不是陷阱,這只是科學家工作時的一個原則,你必須努力證偽自己的學說,如果你誠實地嘗試過而失敗了,那就是勝利。

德拉科為了指出這種說法是多麼愚不可及,評論道,在決鬥中勝利的關鍵是對自己的腳丫施展阿瓦達索命,然後打偏了。

哈利·波特點了點頭。

德拉科搖了搖頭。

然後哈利·波特丟擲了另外一個理論,就是科學家要觀察不同的假說互相爭鬥,來決定哪些是贏家,而沒有對手是無法爭鬥的,所以德拉科必須找到能和純正血統論爭鬥的對手,這樣純正血統論才能勝利。德拉科覺得這個還有點可以理解,雖然哈利·波特說的時候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就像,如果純血統論是世界的真相的話,那麼天空顯然必須是藍的;而如果其它某個理論正確的話,天空就必須是綠的;還沒有人見過天空;然後你到外面去看了看,發現純血統論的支持者贏了;這樣的事接連發生六次以後,大家就會注意到其中的規律。

哈利·波特接著又宣稱,德拉科為純正血統論發明的所有對手都太弱了,純血統論沒辦法透過打敗它們得分,因為這些爭鬥不夠精彩。這個德拉科也可以理解。他也覺得巫師變弱是因為家養小精靈偷走了我們的魔法這個理論聽起來不怎麼樣。

(不過哈利·波特又說道,至少這個理論是可以測試的,他們可以試著檢測家養小精靈是不是在逐漸變強,甚至可以畫一張家養小精靈的魔力增長圖,再畫一張巫師的魔力衰退圖,如果這兩張圖的曲線相符的話,就可以作為家養小精靈偷走魔法的線索,說得那麼嚴肅認真,以至於德拉科在放棄這個假說之前,一度產生了給多比服用吐真劑,然後問它幾個尖銳的問題的衝動。)

哈利·波特最終說道,德拉科不能捏造一場爭鬥,科學家們不傻,如果你捏造一場爭鬥的話會很明顯,那必須是一場真正的爭鬥,在兩個不同的,確實都有可能為真的理論之間進行,然後設計一個實驗,讓只有為真的假設能贏,一個在不同的假說為真的情況下,會產生不同的結果的實驗,還要由有經驗的科學家來觀察,來確定實驗的真正結果。哈利·波特宣稱,他也想知道血統的真正原理,因此他必須看到純血統論真正勝利,德拉科不能用些造出來就是為了被滅掉的理論來糊弄他。

即使理解了這一點,德拉科還是想不出任何哈利·波特所謂的“貌似合理的其它可能”,除了巫師變弱是因為和麻瓜混血以外。這個真相實在太明顯了。

哈利·波特在這時相當挫敗地說,他無法想象德拉科真的如此不善於思考不同的觀點,一定有食死徒曾經偽裝成純血統論的敵人,提出過比德拉科的這些假說聽起來合理得多的觀點。如果德拉科偽裝成鄧布利多那邊的人,然後提出這個家養小精靈的假說的話,他騙不了任何人一秒鐘。

德拉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於是就有了波特教學法。

“求求你,馬爾福博士,”哈利·波特抱怨道,“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的論文?”

哈利·波特不得不把“假裝你在假裝是一個科學家”這個短語重複了三遍,德拉科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在那一刻,德拉科終於意識到哈利·波特的大腦有非常嚴重的問題,任何對它施展攝神取念法術的人恐怕都再也回不來了。

接下來,哈利·波特又給出了更多更詳細的細節:德拉科要假裝是一個食死徒,正在假扮一個科學期刊的編輯,馬爾福博士,想要駁回他的敵人波特博士的論文“論魔法能力的遺傳”。如果這個食死徒的舉止看起來不象真正的科學家的話,他的食死徒身份就會被發現,因而被處死,同時,馬爾福博士的競爭對手也在盯著他,所以他必須以看上去中立的科學的原因駁回波特博士的論文,不然就會失去期刊編輯的工作。

分院帽沒有淪落到在聖芒戈醫院瘋狂地胡言亂語的地步,真是一個奇蹟。

而且從來沒有人要求德拉科假扮這麼複雜的角色,所以他不可能拒絕這個挑戰。

按哈利·波特的話來說,目前他們正在進入狀態。

“波特博士,恐怕你寫論文的時候把墨水的顏色搞錯了,”德拉科說道,“下一個!”

波特博士的臉因為失望皺起來了,他表演得非常出色,德拉科在一剎那間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了馬爾福博士的快樂,即使這個食死徒只不過在假扮馬爾福博士而已。

這個部分很好玩。他可以玩一整天也不會厭倦。

波特博士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垂頭喪氣地走掉了,變成了哈利·波特,對德拉科翹了翹大拇指,然後又變成了波特博士,帶著熱切的微笑走過來。

波特博士坐下來,遞給馬爾福博士一張羊皮紙,上面寫道:

論魔法能力的遺傳

H·J·波特-伊萬斯-維瑞斯博士,足夠高階的科學學院

我觀測到的現象:

今天的巫師做不到八百年前的巫師能做到的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了。

我的結論:

巫師的種族因為和麻瓜家庭出生的巫師以及啞炮混血變弱了。

“馬爾福博士,”波特博士滿懷希望地說,“我想知道《不可複製的結果》期刊能否考慮刊登我的論文‘論魔法能力的遺傳’。”

德拉科看了一眼羊皮紙,一邊微笑一邊考慮各種可能的駁回理由。如果他是一個教授的話,他會以這篇論文太短為理由拒絕,所以——

“它太長了,波特博士,”馬爾福博士說道。

有一會兒,波特博士的臉上出現了真正難以置信的表情。

“啊……”波特博士說道,“要不我把觀測和結論那兩行去掉,用由此可證來代替——”

“那就太短了。下一個!”

波特博士垂頭喪氣地走了。

“好吧,”哈利·波特說道,“你在這方面變得太在行了。再練習兩遍,第三次就要來真的了,中間沒有間斷,我會直接來找你,那一次你必須根據具體的內容來駁回這篇論文,記� ��,你的科學家對手都在看著你呢。”

波特博士的下一篇論文在各方面都很完美,是論文當中的典範,但是很遺憾,必須要駁回,因為馬爾福博士的期刊裡不允許字母E的存在。波特博士提出把論文改寫一下,把違反規則的單詞去掉,但是馬爾福博士解釋說,事實上是所有的母音字母的問題。

下一篇論文被駁回的理由是因為那天是星期二。

事實上,那天是星期六。

波特博士試圖指出這一點,但是得到的回覆是“下一個!”

(德拉科開始理解,為什麼斯內普會不惜使用左右鄧布利多的力量,用來換取一個可以虐待學生的位置)。

然後——

波特博士帶著一個高高在上的假笑走過來了。

“這是我最新的論文,論魔法能力的遺傳,”波特博士自信地說道,推出一張羊皮紙,“我決定允許你的期刊刊登這篇論文,而且完全按你的指導方針準備好了,好讓你能夠儘快刊登。”

食死徒決心在任務完成以後找到波特博士並把他殺掉。馬爾福博士在臉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因為他的對手都在看著,然後說道……

(停頓延長了,波特博士不耐煩地看著他。)

……“請讓我看一看。”

馬爾福博士拿起羊皮紙,小心地瀏覽了一遍。

食死徒開始緊張了,因為他並不是真正的科學家,德拉科在努力回想怎樣像哈利·波特那樣說話。

“你,啊,需要考慮其它可能的解釋,對於你觀察到的,嗯,現象,而不是只提出這一種——”

“真的嗎?”波特博士打斷道,“比如什麼呢?家養小精靈偷走了我們的魔法?我的資料只支援一種可能的結論,馬爾福博士。不存在其他合理的假說。”

德拉科拼命地命令他的大腦思考,如果他偽裝成鄧布利多那一邊的人會說什麼,他們是怎樣解釋魔法衰落的原因的,德拉科實際上從來沒有費心問過這個問題……

“如果你想不出別的辦法解釋我的資料,你就必須刊登我的論文,馬爾福博士。”

是波特博士臉上的冷笑起了作用。

“噢,是嗎?”德拉科博士搶白道,“你怎麼知道不是魔法本身在消失呢?”

時間停止了。

德拉科和哈利·波特神色倉皇地面面相覷。

然後哈利·波特罵了一句話,如果你是由麻瓜養大的話,恐怕是極為糟糕的髒話。“我沒想到這個!”哈利·波特說道,“我本該想到的。魔法在逐漸消失。該死,該死,該死!”

哈利·波特聲音裡的驚慌是傳染性的。德拉科不假思索地把手伸到袍子裡,抓住了他的魔杖。他曾經以為馬爾福家族是安全的,如果你只和魔法血統能夠追溯到四代以上的家庭聯姻的話,你就應該是安全的,他從來沒想過也許魔法的結束是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哈利,我們怎麼辦?”德拉科的聲音因為恐懼升高了,“我們怎麼辦?”

“讓我想一想!”

過了一會兒,哈利從附近的一張桌子上拿過羽毛筆和羊皮紙,就是他之前用來寫假論文的紙筆,開始在上面塗寫。

“我們會找到答案的,”哈利聲音發緊地說道,“如果魔法正從這個世界消失的話,我們必須知道消失的速度,以及我們還剩多少時間可以做點什麼。然後我們會弄明白它為什麼在消失,然後想辦法阻止它。德拉科,巫師的力量是在以恆定的速率變弱嗎,還是有過急劇的下降?”

“我……我不知道……”

“你告訴過我,沒有人能和霍格沃茨的四位創始人匹敵。所以這個問題至少已經存在了八個世紀了,是嗎?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問題在五個世紀前忽然出現,或者類似的事?”

德拉科瘋狂地回想。“我一直都聽說,沒人能比得上梅林,而在梅林之後沒人能比得上霍格沃茨的四位創始人。”

“好吧,”哈利說道,繼續在紙上塗塗寫寫,“三個世紀以前,麻瓜開始不再相信魔法,所以我以為這兩件事可能有關。另外在一個半世紀以前,麻瓜們開始使用一種科技,這種科技在魔法面前會失去效用,所以我想過會不會反之也成立。”

德拉科從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是麻瓜——”

“該死!”哈利怒吼道,“你連自己的話都不注意聽嗎?這個問題至少已經存在了八個世紀了,麻瓜在當時根本沒做什麼有趣的事!我們必須找到真相!麻瓜也許和這件事有關,但是萬一不關他們的事,而你把所有的問題都怪到他們頭上,就會讓我們找不到真正的原因,有一天你就會在早上醒過來,發現你的魔杖不過是一根木棒!”

德拉科的呼吸在喉嚨裡停止了。父親在演講的時候經常說‘我們的魔杖會在我們的手中碎裂’這句話,可是德拉科從來沒有真正想過這句話的涵義,反正這種事也不會發生在他身上。而現在它忽然變得非常真實。不過是一根木棒。德拉科可以想象,如果他拿出魔杖,試著施展一個法術,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生,會是什麼感受……

這有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再也沒有巫師,再也沒有魔法,永遠沒有了。只剩下麻瓜,他們當中流傳著一些傳奇故事,描繪著他們的祖先曾經能夠做到的事。有些麻瓜的姓會是馬爾福,而這就是這個姓氏所能留下的一切了。

生平第一次,德拉科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食死徒存在。

他一直理所當然地認為,成為食死徒就是你長大了以後該做的事。如今德拉科懂了,他理解了為什麼父親和父親的朋友們會發誓死也不能讓這樣的噩夢成真,有些事你絕不可能袖手旁觀。但是如果這一切無論如何都會發生的話,如果所有的犧牲,因為鄧布利多而失去的所有的朋友們,失去的親人,如果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話……

“魔法不能消失,“德拉科說道。他的聲音哽咽了。“那不公平。”

哈利停下塗寫的動作,抬起頭。他的表情很憤怒。“你父親從來沒跟你說過,生活是不公平的嗎?”

每一次德拉科使用這個詞的時候,父親都會這麼說。“但是,但是,相信這種事也太可怕了——”

“德拉科,請讓我向你介紹一段話,我把它稱為塔斯基的連禱。[9]它在你每次使用的時候都會改變形式。這一次是這樣的:如果魔法正從世界上消失,我就要相信魔法正從世界上消失。如果魔法沒有從世界上消失,我就不要相信魔法正從世界上消失。讓我別對我可能會不要的信念依依不捨。如果在我們生活的世界裡,魔法正在消失,那麼這就是我們必須相信的事實,我們必須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才能阻止它,或者在最壞的情況下,準備好利用剩下的時間做些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不相信這件事不會阻止它的發生。所以我們要問的只有一個問題,就是魔法是否確實在消失,如果我們生活的世界是這樣的話,這就是我們想要相信的。根德林的連禱:[10]事實已經客觀存在了,承認它不會令它變得更糟。你懂了嗎,德拉科?以後我會讓你背下來。每次你在猶豫要不要相信一些實際上不是事實的信念的時候,你就對自己重複這句話。實際上,我想讓你現在就說一遍。事實已經客觀存在了,承認它不會令它變得更糟。說吧。”

“事實已經客觀存在了,”德拉科重複道,他的聲音在發抖,“承認它不會令它變得更糟。”

“如果魔法正在消失,我就要相信魔法正在消失。如果魔法不在消失,我就不要相信魔法正在消失。說吧。”

德拉科把這些話重複了一遍,感到一陣反胃。

“很好,”哈利說道,“記住,魔法也許並沒有消失,那樣的話你也就不必相信了。首先我們只想知道實際發生的是什麼情況,我們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哈利回到他的工作,繼續塗寫了一番,然後把羊皮紙轉了過來,好讓德拉科看到。德拉科傾身靠在桌子上,哈利把發出綠光的燈移近了。

現象:

現在的巫術沒有霍格沃茨創立的時候那麼強大了。

假說:

1.魔法本身正在消亡。

2.巫師與麻瓜和啞炮的混血。

3.施展強大法術的知識正在被遺忘。

4.巫師在小的時候吃了不相宜的食物,或者由於其他非血統的問題,使他們在成人的時候變得比以前弱了。

5.麻瓜的科技干擾了魔法(從八百年前就開始了嗎?)6.強大的巫師子女比較少。(德拉科=獨子?查一下三個強大的巫師,奇洛/鄧布利多/黑魔王,有沒有有後代。)

測試:

“好了,”哈利說道,呼吸略微平靜了一些,“當你在研究一個令人迷惑的問題,而你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明智的做法是找一些真正簡單的測試,讓你馬上就能夠看到結果。我們需要一些迅速的測試,把這些假說區分開來。在不同的假說成立的前提下,至少會在其中的一種產生與其它假說不同的結果的現象。”

德拉科吃驚地瞪著這張單子。他猛然意識到,他認識的很多純血統的孩子都是獨子。他自己,文森特,格雷戈裡,幾乎每個人。大家公認的兩個最強大的巫師是鄧布利多和黑魔王,就像哈利猜測的一樣,他們都沒有孩子……

“區分2和6會非常困難,“哈利說道,“兩種都是基於血統的假說,你必須記錄魔法衰落的曲線,把它和各種巫師的子女數目對比,還要衡量麻瓜出身的巫師相和純正血統的巫師的魔力,進行比較……”哈利的手指緊張地敲打著桌面。“我們暫時把2和6合併起來,把它們統稱為血統論假說。4不太可能,因為巫師在開始食用這種新的食物的時候,大家都會注意到魔力忽然下降的情況,很難想象有什麼東西會持續地變化八百年。5同樣不太可能,沒有忽然的下降,麻瓜在八百年前也沒做什麼。再說了,4看上去很像2,而5看上去很像1。所以總的來說,我們應該努力把1,2和3區分開來。”哈利把羊皮紙轉向自己,在這三個數字上畫了一個圈,又轉了回去。“魔法正在消亡,血統正在變弱,知識正在消失。有什麼測試在不同的假說成立的前提下會產生不同的結果?我們看到的什麼現象可以證偽這些假說中的其中一種?”

“我不知道!”德拉科衝口而出,“你為什麼問我?科學家是你啊!”

“德拉科,”哈利說道,帶著不顧一切的懇求的語氣,“我只知道麻瓜科學家知道的事!你是在魔法世界長大的,而我不是!你知道的魔法比我多,你對魔法的瞭解比我多,這個理論本來就是你想到的,所以開始像一個科學家那樣思考,解決這個問題吧!”

德拉科用力咽了口口水,瞪著那張紙。

魔法正在消亡……巫師正和麻瓜混血……知識正在失傳……

“如果魔法正在消失的話,這個世界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哈利·波特問道,“你對魔法的瞭解比較多,應該由你來猜,而不是我!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講一個這樣的故事,故事裡面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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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想象了一下。“從前的魔咒如今不靈了。”巫師們醒過來,發現他們的魔杖是一根木棒……

“如果巫師的血統正在變弱的話,這個世界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人們做不到他們的祖先能做到的事。”

“如果知識失傳了,這個世界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人們不知道應該怎麼施展一些魔咒……”德拉科說道。他停下來,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一個測試,對不對?”

哈利果斷地點點頭。“這算一個。”他在羊皮紙上的測試那一行下面寫道:

A.有沒有我們知道的但是無法施展的魔咒(1或者2),或者,有沒有失傳了的魔咒(3)?

“這個測試可以把1,2分到一邊,3分到另外一邊,”哈利說,“現在我們需要想辦法把1和2區分開來。魔法在消失,血統在變弱,我們怎樣才能看出區別?”

“霍格沃茨以前的學生在一年級會學習什麼魔咒?”德拉科說道,“如果他們曾經能夠施展更強大的魔咒的話,就意味著當時的血統更強——”

哈利·波特搖搖頭。“也可能是魔法本身更強。我們必須設法找到不同。”哈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開始在教室裡神經質地踱步,“不,等一下,或許那還是有用的。假定不同的法術需要消耗不同的魔法能量,那麼如果環境裡的魔法變弱了的話,最強大的法術就會最先消失,但是大家在一年級學習的內容仍然會相同……”哈利的緊張的踱步速度加快了,“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測試,更多是在區分是強大的魔法在消失還是所有的魔法都在消失,一個人的血統如果太弱的話,也許學不會強大的法術,但是還是可能學會一些簡單的魔咒……德拉科,你知不知道在同一個時代裡的強大的巫師,比如本世紀的強大巫師,在童年的時候是不是比其它的孩子有更強的法力?如果黑魔王在十一歲的時候施展冷卻術的話,他會把整個房間凍起來嗎?”

德拉科皺起了臉,努力地回想。“我不記得聽說過黑魔王小時候的事,不過我記得鄧布利多在五年級變形學普通巫師考試等級測驗的時候曾經有過驚人的表現……其它強大的巫師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成績也很好……”

哈利皺起眉,繼續踱步。“他們也許只是比較努力而已。無論如何,如果一年級的學生一直都在學習同樣的魔法,效果也和現在差不多的話,我們可以把它稱為在1和2當中傾向於1的不充分證據……等等,暫停一下。”哈利站住了,“我還有一個測試,可以把1和2區分開來。解釋需要花一些時間,它會用到科學家知道的關於血統和遺傳的知識,不過要問的問題很簡單。如果把你的測試和我的測試綜合起來,而兩個測試的結果都指向同一個方向的話,那麼這就是最終答案的明顯的線索了。”哈利幾乎是跑回了桌前,拿過羊皮紙,寫道:

B.古代的一年級學生是否學習同樣的魔咒,效果是否也和現在差不多?(在1和2當中傾向於1的不充分證據,不過血統也有可能只是在強大的巫術方面變弱了。)

C.另一個測試,用關於血統的科學知識區分1和2,稍後再解釋。

“好了,”哈利說道,“我們至少可以試著把1,2,和3區分開來,所以我們馬上就開始吧。等這些實驗做完了,我們再設計更多的實驗。嗯,如果德拉科·馬爾福和哈利·波特一起到處問問題的話,看起來會有點怪怪的,所以我有個想法。你在霍格沃茨轉一轉,專找古老的畫像,問他們在一年級的時候學習的是什麼魔法。他們只是畫像,所以看到德拉科·馬爾福做這種事也不會覺得稀奇。我去問問近代的畫像和活人,有哪些法術是我們知道但是無法施展的。如果哈利·波特問奇怪的問題,誰也不會覺得反常。還有我需要對失傳了的魔咒做複雜的調查,所以我想請你為我自己的科學問題收集必要的資料。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你去問問畫像就應該能夠得到答案。你可能會需要記下來,準備好了嗎?”

德拉科坐下來,從書包裡翻出一張紙和一支羽毛筆。他把紙筆鋪在桌上,神色堅定地抬起頭來。“開始吧。”

“找那些認識啞炮夫婦的畫像——別做鬼臉了,德拉科,這是很重要的資訊。問問近代的格蘭芬多的畫像之類的就行。挑那些和啞炮夫婦很熟悉,記得他們所有孩子的名字的畫像。記下每個孩子的名字,以及那個孩子是巫師,啞炮,還是麻瓜。如果他們記不得那個孩子是啞炮還是麻瓜,就寫“不是巫師”。把每對夫婦的所有的孩子都記下來,一個也不要漏掉。如果畫像只記得巫師孩子的名字,但是不記得所有的孩子的名字的話,就不要記下那對夫婦的任何資料。這很重要,你給我的資料必須來自記得啞炮夫婦的所有孩子的人,熟悉到能夠說出所有孩子的名字的程度。如果可能的話,至少收集四十個名字,如果你還有時間的話,越多越好。你記下了嗎?”

“重複一遍,”德拉科在寫完以後說道,哈利重複了一遍。

“我記下了,”德拉科說道,“但是為什麼——”

“這和科學家發現的一個血統的秘密有關。等你回來我就解釋給你聽。現在我們分頭行事,一個小時以後在這裡會面,也就是傍晚6:22分。我們準備好了嗎?”

德拉科堅決地點點頭。這一切都很匆忙,可是他早就接受過如何在匆忙的情況下行事的訓練。

“那就開始!”哈利·波特說道,扯下兜帽斗篷塞進莫克袋,莫克袋還在把它吃下去的時候,他已經轉過身,快步走向教室的大門,在匆忙中撞到了一張桌子,險些摔倒。

等德拉科脫下自己的斗篷,放回書包裡的時候,哈利·波特已經不見了。

德拉科幾乎是跑出門的。